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的聲音,在黑暗之中,充滿了不屑,以及不滿。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他語氣之中,帶着隱隱的懊惱,還有氣憤!
哥哥,妹妹……哼,這兩個人,根本沒有半點的血緣關係啊,卻叫得如此之酸,叫得如此之親,真叫人恨得,牙齒都是癢癢的!
那男子扁了扁嘴,氣哼哼地跺了一下腳——方纔,若不是他在暗中幫忙,那個抱段玉蘭去那間小屋的下人,怎麼會如此的順利?若非他在暗中幫忙,那個香葉兒,怎麼會乖乖地在被拒絕之後,便迅速離開呢……
說到底,今晚段青茗的計劃能如此順利,他可是真正的功不可沒呢!可是,段青茗不感謝他不說,甚至還當着他的面,和別人卿卿我我,呼哥喚妹,太過分了,簡直是太過分了!
想起段青茗那句酸溜溜的“哥哥”,黑影又暗暗地嘆了口氣——誰叫他幫了忙,又不能現身,所以,這功勞,可不都被別人白白地得了去呢?
可是,段青茗,你等着,我一定會讓你知道,幫你最多的人,其實是我!
黑暗中,那人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後,迅捷地越過花園,朝着另一個方向,快速地去了——
那個黑影似是對段府的佈局十分的熟悉,只見他小心地避開護衛,三轉兩不轉地,就來到圍牆之下。然後,微微一提氣,就逸出了足足有兩人多高的圍牆之外!
在一處隱蔽的民宅裡,那個黑衣人恨恨地去掉了蒙臉的黑布,扔到了一邊!明亮的燈光下,赫然露出一張美絕天人的臉!
燈下的炎凌宇,咬牙切齒地怒道:
“哼哼,哥哥,哥哥,怎麼叫得那麼甜?我也幫過你啊,而且,一幫就是兩次,可憑什麼,你看到了我,就好象是老鼠看到了貓一樣呢?”
炎凌宇一屁股坐在紅木的圓凳子上,心裡仍然忍不住生氣——那個東西,段青茗究竟放到哪裡去了?怎麼他把寧姝苑翻了個遍,卻還是找不到呢?
哼哼,段青茗,我今天找不到,我隔幾天再去,隔幾天找不到,我下下次再去……我還就不信了,那東西,即便你藏得再密實,就不會有拿出來的一天?
想到這裡,炎凌羽朝着身後招了招手,看到一個黑衣少年靜靜地出現在他的身後,他頭也不回,只淡淡地說了句:
“段府裡的那個劉淵,你找人查查他,我要知道他的來龍去脈、一舉一動,甚至吃、喝、拉、撒!”
聽了炎凌宇幾乎算是咬牙切齒的話,身後的黑衣少年弱水“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殿下,這吃喝拉撒的,都要跟着啊!”很少看到,主子對一個人如此上心,看來,這個劉淵,一定是出了大大的問題了!要麼,就是惹得主子,非常的不爽了!
可這個劉淵,不是段家大少爺的書僮麼?即便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惹到主子的頭上吧?
然而,上意不可猜測!雖然在炎凌宇面前,一直比較油嘴滑舌的弱水,都只能以調侃的方式,問上一句!當然了,若是炎凌宇越惱,就證明,這個劉淵,絕對不能放過!
炎凌宇扁了扁嘴:
“叫人查,你就去查,你再敢多說一個字,小心明天我扔你去怡紅院裡,查那個蕭子揚去!”
聽了炎凌宇的話,身後的黑衣少年弱水偷偷地吐了吐舌頭:
“殿下,您就大發慈悲的放過小的吧,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說完,也不等炎凌宇答話,弱水平地而起,燈影閃過,就再也不見了蹤影了!
炎凌宇坐在燈下,靜靜地託着下巴,心裡,還在圍着段青茗轉圈圈——上次,在鄭鈞的店裡,段青茗就曾挺身而出,不顧一切地維護劉淵。那份狠戾,那份冷酷,就連他這樣的人,看來,都非常的驚心!
也就是從那時起,炎凌宇就開始對這個劉淵多留了個心眼,監視了這幾天下來,炎凌宇發現這個劉淵,雖然人不可貌相,可在段青茗的心裡,佔的位置顯然不低啊!
不得不說,這個問題,令炎凌宇百思不得其解——遠來京城尋親,被段青茗偶然救起,現在段府裡的身份,不過是一個臨時的書僮而已!雖然,這個劉淵,有秀才的身份,可這樣的人才,在京城之中,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啊!
不得不說,憑直覺,段青茗不是個做無用功的人啊!
只能說,這個劉淵,可能會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價值,而現在的段青茗,正在未雨綢繆!
對,這才符合那個小狐狸的本色——物盡其用,絕不浪費!
可是,究竟有哪裡不對呢?
劉淵的身份,一個普通的秀才,來京城尋親!
循着這條線索一條一條地追溯下去,炎凌宇的眼睛一亮——對了,關鍵字眼,就在這個“親”上!
炎凌宇忽然想起,這個劉淵,雖然人品並不出衆,可那氣度,絕非一般的秀才可比,而他所來尋的親,也斷然不是一般的親!
下面的事情,只要知道劉淵尋的是什麼親,所有的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麼?
哼哼,小狐狸,看他抓到了你的狐狸尾巴,你還敢不乖乖地將手裡的東西交出來?
對,就是這樣!
wWW▲тt kān▲C〇
某位爺心裡的疑問,終於都解開了,他這才換了衣服,悠哉遊哉地回宮裡去了!
網,已經撒下,接下來的,就看這小狐狸如何上鉤了!
事實上,段青茗才一回到院子裡,就覺得十分的不對勁!
屋子裡長點不滅的燈,竟然被人吹熄了,而且,看到她回來,竟然沒有人出來迎接,更加令人詭異的是,整個主屋裡,靜悄悄的,段青茗的心裡,驀地生出一種被人在暗中窺探的感覺!
段青茗心裡一驚,手心裡竟然出滿了汗水。她低聲吩咐夏草兒:
“你別出聲,我們一起進去看看!”
一邊說,段青茗將一支尖利的釵子拔下,握在手裡,然後,帶着戰戰兢兢的夏草兒,朝屋子裡走去!
她剛剛走進外屋,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快手的夏草兒,連忙點着了燈,段青茗頓時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今晚守夜晚的小丫頭不小荷,就倒在屋內的地上,她頭髮零亂,臉色蒼白,她直橫橫地躺着,看那樣子,象是沒氣了一般!
段青茗一把扯住想要上前的夏草兒,再側耳細聽,聽到對方發出的微弱的呼吸聲,她的心裡,才輕輕地吁了口氣——看來,這小丫頭只被人下了什麼藥,整個人兒都睡得死死的。
看這丫頭的樣子,被迷暈的時辰,已經不短了,段青茗定了定神,吩咐夏草兒拿來一杯冷水潑到她的臉上,那個叫小荷的小丫頭,這才幽幽地醒轉!
小荷就是上次新進的丫頭裡的一個,她一看到段青茗,心裡一驚,連忙行禮:
“小姐,請原諒奴婢,您吩咐奴婢守夜,可奴婢竟然不知道怎麼回事,睡在了這裡!”
段青茗眉色不動,問道:
“怎麼回事?是不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啊?”
小荷一聽,連忙搖頭:
“沒有的事……奴婢聽到屋裡有動靜,剛剛想進去看一下,可不知怎麼的,就睡過去了!”
段青茗暗中吁了口氣,說道:
“沒事了,你在這裡,好好守着吧!”
小荷纔來不久,還沒有摸透段青茗的性子,本來以爲,自己犯了大錯,非受罰不可,此時,一聽段青茗不怪罪,連忙應道:
“多謝小姐,小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