同新合麥叔,霍東峻深深吐了口氣,從彭越嘴裡吐出這個名字,算是這件江湖上流傳至今的懸案揭開了謎底。
雖然叫麥叔,但是實際上這位同新合大佬只有三十多歲,掌管同新合油麻地一帶地盤,同新合雖然也算大字頭,但是麥叔能打出名,卻是憑藉着廉署成立後四大探長失勢後江湖混亂,自己帶着一班手足從西貢崛起,一路打進油麻地,佔了油麻地窩打老道和新填地街的地盤,和花姑的鉢蘭街相望,花姑做女人生意,麥叔就做毒品和賭檔生意,最初鉢蘭街進場的毒品都是麥叔的同新合供貨,最囂張的時候,麥叔手下一個粉佬都揸GTR出門。
生意越來越好,江湖名望就越來越高,麥叔也就不再甘心只守着三四條街,總想學新記一樣,打個清一色出來,82年,麥叔同和聯勝油麻地扎fit人骷髏開戰,和聯勝人多,麥叔就錢多,麥叔如同今時今日的霍東峻一樣,一舉放出五百萬江湖借兵,響應者衆多,當時場面搞得很大,麥叔每打下骷髏的一間場,就潑上汽油炸掉,最囂張的那晚,油麻地七間娛樂場燃起大火,站在飛鵝山都能睇見油麻地的火光,連菲律賓報紙都登了新聞,建議本國國民當時不要前往香港,以免被捲入“暴亂”。
警方出面找了兩家社團坐館出來談,讓兩家社團罷戰,和聯勝方面很配合,當即表示不再繼續打,但是同新合坐館天仇卻對警方陽奉陰違,得知和聯勝不再動手,鼓動麥叔趁機打出油麻地清一色。
麥叔也認爲現在是一統油麻地的好時機,所以繼續開戰,結果兩天之後,麥叔和十幾名小弟在深夜被警方擊斃在九龍公衆碼頭,警方當場查獲毒品十五公斤,對外宣佈,麥叔和手下在碼頭交易毒品被警方發現,發生衝突,勸阻無效警方纔開槍擊斃。
這件事當時傳得沸沸揚揚,因爲麥叔當時的身份已經無必要自己去收穫,更何況十五公斤的數目對同新合麥叔這種大賣家更是少得有些可笑,所以那時江湖人紛紛傳言麥叔是被差佬和和聯勝聯手陷害,和聯勝出錢買通麥叔的泰國賣家引麥叔到碼頭,警方出面擊殺,據說當時麥叔並無反抗,而警方也無勸阻行爲,發現麥叔衆人之後就直接開槍。
不過這些也只是傳言,江湖中人也不敢保證消息真假,可是剛纔彭越單獨對霍東峻說出這番話,無疑是肯定了這件事。
彭越對自己說樑偉昌有社團背景,只透露出一個消息,那就是彭越和樑偉昌之間有很大的矛盾,不然不可能送這份消息給自己,不過這消息對霍東峻沒什麼作用,樑偉昌是社團中人也好,是警隊新星也好,沒證據他都不會動自己,而自己更不可能主動去惹麻煩。
相反,彭越提起的同新合麥叔,這個才讓霍東峻心跳了幾跳,自己兩千萬的噱頭沒唬到江湖人,卻把警方給嚇到……
這樣的效果讓霍東峻除了鬱悶,就只有無語。
霍東峻把賓利停好,卻沒有急着下車,而是把頭靠在靠背上思索,現在已經騎虎難下,就算是要把社團堂口的事交出去,也要等擺平福升聯之後。
正在閉目沉思時,手邊的移動電話響了起來,陳東的聲音在那邊有些興奮:
“峻哥,楊勇打來電話,話想同你聊聊,這還不算,最主要的是,白頭佬提前楊勇一步打給阿公,讓阿公也出來談談兩個字頭開戰這件事。”
“楊勇和白頭佬之間一定有問題,不然白頭佬已經出面找阿公,楊勇又何必專門來找我?”霍東峻眼睛亮了亮,想到了其中的問題所在。
“白頭佬約阿公明天晚上在旺角廣東道的中國冰室聊天,點名讓你我同去,楊勇明天約你一起去油麻地廟街食大排檔。”陳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忍不住笑出聲,語氣中的得意遮掩不住。
旺角廣東道,霍東峻也笑了起來:“白頭佬怕我們臨時出手?居然約在了新記的地盤?是不是請了新記榮哥一起呀?”
“老傢伙怕死,當然請了神打榮,阿公打電話過來時,也同我一樣忍不住笑,阿公還想讓我問一句,你是不是真的有兩千萬,最後不要搞成笑柄,江湖人寧可冇錢,不能冇面,阿公話若是你缺錢用,社團這次能幫你扛五百萬的數目。”陳東停頓了一下,才又低聲開口:“峻哥,在地盤散貨的是我的幾個小弟,不懂規矩,你……”
“你是什麼人我就好清楚,這件事不用講,你若站出來扛,我無話可說,這件事就當冇發生過,因爲我知道不會是你。”霍東峻打斷陳東的話說道:“你打給楊勇,明天約個早一點的時間,見完他我們再去見白頭佬。”
……
得知花姑發飆,花姑手下幾大紅棍全部露面,一個個表情兇狠,站在花姑面前等着自己大佬開口吩咐叫人做事。
“十幾個人斬飛仔峻都叫飛仔峻跑掉,仲掛掉一個,真是丟臉,這種垃圾也敢來鉢蘭街搞事?肥樂,對方是什麼來頭?”花姑喝着茶,語氣不屑地說道。
肥樂在花姑身後說道:“大佬,掛的那個叫黑熊,是福升聯灣仔扎fit人火牛的小弟。”
花姑皺皺眉:“福升聯應該就冇膽來我的地盤搞事,不過飛仔峻放出風借兵,算啦,人都死啦,叫火牛過來同我談!他老母,就算斬人也要看清楚地盤的嘛!癲九呢?”
掃了一眼沒找到自己的頭馬,花姑出聲問道。
子健臉色蒼白地掃掃四周,果斷出聲說道:“大佬,這件事我搞掂就得,不用癲九哥出面,你讓他自己隨意,仲有,下次不要搞些核突(噁心)的東西嚇人,斬死人我就不驚,爆骨爆血也可以眼都不眨一下,但是我就真的驚他呀,挑,一個布偶,五官都是用真正的器官縫上去,屠夫睇見都要嚇到飆尿呀。”
其他幾個紅棍也都點點頭,一副心有慼慼焉的表情,說實話,這些人對癲九很是不滿,一個能打的白癡而已,如果不是花姑擡舉,這種人一輩子都冇機會出頭,冇頭腦,就算能打也只是送死。
“癲九哥已經帶了炮王和一班手足去了灣仔。”肥樂在花姑身後小聲說道。
“邊個讓他自己做主去灣仔的!”花姑扭頭望向肥樂:“他手下才百多人,萬一火牛那裡有準備,癲九就算是戰神都不夠打!挑!”
“癲九哥出了餐廳,問清楚對方來頭之後就話火牛惹大佬發火,他要幫大佬出氣,所以帶了炮王一班兄弟坐小巴去了灣仔,已經走了很久。”肥樂低着頭:“對不起大佬,你也知,癲九哥除了你的話,其他人無論講咩他都聽不進……”
“算啦!人都已經走了,子健,帶三百人去灣仔,如果癲九還未找到火牛,你就讓他返來!如果癲九已經做事,那你就幫手,解決火牛!”聽肥樂說起癲九因爲自己發火,所以帶人去灣仔爲自己出氣,花姑剛剛升騰的怒火隨之消散,出聲吩咐道。
“收到!跟我走!”子健招呼着自己幾個得力的小弟朝餐廳外走去。
還未等他出去,餐廳大門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炮王滿身鮮血,長柄武士刀扛在肩上大步走了進來,臉色猙獰中帶着興奮。
隨着大門被他推開,癲九一步步從外面走了進來,右手將那個讓子健抓狂的布偶摟在胸前,左手抓着一條人腿的腳踝,拖着一個人走了進來。
子健視線從被癲九拖行的那個人身體掃過一眼,就臉部肌肉跳動着扭過頭去不再去看。
花姑看到癲九手腳齊全,鬆了口氣,他坐在餐桌前,睇不見癲九拖着一個人,一副語氣不爽的口吻:
“你自己帶人去灣仔,是不是要我氣死呀!真以爲江湖上就你一個人夠打?知不知一年多少紅棍大底掛掉?比四九仔死得都多呀!”
可是看到其他幾個紅棍都扭過頭不去看癲九,花姑站起身,這才發現癲九手裡拖着的人腿,錯愕道:“這是邊個?”
癲九對花姑呵呵笑道:“火牛嘍,他惹火我大佬,我就抓他回來讓大佬出氣,大佬你放心,我冇搞死他,他活着的,只是嘴巴被我堵住而已。”
花姑走過來看看癲九後面的“人”,撇撇嘴,福升聯灣仔扎fit人火牛,此時四肢詭異地扭在一旁,很明顯已經被人打斷,好在火牛身體強壯,此時雖然四肢斷掉,可是人還是清醒的,看到花姑望向自己,被膠帶封住的嘴巴發出“唔唔”的聲音,雙眼滿是驚慌。
炮王看到子健的頭馬阿K也在場,語氣囂張地對平日對自己冷嘲熱諷,今天卻滿是驚訝的阿K叫道:
“點樣?阿K?你一直不服我大佬坐穩花姑哥頭馬位置,今日服未服我大佬呀?不足一百人闖灣仔福升聯地盤,掃了三個場才刮出這個惹火花姑哥的撲街!打到福升聯冇人敢上前,任由自己堂口扎fit人被我們颳走都無人再敢出聲!你睇清楚點!這個就是你嘴裡整天只懂扮Baby哄花姑哥開心才上位的癲九哥!這個纔是號碼幫年青一代第一雙花,號碼幫第一打仔!”
癲九摩挲着布偶的皮膚,笑得如同開心的孩子,絲毫看不出炮王嘴裡他在灣仔一人打得對方無人上前,任由大佬被打斷四肢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