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河的心臟猛的一跳,若不是這幾天心臟被鍛鍊大了,沒準就已經激動的點頭如搗蒜了。
“您、您在說什麼呢?別逗我了,御手洗先生。”
“勇氣,膽略。以前我就很看好你,現在更發現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哎呦,別人都誇我又帥又有錢,還是第一次有人誇我有勇有謀,我就喜歡你這樣慧眼獨特的人!
李山河謙虛一句道:“御手洗先生,你太高看我了。”
“高看?不不,現場我去看了,就算是我,當時也不可能做的更好了。”御手洗笑了笑,“面對持槍的對手,絕地反擊,三百斤的摩托砸飛敵人……”
等等……
你不是想把我培養成接班人嗎?怎麼一直在誇耀我的武力啊?
李山河突然想起來,對方用的是“少主”一詞,而這個詞通常特製的是,暴力社團的下一任繼承人……
靠,說了半天,原來是想讓我當你打手啊?
“我知道普通民衆瞧不起黑社會,不過,這可是我們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御手洗彷彿看透了他的想法,“沒有暴力社團,哪有我們地產商人的活路?你說是不是呀,田中先生?”
田中角榮頭上的冷汗唰的流下來了,一個標準的土下座:“對不起!是在下辦事不力……”
御手洗突然抓起一旁的酒杯,恨恨的扔到了他的腦袋上:“辦事不力?一個小小的女主播而已,你竟然想要栽贓往她的公寓裡放毒.品,僞造成攜款潛逃?你的貨是哪裡來的?你的錢又哪裡來的?我給你的活動資金你就拿去做這種事?你想牽連到我嗎???”
田中角榮腦袋被磕出好大一個包,連連磕頭,根本不敢反駁。
李山河捂着眼睛扭過頭,看到了未來首相的醜態,會不會等他上臺被穿小鞋啊……等等我拍照留念先。
御手洗哼了一聲,拍拍手,金絲眼鏡就無聲無息的出現。
“把他帶出去,再有下一次,你就不用再當政治家了。”
田中角榮這才如蒙大赦,渾身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似的,雖然捱了打,起碼這一出算是揭過了。
御手洗剛嘆了口氣:“抱歉,剛纔有些失態了。”
“啊……不,沒什麼。”李山河想了想,“冒昧的問一句,田中先生和您是什麼關係?”
“他剛剛當上總幹事長,就想收攏人心當派閥,挑戰佐藤首相的地位。”御手洗哼了一聲,“年齡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佐藤榮作可是美國人在背後支持,怎麼會那麼容易就下去?”
可是他四年之後真的成功了啊……雖然那個位子只坐了兩年就被趕下去了。
“剛纔的邀請,你考慮一下吧。”御手洗把木屐脫掉,拍拍屁股,在走廊上引路,邊走邊說道:“真正掌控了社團,纔算真正的擁有地產公司。像是田中角榮這樣早早洗白上岸的傢伙,已經失去了俠義世界的尊重了。”
暴力社團就是暴力社團,說什麼俠義美化自己啊!
“您爲什麼看中了我?”李山河纔不想當什麼社團老大,他推脫道,“實不相瞞,當時我都差點嚇尿了。”
“只是尿出來的程度?我第一次看到死人,連屎都嚇出來了。”御手洗剛毫不在乎的自爆黑歷史,“我看重的不是你的行動,而是你的內心。”
“內心?”
“勇氣是一種很罕見的特質。沒有恐懼的情況下,反抗不足爲奇;勇氣這種東西,必須是在恐懼的籠罩中才顯得珍貴。”
李山河仔細的琢磨了一下御手洗剛的話,這好像是在說……恐懼和膽小的時候,反抗才顯得更凸顯人的價值所在?
好高深的道理。
“這是我幾十年總結出來的人生經驗。”御手洗笑着拉開一扇門,率先進去道:“別瞧不起少主,過個三五年,你就可以逐步接手我的地產集團,然後就可以入贅了……”
等等,入贅?
李山河瞪大了眼睛,原來是在這裡等着我啊?
他走到御手洗的對面坐下,搖頭道:“謝謝您的好意,我想我還是慢慢的拼搏吧。您應該懂得我的苦衷的。”
“也是,贅婿之後想回歸正常的名字,這條路不好走啊。”御手洗哈哈一笑,“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當然無所謂,不過我的手下可不是那麼容易通融的啊……”
不不,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不想娶杏子!
只見御手洗拍了拍手,另一側的紙門拉開了。一個戴着白帽的廚師在走廊上行跪禮:“先生,已經準備好了,現在上菜嗎?”
“上吧。”
御手洗又對李山河道:“聽說你很喜歡吃蒲燒屋的豆大福?先來一點甜食吧。”
數名侍女上前,在李山河的周圍擺上了小桌,轉眼間,一盤盤的蒲燒屋甜點就把他圍住了!
我去!這是我做夢都想的情節啊!
李山河想起來了,剛纔那個男人,好像是蒲燒屋的老闆啊!
不愧是首富,就是大手筆!
“怎麼了,不吃嗎?”
李山河吞了口口水,蒲燒屋可是每次都要排隊隊好幾個小時才能買到的超人氣店鋪,現在這些美食就在他隨手可及的地方,這簡直就是天堂啊!
“這點東西可別想收買我,”李山河嘴裡滿是豆沙餡,笑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呼,果然剛出爐熱騰騰的就是好吃……”
“呵呵,喜歡就多吃一些。”御手洗不經意的道,“如果你高興,蒲燒屋的33%股份就轉讓給你了……”
“等等,你說什麼?”
“我御手洗剛恩怨分明。那個女人是衝着我來的,你爲我擋了一次槍,這就算給你的報酬吧。”
御手洗剛拍拍手,金絲眼鏡就拿着一份文檔,從榻榻米上推了過來。
“簽了這個,你就是蒲燒屋的股東了。”金絲眼鏡道,“雖然只是一個小店鋪,但每年的收益大概在1億日元左右……”
然後就可以過上想吃就吃、每天躺在豆大福上睡大覺的天堂生活了?
光是暢想一下,就讓人心旌搖搖了啊!
這時候,外面的人開始上主菜了,精美的料理呈上,都是平時難得一見的天價美味。
聞着撲鼻的香氣,突然,杏子那皺成菊花吃青椒的小臉出現在面前,把這幅美景驅散了。
他放下手上的豆大福,沉默了一下,道:
“抱歉,我不接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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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眼鏡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他,這個合約價值十多億啊,拿出去溢價兩三成轉讓,大把人搶破頭,你竟然不要?
御手洗剛也皺了皺眉頭,“怎麼了,是不合口味嗎?”
“每個月偶爾吃上幾次豆大福,是難得的美妙。那種等待與煎熬,也是美味的佐料。”李山河嘆了口氣,“天天吃的話……我會討厭它的。這種幸福,可不是區區十億就能買到的。”
金絲眼鏡還是不理解,有東西吃還不好?
反倒是御手洗剛點了點頭:“有道理……貧窮就是最好的佐料啊。”
別說的這麼直白啊!明明是“飢餓纔是最好的佐料”纔對!我好歹也是身家過億了,首富就可以瞧不起人怎麼的!
“不過……我御手洗剛不喜歡欠人人情。有什麼要求你可以跳出來。”
李山河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金絲眼鏡,道:“我有個問題想問……”
御手洗剛會意,對金絲眼鏡吩咐道:“響太,你先下去。”
“是。”
等到金絲眼鏡告退後,李山河才問道:“那個女人說,你的衣服領口有毒藥……是真的嗎?”
“假的。”
李山河被噎住了,這回答也太不走心了!
田中角榮當時還醉着,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所以這是突然襲擊式提問;
正常人聽到這種問題,第一反應應該是“咦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可御手洗剛就彷彿知道李山河會提這個問題一樣,一點猶豫都沒有!
直接的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看着對方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一點都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李山河有點抓狂了。
“喂,我可是差點死了啊!汽油順着衣領滴到我嘴裡,若不是運氣好,裡面的氰化物溶解進去我就掛了啊!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你可以來咬一口我的衣領,不就知道真假了嗎?”
李山河氣炸了,我有病啊拿自己小命去試這個!
早知道這樣,在燒車之前就應該把大衣拿出來!
算你狠!
“那麼,我想知道,東京地檢到底是什麼?和cia究竟有什麼關係?爲什麼會用間諜的方式接近你?”
御手洗剛這次說的話詳細了一些:
“東京地檢就是東京地方檢察院,出門右拐就能找到;全世界都有cia,任誰都知道就是美國在控制日本;我覺得最可能的情況是,那個女人是cia探員的情婦,拜倒在我的財富與魅力之下,所以偷來了槍械,想控制你接近我。”
你說話要臉嗎!你有個雞毛魅力啊!如果不是看在你有錢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踹飛了!
李山河快吐血了,大人物滿嘴跑火車起來,真的能讓人氣出內傷啊!
他惡狠狠的低頭夾菜,神戶牛肉可是他平時根本捨不得吃的高級料理,此時鯨吞牛飲,一口就掃光一盤,真希望能把眼前這個混蛋吃破產了!
御手洗笑了笑道:“有些事,普通人還是不知道的好。不過,你如果肯入贅的話,我倒是可以好好爲你講解一下現在的日本的形勢……”
“不用了,我對改變日本沒什麼興趣。入贅和改國籍都一樣。”
“是嗎?那真可惜。”
李山河不說話,竭盡全力的掃蕩着面前的高級料理,御手洗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喊來金絲眼鏡,對他說了些什麼。
放下筷子,李山河打了個飽嗝,喊來老闆娘。
“客人,您有什麼吩咐嗎?”老闆娘在走廊裡跪着道。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沒吃完太可惜了,都給我打包吧。”李山河指着最好吃的這幾樣說道。
打包?
老闆娘目瞪口呆,這可是日本首屈一指的料亭,從來都只現做,不然口味大損。打包?丟不丟人啊?
“給他帶吧。”御手洗哈哈一笑,“再做幾樣新的放上去。”
“不用浪費錢了。這些就行了。”李山河搖頭道,“杏子今天吃的是青椒,雖然營養豐富,不過她不太喜歡。”
提到自己的女兒,御手洗剛皺了皺眉頭:“杏子她,不喜歡那個……青椒?”
“別小看青椒,可是很有營養的。”李山河倒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過她太挑食了,瘦的排骨都能看到,多吃點肉,說不定還能長高一些。”
御手洗剛嘆了口氣,張了張口想說什麼,還是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
“你幫了我大忙,不論是那個女人,還是田中角榮那個蠢才,還是杏子……不給你點補償的話,有違我的原則。說吧,你想要什麼?”
“什麼都可以?”
“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呢,都可以。”
李山河試探的道,“如果我說,我要你的女兒回家呢?”
“哈哈,求之不得啊。只要你肯負起責任,我就同意你們的婚事……”
“……算了,我覺得那反而讓你更欠我人情了。”
這可是首富的人情,按理說留着更好用,不過這傢伙三年後就完蛋了,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李山河經過慎重考慮,道:
“那麼,我想要集英社。”
集英社。李山河一己之力所撐起來的出版社,目前仍舊是小學館的下屬全資分公司,隸屬於一之橋出版集團,相賀財團的重要組成部分。
聽到這個要求,御手洗剛也沉默了一下。他拍了拍手,然後對出現的金絲眼鏡道:
“把集英社的財務狀況整理好,拿給我看。”
金絲眼鏡訝異了一下,還是恭順的點點頭,退了出去。
“雖然沒看到具體的報表,但我提醒你,相賀財團那邊我不能一言決定所有的事。你知道ghq吧?”
ghq就是盟軍司令部,曾經下過著名的財團解散令。可財團的企業那麼多,美國是來吃肉的,可不是幫助日本建設小康社會的……ghq具體是怎麼解散的呢?
大致就是,勒令高級官員辭職,中層骨幹打散,還有,大企業強行上市拆分。
可數年之後,爲了對抗蘇聯的威脅,ghq不得不重新整合日本的力量。各大財閥的老家臣們,找回了當日的員工。
員工好找,上市的企業卻不能買回來。
不是,大財閥們就學習了職業經理人制度,以少量的控股,靠着董事會裡層層錯節的利益關係,最終死灰復燃,掌控了企業。
“拆分集英社的話,董事會可能會有一些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