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雯滑胎,重生之嫡女不乖,五度言情
問菊仔細一想,是啊,那話裡的意思,讓人一琢磨,可不就是說在廚娘的心裡,王妃的地位還比不得媳婦嗎?若是小姐成了世子妃,爲了不被寶郡王妃給欺負了,當然要爭一上爭的。
問菊忙道:“那這肯定是楚王妃的意思,我聽府中的下人閒話過,王妃嫌寶郡王妃的出身低了,當着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面都這樣說過寶郡王妃呢。”
孫小姐笑道:“若說出身,我比寶郡王妃還要低,至少人家的父親和舅父都是伯爵,我父親纔不過是個五品翰林學士呢。而且我看着,楚王妃是個藏不住話的人,這樣的話若真是她的意思,恐怕她自己就說出來了,不會借用丫鬟之嘴。”她想了想,微微一笑,“這府中攏共才幾個主子,竟不知分了幾派。”
問菊聽着有些心裡發毛了,孫府是清貴之家,奴僕不多,小姐就她一個丫鬟並一個乳母,日後爲了嫁入楚王府,還得再買幾個小丫鬟陪嫁,但她們是去過夢海閣的,寶郡王妃的陪嫁丫頭就有十幾人,更別說媳婦子、婆子和陪房了,小姐湊不齊這個數,肯定要用王府的丫鬟,可是王府的丫鬟,卻不知是誰的人呢。
你瞧,楚王妃的貼身丫鬟,都幫別的主子說話。若是小姐身邊都是些各懷心思的丫鬟,天吶,這日子可怎麼過?
孫小姐卻微微一笑,端莊穩重地繼續往前走。
若是別人,她肯定會退縮了,可是爲了他,她是不懼的。
這主僕兩人轉過前方的彎道之後,一株大樹後出現了一道頎長瀟灑的身影,正是君琰之本人,他看着彎道的盡頭,微微勾了勾脣,隨即轉過身,向着自己的滄海樓而去。
再說曹中妍,跟孫小姐分手之後,便去了夢海閣,俞筱晚朝她笑道:“之前遣了人去請你,說你去了母妃那兒,怎麼樣,聊了些什麼?”
曹中妍靦腆地笑道:“就是聊起琴藝、詩詞什麼的,王妃讀的書多,孫小姐都佩服呢。”
母妃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當然是自小經過各種嚴格培訓的,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若不然,她哪有自傲的資本?
不過讓俞筱晚好奇的是妍表妹的評判標準,女子是否有才華,是以孫小姐佩服不佩服爲準?
曹中妍極認真地道:“孫小姐很有學識的,她父親是翰林院學士啊,她很小就跟着她父親開始讀四書了。”
俞筱晚的眼睛亮了亮,自小讀四書,而不是女訓女誡,這位孫小姐應當不是個束於俗禮之人,不過,她好奇的是,“平日裡見孫小姐似乎都不怎麼說話的啊。”
曹中妍笑道:“這纔是我佩服她的地方啊,她有才華,只是我們在院子裡閒聊的時候多,話說得多了,纔會偶爾露出一點來,從來就不象旁的小姐那般賣弄,現在蘭小姐都佩服她了,不敢隨意在她面前談論詩詞歌賦了。”
能讓曹中妍她們佩服,“不敢隨意在她面前談論詩詞歌賦”,又不顯得故意賣弄,這纔是真正的厲害之處。俞筱晚笑彎了眼,忽地又問,“蘭小姐難道也十分有才華麼?”
曹中妍十分肯定地道:“有。她的畫畫得極好的,女紅也極佳。”
印象中的蘭小姐,是個怯怯的少女,俞筱晚很難將她與賣弄才華這樣的詞聯繫在一起,女紅讓人知道倒也罷了,手中拿條自己繡的帕子,就能顯示出來,可是畫畫得好也能讓旁人知道,難度就大得多了,看來老祖宗挑的人,都是些表裡不一的。
秦氏和曹中慈都對楚王府的世子妃會花落誰家感興趣,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俞筱晚以前不在意這事兒,現在忽然發覺其實還挺有意思的,原也想多問問曹中妍,可是胃裡忽然覺得很不舒服,她想大約是餓了,便問芍藥膳食取過來了沒有。
芍藥忙笑着回話,“已經布好了,奴婢正要請二少夫人和舅夫人、表小姐們入席呢,二少爺已經到了府門口了,剛剛纔讓從文過來傳了話。”
俞筱晚這才站起身來,笑挽起秦氏的胳膊道:“三舅母也來嘗一嘗楚王府的菜色,府中有專做江浙菜的廚子,我點了幾樣,您給評評,可算正宗?”
秦氏笑道:“必定是正宗的。”
幾人說說笑笑來到西次間,君逸之剛巧進來,衆人忙向他行禮,君逸之挑眉道:“都是親戚,無需多禮。”說罷進屋,初雲初雪跟進去服侍他更了衣,君逸之才又轉了出來,笑盈盈地坐在首位上,打量了下滿桌子的菜色,跟秦氏客套了兩句,就問俞筱晚道:“你喜歡哪道菜,我幫你夾。”
秦氏打趣道:“這麼恩愛,真真是羨煞旁人。”
君逸之臉皮厚,纔不會爲了這點打趣的話紅臉,繼續給晚兒佈菜,俞筱晚卻是有些羞澀,再者,當妻子的讓丈夫服侍,說出去總歸是不好聽,嬌蕊和嬌蘭兩個還在屋裡伺候着呢,說給母妃聽,母妃又會對她各種怨念了。
俞筱晚拉了拉逸之的袖子,逸之立即停下手中的動作問,“怎麼了,不舒服麼?”
俞筱晚本是想說“沒有”,可話纔到嘴邊,胃裡忽然一陣翻騰,她臉色一變,忙用手捂住小嘴,騰地一下站起來往外走,嘴裡“唔唔”地支吾個不停。
逸之被她唬了一跳,着急地跟在後面問,“到底怎麼了?”
秦氏道:“是孕吐吧?”
還是趙媽媽和蔡嬤嬤她們有經驗,不待吩咐就端了只痰盂過來,俞筱晚怕氣味太沖,會妨礙到客人們用飯,硬是忍到隔壁才吐出來。
逸之看着晚兒吐得天昏地暗的,纖細的脖子上都暴出了青筋,不由得大急道:“快去請太醫!”
蔡嬤嬤笑道:“二少爺,孕吐是很正常的,一般過了頭三個月,就會自己消失了,沒聽說過誰孕吐還要看太醫的。”
君逸之不由得詫異道:“還要吐到三個月?”
蔡嬤嬤笑道:“算起來,二少夫人這還是吐得晚的,有的人一個月左右就開始吐了呢。”
君逸之皺着眉問,“就沒有減免的辦法麼?”
蔡嬤嬤笑道:“沒有。二少爺您別擔心了,這世上的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俞筱晚好不容易止了吐,初雲忙上前來將痰盂蓋上,交給小丫鬟拿出去處理了。初雪端了茶菊花茶給晚兒漱口,又拿了顆話梅給晚兒含着,去去嘴裡的腥味。
俞筱晚好含了會子話梅,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弱弱地道:“可難受死我了。”
君逸之握着她的手道:“辛苦你了……”
俞筱晚笑了笑,站起身來往外走,這屋子裡盡是腐食的酸腥之氣,方纔她自己在吐,倒是不覺得,現在人清爽了,就覺得好臭好難聞,於是跟逸之道:“以後我吐的時候,你去別的地方吧,太難聞了。”
君逸之斜睨了她一眼,“不,我要陪着你。”若是他能代她,他願意這些苦楚都由他來承受,可惜他只能在一旁看着,難道還要嫌棄什麼麼?
回到西次間繼續用膳,因爲俞筱晚開始孕吐了,所以秦氏特意交待她“一餐少用一點,這樣吐起來不會太難受,吐完了再吃便是。”
蔡嬤嬤忙道:“正是這樣,閣裡已經修了小廚房,老奴讓火上時刻煨着粥和小菜便了。”
俞筱晚也覺得剛纔吐得太難受了,嗓子都要涌到嘴邊似的,因此按着三舅母的提示,只用了一點飯菜,覺得餓了再吃便是。
用過膳,秦氏就帶着曹家姐妹告辭了,俞筱晚的小臉立即就垮了下來,君逸之敏感地發覺了,便問她怎麼了,俞筱晚將丫鬟們都打發了出去,才趴在他的懷裡小聲道:“今天三舅母說……曹家以前幫宮裡一位貴人,幹過一件大逆不道之事,說若是被揭露出來,怕是曹家會被滿門抄斬,所以希望我能幫幫她們。”
君逸之挑眉問道:“什麼事?”
俞筱晚搖頭道:“三舅母偷聽到老太太跟大舅父聊天時談到的,應該是跟當年後宮妃嬪們爭寵有關,具體是個什麼情形,老太太和大舅父他們也沒明着說。”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這個……好象是十來年前了吧,先帝還健在時候的事,而且是因此事,舅父纔在攝政王面前立了大功。原本老太太她們是不擔心的,可是現在舅父得罪了攝政王,就很難說了。”
君逸之挑了挑眉,冷笑道:“別說先帝已經駕崩了,就算先帝現在還在,這種事你又能幫上她們什麼忙?”
俞筱晚淡淡地道:“三舅母說她事後試探過老太太幾句,老太太的嘴咬得很緊,她希望我能幫着查一查,十幾年前宮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聽老太太那意思,鬧得挺大的,若是查出來了……”三舅母雖然沒有明說,但那意思就是要告訴太后知道,換她們三房人的平安,“那件事,應該是對攝政王十分不利的。”
君逸之嗯了一聲,“這些事你別去想了,我試着查查,能查到也不告訴她們,留到最後再說。”能查出來,若真是對攝政王不利的,就等攝政王有謀逆之舉的時候拿出來,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怎麼能只拿來換曹家一房的平安?
逸之說他會去查,俞筱晚就操心了,闔上眼睛,睏意漸涌,只是還沒到睡熟,胃裡又是一陣翻騰,她立即就翻身起來,趿鞋下炕。
君逸之忙躍起來,一把抱住她,揚聲喚道:“拿痰盂來。”
芍藥早得了蔡嬤嬤和趙媽媽的吩咐,讓人準備着痰盂呢,忙親自端了進去。
俞筱晚又吐了個翻天覆地,胃裡才消停了一點,整個人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胡亂用了點粥和菜,倒頭就睡。
君逸之瞧見她略爲慘白的小臉,心裡放不下,索性不去衙門了,讓從文給告個假,反正他是紈絝子弟,每天點卯,人家還會懷疑不是。
待俞筱晚睡醒了,君逸之才正色道:“晚兒,你就是忽然想吐,也不要這樣跳起來下地,就是吐到炕上也沒什麼,夢海閣又不是隻有這一間房子,咱們在哪裡不能睡?你這樣一驚一乍的,我覺得對腹中的孩子不好。”
俞筱晚細細一回想,也覺得自己的動作幅度,是過大過激了一點,現在小腹有些隱隱的疼痛,忙自己給自己扶了扶脈,脈象尚可,這才舒了口氣,看着逸之微笑道:“我知道了,以後會記着的。”
君逸之十分嚴肅地道:“我可是跟你說認真的,你不知道我今日在街上遇到了誰,我遇到了肖大勇。”
俞筱晚眨了幾下眼睛,才記起來,是靜雯郡主的丈夫。
君逸之繼續道:“他在街上縱馬疾馳,我原是要讓人捉他的,可是他說,是靜雯出了事了,他心裡急。靜雯本來已經沒孕吐了,這幾天不知怎的又開始吐了,好象胎兒很不穩的樣子,肖大勇就是去給她請太醫的。”
俞筱晚“啊”了一聲,雖然她對靜雯的印象很不好,可是同爲母親,聽說靜雯腹中的胎兒危險,她還是跟着着急了一番,“太醫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君逸之替她掖好被角,事不關己地道:“你管她呢,我只是想告訴你,孕吐也是很危險的。”
俞筱晚忙虛心受教。
過了幾天,孫小姐和曹中妍來探望俞筱晚,告訴了她她們聽到了確切的消息,靜雯的孩子沒有保住,聽說肖大勇都流下了男兒淚。因爲他是寡母帶大的,十分孝順,況且他年紀也不小了,還想着能有一個孩子承歡母親膝下,哪知道竟這樣沒有了。
俞筱晚聽到這個傳聞,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緩緩地道:“真是可惜了,只是,孩子已經沒了,希望靜雯不要太過傷心了,養好身子纔是最要緊的,日後想要孩子也容易。”
曹中妍在一旁贊同道:“是的呢。”
孫小姐微凝了眉道:“想開些自然好,可是身在其中,不是那麼容易想開的,只希望她不要太過悲傷,傷了身子就好。”
俞筱晚嗯了一聲,曹中妍和孫小姐見她似乎沒了談話的興致,就識趣地告辭了。
俞筱晚也沒留她們用膳,因爲她現在吐得越來越頻繁,幾乎是聞不得一點油腥味,留客人用膳只會讓她們倒胃口。
芍藥送了兩位小姐之後進屋,見二少夫人的臉色十分差,忙關心地問道:“又想吐了麼?”
俞筱晚搖了搖頭,“胸口有些悶,可能是聽了靜雯的事,覺得有些傷感所至。”
芍藥不由得急道:“您也真是的,她又不是您的什麼人,您爲她傷感什麼呀,沒得弄壞了自己的身子。”
俞筱晚笑了笑,她是忽然覺得胸口悶不舒服,纔會這麼想,之前的確是爲靜雯的孩子難過了一下,也不至於到爲旁人傷心難過的地步。
芍藥想了想道:“二少爺還沒回來,要不要奴婢扶您到院子裡走動走動?您不是說,孕婦要多慢慢走走,對胎兒纔好麼?”
俞筱晚笑着伸出一隻手,“好吧,乾脆去前面迎迎二爺。”
到夢海閣的大門口沒多久,君逸之就回來了,瞧見小妻子笑盈盈地候在門邊,他立即笑着躍下馬背,一手扶住她的纖腰一手幫她攏碎髮,嘴裡卻問着芍藥,“今天怎麼樣?沒怎麼吐吧?”
芍藥道:“回二少爺,吐了四五回呢。”
君逸之眉頭攏成一座山峰,“這樣吐可真不是個事兒,不行,我去請太醫來給你請個脈。”
這一回俞筱晚也沒拒絕,她的脈象越來越弱了,都隱隱有些滑胎的跡象,她也很擔心。她的醫術,看的都是些孤本、殘本,沒有真正系統地學過,還是請有經驗的太醫來看看比較好。
太醫很快來請了脈,開了安胎的方子,又囑咐她這段時間多躺少動,先過了頭幾個月再說。俞筱晚一一遵了醫囑,老實在家裡養胎。
靜雯的孩子沒了,旁人爲了她感嘆唏噓,可是她自己卻是十分高興的,她怎麼會願意幫這個無恥的賤男人生孩子?真是做夢!
養了一段日子之後,靜雯的精神和體力都好了許多,太后在她靜養期間送了許多補品給她,還特意吩咐了兩位太醫隨時待命,就爲了給她看診,於情於理,她都應當進宮給太后請安謝恩。
摺奏遞進去之後,太后很快差太監送了腰牌過來,靜雯打扮一新,入宮給太后磕頭。
到了慈寧宮,正遇上常太醫給太后請完平安脈出來,靜雯知道這位常太醫是太后的心腹,心中一動,莫不是,事情已經成了?
正思忖着,魏公公出來宣召,“太后宣郡主您進去呢。”
靜雯低頭進了內殿,恭恭敬敬地給端坐在上首的太后磕頭謝恩。
太后並沒叫起,打量了她良久,才緩緩嘆道:“你何必自己戴那些東西?我告訴過你不要接觸的。”
靜雯忙解釋道:“回太后的話,雯兒自己戴了,她們纔不會懷疑啊。只要能爲太后辦事,雯兒寧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