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和權力不是一回事。
御手洗的財富大概在千億日元左右，但是通過公司，能直接控制的財富高達近兆日元。這就是財富和權力的區別。
若要粗略的分析的話，他的權力來源於三部分，一是地產公司的資產，二是相賀財團控制的資產，三就是自己零散投資的資產。
像蒲燒屋這樣的股份，送出去能償還別人的人情，御手洗還是很樂意做的，畢竟自己的命更加值錢；但是對方索要集英社，是財團下屬企業，那就有點麻煩了。
李山河聳聳肩，道：“雖然很困難，但我相信您可以解決的。”
不大不小的一個馬屁，御手洗仰天一笑：“哈，沒錯，幾億而已，再麻煩也無非是重組資產罷了……”
正說着，金絲眼鏡拿來了集英社的資產清單，御手洗剛一看之下，不由得脫口而出：“怎麼這麼多！……”
李山河好奇的看着他，剛纔不是還自信滿滿，怎麼一眨眼就變卦了？
嘆了口氣，御手洗剛把資產清單遞過來，眼神複雜的道：“你讓集英社膨脹的太厲害了……”
在他印象裡，集英社就是廢柴養老院，雖說這幾個月傍上李山河，公司飛速發展了，但也不會太多吧……
誰想到仔細一查探才發現，現在集英社的估值已經超過了30億日元！
金絲眼鏡在一旁講解道：
“集英社的利潤主要來源於《少年jump》，每期銷量已經到了110萬，單冊利潤大概是12日元，年利潤預計5億；在小學館《少年sunday》銷量猛跌的情況下，財團內部恐怕不會輕易的交割出集英社的股份的。”
靠，好像弄巧反拙了！
看着資產清單上黑色的“30億”打字，李山河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有機會入主集英社啊……早知道就不玩這麼大了！把集英社的氣球吹的太猛了！
“現在，集英社還躍躍欲試的想增加售價，完全可以上漲一倍到達78日元，那樣就是年利潤10億了；您的單行本漫畫若是發行上市，又是一波猛增，很可能最後的整體報價到達100億。”
估價有個簡單的公式，年利潤乘以10。不太準確，但用來估量印刷業這樣低風險的體量，還算可用。
整個相賀財團也才幾千億而已，30億已經逼近他們的底線了，100億那就是絕對不可能白白送人的！
李山河偷偷看了一眼御手洗剛的臉色，彷彿鍋底一樣黑。他剛放話不會有問題，緊接着就被打臉，臉色能好纔怪嘍！
良久，御手洗剛纔嘆了口氣，突然笑出聲來，道：“真是厲害啊，李君！沒想到你竟然能撬動如此龐大的產業，以前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那您看……”
御手洗剛搖了搖頭，坦誠道：“一百億，已經超過了我身爲相賀家族長的權力範圍之外。就算現在是30億也不太可能，實不相瞞，我本想買下這家公司再送給你，可屬於我個人手中可用的流動資金，也不過在十億左右。”
公司財產和個人財產不是一回事，而財產和流動現金又不一樣。
首富都坦誠自己財力不夠了，李山河還能說什麼？
“那麼，我換一個請求吧。”
“您說吧。只要我做得到，我會盡力補償你的。”
“聽說，您每年和杏子相見的時間，只有三五次？”
御手洗剛的眉毛突然一跳，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金絲眼鏡敏銳的察覺到了自己boss的不快，他擡了一下眼鏡，看着面前的年輕人滔滔不絕。
早知道這傢伙傻了，竟然想用幾億日元的機遇，討論別人的家事？腦子有病啊？
“我希望您以後能多陪一陪杏子。嗯……每個星期1天就可以了。再忙也很容易抽出來這點時間吧，您看如何？”
每年才50天，再推脫就真的是有問題了。
這傢伙真的說了！
金絲眼鏡感覺房間內的空氣彷彿在凝結，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他吞了口吐沫，你自己想死別拖上我啊！笨蛋！
“我給了你優厚的合約，是讓你照顧杏子的。不是讓你來教訓我的！年輕人，別太狂妄了！”
李山河毫不示弱的和他對視：“我這是爲了杏子好！什麼也代替不了父親。您有時間在東京總部的辦公室裡見女人，沒時間看顧自己的女兒嗎？”
“混蛋！你在說什麼？”
“這不是我說的，是杏子親眼看到的。”
“哼！”
御手洗剛猛的站起來，就在李山河以爲他要發怒的時候，誰想他走過來一把奪回了集英社的資產清單，拍在了金絲眼鏡面前。
“集英社會劃到你名下的，響太，你去對集英社分割，強制收購，這件事交給你負責了！”
“嗨！”
等等！？
寧願花費大代價分割集英社，也不願意每個星期花費一點時間和女兒相處？
你這是什麼老爹啊？！
御手洗剛大踏步的離開，拉開紙門就要走。
李山河連忙喊道：“御手洗！杏子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嗎？你怎麼這麼冷血！”
他喊了！
真的喊了！
金絲眼鏡縮了縮脖子，以前也有人在背後嘲笑過他們父女的相貌差距太大，誰想到傳到御手洗耳朵裡，第二天那人就全家蒸發了！
這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死定了！
御手洗剛腳步頓了頓，他的背影狂躁不安，微微側過頭，餘光撇了一眼李山河。
李山河感覺身子一僵，彷彿被野獸盯上了一般，那是什麼樣的眼睛啊，充滿了血絲，滿是抑制不住的怒火，痛恨，還有一點……哀傷？
等到金絲眼鏡推了推他，他才一個哆嗦，從僵直中恢復過來，這才發現御手洗已經走了不知道多久了。
剛纔的……就是大人物的氣場嗎？好像真的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啊……
金絲眼鏡說：
“李先生，您真厲害。”
“你說什麼？”
“不停的追問御手洗先生和女兒之間的問題，成功的逼迫會長他花費大代價，給您經濟上的補償。”他搖頭讚歎，“您把我人心的水平真是登峰造極，在下深感佩服。”
李山河皺眉：“我是真的想讓杏子過的開心一點。”
金絲眼鏡笑而不語，得了吧，幾億日元換一個小女娃的笑臉，除非你是蘿莉控啊。
算了，和這傢伙說不通。
“御手洗先生讓我幫你收購集英社，現在我可以進行講解嗎？”
李山河點點頭：“咱們也見過好多次了，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
“我叫小動響太，你叫我響太就行了。”金絲眼鏡不以爲意，拿出資產清單，“冒昧的問一下，你現在能拿出大概多少現金呢？”
“兩三千萬吧……若是貸款的話，大概會有一億多一些。”李山河想了想道，“花太多錢的話就算了，我過一段時間還需要花一大筆錢。”
“都一樣，集英社最差也有30億的估值，幾千萬和一億並沒什麼差別。”
金絲眼鏡想了想：“現在有兩個方法，一是抓住集英社的弱點，把它的估值打下來。”
“弱點？”
“集英社的弱點，就是太依賴你了。”金絲眼鏡分析道，“沒有了你的作品，《少年jump》不足爲懼。你找個藉口暫停更新幾個月，並放出風聲跳槽，等待《少年jump》銷量回落就行了……不過，這可能打了法律的擦邊球，涉嫌內幕交易。但就我看，法律只管經營者，你應該可以躲過去。”
李山河皺了皺眉頭，這方法雖然立竿見影，但也太不講職業道德了。
資本家的面前是沒有道德可言的，他想了想道：“那第二種方法呢？”
“第二種方法，就是金融運作了。先把集英社正常拆分出來，然後讓每個股東都簽署無條件強制回購合約。在董事會進行一番運作之後，你可以獲得半數以上的股份，達到控制的目的。”
李山河點點頭，這樣看起來比較靠譜，缺點是賺的錢少了，但影響力卻沒變少。
“那我能得到多少股份呢？”
“御手洗先生是第一大股東，會得到大概16%的股權，他會把這部分都轉移給你。”
16%實在是太少了。雖然是第一大股東，不過李山河作爲一個外人，根本沒什麼話語權。
“16%只是基本盤而已，聯合一些人的話，可以再給你弄到20%，不過需要你花錢購買……以停止更新做威脅的話，應該可以砍價到3億以內。”
李山河苦笑一聲：“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沒錢啊。”
而且，36%也太少了！
“36%一點都不少。”金絲眼鏡搖搖頭，“集英社的利潤驚人，你可以在一年之後，利用公司資金進行強制的股份回購，總流通股本少了，每股所佔比例就增加了……這樣你的股份就會上漲到50%以上，成功拿下多數。”
哦？還有這一招？
李山河心中一動，聽起來似乎不錯啊。
“關鍵是要拿到董事長的位置，不然公司運作你說的不算。36%算是一個很有力的數字了，這期間我會對你進行指導，一年以後，你就能擁有集英社。”
李山河思索了一番，最後還是一點頭，決定博一把：“那就拜託你了，小動先生。”
“不用謝我，這是會長的吩咐。”金絲眼鏡擡了一下眼鏡樑，“3億資金您不用擔心，我會幫您籌措到的，三到十年期的借款，只要您按時還上就行了。想來，到時候這點錢對您來說都是很容易的。”
真是一個好助手！
李山河不由得感慨，這就是高級人才啊！自己就缺少這樣的人輔佐啊！
“哦……對了，您和小學館的賭局，還請取消吧。”金絲眼鏡說，“按照約定，《少年herewego！》合併到《少年jump》的話，您分割集英社就等於挖走了小學館一半的根基，平白增加收購的變數。現在您要做的是儘可能低價的拿到集英社，而不是讓它膨脹的更貴，您覺得如何呢？”
李山河點頭：“這樣也好。我回去之後會和編輯討論的。分割行動什麼時候開始呢？”
“大概要幾星期的時間吧，會在您獲勝之後。”
雖說如此，李山河打定主意，最後還是要先贏過對方，然後在對方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的時候，大度的免掉合併條款，給自己刷一波好感度。
唔，如果能以後再騙一波這些傻子就好了……又能便宜收購，又能合併對方的雜誌社……
可惜世界上沒有兩全法啊。
商討完畢後，兩人握了手，這時候，料亭的老闆娘把打包好的食物拿了過來，塑料袋嘩啦嘩啦的聲音，擺了一大堆。
李山河知道自己應該告辭了，他起身突然又道：“小動先生，您能告訴我，爲什麼御手洗先生明明很喜歡杏子，卻不經常看她呢？”
小動響太擡了下金絲眼鏡：“這是御手洗先生的家事，沒有他的允許，我不能告訴你。”
嘖。
李山河向他點頭作別，然後拎着大包小包離開了。
按原路返回“銀巴黎”，兩個傻大黑粗的保鏢把門關上，一片金碧輝煌的夜總會景色映入眼簾，又回到了文明世界。
妖嬈老闆娘見到李山河出來，笑吟吟的過來送上一張卡：“李先生，您又來啦。要喊人陪酒嗎？”
李山河笑着搖頭拒絕：“不了，我只是路過。這麼高檔的地方，我可消費不起啊。”
老闆娘輕笑一聲，“李先生能來，是本店的光榮。這是我們店鋪的貴賓卡，憑卡消費全免，以後還請常來捧場啊。”
全免？
李山河一頭霧水，有這麼好的事？田中角榮都是那麼大的人物了，還得掛賬單呢，我就算長得帥也不至於有這資格吧？
算了，多想無疑。
他把卡揣好，門外還是那輛加長賓利，把他原路送了回家。
這次收穫很大，蒲燒屋的豆大福連吃帶拿，還捧回家一個大公司。
可惜就是杏子那裡的問題還沒解決掉。
李山河上輩子在報紙上，也見過農村留守兒童的報道。沒想到這個大富豪家裡，竟然也有一個留守兒童。
杏子啊，真可憐，就算長的很漂亮可愛，卻缺少正常的父愛。被保鏢和女同學的照看下長大，李山河捫心自問，若是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只可能變的更熊。
他拿出鑰匙開了門，在沙發上無聊看報紙的杏子立刻耳朵豎起來，歡呼着撲了過來。
幸好李山河練過，不然這一下肯定要摔個四面朝天了。
“討厭啦，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杏子一個人好怕啦。”杏子在她懷裡使勁蹭着，撒嬌的說道。
“次郎不是在嗎？”
“次郎根本不說話，連聊天都不行，無聊死啦。杏子就是想你了嘛，難道你敢不想杏子？”
李山河摸摸杏子的頭，抱歉的衝次郎一笑。
淘氣不是她的錯，她年紀還小，有改正的可能。
我要把她糾回正常的軌道上，他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