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蘇雅從昏迷中醒過來,看着陌生的環境,心裡驟然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她努力的回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猛然回過神來。
蘇志成跟兄弟們怎樣了?
“你醒了啊。”
房門打開,一箇中年婦女走了進來,端給她一杯水。
“這是哪裡?”
“是大洪讓我照顧你的,他們……”中年婦女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顯然是因爲悲痛,不願提及傷心事。
看到她這個樣子,蘇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要去哪?”看到蘇雅往外面走,婦女急忙問道。
蘇雅停下了腳步,將身上還剩下的錢交給了她,“對不起,這些錢你拿去貼補吧。我還會再回來找你的。”多餘的話,蘇雅也不想說,因爲現在說什麼都顯得多餘。
她也知道,兄弟們此時肯定都已經凶多吉少了。她真恨自己的無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刻,自己卻沒能幫上半點忙,還差點成爲了大家的負擔。她這個老大,當的真的是太窩囊了。
回到紅寶石,看着到處都是一片狼藉。雖然沒有屍體,可是地上的血跡還是在向她訴說着,曾經這裡經歷了一場多麼激烈的打鬥。
她挪動着身子在裡面找了一圈,可是什麼人都沒有找到。心越來越痛,到最後連呼吸都變得異常的緊促起來。雙手緊緊的抱着肚子,裡面孩子正在踢着她。也是因爲孩子這及時的提醒,才讓她慢慢的鎮定下來。
現在她不是一個人,絕對不能讓寶寶受到傷害。
用力的做了幾下深呼吸,心情也得以平復了一些。冷靜下來,腦子也能清醒的思考了。
她不見了蹤影,沐放肯定會找她的。現在,她應該先找到沐放纔可以。
而此時,沐放也的確是在四處尋找蘇雅的下落。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抵得過蘇雅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而蘇菲也同樣在派人尋找,同時也爲蘇雅能找到這樣一個男人而欣慰。
只是,蘇菲還沒有找到蘇雅,卻率先見到了蘇蕊。兩姐妹之前的關係也不太好,不過蘇菲也並不知曉蘇蕊的秉性。只知道當初她還在家的時候,蘇蕊是個單純,安靜的女子。
所以再次見到蘇蕊,她還是很激動的。離開家這麼久,才真正的發現,原來親情對她是那麼的重要。
“大姐?”蘇蕊見到蘇菲的時候,驚訝不小。
她當然知道蘇菲是離家出走,而不是對外宣稱的暴斃的。今時今日的蘇菲,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桀驁不馴的她了。現在的她,臉上多了一些滄桑,成熟不少。
“三妹,你過得還好嗎?二太太呢?”在蘇志成那裡,蘇菲也只是聽說了蘇盛安跟老太太去世的事情。
這麼倉促的時間,蘇志成也不可能將蘇家所有的一切都告知詳盡的。
聽到蘇菲這麼問,蘇蕊立馬就知道,看來蘇菲並不知曉她的事。這就好,也許這就是老天爺給她的一個機會,讓她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大姐,你總算回來了,我……”蘇蕊故意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來,緊緊的抱着蘇菲,而後眼淚便唰唰的流了下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蘇菲對蘇蕊沒有什麼好感,只是現在家裡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她也只是想要珍惜這難得的親情而已。
“爸爸,奶奶,還有我媽,他們,他們都是被蘇雅給逼死的。”蘇蕊支支吾吾半天,總算是說出了這些話來,一邊抹淚,一邊不忘偷看蘇菲的反應。
“什麼?”不出蘇蕊所料,蘇菲果然震驚無比,急忙拉着她問道,“蘇雅不是那種人,爸爸如此寵她,她怎麼可能會忘恩負義呢?”
蘇蕊沒想到蘇菲對蘇雅這麼信任,不由的心中冷笑,但依然是一副傷痛萬分的樣子,“大姐,你有所不知。你走之後,蘇雅便開始爭奪家裡的財產。她逼走了大哥,趕走了二姐跟大太太。而後父親病重,她趁機要挾爸爸奪得了如意鎖,掌控了蘇家所有的產業。爸爸死後,她又誣陷是我媽害死了爸爸,我媽不堪受辱撞牆自盡。奶奶因爲傷心過度從此一病不起。蘇雅非但不給奶奶治病,還將奶奶關在了佛堂裡。後來不知道她從哪裡得知咱們蘇家有寶藏,就每天逼迫奶奶說出寶藏的下落。奶奶不肯說,她就下毒手害死了奶奶。然後將蘇家祖宅毀掉,將佛堂掘地三尺,就是爲了得到寶藏啊。”
聽到蘇蕊的這番話,蘇菲默不吭聲了。她可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蘇蕊說什麼,她就信什麼。雖然對蘇雅不是很瞭解,可是她卻堅信蘇雅不是那種人。
“三妹,你先別傷心了,我帶人接你去我們的營地,你先去休息一會。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待會來找你。”
“大姐,可是蘇雅她……”
蘇菲的反應大大的出乎了蘇蕊的意料,在她看來,蘇菲是個嫉惡如仇的人。爲什麼在聽了這些話之後,還能這麼平靜呢?
“好了,你先跟我的人走吧,晚點我們再聊。”
蘇菲擺明了是不想再聽下去,蘇蕊的話她也不是完全不信,但是卻持懷疑態度。她一向憑藉自己的直覺去判斷事情,事實證明,很少出錯。這件事,她是壓根就不信。只是現在要知道,蘇雅跟蘇蕊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何蘇蕊要如此詆譭蘇雅呢?
送走了蘇蕊,蘇菲便又大肆尋找蘇雅。聽說她懷着七個月的身孕,在這戰亂的時期那可是很危險的。所以,她必須要儘快找到蘇雅才行。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倏地從她身邊飛奔而過,因爲昨夜下了雨,地上的泥水濺了她一身都是。
淚眼看着自己軍裝上面的污漬,大喝一聲,“給我停車!”
車子跑的多快,她這一聲自然不可能被聽見。眼看那車子就要走遠,趕緊拔槍,對準輪胎,毫不猶豫就扣下了扳機。
只聽見一聲刺耳的爆炸聲,車子驟然停下。見狀。蘇菲這才滿意的一笑,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坐在車裡的男人有些懊惱的搖下車窗,司機已經下車前來檢查了。
“你就是車主?”
蘇菲冷眼看着坐在車裡的男人,只是在看清之後,臉色突變。男子看到她的樣子之後,也是一陣的錯愕,那樣子就像是見到了鬼似的。
“你是……蘇家大小姐?”
“唐正傑?”
驚呼之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蘇菲走之前,蘇盛安就在籌備兩人的婚事了。可後來蘇菲突然失蹤,這婚事也不了了之。再次見面,兩人都覺得有些尷尬。
原本蘇菲是想要責備這一下他的,可現在哪裡還有那個興致。臉色緋紅,嘟嚷着嘴,“沒事了,你走吧。”
唐正傑沒有說話,就那麼直直的看着蘇菲,心裡納悶。當初蘇家宣佈蘇菲突然暴斃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好好的人,怎麼可能說沒了就沒了。原來,果然是有貓膩的。
只是現在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他們之間早已經註定,這一生都不會有交集了。
兩人就這樣相互點點頭,而後蘇菲轉身離開。
蘇雅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沐放還有幫裡的兄弟們,早已經心急如焚了。又加上有身孕,行動各方面都受阻,這時候早已經體力不支,坐在路邊喘氣了。
恰巧她坐的地方就是唐家的絲綢店,因爲現在戰亂,店鋪也早已經關門了。唐正浩這會剛好在這裡等唐正傑,兩人約好一起回家的。
如今的唐正浩,早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青澀的毛頭小子了。他成熟穩重,那張年輕的臉上,卻帶着濃濃的滄桑感。
唐正浩也看到了蘇雅,臉上帶着錯愕的表情,很快便轉化爲激動朝着她走去,“蘇雅,你怎麼會在這裡?”
見到他,蘇雅心裡也有幾分驚歎,世事變遷,如今的唐正浩也算是很有作爲的青年了。
“我……”蘇雅剛剛想開口說出自己的目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轉而淺淺一笑,繞過了他的問題答道,“剛好路過,走累了在這裡歇息的。”
“我見沐放四處在找你,你們是不是吵架了?”見蘇雅不願意說,唐正浩也不勉強。
他跟蘇雅之間早已經成爲了過去,雖然心裡還是有些遺憾,可是當初那份執着早已經被時間慢慢淡化了。
倒是蘇雅在聽到他知道沐放的消息之後大喜,急忙問道,“你知道他在哪?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當然沒問題了。只是我還要等我大哥一起商量一下絲綢店的事,等他來了,我就帶你去。”
“好,謝謝你了。”
蘇雅感激的一笑。這鹹江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像她這樣盲目的去找一個人,多少還是有些困難的。更何況沐放也在找她,兩人就這樣你追我,我追你,就在時間差上面錯過了。
唐正浩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淡淡開口,“我們之間何須說謝呢!”
蘇雅沒有回答他,她跟唐正浩之間的關係,也還沒有好到那種不計較恩惠的地步。她始終跟他之間保持着距離,只是不想自己成爲他的困擾。現在看到唐正浩能如此坦率的面對自己,蘇雅心裡多少還是安慰的。
她不是那種會產生失落的人,不是自己絕對不強求,這是她的人生格言。尤其面對感情。重生之後,她的這份心境是越發的痛徹了。
沒過多久,唐正傑就來了,看到蘇雅也是大吃一驚。聽到說她跟沐放走散了,便擱下手頭上的事,首先帶蘇雅去找沐放了。
三人坐在車上,氣氛也顯得有些尷尬。韓葉的死讓蘇雅一直覺得愧對唐正傑,以至於她一直都不敢面對他。
雖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唐正傑也許早已經從那種悲傷中走了出來。可是那遺留在在心底的痛楚,也不是能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消散的。
“蘇雅,你大姐蘇菲當初是不是沒死?”唐正傑一直在想蘇菲的事,現在也只不過是想要問個清楚而已。
猛然聽到蘇菲的名字,蘇雅也是一陣的呆滯。多久了,她都差點忘記這個大姐了。不過呆滯之後立刻是欣喜,急忙問道,“唐大哥,你是不是見到她了?”
唐正傑點點頭,“剛剛見到的,我還嚇了一跳。”
“她回來了?”蘇雅心情一下子激動起來,“她現在在哪?”
“剛剛碰到的,我們也沒有說上幾句話。不過我看她的那一身打扮,應該是女子縱隊的人。”
“女子縱隊?”蘇雅不是沒聽過這個名字,那戰爭中讓日本人談而色變的傳奇軍隊,可是戰無不勝,屢建奇功啊。
“應該是的。就在前天,女子縱隊的人突然來到鹹江,將盤踞在鹹江的日本人一網打盡。現在鹹江也總算是恢復了安寧了。”說到這支隊伍,唐正傑也是一臉的雀躍,臉上流露出讚賞來。
蘇雅心裡一怔,前天?
不就是韓野率人包圍紅寶石的那天嗎?既然日本人已經繳械投降,那麼兄弟們是不是都沒事了?
咋一想,蘇雅開始的擔心也放了幾分下來。只要兄弟們沒事就好!
而且還得知了蘇菲的消息,這對蘇雅來說也算是這苦難日子的一點溫暖了。
“我們這是去哪兒?”蘇雅問道。
“沐放那天被日本人圍住,幸好女子縱隊的人救了他。現在他就在女子縱隊裡,聽說受傷了。上午的時候,我還見到他了,正在治傷。”唐正傑跟沐放也算有幾面之緣,又加上蘇雅的關係,所以纔打了招呼。
又恰好聽到沐放說在找蘇雅,讓他幫忙留意一下。所以這會才直接帶着蘇雅去了女子縱隊的營地。
“他受傷了?嚴重嗎?”
蘇雅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急忙問道。
唐正傑知道她是在擔心沐放,所以趕緊開口,“只是傷了肩膀,取了子彈,現在已經沒事了。”
聽到沐放沒事,蘇雅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現在她再也經受不住任何打擊了。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先前的壯志豪情,早已經磨滅的差不多了。現在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好好的活着,跟自己愛的人,還有孩子過着平淡的生活。
車子到了女子縱隊的營地,唐正傑跟其中一個帶隊的交涉了幾句,這纔打開車門讓蘇雅下車。
看到這些身穿軍裝的女子,蘇雅覺得她們好漂亮。她也喜歡軍裝,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穿到。
“蘇雅,既然已經把你送到這裡了,那麼我們就先走了。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來唐家找我。”
唐正傑不是不知道唐正浩對蘇雅還有情,爲了不讓他難過,所以不敢多留。
“好,謝謝你了唐大哥,多保重。”又看了看唐正浩,蘇雅實在不知道該跟他說點什麼了。
不過唐正浩倒是率先發話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溫和的說道,“蘇雅,保重,如果可以,能讓我做孩子的乾爹嗎?”
聽到他的話,不管是蘇雅還是唐正傑,心裡都重重的鬆了一口氣。他能想明白就好,只有這樣,他才能面對新的生活啊。
“好,我答應你。”蘇雅欣慰的笑着,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過分啊。
目送着唐家兄弟離開,蘇雅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眼前彷彿又回到了以前,她第一次見唐正浩的時候,那個還有些青澀的大男孩。
時間能帶走一切,時間能洗滌歲月留下的痕跡,也能將一個人的心撫平。
“蘇小姐,請你跟我們進來吧。我們團長剛好出去找你了,我馬上派人去通知她。”
一個穿着黑色軍裝的年輕女子,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看到蘇雅身懷六甲,更是小心翼翼的。
“謝謝你了。”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蘇菲了,蘇雅不由得有些激動了。當初蘇菲走的時候,蘇雅就在想,再見面是何時。雖然沒過多久,可是在蘇雅感覺來,卻好像已經過了幾輩子一般。
坐在簡陋的營地裡,蘇雅靠在一個木頭椅子上。肚子裡的小傢伙不安分的踢動着拳腳,讓她幸福的笑了起來。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營地門口出現了一個有些消瘦的身影。那就是蘇菲。
現在的蘇菲一頭利索的短髮,頭上帶着軍帽。看到蘇雅,她也是激動的。如果當初不是蘇雅,那麼她也不會有這個機會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小雅!”
“大姐?”
兩人都同時擡頭看着對方,淚水譁然而出。太多的辛酸,太多的痛楚,在這一刻已經哽咽了。
蘇菲走過去,緊緊的抱着蘇雅。多久了,她沒有見到親人了。父親和奶奶的離世,給她的打擊不小。雖然蘇蕊在她面前胡編了一通,可是她卻壓根就不信。
“大姐,你總算回來了。我好想你。”蘇雅同樣也是抱着蘇菲,雖然聽着大肚子,兩人還被隔着,可是心卻是緊緊連在一起的。
經歷了這麼多,她們也早就明白了,親情對一個人有多麼的重要。
姐妹倆此時已經都哽咽了,根本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就這樣相互的感受着彼此的存在,許久,許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蘇菲緊緊的握着蘇雅的手,嘴角的抖動顯得她有些激動,看着蘇雅高高隆起的腹部,心裡卻一陣的安慰。
“小雅,你很幸福是嗎?”這是蘇菲最關心的問題。
蘇雅點點頭,不管經歷了多少磨難,只要有沐放陪在她身邊,她就是幸福的。
“這就好,這就好。我都快要做姨母了,好高興。”蘇菲在外面繃的太久了,現在終於可以宣泄一下了。
“大姐,你走的這段時間都是怎麼過來的?”雖然現在的蘇菲很好,可是蘇雅卻知道她肯定是吃了很多苦的。
蘇菲是個很要強的女子,不管有多大的苦,都會一個人悶在心裡,然後咬牙挺過去。蘇雅就是擔心她太要強了,所以過的很艱苦。
“還不就是一天一天過來的,人生總會經歷很多的磨難,只要挺過去就好了。不管以前過的怎麼樣,總之,那些都過去了。”蘇菲說的輕描淡寫的,好像經歷的那些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蘇雅心裡還是能感受到那段過去肯定很難。不過既然她不說,蘇雅也不問了。
兩人又說了一些關於家裡的事。蘇菲沒有問蘇蕊說的那些話,因爲現在她一直都相信蘇雅,從來沒有懷疑過。
蘇雅從蘇雯的死說到了蘇煜遠的不幸,又到柳心蘭的自殺,蘇盛安的病逝,奶奶的離開。家裡的死接二連三的死去,雖然有很多人是咎由自取,可是畢竟也是蘇家的一份子,多少還是令人心痛的。
相較於蘇蕊的版本,蘇菲自然是相信蘇雅了。只是有一點她很好奇,“蘇雯到底是誰殺的?”
“這也是我一直想要搞明白的地方,最開始我以爲是沐放,因爲當初那種危機的情況下,我想只有他會在乎我的安慰。可是,後來我問過他,他卻也不知道這件事。至於其他人,說實話我還真想不到是誰。有可能是韓野,不過他現在已經死了,也問不出什麼來了。總之,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去過問那麼多了。”
蘇菲也點點頭,現在當務之急是把握現在。他們是沒有時間去一直抓着過去不放了。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出現一個身影,細看居然是沐放。他氣喘呼呼衝進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抱着蘇雅心跳加速。
兩人彷彿經歷了生死的戀人,有種死後重逢的感覺。
“你沒事吧?”沐放把蘇雅的身子從頭到尾檢查一遍,可還是不放心。
當他知道蘇雅沒事的時候,全身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天知道他有多麼害怕,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挖走了一般。那種痛,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幾乎快要將他淹沒了。
“我沒事,你呢?聽說你受傷了,嚴重不嚴重?”蘇雅也跟他一樣,擔心的檢查着他的身體,看着手臂上的傷,心也不由得揪在一起。
“一點小傷,沒有大礙的。”
蘇菲看着他們夫妻之間的恩愛,也放心的笑起來。她一直都不放心蘇雅,但是現在她身邊有了沐放,她也能放心了。
沐放扶着蘇雅坐下,將紅寶石發生的事都一一告訴了蘇雅。洪幫跟斧頭幫的損失慘重,紅寶石也被完全摧毀了。又加上現在戰亂,也不似先前那般繁華,所以蘇雅也沒有重新開張紅寶石的打算了。
現在所剩的兄弟們也不多,而且大家都一心想要爲國家效力,所以蘇雅決定解散了大家。她現在這個樣子,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怎麼去保護兄弟們呢。
沐放也贊成這麼做,現在是國難當頭的時候,每個人都應該盡到自己的一份力量。現在雖然鹹江平息了,可是全國各地還在動亂,他們不可能守着這一方樂土就不聞不問的。
兩人達成共識,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現在不是考慮個人得失的時候。
洪幫和斧頭幫沒有剩下多少人,這些兄弟們都是跟着蘇雅和沐放的忠心之士。如今國難當頭,他們自然以國家興旺爲重。所以大家也願意參軍,爲國家出一份力。
現在蘇雅懷有身孕,沐放是暫時不會離開的。不管怎樣,他都要等着蘇雅安全生下孩子纔會離開。所以,他親自送兄弟們趕赴了戰場。之後,又將兄弟們還在人世的親人都打點好,這才放下心來。
蘇菲也不能在鹹江待多久,這次只是她們剛好遊擊到這裡。其實原本是要去南京的,剛好就回到了鹹江,現在這裡已經平息了,她們要立刻趕往南京,那裡纔是她們此行的目的。
跟蘇菲的告別讓蘇雅很難過,只是她卻沒有挽留。蘇菲的志向遠大,小小的鹹江顯然是困不住她的。而且這時候,也應該是爲國家出力的時候。
所以,即便是有萬般的不捨,蘇雅還是強忍着,笑着握着蘇菲的手,“大姐,一路小心。記得經常寫信回來,讓我知道你還好就好了。”
蘇菲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上一次她就是這樣灑脫的離開的。雖然離開之後,失去了那麼多的親人,讓她心生愧疚。可是,她卻不後悔!
“蘇雅,好好保重!”
她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情緒的人,所以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蘇雅也懂,並不介意,緊握着蘇菲的手捨不得鬆開。
蘇菲輕輕的撫着她的秀髮,對着她淺淺一笑,抽回手,瀟灑的轉身。
望着她們遠去的身影,蘇雅心裡惆悵萬千。這一別,不知道再見面是何時了。
蘇菲走了沒多久,卻突然折了回來,緊緊的抱着蘇雅,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道,“你要注意蘇蕊,我覺得她對你的怨念太深。你現在懷着孩子,很是不便,可要多加小心,知道嗎?”
“嗯,我知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對於蘇蕊,蘇雅心裡早已經有了打算。一直沒有取她性命,其實還是顧念着那僅剩的一點姐妹之情。蘇家的姐妹衆多,可是現在死的死,走的走,多少還是讓她有些傷感的。
只是現在,看來她不能再仁慈了。否則,到時候死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就在蘇菲走的第二天,南京那邊就傳來一個令沐放發狂的消息。
他的外公,劉公館居然一夜之間被血洗了。劉家所有的人無一倖免,包括劉老,還有沐放才兩個月大的侄女。這條消息讓沐放整個人都崩潰了,他根本就無法面對這一切。
雖然這一兩年來很少去外公那裡,可是他老人家對他的寵愛和關懷卻一直都縈繞在沐放的身邊。那個慈祥的老人,那個極爲護短的老人,現在再也見不到了。
蘇雅靜靜的陪在他身邊,她很明白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她那種世界都要坍塌了的苦楚,是毀滅性的。
現在他們還不敢告訴劉皖西,怕她承受不了這個現實。所有的苦都由沐放一個人扛着。
第一次,沐放靠在蘇雅的肩膀上痛哭,那是積壓已久的痛楚。他心裡有太多的苦,但是他卻一直都隱藏的很好。今天,當那些苦找到了宣泄口的時候,他再也無法忍受,全部釋放了。
蘇雅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只能緊緊的抱着他。當初蘇盛安離世的時候,她幾乎崩潰。要不是沐放一直陪在她身邊,說不定她就倒下了。
所以現在,無論如何她都要陪在沐放身邊,陪着他度過這一次挫折。
沐公館裡,裴亞西依偎在沐炎的懷裡,手指在他的胸前畫圈圈,“現在劉家的人都死了,那麼我們就可以對沐放動手了。那個蘇雅現在懷着孩子,是個累贅,我們必須要從她身上下手纔有把握。我已經打聽過了,沐放將洪幫和斧頭幫的人都打發走了。那個蘇菲也離開了,此時是我們動手的最佳時機。”
沐炎半眯着眼睛,但還是在細細斟酌裴亞西的話。他最恨的人就是沐放,要是不親手殺了他,這輩子沐炎都不會安心的。
“有蘇蕊的消息嗎?我媽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再不服藥,我怕她會撐不下去了。”
聽到沐炎現在還婆婆媽媽的,裴亞西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不滿。不過很快便掩飾了過去,“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找到蘇蕊的。”
“嗯,沐放的事,我要從長計議。就算現在沒有劉家的人給他撐腰了,可我覺得他的底牌還遠不止這些。我們不能盲目行動,別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沐炎在這件事上一直都是小心謹慎,所以沒有周密的計劃,他是絕對不會貿然行動的。
裴亞西不滿的嘟嘟嘴,不過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她會讓沐炎早點出手的。
她答應過她姐姐裴羽西,一定會爲她報仇的。所以,她一定會做到。她雖然是市長的女兒,可是手上沒有兵力,想要殺掉蘇雅實在太難。所以,她必須要藉助沐炎的力量。
西苑的院子裡,鍾小梅現在可以說是苟延殘喘。想死連死的力氣都沒有,這樣像個活死人一樣活着,纔是最大的折磨。
房門打開,一個身影陰沉的出現在門口。臉上帶着陰冷的笑意,雙眸中帶着一抹很辣,雙手端着一碗湯藥緩緩走到她身邊。
“伯母,該吃藥了。”
鍾小梅現在已經瘦的不像樣了,就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真不知道蘇蕊到底給她吃了什麼毒藥,會把她折磨成這個樣子。看着坐在她面前的女人,鍾小梅雖然不喜歡她,可是現在的鐘小梅哪裡還有力氣去質問誰。
看着那碗黑糊糊的湯藥,她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她搖搖頭,示意自己不喝藥。
“不喝?”裴亞西惡毒的一笑,“那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說着伸手抓着鍾小梅的頭,將整碗的藥汁都灌進了她的嘴裡。
鍾小梅現在哪裡還有反抗的力氣,只能拼命的搖頭。可是那些藥汁還是被灌了進去,嗆的她難受的咳嗽了起來。
“你,你到底,給我,喝,喝了什麼?”鍾小梅痛苦的質問着。
裴亞西扔掉手中的碗,輕輕的擦了擦手,不屑的說道,“沒什麼,只是不想看到你受折磨,幫你了斷而已。鍾小梅,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活在世上幹什麼啊?你不覺得你活着就是一個累贅嗎?沐炎爲了你,遲遲不願意殺蘇蕊,你這不是在害他嗎?所以,爲了你最愛的兒子,你應該早些下地獄纔是。”
鍾小梅驚恐的看着裴亞西,雖然她說的是沒錯。可是被裴亞西毒死,她還是不甘心。她窮盡了一生,好不容易看到要熬出頭了,現在卻敗在了裴亞西和蘇蕊的手上。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可是縱使有再多的不甘心,她也無力迴天了。
“啊……”
毒性已經發作,鍾小梅口吐黑血,瞳孔放大,到死都不能瞑目!
探了探鼻息,見鍾小梅沒有了氣息,這才擦擦手,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了。
當沐炎從軍隊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鍾小梅死了的消息。他宛如晴天霹靂一般,身子倏地癱軟在地上。他的母親,他這輩子最大的牽掛,也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可是,這唯一的牽掛現在已經不在了。他所有的支力都已經跨了,雙手緊緊的抱着頭,痛苦的嗚咽着。
裴亞西緊緊的抱着他,故作傷心的說道,“炎,節哀順變吧。我去看了伯母,她身上發紫,應該是中毒而亡。你不是說蘇蕊給她吃了毒藥嗎?這斷時間蘇蕊一直不見人,我估計應該她體內的毒發了,所以纔會……”
“蘇蕊!”
沐炎突然站起來,雙目陰狠,“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以解我心頭之恨。”
而後,轉身就走了出去。
裴亞西站在原地,陰冷的看着沐炎這個狂躁的樣子。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只有他最在乎的人才會讓他失去理智。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操控他。
沐炎離開沐公館之後,就調集了所有的人,將鹹江城封鎖。而後挨家挨戶的搜,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蘇蕊找出來,將她碎屍萬段。
鍾小梅死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蘇蕊自然也已經知曉。她知道沐炎現在肯定恨死她了,又加上現在滿城的兵都在找她。如果她落在了沐炎的手上的話,那麼必死無疑。
蘇蕊在房間裡來回的徘徊,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想死,不想死。
可是現在能有什麼辦法呢?
嘴脣咬着手指,腦袋快速的轉動着。
突然,靈光一閃,她眼睛瞪大。
“只有賭一把了。”
說做就做,直接打開門,悄悄的走了出去。
蘇蕊現在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還被商莫寒關起來的易若琳身上,如果她放了易若琳的話,說不定還能跟她討價還價,尋得一線生機。只是,要怎麼從商莫寒手中救下易若琳呢?
尹雪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雖然還是不記得以前的事,可是卻沒有之前那樣暴躁了。侯霈芬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一方面因爲尹雪腦子裡現在殘存的記憶完全是關於日本人的。她現在只爲日本人做事,其他的什麼都不管。她就像是個機器人一樣,沒有自己的思想,腦子完全由別人支配着。
冀北辰也跟她們在一起,現在這個時候,他知道不能離開她們。尹雪現在還沒有恢復記憶,說不定會傷害侯霈芬。雖然侯霈芬曾經對他無情,可是他不能無義。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侯霈芬一手帶大的,養育之恩,他不能不還。
“辰兒,你說我們要怎麼才能讓雪兒恢復記憶?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好傷心。”侯霈芬現在早已經沒有了當初霈姨的氣勢,她就只是一個平凡的母親,爲了自己的孩子傷心難過。
冀北辰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說實話,看到侯霈芬對尹雪這般關心,對蘇雅又如此的絕情,他的心情也是矛盾的。
“慢慢來吧,這種事也着急不來的。”
侯霈芬知道自己有些神經質了,可就是忍不住。她現在還守着尹雪,要是有一天她沒有那個能力去守護她了,那麼尹雪要怎麼辦?
她看着冀北辰,腦子裡那個想了很久的念頭終於在此刻下定了決心。
“辰兒,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冀北辰擡起頭看着她,心中隱約已經想到了是什麼事。雙拳緊緊的握住,想要說點什麼,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侯霈芬不是沒有看到冀北辰眼中的質疑,只是她卻沒有別的選擇了。站起身來,臉上帶着哀求,沉沉的說道,“我知道這麼做對你很不公平,可是我真的是沒有法子了。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不可能一直守在雪兒身邊的。而現在我唯一能託付的就只有你了,所以,就算是我求你,求你跟雪兒結婚好不好?”
她的話不出冀北辰所料,她是真的要他娶尹雪。
冀北辰沒有說話,結婚可不是小事。在他看來,只有兩個相愛的人才能結婚,相愛到老。雖然他跟尹雪之間的關係一直不錯,可那隻要哥哥對妹妹的感覺。即便是尹雪跟蘇雅長的一模一樣,也無法替代蘇雅在冀北辰心目中的地位。
看到他的猶豫,侯霈芬也有些着急了。如果冀北辰不願意的話,那麼尹雪就會很危險的。
“辰兒!”侯霈芬雖然心急如焚,可也知道這件事是着急不來的,所以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你先考慮看看好嗎?我也不想逼你。”
“好,我會好好想想的。”
冀北辰那有些悲傷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淒涼,那殘缺的右腿就像是一張帶着譏諷的臉龐,在嘲笑着他的人生。
侯霈芬的目光也落在了冀北辰那隻殘腿上,那是她的‘傑作’。雖然此時說抱歉似乎有些不合時宜,可是她還是得着頭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都過去了。”冀北辰輕描淡寫的說道,其實心裡那份苦楚,尤其是一句對不起能消散去的。
但是,就算他執着着不放也於事無補,腿這輩子都不可能好了。
跟侯霈芬告別之後,冀北辰一個人遊走在大街上。現在的鹹江城,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繁華和喧鬧。四周都是冷清清的,只有偶爾幾聲烏鴉的叫聲在這空洞的城市裡迴盪。
初來這裡的一幕幕還在眼前一一浮現,那時候的蘇雅,冷冷的,淡淡的,就宛如一株青蓮佇立在那一汪碧泉中。冀北辰遠遠的就被她吸引住了。她雖然外表看起來柔弱不堪,可是骨子裡卻透着一股韌勁。她好像能將所有事都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永遠都是那麼的自信。
時光飛逝,短短一兩年的時間,卻發生了那麼多事。有時候他在想,如果蘇雅先遇到的是他,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了呢?
一個人在黑夜裡漫無目的的遊走,卻不知不覺的來到了蘇雅現在住着的小洋樓裡。看看樓上的燈光還亮着,他知道蘇雅還沒有睡。
有些昏暗的窗前,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另一個身影應該就是沐放了。他的手輕輕的撫着蘇雅的秀髮,從髮根到發尖,慢慢的穿透。
那溫馨的一幕,就像是一顆石子激起了他心裡早已經慢慢沉寂的浪花。此刻,浪花朵朵,心裡澎湃着。
他多希望那個人是他,可是,好像這一生都不可能了。
嘴角上掛着若有似無的笑意,那是發自內心的惆悵。轉身離開了那裡,心裡已經有了注意。
蘇蕊在找到商莫寒之後,用盡了心機才讓她見到了易若琳。商莫寒將她帶到底下關注易若琳的房間之後,就走了。現在他也一直在悄悄的忙碌着什麼,總是不見人影。
何況這裡又是他的地盤,所以也不怕蘇蕊耍什麼花招。
現在的易若琳早已經沒有了以前的意氣風發,頭髮凌亂,容顏憔悴,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老了十幾歲似的。看到她這樣樣子,蘇蕊便不由得的得意的笑了笑。
一個人如果淪爲了階下囚,那麼真的是比死還難過啊。
所以,這也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就是死,也不要被沐炎捉回去的。
沐炎最在乎的人就是鍾小梅了,現在鍾小梅突然暴斃,雖說不是她親手所爲,可是跟她也有挑不開的關係。所以,現在鍾小梅死了,沐炎肯定把這樁罪全部都算在了她的頭上。這會估計巴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呢!
“哼,你還敢來找我?就不怕我掐死你嗎?”易若琳被蘇蕊出賣,心裡頭自然也是恨極了她的。
所以,看到蘇蕊的樣子,就咬牙切齒的,面目猙獰。
看到她如今的這副窩囊樣,還對敢對她大吼大叫的,蘇蕊當即也不再有好臉色。揚起手掌,啪的一下打了下去。
“你現在還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形勢嗎?你覺得你還有那個資格對我大呼小叫嗎?哼,易若琳,你別忘記了,你現在只是一個階下囚。沐家容不下你,你的國家容不下你,你現在就是那喪家之犬,走到哪裡都會被人咬兩口。就好比那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現在走到哪都是老鼠,沒人能容納你的。”
易若琳自然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只不過咋一聽,心裡也是冒汗豎立。是啊,現在的她哪裡還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呢?
她是日本人,是臥底,不管是中國還是沐家有容不得她這個倭寇的。她的任務沒有完成,自己的國家也不會原諒她的。所以,現在的她是四面楚歌,自身不保啊。
蘇蕊在易若琳的眼中看到了遲疑,知道她對自己剛纔的話必定是上了心。所以便繼續添油加醋的說道,“人活一世,不過短短的幾十載,何必爲了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願望罔顧了自己的一生。我知道你是一個有本事的女人,並不甘願就此淪爲別人手中的棋子。當日我被囚在那暗無天日的廢院子裡,多虧你的幫助我才能走出那裡,還能有機會報仇。我也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當日之所以背叛你,也只是因爲不想做那漢奸,成爲賣國賊。所以纔會如此那般對你,但是現在的形勢不同了,我想我也不用顧忌那麼多了。如果你願意,我會盡力還你自由之身的。”
“你願意幫我?”易若琳猛地擡起頭。
雖然她是不怎麼相信蘇蕊的爲人,知道她這麼做肯定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可是正如當初她自己一樣,不也是在這種情況下找到蘇蕊的嗎?
所以在這件事上面,說不清誰好誰壞,只是各有所需罷了。
“我當然會幫你,就當是我還你的人情。因爲曾經你也是在這種情況下幫我的不是嗎?”蘇蕊當然知道易若琳會答應了,只因爲她沒得選擇。
“你要我爲你做什麼?”易若琳也不是傻子,有些話說在前頭,大家辦起事來也安心。
蘇蕊陰險的一笑,眉眼發狠,生冷的說道,“我要你踏平這裡,讓鹹江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事成之後,帶我到日本。”
“你也是要賣國?”易若琳笑着反問着。
日本人爲何會在中國這麼順利的侵略,其實跟這成千上萬的漢奸是密不可分的。
“這不是你該問的。”目的已經達到,蘇蕊也懶得跟她那麼廢話,眸光突然變得陰狠起來,“你別妄想在我放了你之後還能耍什麼花樣。我知道你們做特工的都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那是證明你的身份的。如果你沒有那樣東西,那麼,就算你回到了日本,也不會有人會接納你的。所以,那樣東西現在就交由我先幫你保管,等事成之後,我會還給你的。也是爲了怕你在中途對我不利,我想你應該能理解的吧?”
“你好卑鄙。”易若琳狠狠的看着蘇蕊,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陰險。
“彼此,彼此!”
沐放得知鍾小梅去世的消息之後,心裡便開始擔心起來。鍾小梅是沐炎最在乎的人,現在她死了,那麼沐炎肯定傷心萬分。看看外面到處都是兵,正挨家挨戶的搜尋蘇蕊的下落,大概是把鍾小梅的死都算在她的頭上了。
既然,沐炎現在已經如此大張旗鼓的調動軍隊,那麼說不定很快就會對他下手了。可偏偏現在劉家的慘案,讓沐放打不起任何精神來,所以根本就無法集中精神來想辦法。
蘇雅已經八個月的身孕了,眼看孩子就要出世。他是既擔心又害怕,害怕在這最後出什麼亂子。
如此同時,蘇雅心裡也是深深的不安。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就在今年,就在十二月份,日本人會在南京進行一場大屠殺。到時候南京城血流成河,到處都是死屍。雖然她知道自己無力改變這個歷史,可是卻可以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將傷害減小到最小吧。
“沐放,有件事我一定要對你說。或許你會不信,可是,你一定要聽我說完好嗎?”
蘇雅知道現在不是該隱瞞的時候,必須要將事情的嚴重性告訴沐放。這樣或許還能有一絲希望。
這是沐放第一次看到蘇雅用如此凝重和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他知道蘇雅接下來要說的事,肯定事關重大。所以,他也慎重的點點頭,示意蘇雅說下去。
就這樣,蘇雅將自己前世的事情和離奇的重生事件,從頭到尾都一一講訴給了沐放聽。儘管她不知道沐放會不會相信這麼神奇的事情,可是沐放是她最愛,最親的人,所以她也願意將自己這個一直埋藏在心裡的秘密告訴他。
有時候,一個人心裡揣着一個秘密,其實真的是挺累的。就希望能找個機會說出來,有個人能幫她分擔一些。這樣她心裡的壓力和負擔,都會小一些。或許這有些自私,可是卻也是人之常情。
沐放目瞪口呆的聽着蘇雅的故事,現在一直縈繞在他心裡的謎團也隨之破解。他終於知道,爲何年紀輕輕的蘇雅會這麼的冷漠了。當初看到她無動於衷的看着裴羽西,看着她冷漠的面對那一切,他也曾懷疑過。一個年紀如此輕的人,到底經歷了什麼,纔會表現出那種淡然。
現在他明白了。
伸手將蘇雅攬在懷中,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正如蘇雅所想,這件事的確是很難讓人相信。可是他信。
蘇雅對他說的每句話他都深信不疑。只因爲這是蘇雅說的,也只有像蘇雅這樣美好的女子,纔可能擁有如此駭人的經歷。
“小雅,儘管我對這件事表示不解,可是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可能,也有太多的無可預知。每個人的一生都會經歷各種各樣的磨難和挫折,我相信正因爲是那些磨難,纔會讓我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你。否則,我們這一生都將錯過了。”
聽着沐放的話,蘇雅心裡的不安瞬間散去。她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懂她的人,只有沐放。不由得再次感激上蒼對她的眷顧。讓她在面臨這突來的變故之後,能獲得一份驚天動地的情感。
人活在世界,所經歷的事就是這麼的微妙。或許只是一次小小的停頓,一次小小的心靈觸動,就會讓一生都隨之改變。而蘇雅跟沐放就是在這微妙之中的產物,他們的感情來之不易,自此之後,他們會更加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
因爲,這是上天對他們的恩賜,必須要好好珍惜。
接着蘇雅又說了關於南京的事,她希望沐放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傷害降至最小。
可是,雖然沐放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可現在他也確實是有心無力。手中無權,遠在北方的沐中生也早已經下落不明。他都很久沒有沐中生的消息,早就擔心不已。只是怕影響到蘇雅,一直沒有提起罷了。
“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儘管心裡還沒有底,可是沐放也不會放棄的。
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幫助那些苦難的百姓們,讓他們能免受屠殺。
咚咚咚。
外面傳來敲門聲,是劉皖西,只聽到她說,“放兒,我有急事找你。”
蘇雅跟沐放相對一眼,心裡一陣發毛。
難道劉皖西知道了劉家的事嗎?
這段時間,劉皖西的身體一直不好。就是爲了她不受刺激,所以他們纔會選擇隱瞞這件事的。可是終究是紙包不住火,那麼大的事,不可能瞞住的。
劉皖西走進來,蒼白的臉上顯示她身體的虛弱。經過這麼多的變故,劉皖西也早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氣勢。整個人就像是氣球泄了氣,沒有一點精神。
“媽,你沒事吧?”看到她這個樣子,蘇雅不由得有些擔心。
現在他們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要是劉皖西在這個時候再有點什麼意外的話。那麼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蘇雅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其實是很脆弱的,她已經經受不起任何的打擊了。
也許是懷孕的人特有的恐懼吧,總之現在的蘇雅想的有些多了。
劉皖西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她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淚水毫無徵兆的流出。拿出絲巾擦了擦眼淚,這纔開口說道,“你外公的事想必你們也知道了。我知道你們瞞我也是爲我好,可是不管怎樣,我都要親自回南京一趟。父親他老人家一輩子妄自清高,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也得罪了不少人。現在正值戰亂,有些人乘亂伺機報復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我痛心的是家裡那些無辜的人。就連我那才兩個月大的外孫子也遭到毒手。對方的人出手太狠了,居然連那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所以,我今天來找你們,就是要你們一定要找出兇手,爲他們報仇。”
說到最後的時候,劉皖西的氣都快喘不上來了。蘇雅知道她受的刺激不小,趕緊倒了一杯水給她。現在說那些安慰的話,也沒什麼用,可蘇雅還是擔心的開口,“媽,外公的事,我們大家都很難過。就是怕你現在這個樣子,所以纔會瞞着不告訴你的。外公他老人家已經去了,至於兇手,我們一定會找到的。這點你就大可放心。只是現在你的身體也不好,不管怎樣都要爲自己打算打算。你的孫兒還沒有出世,就是爲了這還沒有出世的孫兒,你也要爲自己着想一下啊。”
劉皖西看着蘇雅那隆起的小腹,臉上這才擠出了一點笑容。現在她最大的安慰,就是自己要當奶奶了。伸手輕輕的摸着蘇雅的肚子,臉上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是啊,我還有我的孫兒呢。我不能就這麼倒下了,我一定要等到我的孫兒出世。”
蘇雅見她笑了,剛剛的擔心這才散去了一點。只是同時也很好奇,劉皖西的身體一向很好,怎麼說病就病了呢?而且找了那麼多的醫生來看,到現在也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結果來。到這會都還不知道到底是得了什麼病,怎麼好好的會兵的這麼重了。
“媽,鍾小梅死了。”
一直沒說話的沐放,冷不防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來。他對自己的母親瞭解的不多,只覺得她那麼恨鍾小梅,是不是覺得鍾小梅死了,劉皖西會開心一點。
可是聞言,劉皖西的臉色卻陡然一變,身子不停的抖了起來。
“她,她死了?”
看到劉皖西這個反應,蘇雅知道她肯定是受到刺激了。生病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聽到這些了。不由得嗔了沐放一眼,好端端的說起鍾小梅做什麼。
沐放也有些以外,鍾小梅死了,劉皖西不是應該高興纔對嗎?怎麼會這麼害怕呢?
莫非?
不可能!
劉皖西現在身子這麼差,而且經歷這麼多事之後,她也早已經將她跟鍾小梅之間的恩怨放下了。所以,鍾小梅的死,肯定跟她沒有關係的。
可爲什麼她會是這個反應呢?
沐放百思不得其解!
“我累了,先回房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說着,踉蹌着腳步,轉身匆匆離去。
見劉皖西走遠了,蘇雅這才責怪的說道,“你幹嘛突然提起鍾小梅?本來媽好不容易纔笑了起來,你這一說,她又受刺激了。”
沐放哪裡會想到劉皖西是這樣反應,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眉頭緊蹙,怎麼都想不明白。
他總覺得劉皖西有什麼事瞞着他們,可是她自己如果不想說,就算他去逼問也問不出什麼來的。所以,他只能打消了那個念頭。
“明天找個醫生來,好好給她瞧瞧。我看她的臉色很不好,這段時間也沒有怎麼照顧好她,該不是病情又加重了。”
“我知道。不過媽到底是得了什麼病?怎麼反覆無常呢?”蘇雅奇怪的呢喃着,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
沐放也是一臉的茫然。說實話,對於劉皖西的病情他也有些懷疑。就算是生病了,最起碼也該知道到底是什麼病吧?
現在好了,連對症下藥都不知道從何處着手了。
劉皖西匆忙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嚇的臉色蒼白。嘴裡一直唸叨着,“她死了,她死了!”
嘴裡說的越多,心裡就越是害怕。
劉皖西雖說表面上是生病了,可是卻又不是病了。她很清楚自己這病從何來,爲了不讓沐放跟蘇雅擔心,便一直隱瞞着。每次來給她看病的一生,都被她買通了,不管怎樣都不準泄露她的病情。
她這病,其實就是跟鍾小梅一樣。
不是病,是中毒!
不過至於是怎麼中毒的,劉皖西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當她知道的時候,已經無藥可治了。
現在的她生不如死,很想一頭撞死算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兒子媳婦,還有沒有出世的孫兒,又狠不下心來。她每天都承受着萬蟲鑽心的痛苦,每次毒發的時候,全身上下就跟有千萬條蟲子在咬一般。
要不是靠着她強大的意志力,估計早就撐不下去了。
現在的她,瘦弱的就像是一具骷髏似的,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跑了。
先前聽到父親一家慘死,大受打擊,心裡遭受巨大的創傷。可就在這時候又聽到鍾小梅死了的消息,這無疑是雪上加霜,讓她再次跌入了谷底。
鍾小梅都死了,是不是預示着她也活不長了?
她不想死,不想死啊。
鍾小梅的死無疑是讓劉皖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讓她如驚弓之鳥。
身子蜷縮在一起,渾身不停的顫抖。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害怕死過。
這邊劉皖西正在跟恐懼作鬥爭,那邊蘇蕊卻早已經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給劉皖西的毒藥顯然是她下的,當然也只有她能救劉皖西。當初那毒藥還是她無意之中在一個老尼姑那裡得來的,沒想到會派上了這麼大的用場。原本她已經不抱希望了,可鍾小梅的死,又讓她瞬間看到了活路。
當初易若琳讓她對劉皖西下手,因爲沒有什麼好機會,她只是倉促中給劉皖西下了份量不是很重的藥。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她也慢慢忘記了這件事。直到鍾小梅死後,她才恍然記得。既然鍾小梅能讓沐炎發瘋,那麼劉皖西的命,是不是也能牽制沐放跟蘇雅呢?
不過因爲她一個人勢單力薄,所以這纔想到易若琳。兩人一起聯手,這樣勝算的機會也會大一些。
她真是暗自慶幸,鍾小梅的死,無疑是讓她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鍾小梅不死,她只有死路一條。正是那個在暗中想要害她的人,沒曾想卻讓她找到了一條活路。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易若琳已經被蘇蕊用計帶出了商莫寒的家,這會經過一番梳洗,總算是洗去了那一身的污垢,恢復了一點本性了。只是,臉色蒼白了一些,畢竟這麼久一來,她也沒少遭罪,臉色差一點也是應該的。
“當然是先找到劉皖西。不告訴她關於中毒的事,她怎麼會害怕呢?只有她害怕了,那麼沐放和蘇雅纔會跟着害怕。他們都害怕了,我們纔會有機會出手。才能抓住他們的軟肋,然後一網打盡!”
蘇蕊臉上是陰惻惻的笑,那笑怎麼看怎麼滲人。
她之所以到現在還能好好的活着,是因爲她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絕對不能太重情!
一個人太重感情了,就會形成軟肋。一個人一旦有了軟肋,那麼就會變得很危險。她就是擅長抓住一個人的軟肋,然後將其利用。否則,她一個弱女子,無權無勢,也不可能在這亂世活到今天了。
易若琳看了一眼蘇蕊,知道這個女人是個心狠手辣的主。這種人是絕對不能信的。所以,只要找到機會,她就會擺脫這個女人。
不,是解決了她!否則會留下後患的。
“這件事交給我,我會去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劉皖西的。那麼接下來呢?”
蘇蕊冷眼看了看她,冷哼一聲,“接下來要怎麼做,我自有打算。你先做好這件事,後面我會吩咐你的。”
易若琳一直都習慣了對別人指手畫腳,今天被蘇蕊這麼壓着欺負,心裡憋着一口氣。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好!”
咬牙切齒的回答着,心裡卻是恨透了這個女人。
她易若琳有今天也全是拜這個女人所賜,現在居然還敢把她當走狗一般指使。這口氣,她遲早會出的。
蘇蕊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易若琳對她是個什麼心態。不過現在她不擔心,至少易若琳的把柄還拽在她手上。在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之前,易若琳還暫時不敢對她動手的。所以,現在她也可以暫時不用忌諱她。
不過,等到快要事成之後,她就必須要留下後手了。到那時,務必先下手爲強!
沐放這幾日去了南京料理劉家的後事,本來劉皖西也要去的,可是蘇雅怕她再受什麼刺激,所以便勸着沒讓去。
看着劉皖西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蘇雅心裡也是着急的不行。可是偏偏醫生檢查之後,都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蘇雅現在是束手無策,光剩下着急了。
這會,她找到一個跟自己關係不錯的醫生,將劉皖西的病情跟他從頭說了一遍,希望能幫上點什麼忙。
就在蘇雅離家之後,小洋樓裡便出現了一個人影。看到蘇雅走遠,便悄悄的溜了進去。
現在嚴紹明跟沐晴已經搬出去住了,秦少頃在顧青檸走了之後,就魂不守舍。前幾天說要去找她,就不見了蹤影。所以,小洋樓裡現在就只有沐放留下的幾個可以說是保鏢吧,守着他們的安全。
這蘇雅一走,幾個保鏢也護送着蘇雅,就是害怕她出了什麼差池。
那位醫生聽了蘇雅描述的症狀,也頗爲差異。搗鼓了半天,這才凝重的說道,“沐太太,依我的拙見,我想你母親應該不是病,而是……”
“是什麼?”蘇雅看醫生的表情有些怪,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應該是中了一種腐蝕性的毒藥。這種毒要曼陀粟,雲南的一種植物提煉出來的。這種毒無色無味,摻入食物中,根本就不會被發現。中了這種毒的人,平日裡沒有什麼症狀,但是一旦毒發全身就宛如有幾萬只蟲子在咬身體一般,生不如死。而且就現在的醫療設備,也根本就檢查不出身體有何問題。因爲只有在毒發的時候,那種毒性纔會顯現出來,平時那些毒性就隱藏在身體裡,根本就察覺不到。”
“這麼厲害?”蘇雅若有所思,怎麼這個症狀跟當初鍾小梅的病情這麼相似呢?
難道?
蘇雅不敢往下想了,急忙問道,“那這種毒能解嗎?”
醫生搖搖頭,臉上也是凝重萬分,“這種毒至今還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就是現代的醫療技術,也解決不了。一旦中了這種毒,那麼只能慢慢被這種毒素折磨致死。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婆婆現在或許還沒有多大的反應。但是那種含有腐蝕性的毒藥,會慢慢的腐蝕她的內臟,最後……”
蘇雅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真的是太可怕了。
“不過,據我所知,這種毒性也可以得到抑制。有一種注射劑,在毒發的時候注射,就會減緩毒性蔓延。只是這種注射劑生產量極少,因爲對人體有害,所以現在已經不生產了。外面或許還有之前剩下的一些,可是想要找到已經很難了。”
聽到醫生的話,蘇雅倒是看到了希望,“是什麼注射劑?不管有多難,我一定要找到。”
“好,我把名字寫下來給你,你自己去留意一下吧。我在這邊也幫你找找,或許還能找到一些。不過你也別報太大的希望,因爲就算有,這東西也不多了。抑制毒性的發作,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你們還是趁早做好心理準備吧。”
“我知道,謝謝你醫生。”
從醫院出來,蘇雅的心情特別的沉重。心裡不停的想着剛剛醫生說的那種毒,到底是誰會有這種東西呢?
再一想到鍾小梅的症狀,蘇雅便隱隱覺得,劉皖西中的毒只怕不會這麼簡單。
回到小洋樓,蘇雅心裡突然有些不安起來。說不清爲什麼,總之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加快腳步走進屋子裡,便開口喊道,“媽,媽,你在家嗎?”
喊了幾聲,卻沒有聽到迴應。
“來人,來人!”
幾個保鏢一下子衝了進來,急忙問道,“少奶奶,出了什麼事了?”
“你們去找找太太,看看她在哪裡。”
“是!”
蘇雅在家裡幾間房間都找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劉皖西的蹤跡。她不由的擔心起來,看來她想的沒錯,該來的始終是來了。
保鏢們找遍了整個小洋樓,都沒有看到劉皖西,回來跟蘇雅稟報之後,大家也都擔心了起來。
蘇雅此時是異常的鎮定,她知道現在着急也沒有用。劉皖西很久都不出門,就算要出去,也不可能趁着她不在家的時候出去的。
所以她的失蹤,絕對不會這麼簡單。不過對方既然選擇從劉皖西身上下手,那麼目標就絕對是她或是沐放。所以她現在應該還沒有危險,而且那些人很快會再次找上門來的。
果然,守在門口的人很快便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封信交給蘇雅,“剛剛有個小孩送來的。”
蘇雅急忙打開信件,看到上面的內容,臉色瞬間暗沉了下去。
沒想到居然是蘇蕊!
這個狠毒的女人,果然按耐不住了。
這一下,蘇雅突然全部都明白過來了。
鍾小梅的毒跟劉皖西絕對是一樣的,而下毒的人就是蘇蕊。這個女人,真是打不死的蟑螂,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跑出來亂咬人。
這一次,蘇雅不再猶豫。也絕對不會再有任何顧忌了。這個蘇蕊留着就是一個禍害,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給你致命一擊,讓你跌進地獄。
她讓人去找來了蘇志成,將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他。蘇志成此時也是面色凝重,沒想到蘇蕊會這麼卑鄙。看來先前她對他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他的。
“這個女人,我絕對饒不了她。”
聽了蘇志成這話,蘇雅頓感不對,急忙問道,“蘇蕊是不是去找過你?”
事到如今,蘇志成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便將蘇蕊之前找他說的那些話都說了出來。
“看來她還真是不死心,居然想要利用你。要是換了別人,估計應該就上了她的當了。”
蘇雅不禁爲蘇蕊的煞費苦心感到心寒,她跟蘇蕊的恩怨從何而來,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是,蘇蕊就這麼恨着她,恨之入骨!
“這件事我們必須要計劃周詳。我想蘇蕊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肯定早已經計劃好了。我們不能冒然行事,否則會釀成大禍的。”
“我知道。”
蘇志成心裡是一片惱怒,蘇蕊居然會想要利用他去對付蘇雅。這個女人,他以前是瞎了眼睛纔會喜歡這種人。他不明白,曾經那麼清純可人,不諧世事的蘇蕊,爲什麼會變得這麼蛇蠍心腸呢?
從蘇雅那裡走出來,蘇志成便直接去找蘇蕊了。蘇蕊現在的落腳點還是他幫忙找的,當初是她苦苦哀求,蘇志成才答應的。早知道這樣,他當初就不應該幫她。現在好了,她居然還綁架了劉皖西。眼看蘇雅就要生產了,沐放這時候也不在,這蘇蕊看來是看好了時機才動手的啊。
徑直去了蘇蕊的住處,敲開門,蘇蕊看到出現在門口的蘇志成,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不過很快便裝着若無其事說道,“蘇大哥,你怎麼有空來了,進來坐吧。”
蘇志成看到蘇蕊還在裝,不由的冷笑了幾分。他也不進去,就站在門外,看着她,好半晌纔開口說道,“我不進去了,就想問你幾句話。”
“什麼話?”蘇蕊雙手緊緊的握着一個黑糊糊的東西,現在她早已經養成隨身攜帶着槍支的習慣了。
那也是因爲沒有安全感吧!
“是你擄走了劉皖西是吧?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蘇志成也不跟她繞圈子,直接說出了目的。
蘇蕊冷哼一聲,手上的槍再次握緊,“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別跟我裝糊塗,你那點手段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哼,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現在來找我是想要做什麼?難道想要殺了我,救出劉皖西嗎?”
蘇志成知道,蘇蕊現在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既然她已經選擇走這一步,那麼肯定是一條道要走到天黑了。
不過,蘇志成還是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三小姐,有些話我很早以前就想跟你說了。現在你已經無依無靠了,身邊也沒有什麼親人。你跟四小姐不管怎麼說都是親姐妹,到底有什麼死結是解不開的呢?你應該知道,依照四小姐的勢力,如果她想要取你性命,那是輕而易舉的事。爲什麼她一直都不對你動手,你都沒想過這其中的原因嗎?她是念在跟你的姐妹之情,不忍心。爲什麼你就不能釋懷呢?”
“她念在姐妹之情?哼,她要是念在姐妹之情就不會害死了我媽。就不會陷害我,你知道我在沐家是過的什麼生活嗎?我每天都生不如死,像條狗一樣被人踢來踢去。如果不是她,我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我所有的苦難都是拜她所賜,你說我爲什麼不恨她?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蘇蕊一想起自己苦難的生活,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情緒也激動了起來。
蘇志成現在才知道蘇蕊爲何這麼恨蘇雅,原來是把她所有的災禍都歸咎在了蘇雅的身上。
“其他的事我不知道,但是你說的這兩件事我是很清楚明白的。二太太的死,跟四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她跟韓野勾結在一起,威脅老爺交出家產。事情敗露之後,家裡的家丁將其圍住,韓野逃跑。二太太知道自己也不會有好下場,所以纔會自盡的。至於你跟沐炎的事,是有人想要陷害四小姐,只是誤打誤撞陷害到了你。這件事四小姐也在暗中調查過,是裴亞西跟滕世萱所爲,跟四小姐沒有一點關係。”
“哼,我纔不信你那些鬼話。你是她的人,自然會幫她說話了。”
蘇蕊根本就不信這些,反正她是認定所有的事都是蘇雅做的,誰說什麼她都不會信的。
蘇志成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蘇蕊現在是油鹽不進,他也懶得再廢脣舌。直截了當的說道,“你們之間的恩怨我知道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開的,我只是請你放了劉皖西。她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爲何一定要牽扯到無辜的人呢?”
“我要怎麼做,不需要向你解釋。念在你三番五次幫我的份上,我就放過你。要不然……”蘇蕊將槍拿出來指着蘇志成,發狠的說道,“要不然,我會一槍斃了你的。”
蘇志成早就看到了蘇蕊手中的槍,現在的他可不是當年那個在蘇家看門的護院了。蘇蕊那點動作落在他的眼裡,就宛如是小丑一般,不值一提。
“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看來想要用語言打動蘇蕊,那是根本就不可能了。蘇志成也不得不放棄,同時,他也覺得自己有點冒失了。蘇雅說過不要打草驚蛇,他剛剛是有些太莽撞了。
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找了蘇蕊,後悔也來不及了。
所以,還是先看看情況吧!
冀北辰考慮再三,還是沒有辦法下定決心。他真的無法跟一個自己一直當作妹妹的人結婚。可以守護尹雪的方式有很多種,他不認爲只有跟她結婚這一種。
現在的尹雪腦子好像有點亂,不愛說話,也不搭理人。任憑侯霈芬跟她說什麼,她都是一言不發。
這會,冀北辰趁着侯霈芬不在,找到了尹雪,想要跟她談談。
尹雪就像是一隻木偶一般坐在窗前,雙目呆滯,就好像是沒有靈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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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輕輕的喚了一聲,尹雪扭過頭看着冀北辰,那雙空洞的眼睛好像在考量着什麼。
“我不叫尹雪,我說了很多次了。”
聲音冷漠至極,那僵硬的中國話,好像在宣告着,她根本就不是中國人一般。
冀北辰走到她身邊,看着那封閉的窗戶,那是侯霈芬爲了防止她跑出去,特意找人來訂上的。尹雪自從醒了之後,就想盡千方百計想要出去。次數多了,侯霈芬就不得不想辦法關住她,絕對不能讓她再回日本人那裡了。
可是顯然,尹雪對她的這種做法,很牴觸。所以,每次在面對侯霈芬的時候,都用一種敵對的目光看着她,而且不跟她說話。只有在面對冀北辰的時候,她纔會張嘴。
“你叫什麼都不重要,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我只是想知道,你覺得自己到底是誰?”
尹雪看着冀北辰,不明白他爲什麼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她是誰?
這個問題,她也問過了自己千百遍,可是卻始終都找不到一個答案。現在聽到冀北辰再次問她這個問題,她又忍不住迷茫了。
爲什麼會有人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呢?
她前面十幾年的記憶都去哪裡了?
現在的尹雪,覺得自己整個生命都缺了一塊。她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很想要找回來,可是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尹雪轉過頭不去看冀北辰,她最討厭別人問她這個問題了。這會讓她更加的迷惘。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小丑,別人都在看她的笑話。所以,她是打心底裡討厭這種感覺。
冀北辰在前面幾次的嘗試中,也知道尹雪對這個問題有反感情緒,所以只好就此打住。
“你媽讓我娶你,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冀北辰不想尹雪就此受侯霈芬的擺佈,如果這樁婚事不是你情我願,那麼結合在一起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尹雪既然跟蘇雅是雙胞胎姐妹,那麼兩人就還是有相同點的。在對待感情這方面,尹雪跟蘇雅太像了。
果不其然,冀北辰的話音剛落,尹雪就毫不猶豫的開口拒絕了,“我不會跟自己不喜歡的男人結婚的。”
“哦?這麼說,你有喜歡的人了?”這是冀北辰的突然發現,不由得有些期待,尹雪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尹雪雖然記憶不是很清楚,可是那也只是針對十三歲之前的記憶。這之後的每件事她可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她是個很爽直的女子,心裡也藏不住什麼話。再說了,在她看來,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話,那麼就應該勇敢的說出來,沒有必要躲躲藏藏的。
“我喜歡沐放!”
“什麼?”
這一下輪到冀北辰驚訝了,他就是做夢也沒想到,尹雪喜歡的人居然是沐放。這怎麼可能?
不過想到在東北的時候,她曾假扮成蘇雅接近過沐放。難道是在那個時候生了感情?
這一下可大事不妙了,沐放跟蘇雅之間的感情固若金湯,誰都別想撼動。這尹雪居然看上了自己姐姐的丈夫,這是不是就是別人口中說的孽緣呢?
“你知道他是誰嗎?”冀北辰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當然知道他是誰了。不就是那個跟我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的丈夫嗎?我不在乎他是誰的丈夫,我只知道他喜歡他。我也知道你喜歡那個女人,那爲何我們不聯手合作。我要的是她的男人,你要的是她。我們各取所需,豈不是兩全其美。”
尹雪的話徹底要冀北辰怔住了,他沒想到尹雪腦子裡會這麼邪惡。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是你的雙胞胎姐姐,你不能這麼對她。”
“是嗎?呵呵,我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的時候,我這個所謂的雙胞胎姐姐怎麼沒有來救我呢?既然人家都沒有把我當作成姐妹,我又何須把她當作姐妹?再說了,我根本就不認爲我是你們口中說的那個尹雪。我叫藤原香子,是日本人。我知道你們都討厭日本人,可事實就是如此,誰都改變不了。”
看到尹雪還這麼執迷不悟,冀北辰也無話可說了。看來他的計劃是失敗了,跟她靠嘴皮子功夫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跟尹雪之間也不可能會結婚的。
這樣一來,侯霈芬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怎麼樣,我剛剛跟你說的計劃,你願意嗎?”尹雪還不死心,她就是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現在僅憑藉她自己的力量好像還不行。
冀北辰冷眼看了看她,那張雖然長得跟蘇雅一模一樣的臉,可是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我不會跟你合作的。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得到她,看到她幸福的生活着,豈不是更好?我希望你也別妄想去破壞蘇雅的幸福,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沒想到你還是個好男人啊,可惜了,太優柔寡斷的男人,是成不了大事的。看看你那殘缺不堪的腿,你這輩子也算是廢掉了。那個侯霈芬讓你變成了殘廢,難道你就不恨她嗎?如果我是你,絕對會報仇的,而不是在這裡當好人,還把她當成神一樣伺奉着!”
尹雪這擺明了就是想要挑撥離間,冀北辰如此聰明的人,自然不會上當。他只是淺笑一聲,無奈的搖搖頭,“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
說完,便轉身離去,將門上了鎖。
尹雪陰森森的笑着,雙手緊緊地抓住窗框,“想要困住我,哼,似乎有點難。”
她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根長長的鐵絲。而後脈動腳步走到門前,在鎖上面來回的轉動着。只聽見一聲咔嚓聲,鎖便自動彈開。她得意一笑,打開門,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身爲特工,如果連這麼一把小小的鎖都搞不定的話,那麼也妄爲這個稱號了。
蘇雅一直在等蘇蕊再次送信來,可是沒等來蘇蕊,卻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看到來人,她的心裡五味陳雜,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孩子快出世了吧?”
侯霈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蘇雅的肚子看着,這個即將出世的孩子就是她的外孫。可是現在她跟蘇雅的關係早已經鬧僵,或許這輩子她們的母女情分也已經到頭了吧。
“進來坐吧。”不管怎麼說,侯霈芬也是她的生母,蘇雅也不可能把她關在門外的。
走進屋子裡坐下,蘇雅給她倒了一杯茶。她的肚子現在已經很大了,低下頭,連腳尖都看不到了。
“有事就說吧。”蘇雅不想聽侯霈芬繞圈子,所以便直接問出了口。
侯霈芬尷尬的笑了笑,面對這個女兒,她實在是不知道用什麼心態來面對了。今天來找蘇雅,也只不過是想要跟她告個別。因爲,這輩子說不定都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來看看你。”說着從包裡掏出一塊玉佩來。
那是一塊渾身翠綠的玉石,一看就價值不菲。侯霈芬也算是出手闊綽了,這麼一塊玉佩也拿的出手。
“這塊玉佩就當是我送給孩子的禮物吧。也許我們這輩子都不會有緣分做母女了。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讓我有機會給孫兒留下點什麼。”
看着她那虔誠的樣子,蘇雅不忍心拒絕。不管怎麼說,她跟侯霈芬之間的母女關係是斬不斷的。而且,她是孩子的外婆這件事也是不可能被磨滅的。
“好,我替孩子收下來。”
結果玉佩收好,只是卻也沒有多餘的話。
侯霈芬知道再待下去也無疑,只好起身告辭了。
“你好好保重。”
“你也保重。”
母女倆人就像是陌生人之間的道別一樣,顯得如此的生疏。蘇雅自始自終臉上都帶着淡然的笑意,也表現出她對這個母親的混不在意。
侯霈芬淺笑一聲,轉身就欲離去,只是腳步還是折了回來,“蘇家佛堂裡的東西,我知道已經被你們轉移走了。我不會讓你交出來的,只是想要囑咐你,希望你能妥善保管。那是我們中國的文物,千萬不能落在日本人的手中。”
蘇雅知道侯霈芬是個聰明人,既然她都開門見山的說出來了,自己也不用再裝糊塗了。雖然很好奇爲什麼侯霈芬會知道里面藏的是什麼,但是也沒有興趣去問了。
“咱們中國的文物,自然要留在中國。你放心吧,我會好好保存的。”
“這就好,再見。”
送走了侯霈芬,蘇雅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侯霈芬走了,冀北辰肯定也要跟着走了。還有那個尹雪,那個所謂的雙胞胎妹妹。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已經過去了,可是也還有很多事沒有頭緒。
蘇蕊綁走劉皖西到底想要做什麼?爲什麼會一直沒有動靜呢?
就在這時,她突然覺得腹下一陣陣痛傳來。她暗叫不好,這預產期怎麼提前了這麼多。
陣痛持續傳來,讓蘇雅已經大汗淋漓了。羊水也破了,這陣勢來的太快了,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來人,來人……”
家裡的傭人聽着蘇雅的呼喚聲,趕緊跑了過來。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就知道她是要生了。
“少奶奶,我去叫車。”
家丁迅速安排好車子,幾人擡着蘇雅上了車。
“啊……好痛!”
蘇雅渾身都汗溼了,陣痛越來越劇烈,都快要讓她窒息了。羊水打溼了她的褲子,讓她覺得異常的難受。
“少奶奶,你再挺一下,我們馬上就要到醫院了。”傭人也是生過孩子的人,對這些事也很瞭解。一邊幫着蘇雅順氣,一邊爲她調整坐姿。
車子在馬路上飛快的疾馳着,很快便到了醫院。
看着蘇雅被推進了病房,大家這纔給沐放打電話。可是剛好沐放出門去了,不是他本人接的電話。這一下,大家都着急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幸好有人知道蘇志成的地址,趕緊去找了他來。
聽到蘇雅要生了,蘇志成也是着急的不行。在走廊外面來回的踱步,聽到裡面時不時傳來的嘶吼聲,他嚇的是六神無主。
這麼重要的時刻,沐放怎麼又不在了呢?
蘇志成不由得有些生氣,這沐放也真是的。明知道蘇雅要生產了,居然還要離開他。一直以來,蘇志成對沐放都很滿意,但唯獨這件事心裡攙着氣。
走廊上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蘇志成扭頭一看,居然是冀北辰。看來這傢伙也一直在暗中注意着蘇雅,不然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消息了啊。
“蘇雅怎麼樣?孩子出世了嗎?”
冀北辰滿臉都是擔心,蘇志成想的沒錯。他是暗中派了人保護蘇雅,所以纔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知道蘇雅要生了,趕過來的。
蘇志成搖搖頭,“還在手術室,不知道呢。”
“先等等吧,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冀北辰也算是自我安慰吧。
女人生孩子這些事,他們這些大男人當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所以,光是着急也沒用,所以除了等,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可是手術室只有蘇雅的嘶吼聲,沒有一點動靜。
蘇志成跟冀北辰的心也越來着急,心裡擔心的要命。可是這個情形,他們也不可能跑進去,只能在外面乾着急了。
就在大家着急的六神無主的時候,走廊上一個人影幾乎是衝進來的。蘇志成看到了沐放的身影,幸好,他趕回來了。
“蘇雅怎樣了?”
現在沐放滿腦子都是蘇雅,根本就沒想到孩子的事。
“還在裡面。”
沐放也懶得去問冀北辰爲什麼會在這裡了,只能去敲開手術室的門,跟醫生商量了一下之後,便進去了。
看到沐放趕回來了,冀北辰也不由得笑了笑。還好,這個男人無時無刻都把蘇雅放在第一位,要不然的話,他肯定會將蘇雅從他身邊帶走的。
沐放走進手術室,看到蘇雅正在痛苦的掙扎,頓時心如刀絞。昨夜裡他突發奇夢,心裡甚覺不安,所以今天一早就趕回來了。果然一回到小洋樓裡便聽到蘇雅要生產的消息,頓時心急如焚趕到了醫院。
“小雅!”
伸手握着蘇雅的手,看着她滿頭是汗,不由得拿袖子去幫她擦乾。蘇雅渾濁中看到沐放的臉,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來。
“你來了!”
“小雅,我回來晚了。”沐放哪裡知道生孩子會這般痛苦,看到蘇雅難過的樣子,他恨不得能幫她受這份罪。
“孩子還沒有出來呢,不晚!”
雖然蘇雅很難受,很痛苦,可是她卻不願讓沐放擔心,所以故作輕鬆的說道。
沐放知道她的苦心,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她現在要保存體力,不適宜說太多的話。
這時候醫生走過來,對沐放使了一個臉色。兩人走到角落裡,醫生面色凝重的說道,“孩子胎位不正,現在想要順利產下來已經不可能了。如果強行自己生產,只怕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想你籤個字,要做手術將孩子取回來。只是要在肚子上開刀,你看……”
“肚子上開刀?”沐放嚇的不輕,雖說他的思想不至於那麼迂腐,可是心裡還是害怕極了。
“在醫學上這叫剖腹產,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手術,安全各方面你大可以放心。只是會在肚子上留下一道難看的疤痕,所以這件事我們還是要徵求你們的同意。”
沐放自然是希望蘇雅好好的,什麼疤痕不疤痕的,他不在乎。就算蘇雅毀容了,沐放也不會蹙一下眉頭的。
“好,我簽字!”
現在不是他猶豫的時候,該果決的時候就果決。所以,沐放當機立斷,馬上便下了決定。
做手術的時候,沐放就不能進去了。守在外面心急如焚,不知道該怎麼辦纔是好。
冀北辰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蘇雅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沐放看着冀北辰,曾幾何時,冀北辰就是這樣拍着他的肩膀,叫他一聲兄弟。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們之間的兄弟情分早已經散去了。今日見冀北辰肯這樣對他,心裡倒是莫名的安心了幾分。
兩人相視點點頭,這一點頭,寓意可深了。
也可以說,兩人已經冰釋前嫌,重拾兄弟情誼了。
就在這時候,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傳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手術室的大門打開,沐放第一個衝進去,也不去看孩子,只是着急的問道,“大人怎麼樣?”
“母子安好,恭喜,是個大胖小子。”
“那就好,那就好!”
聽到蘇雅沒事,沐放這才安下了心。看了看孩子,剛剛出生的孩子,皮膚還紅紅的,只是很可愛。
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小臉,便急着去看蘇雅了。
蘇雅剛剛生產完,因爲是剖腹產,所以打了麻藥,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只是沐放依然守在她身邊,輕輕的將她的頭髮攏去。
順利生下孩子,蘇雅跟沐放這才都安下了心。懷着這個孩子,讓他們前所未有的恐慌。這會看到睡的舒適的寶寶,蘇雅這纔會心的笑了起來。
“沐放,你說給咱們孩子起什麼名好?”
蘇雅雖然還年輕,可是當了母親,也有了爲人母的慈祥。嘴角一直掛着笑,那是發自內心的。
沐放沉着心思想了想,這纔開口說道,“就叫若安吧!”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蘇雅笑着接話,點頭道,“好吧,就這名字。”
兩人的頭相對着,就這樣的看着,笑着,好像所有的煩擾都離他們而去了。
只是,誰都知道,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纔是最恐怖的。
“少爺,少奶奶,有人送信來了。”
外面傭人拿來了一封信,一看那信封,蘇雅的心便緊了緊。
“快拿來我看看。”
劉皖西的事,沐放還不知道,蘇雅只能詳盡的告訴他了。
聽聞之後,沐放也是頗爲肝火。只是卻沒有說什麼話。現在的他早已經穩健了,懂得凡是都必須不形於色。
看完信之後,沐放這纔開口說道,“她說,要你親自前去,否則……”
“看來她的目標只是我。這麼多年,她一直恨我入骨,現在的她無依無靠,還惦記着要置我於死地呢!那好,我就去會會她。”蘇雅對蘇蕊沒有什麼忌諱的,當然就更不會害怕了。
“不行!”沐放自然是不會同意的,“你纔剛剛做了手術,身子還很虛弱。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你去面臨危險的。”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就好好坐月子,也是時候清理這些雜草了。”
這一次沐放是狠下了心,絕對不會再讓這些個人出來作亂了。
看到他如此,蘇雅便也不再堅持了。她自然是相信沐放的,現在她的身子也的確是虛弱至極,想要做什麼怕也是力不從心了。
“好,那你一切小心。”
“嗯!”
沐放緊緊的握着手中的信,深邃的眸子裡泛着寒光。一直以來,他都不願意將事情做的太絕,看來這次不絕是不行了。
走出了房間,沐放便叫來嚴紹明,恰好一直不見蹤影的秦少頃也回來了。他不但自己回來了,還帶回來了顧青檸。
顧青檸對着大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面對了。
現在沐放也顧不得去問她什麼,倒是顧青檸想要去見蘇雅,所以進屋去了。
三人圍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便達成了共識。很快,沐放派了人守着院子,這才離去了。
顧青檸再次回來,看到蘇雅,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青檸?你回來了。”蘇雅看到她也是頗爲詫異,接着便是欣喜。
兩人許久未見,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顧青檸走到蘇雅身邊,姐妹倆雙雙握手,蘇雅看着她容顏憔悴,知道這一走必定受了很多苦。
“這段時間,都過的好嗎?”
“有什麼好不好的,還不就是這樣過啊。倒是你,現在是當母親的人,可得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啊。”
“嗯,我知道。是少頃將你帶回來的吧?”蘇雅知道現在說起秦少頃,有些尷尬,可又情不自禁。
顧青檸點點頭,可是眉宇間卻是一抹哀傷來,“我答應他回來看看你。就是知道你生下了兒子,所以纔想着來見見的。至於其他的,我早已經沒有什麼盼頭了。心死,比什麼都恐怖。”
蘇雅知道她這話的意思,心裡不由得一陣感觸。心知這段時間顧青檸過的也不好,雖然只是輕飄飄幾句話,卻已經道出了自己的心事。
“青檸,有些事萬不可執念太深,人活一輩子,不過短短几十年。如果這幾十年都用來執念某一件事,豈不是太不值得了?”
顧青檸又何嘗不知道蘇雅話裡的意思,“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那就好!”
沐放三人召集不少人馬,跟着蘇志成一起,已經暗中將蘇蕊的住處包圍。此時蘇蕊還在跟易若琳商量怎樣去給日本軍隊送信,告知易若琳知道的情報。
“沐炎的軍隊還在城中,現在我們只有利用他了。不過我是不能出馬的,一切都靠你了。”蘇蕊是何等的奸詐,自然不可能在這時候露面,所以便將這些事都推給了易若琳。
當然,易若琳也知道蘇蕊是在利用她。不過現在的她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即便已經知道了,也不會拒絕的。
“我這就去找他。”
易若琳是很小心的人,所以自然也不可能搖搖擺擺的走大門。從窗戶翻了出去,便悄悄的溜走了。
只是,剛剛走到巷子裡,便遇到了一個人。
商莫寒手拿着槍指着她,臉上帶着寒氣,“你以爲我爲什麼放任那個女人救你出去?”
“你是故意的?”易若琳當日就在納悶,蘇蕊怎麼可能會那麼順利就救她出去了,看來現在果真是有詐。
只是,不知道商莫寒到底有什麼意圖!
“不錯,我就是想要看看,你們兩個將死之人到底還想要玩什麼花樣。沒想到居然綁架了沐放的母親,還想要去要挾他。你們還真是異想天開,你以爲沐放是那麼好對付的嗎?”
商莫寒說的話,讓人摸不清意圖,可是易若琳卻像是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還以爲商莫寒是想要幫她呢。
誰知道,不等她開口,商莫寒便毫不猶豫的叩響了扳機。只聽見一聲槍響,易若琳便胸口冒血,奄奄一息了。
“你……”
易若琳做夢也沒有想到,商莫寒居然會這麼幹脆的殺了她。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別忘記了,你可是個特務。想要侵佔我國的領土,你這樣的人又豈會讓你留下。放你幾日自由,無非是想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把戲罷了。現在,就是該你去見閻王的時候了。”
易若琳死不瞑目,可是卻也不得不死。她雙目瞪大,死死的看着商莫寒,似有不甘心。可是此時此刻不甘心又能怎樣呢?
見她已經斷氣,也不多做停留。國難當頭,他即便是有再多的恨,也會放下的。他不是一個不識大體的人,所以此時,自然是要站在國家利益這邊了。
而此時,他手上還有一個人。不管她是誰,只要敢做出傷害國家的事來,就必將除之!
走進一間陰暗的屋子裡,看着裡頭綁着的女人,再次冷笑着,“怎麼?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抓我?”尹雪有些害怕眼前的男子,不知道爲什麼,總之一看到他那張臉,就是能勾起她的驚恐來。
“我是誰?你很快便會知道了。”
商莫寒將一瓶藥水強行灌入了尹雪的嘴中,而後將藥瓶扔在地上,滿是寒光的看着尹雪。
“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尹雪心裡害怕的要死,可是卻拿他沒有辦法。
只是,話音剛落下,頭便撕裂般的疼了起來。那種痛,似乎是要將她的靈魂扯出來,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痛苦。
許久之後,尹雪這纔好受了一些。只是眉宇間先前那些凌厲不見了,轉而是一些驚愕。看着站在面前的商莫寒,居然嚇的渾身發抖。
“你要對我做什麼?你這個壞蛋。”
聽到尹雪這話,商莫寒知道她是記得那日之事了。日本人給尹雪服用了一種藥物。那藥物可以暫時麻痹人的大腦,所有的思想都會一片空白。而且在渾濁之際,再給她灌輸一些話來,就這樣,尹雪就以爲自己是日本人了。
現在商莫寒給她灌了那解藥,所以先前的藥物也都失效了。這會尹雪的腦子全然還是當日被商莫寒騙到碉樓時的情景。所以,難免會嚇的發抖。
可是商莫寒現在卻沒有心思跟她去牽扯那些往事,伸手捏着她的下頜,發狠的說道,“我要對你做什麼都不重要。現在你給我看明白了,我們的國家正遭受日本人的侵害。要是你還執迷不悟的話,我會親手了結了你。”
“日本人?”
這時候,尹雪纔想起這幾年來她所遭受的磨難。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這麼多年,她到底都做了什麼啊?
“拿着這個,去找你的長官。如果你還能有命活着回來,我會讓你們母女團聚的。”
說着便解開了她的繩子,將一張字條塞進她的手裡,轉身離去。
尹雪看着手中的字條,上面的內容讓她嚇了一跳。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尹雪還驚魂未定,現在又看到這些,更是嚇的魂飛魄散的。
不過,畢竟經過這麼多年的訓練,心性也沉穩了一些,所以很快便鎮定了下來。
既然這麼多年,她都被賊人利用,做出那些出賣國家的事。現在是該討回來了!
沐放以迅雷之勢,抓到了蘇蕊,然後救出了劉皖西。只是蘇蕊卻就是不說那注射劑的事情,這可讓沐放憤怒不已。
無奈她是個女人,沐放一個君子,自然不會動手打人了。
三個大男人拿蘇蕊沒辦法,這會正想着法子呢。
“讓我們去吧。”
顧青檸和沐晴突然走進來,面色陰冷。女人的事,自然要女人出馬才行。
沐放點點頭,也很認同,“那就麻煩你了。”
“嗯!”
顧青檸跟沐晴去了關蘇蕊的屋子,也不說話,就那麼直愣愣的看着她。有時候,沉默可比嘶吼有用。
蘇蕊被她們盯的發毛,有些害怕了。剛纔三個男人拿她沒有辦法,是因爲她料定了這三個男人不會對女人下手,所以纔敢肆無忌憚的。
可是現在進來了兩個女人,那她可就犯難了。
沐晴性子急,也耗不下去了。所以掄起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發狠的說道,“蘇蕊,看看你這個德行,我見了你就覺得手癢。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說出這注射劑的事,那我就折磨死你。估計你還不知道我的手段。實話告訴你吧,我可是學醫理的。學醫的人,最懂的便是弄刀之事了。我一直想要做個活體解剖的實驗,可無奈一直沒有機會。不過我瞅着眼下的機會倒是不錯啊。”
“你好狠毒!”
蘇蕊被沐晴幾句話就嚇的發抖了,不過依然還是強裝着鎮定。
顧青檸看她害怕了,所以便也不制止,就讓沐晴繼續說下去。
“跟你比起來,我還差遠了。”沐晴陰森森的笑着,從自己隨身揹着的包裡拿出幾把手術刀來。
那明晃晃的手術刀在蘇蕊的眼前晃動着,讓她嚇的臉色發白。
“呃,要從哪裡開始呢?對了,青檸啊,我聽說古代的人都喜歡用人皮作畫。你的畫不是作的挺好的嗎?我給你剝兩張人皮來,讓你好好發揮一下吧!”
“好啊,我也想看看,人皮畫出來的畫是什麼樣子的呢?我看她背上的肉倒是細皮嫩肉的,就那裡的皮吧。”顧青檸也跟着附和着,就是爲了嚇嚇蘇蕊的。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蘇蕊早已經嚇的魂飛魄散了,這沐晴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所以她是有些害怕了。
“我爲什麼不過來?你不是嘴硬嗎?那麼我就幫你把嘴皮子磨磨,我看你有多硬!”沐晴說着就要去扒蘇蕊的衣服。
蘇蕊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衣服,拳腳相踢,就是不肯撒手。
“別過來,別過來……”
“不想遭受這活罪的話,那就老老實實的給我招出來。否則,我絕對會扒了你的皮的。”
沐晴也懶得再理她,所以直接用刀劃破了她的衣服,露出了蘇蕊那白皙的背部。冰冷的手術刀,已經貼近了她的皮肉,冷冰冰的,蘇蕊已經害怕的要死了。
“你別動手,我說,我說……”蘇蕊被嚇的大哭,只好趕緊道出了實話。
套出了蘇蕊的話,沐晴這才收起了手術刀。
“早說不就行了,賤皮子!”
“沐晴好了,咱們先出去吧。”顧青檸不想在她這裡浪費時間,所以趕緊拉了沐晴出去。
找到了那注射劑,劉皖西的毒性也能抑制一陣子了。
只是,現在蘇蕊還留在這裡,怎麼個處置法,沐放也是看蘇雅的了。
現在沐放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對付沐炎上,現在沐炎手中還拽着軍隊,想要對付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所以,他要着重計劃這件事才行。
時間稍縱即逝,蘇雅這月子已經坐滿了。這幾日她一直在想着蘇蕊的事,想着怎麼收拾的好。
蘇蕊留下來絕對是個禍害,所以這個人是萬萬留不得的。
“少奶奶,你要的東西拿來了。”
傭人將一包藥交給蘇雅,順帶端了一碗雞湯來。
“放下吧!”
蘇雅一直靜靜的看着那碗雞湯,還有手中的藥粉。所謂以其人之道懷治其人之身,既然蘇蕊這麼依賴這種毒藥,總是拿她害人。那麼今日就讓她也嚐嚐這味道吧。
眉眼一狠,將藥粉全部倒進了雞湯裡,吩咐傭人端着湯一同進去見蘇蕊了。
看到蘇雅來了,蘇蕊不由得的冷笑起來,“你終究是來了。”
現在的蘇蕊面色憔悴,整個人早已經萎靡不振了。
姐妹倆見面就宛如仇人相見,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事到如今,我們有些話就打開窗戶說吧。你也別在我面前賣關子了,我聽了噁心。”蘇蕊一看到蘇雅,心裡的恨就全部被激了出來。
“我跟你之間不早就跟明鏡似的嗎?還有什麼好隱藏的。倒是你,恨了我這麼多年,害了我這麼多次,無非就是想要我死。那麼你覺得,我死了,你就真的會高興嗎?”
“我當然高興,我巴不得你了之後下十八層地獄呢。蘇雅,你這個賤人,我就是要剝你的筋,拆你的骨,方能解我心頭之恨!”蘇蕊的情緒很是激動,早已經抑制不住心裡的彭湃!
“我知道你在恨我什麼,我也不想解釋。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的。但是我只想告訴你,我從未生過害你之心。或許我是陷害過人,但那個人絕對不是你。蘇雯雖然自小跟我表面交好,可是背地裡卻對我下毒手。我是逼不得已纔會對她下手的。你我雖然不親,可是卻也沒有深仇大恨,都是自家姐妹,我爲什麼要害你?”蘇雅只是想要給蘇蕊最後一次機會,懂不懂把握,就看她自己了。
誰知道,蘇蕊卻並不知曉蘇雅的心思,反而更加激動,嘶吼道,“不錯,在你害我之前我們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可是我就是看不慣你,看不慣你搶奪了爸爸的寵愛。我們都是蘇家的女兒,可唯獨你受寵。我們在爸爸眼裡什麼都不是,憑什麼?所以,我恨你。你以爲你在之前每次跟裴羽西相遇起爭執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那麼巧,你每次出門都能遇到她。是我安排好的,我就是要看你出醜。呵呵,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居然把她害的那麼慘。你的心腸可比我歹毒多了。”
這些蘇雅早就懷疑了,沒想到還真是她所爲。看來現在也沒有必要顧忌什麼姐妹情分了。因爲,她們早已經沒有那份情了。
“你這段時間也沒有吃好睡好,身子虛弱。我命人燉了雞湯給你送來,你喝了吧!”
“你會這麼好心給我送雞湯?”蘇蕊冷笑着,自然知道蘇雅是不安好心。
可是現在她也沒有了反抗的餘地,就算她不喝,也會被強灌去的。反正她也覺得活在世上是種折磨,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端起雞湯,一口喝乾,碗也順勢掉在地上,摔了個稀爛。
“啊……啊……”
蘇蕊頓時覺得萬蟲在咬心,頓覺不妙,驚恐的看着蘇雅,大聲的質問道,“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東西?”
“你給鍾小梅和我婆婆吃了什麼,我就給你吃了什麼。”
“你……好狠毒的心啊。”
蘇蕊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可現在只怕想死都死不下去了。
“以後你就好好待在這屋子裡,享受着萬蟲腐蝕之痛吧!”
蘇雅不想再跟她多說什麼,跟一個人說的太多,只能說明自己心裡害怕,讓自己心生恐懼。
蘇蕊的事算是完了,可是沐炎跟裴亞西還沒完。沐放現在已經開始着手對付他了,希望順利纔好!
最近這段時間,沐炎都在集中自己手上的兵力。可是奈何現在戰事大起,軍隊都去前線了。所以他手中的兵力實在是有限。
手上沒有兵,就等於是光桿司令,想要做什麼也就沒有力量了。
裴亞西知道他的擔心,所以趕緊安慰道,“炎,你先彆着急,父親那邊已經在想法子了。”
“對了,你父親的事怎麼樣了?聽說上頭可要撤了他市長的官帽啊。”這纔是沐炎最關心的事。
現在他唯一的寄託就是裴市長了,要是他出了什麼亂子的話,那他可就真的完了。
聞言,裴亞西露出了幾分慌亂,急忙說道,“沒事,都是一些小事,很快就解決了。”
“哦,這就好。”
裴亞西豈會不知道沐炎還一直對她不離不棄,就是因爲她父親的關係。如果這時候讓沐炎知道她父親已經倒臺了的消息,那麼她敢肯定,沐炎肯定會棄她而去的。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沐炎知道這件事。
然而,裴亞西的擔心終究還是成真了。就在第二日,裴市長倒臺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鹹江城。
一時間,這鹹江好像就要變天了,每個人都人心惶惶的,讓人不得安寧!
而沐放也剛好藉着這個機會,可以一舉扳倒沐炎。
當沐炎得知裴市長倒臺的消息之後,宛如五雷轟頂,頓時沒有了主意。這會只得使勁的拽着裴亞西,大聲的質問,“你不是說沒事嗎?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我……那些報子上亂寫的,不能當真,你可千萬別信啊。”裴亞西還想狡辯,可是沐炎已經不相信她了。
“給我滾,滾……”
“沐炎,你未免也太狠心了吧?不管怎麼樣,我都陪了你這麼久,對你不離不棄。你爲何要對我這般無情?”
“因爲你已經沒用了。”沐炎一無情起來,那可是沒有一點人情味可講,所以不管裴亞西如何哀求,他也不會動心的。
裴亞西心灰意冷,知道自己是信錯了人。可是現在又能怎樣呢?
自作孽不可活,她這都是自找的。
沐炎走出大門,還沒來得及去部署,沐放的人已經到了。
看到沐放,沐炎的心就宛如碰到了千年寒冰,一蹶不振了。
“你來這裡做什麼?”
“自然是來找你的。”沐放滿臉鐵青,此時所有的怒火都已經燃燒了起來。
就在今天早上,他才得知,原來是沐炎派人殺了他外公一家人。所以今日,他一定要跟沐炎來個瞭解。他要沐炎的血來祭奠外公。
“哼,這裡其實不能來的地方!”
沐炎還強裝着強勢,可殊不知,他早已經失勢了。
“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
沐放不想跟他廢話,直接綁了去。
沐炎想要伸手去拔槍,可是還沒來得及,就被嚴紹明和秦少頃擒住了。
“沐放,你敢動我?”
“我不止要動你,還要拿你去祭奠我死去的親人。”
沐放此時也是恨透了沐炎,劉家那麼多人的性命可都是毀在他手上了,這樣的血海深仇,怎麼能不恨呢?
“你敢!”
“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我不敢的!”
沐放的脾氣一旦上來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拿他沒辦法。沐炎是觸及到了沐放的底線,所以這次他是必死無疑了。
野外的一處樹林裡,林立了許許多多的墓碑,那些都是劉家人的墓穴。帶他到這裡來,自然是要他下跪的。
看到那些個墓碑,沐炎頓時嚇的雙腳發軟。那晚上血腥的場面,他可是記憶猶新。尤其是那個纔剛剛兩月的奶孩子,他當時是下不了手的,可是裴亞西卻心狠手辣的將那孩子給殺了。
還說什麼,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定要斬草除根。
這會,再見到劉家的這些墓穴,他自然是害怕的。
“跪下!”沐放聲音冷到了極致,幾乎是蹦出來的兩個字。
沐炎又豈會下跪,嚴紹明見了便一腳踢在他膝處,雙腿便一下子軟了下去。
“沐炎,我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恨我,要怎麼對我都可以,但是你卻敢對我的親人。今日我必定是留不得你的。你這是自掘墳墓,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哼,今日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少說那麼多放廢話。”
沐炎自知死期將至,也不想再多聽那些大道理。人活在世上就是這麼的無趣,臨到死了才知道一切都是一場空而已。
沐放尤其會不知道沐炎這個心境,今日他是鐵了心要爲劉家報仇。所以也不再猶豫,不管兄弟也好,朋友也罷。沒有情分,便是仇人了。
“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讓我來吧。”
嚴紹明見沐放下不了手,所以便主動提出來了。他也是不想沐放爲難。
秦少頃也是這個意思,畢竟兩人是親兄弟,有些事的確是有些難做了。
沐放轉過身,背對着他們,不說話。眼睛重重的閉上,許久才伸出手來,做了一個切的姿勢。
“我知道了。”
沐炎豈會不知沐放這次是真的要殺了他,死他不怕,可是卻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啊。
“沐放,你不能殺我。我是南方軍區的司令,你殺了我,你也交不了差。”
“哼,你別妄想了,現在到處在打仗,上頭的人還記不記得你這個司令還是個未知數呢。還有,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今天我們帶走你,沒人知道。所以,你現在是暴屍荒野,有沒有人給你收屍都還是個未知數呢。”
嚴紹明輕蔑的說道,根本不給沐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機會。
他手上的槍緊緊的抵着沐炎的頭,剛剛想要開槍,就聽到不遠處一聲聲嘶吼聲。
“不要殺他,求求你們不要殺他。”
裴亞西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了上來,看來她對沐炎是真心的,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還對他如此眷戀了。
看到裴亞西,沐炎也是頗爲意外。剛剛對她那麼無情,沒曾想到,她不但不怨恨他,還會跟來。
“你來做什麼?還不快點走?”
“我不走,不管你對我多無情,我都不會棄你而不顧的。我只知道我愛的人是你,就算是死,我也會陪着你的。”
裴亞西跌跌撞撞的跑到沐炎的身邊,緊緊的抱着他。卻悄悄往他手中塞了一樣東西。
沐炎輕輕挑眉,不動聲色的接了過去。
“亞西,你別傻了,他們會殺了你的。你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
“我說了我不會走的。”
沐炎悄悄的將手中黑糊糊的槍支拿了起來,趁着他們三人不注意,毫不猶豫的叩響扳機。
“砰砰砰”
幾聲槍響之後,倒地的人卻是沐炎跟裴亞西。
沐放眼明手快,眼看沐炎就要對着他們開槍,現在沐炎之前下手了。
有時候不能太仁慈,因爲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在劉家的墓前叩拜一番之後,沐放三人這才離去。現在該解決的人都解決掉了,潛在的危機也算是清除了。蘇雅也平安的生下孩子,那麼是該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情了。
繁華落盡,一切塵埃落定。前半生的一切恍若隔世,可卻歷歷在目。
蘇雅抱着孩子,傭人拖着行李站在碼頭上,三天後就是南京悲慘之日的到來,所以他們要在今天離開鹹江。
沐放,嚴紹明,秦少頃三人決定去軍隊。男兒漢,就應該在戰場廝殺,爲包圍國家出力。
蘇雅沒有阻攔,也很支持他們。在這個時候,是應該站在國家的利益上考慮事情。
“你們一定要小心,我們會等你回來的。”
沐晴跟顧青檸也一起走,她們要去香港。那邊是英國人和法國人的殖民地,相對要安全一些。蘇雅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孩子身子,所以她不可能扔下孩子不管的。
大家都相互擁抱,或許這一別,就成了永別了。可是卻沒人畏懼。
前面的路是未知的,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臨走的時候,蘇雅看到了一條前去南京的船,上面有個熟悉的身影。細細一看,原來是何美雲。看樣子她是要去南京了。因爲吸食大煙。她已經完全變了形了。
也許她是想要去南京避難的吧,殊不知卻踏上了不歸之路。
這就是人的命,你越是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最後,三個男人跟三個女人背道而馳,各自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他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但是每個人都願意爲了自己的今天奮鬥。就算到最後也逃不過一個死字,可至少人生無憾了。
冀北辰跟侯霈芬回到了軍部,也參加到了戰鬥中去。尹雪的失蹤,讓侯霈芬悲痛萬分。可是卻還是要爲國效力,再多的痛苦都只能強忍在心裡。
所有人都投入到了戰爭當中去,硝煙瀰漫,到處都是一片廝殺的場景。戰爭永遠都是殘酷的,燒殺搶奪,死傷無數。
灰濛濛的天,遮住了天空。南京的天空就像是要踏了似的。那裡血流成河,到處都是血紅的一片。
蘇雅手中的報紙悄然滑落在地上,淚水絕然而出。縱使她早就知道有這一天,可是還是沒有能力阻止。
她沒有改變歷史的能力,所以即便知道,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走在香港的街頭,這裡一切都是這麼的陌生。雖然沐放早已經安排好了,可是面對陌生的地方,還是有未知的恐懼。
一羣操着大刀的漢子在大街上追着一個渾身是鮮血的男子,他跌跌撞撞的從蘇雅身邊經過,撞倒了她。
“對不起。”
蘇雅看着那個男子,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可是頓時又覺得好笑,香港這地方她可是第一次來,怎麼會有熟悉的人呢?
然而,那男子沒走幾步便倒了下來。眼看着那羣人就要追上來了,蘇雅放下孩子,急忙將他拉近了旁邊的茅草裡遮蓋了起來。
那些人雖然凶神惡煞,可是卻也沒有亂殺無辜。一羣人一鬨而散,很快街頭便又安靜了下來。
看到那些人走遠了,蘇雅這纔將那人拉了出來。看他渾身是傷,趕緊叫了車讓他送去了醫院。
“你沒事吧?”看到男子醒過來,蘇雅遞給他一杯水。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男子頓時怔住,激動的扔掉杯子,“是你,是你……”
“你認得我?”蘇雅詫異的看着他,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喬宇,你當年還給了我一個大洋,記得嗎?”
“喬宇?”蘇雅努力的在腦子裡回憶着這個人,突然想了起來。
當年在街頭上那個問她要錢的小男孩。現在他已經長大了,看來在香港待了很久了。
“我記得你。”蘇雅微笑着說道。
有時候緣分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沒想到幾年前的一面之緣,會讓他們在這裡相遇。
跟喬宇談了之後蘇雅得知,原來喬宇現在可是香港的命人。他就是香港最年輕的賭神,而且當初還在紅寶石的賭場賭過錢。
呵呵,一切都是這麼的奇妙。
蘇雅得到喬宇的幫助,很快便在香港站穩了腳步。之後,又通過喬宇的關係,終於將那箱甲骨文交給了國家,算是替國家保護了這批文物。
從國家博物館走出來,蘇雅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了,除了還在前線的沐放,她已經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前線。
秦少頃身受重傷,在到處都是傷病的醫療所裡,卻見到了一個他朝思暮想的人。只是,他沒有叫她。
看到明珠在那些傷員中自由的穿梭,秦少頃知道她現在過的很好,很充實,這就夠了!
而南京的軍隊也很快被剿滅了。尹雪拿給日軍的假情報,讓共軍找到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雖然南京的慘案讓人觸目,可是至少也爲那些冤死的人報了仇。而帶領軍隊的人赫然就是商莫寒,現在他早已經是軍隊中的驍勇之將了!
戰爭會結束,光明會到來。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一個美好的願望,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