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吧!”
三個字,輕描淡寫,卻讓整個樓閣內陷入到短佔的死寂中。
“你說什麼!?”
譚鶴鳴猛然擡頭,一雙眸子望着秦軒,眼中有無盡的驚怒。
僅僅一點小事,便被秦軒誇大其詞到這種地步。
竟然,還要讓九長老將他抹殺!?
“九長老,你要聽此人胡言亂語,奴僕是有罪,是有失職,但也是受到趙玉璽矇騙,誰能想到,趙玉璽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
九長老凝視着秦軒,眉頭緊鎖。
秦軒倒是輕鬆平和,面對那譚鶴鳴的驚怒,也不在意。
一旁的趙雲裳倒是瞠目結舌,難以置信的望向秦軒。
三言兩語,便定一人生死!?
樓閣內,譚鶴鳴喘息有些粗重,不斷有汗水自額頭上落下。
他眼中,滿是惶恐,瑟瑟發抖。
“好!”就在這時,九長老淡淡出聲,“那便殺了吧!”
音落,九長老手中驟然浮現金仙之兵,乃是一道環刃,邊緣如鋒。
在那譚鶴鳴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環刃生金火,金炎繚繞,化作一道金鴻,便斬斷那其脖頸。
頭顱高懸,縷縷金炎將那譚鶴鳴的身軀焚滅。
秦軒嘴角若有玩味般的挑起,身後,趙雲裳卻是不由驚懼的後退幾步。
九長老淡淡的瞥了一眼那被焚滅的譚鶴鳴屍體,“如此,爾等二人可是滿意!?”
秦軒不曾迴應,趙雲裳卻是有些不忍。
但秦軒的決定,她卻又不敢反駁。
在兩人沉默之下,九長老卻微微拂袖落座,“趙雲裳,取你一滴血來,餘下之事,我會讓僕役爲你安排居所!”
“這十九年,是我趙家有過失,那些撫卹,自當補償給你!”
待那九長老音落,秦軒緩緩轉身,他望向趙雲裳。
“走吧!”
二人旋即走出這一方樓閣,門外之僕似乎得九長老之令。
旋即,在那僕人的帶領下,兩人暫居一處小院。
同是小院,卻與蕪西城內的不可同日而語。
靈木,溪流,假山,軟塌…
趙雲裳看的眼睛發直,似乎不敢相信。
“兩位,這一處院落,可曾滿意?”
“若不滿意,趙家還有一些其他的庭院!”
那位僕從含笑望着秦軒與趙雲裳,恭敬問道。
趙雲裳連忙道:“滿意,滿意!”
秦軒卻是不在意,他走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
就在他落座之時,秦軒的目光微頓。
突破了!
體內,境界自真仙一重天,直入二重天。
隱隱有一抹仙元漣漪泛起,讓那僕人眼眸微頓,不過這僕人看也不曾看向秦軒,便含笑施禮退下。
待此僕人走後,趙雲裳在這小院內瀏覽一圈,這才走到秦軒身前。
她眼角似乎發紅,有細微的淚痕。
“秦軒,多謝你了!”趙雲裳露出一絲微笑。
“謝我?”秦軒取茶壺煮茶,淡淡道:“我還以爲你會不滿我所爲!”
趙雲裳卻是微微搖頭,“我知道秦軒所爲是爲我好,若是不曾有你在,雲裳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她察覺到了譚鶴鳴的惡意,想要誣陷於她,只是她處事之道不深,根本不知道如何迴應。
秦軒卻是輕輕一笑,靜靜的煮茶。
過一段時間,趙雲裳似乎猶豫了許久。
“秦軒,你說這世間,良善有錯麼?”她擡頭,望向秦軒,“父親一直教導雲裳,爲人要良,行事要善。”
“雲裳也是一直如此作爲的,可到最後,雲裳卻發現,爲人良,行事善,卻也不一定獲得的便是好報,往往卻更爲悽慘。”
趙雲裳認真的望向秦軒,“雲裳不恨大伯,也不恨趙玄,也不想去恨任何人,也不曾得罪任何人!”
“爲什麼,所有人都卻不想雲裳過的好!?”
“雲裳不明白,秦軒是仙尊,應該是雲裳見過的人中,修爲最高,最爲深不可測的人了。”
“雲裳能問問秦軒,爲什麼麼?”
秦軒能夠感受到趙雲裳眼中的茫然,不解,迷惑。
不過,他卻是置若未聞的從茶壺之中倒上一盞仙茶。
茶香瀰漫,秦軒輕抿了一口。
“你父親對你的教導是對的,何錯之有。”
他聲音平和,讓趙雲裳微微一怔。
“只不過,就如你所言,爲人良善,並不代表就一定要求有好報!”
“世間萬事都是如此,付出未必得到收穫。”
秦軒放下茶盞,擡頭靜靜的望向趙雲裳。
“這世間,太多人想要從茫茫人海之中脫穎而出!”
“他們不願意看到他人翻身,卻想要自己爬得原來越高。”
“所以,這世間本就只有寥寥幾人願意見得你好!”
“更多的人,在你好時,會嫉妒,會敬畏,又會恐懼,他們若有可能,會竭盡全力將你從高峰之中拽下,拖入到無底深淵,再肆無忌憚的嘲笑你,尋求所謂的滿足。”
“爲人良善,便是與這世間的惡作鬥爭,要付出更多,同樣,要不計較收穫,不在乎結果。”
“而且,良善之人更要出衆,要付出比旁人更加多的努力,辛苦,來恪守心中的良善,不被世人之惡所污,不被那些心存惡念之人算計。”
秦軒手掌微震,濺起一些茶水與空中。
他指沾仙茶,在趙雲裳的面前,在這石桌之上,寫上良善二字。
“爲善,爲惡,最重要的還是要看你自己!”
“是想成爲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又或者,讓淤泥都爲之難侵害的鐵石,又或者,是能夠蕩盡這淤泥的泉水。”
秦軒輕輕一笑,“你覺得呢?”
趙雲裳陷入到某種沉思,沉默了。
她沉默了許久,在思慮秦軒的言語,也彷彿在思慮着前路。
“雲裳覺得,雲裳也是一個俗人,也想出人頭地,也想像父母一樣,爲他人所敬仰。”好久,趙雲裳才輕聲開口,“不過,雲裳也想成爲父母教導的那樣,良善之人,若是像大伯那樣…”
趙雲裳皺起眉頭,低聲道:“太噁心了!”
秦軒品茶一笑,輕輕點頭。
忽然,趙雲裳望向秦軒,忍不住問道:“那秦軒呢?秦軒是良善之人麼?”
秦軒手中茶杯微頓,緩緩落下。
“我非良善之人,但卻也非純粹的惡人!”
“爲淤泥所敬畏,爲清泉所惶恐,若是形容的話!”
秦軒微微擡眸望天,“大概是一個俗人,爲守護自己所想守護的一切,更或者說是貪婪到想要滿足自己想要的一切,卻又不惜捨棄一切…”
“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