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世大帝,名震仙土。
可自那一日之後,秦萬世便如若消失了。
在無盡的混沌之中,一名女子望着仙界壁障。
仙界壁障,隱隱在震顫着,似乎有某種外力,在轟擊這仙界壁障。
無盡的混沌之中,驟然有一條大道開闢而來。
秦萬世出現在此處,她望着仙界壁障前的女子。
“伏天!”
秦萬世的眼中有一絲凝重,仙王擂,太始伏天並未參加,若是參加,她未必能勝。
太始伏天與蒼天不同,蒼天前身,終究只是第四仙王境,比起她要弱,可太始伏天卻是這一紀元的天驕,更秉承了其師的衣鉢。
太始伏天的眼眸緩緩睜開,“你成大帝,我應該恭喜你!”
秦萬世卻是搖頭道:“有何值得恭喜,你若想要爭大帝之位,這世間未必會有萬世大帝!”
太始伏天目光平靜,“師出同門,師父教你較少,我明你之意,何必與你相爭!”
她望着哪仙界壁障之上,隱約中,已經開始有裂痕瀰漫。
“更何況,我本也不願成大帝!”
“秦昊離去了,遠入諸天,我也想要向前邁出一步!”
秦萬世眼眸微凝,她凝視着太始伏天,“你打算渡諸天之劫!?”
太始伏天卻是搖了搖頭,她望着那一抹裂痕,“之前乘船而來的生靈,我曾問過,仙界之外,是無數混沌世界的交織!”
“其中之浩瀚,遠遠超出想象!”
“有許多,都是未曾進入諸天的存在!”
“也有一些,是從諸天之中走出的存在!”
太始伏天輕聲道:“我想要去那一片浩瀚之中走一走,或許,能夠找到莫大的機緣!”
秦萬世深吸一口氣,她對太始伏天的舉動也感覺到震驚。
無盡的浩瀚,她未曾親臨,更不知曉。
可混沌世界,是如仙界,如神界般的存在,其外究竟存在什麼,兇險,未知?
“萬世,混沌世界在諸天之下,或許有許多!”
“秦昊飛昇,並不曾有衆生之門的存在,或許,這其中有什麼我等不知道的。”
“更何況,即便是入諸天之中,你以爲,秦昊當真能夠立足麼?”
太始伏天緩緩起身,“銀船內的生靈,甚至可以越境而戰,哪怕是你我,也無法做到同境內殺敵。”
“連神祖那般的存在,在諸天之中,甚至也不是強者,這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點化了仙界的徐山,百萬分之一的力量,便足以斷神祖臂膀!”
她手中,隱隱有一劍而起,在她前方,那一片裂痕終於破碎了,從其中,驟然探出一道巨大的手掌。
這手掌,覆有金色的鱗甲,每一片鱗甲,都散發着恐怖的威壓。
“哪怕是在混沌世界之中,仙界也因神祖之困,太過弱小了。”
“師父已經在爲仙界開路,可大道是在諸天,我去尋求,能否有救世之法!”
“銀船生靈,只是混沌世界之中的滄海一粟,若是有諸天的生靈將至,仙界又當如何?”
“仙界不能覆滅,至少,在師父回來前,不能覆滅!”
太始伏天的一雙眸子內隱隱有殺意凝聚,“你已成大帝,論實力,已經超越未曾大帝的我,有你在,我可放心!”
剎那間,便有一劍,斬落在那燦金的鱗甲之上。
只見太始劍與那金色的鱗甲爆發出恐怖的震盪,便是混沌,在這其中都在湮滅。
太始伏天眼眸之中凝聚,浩瀚的仙王之力,滾滾入這一劍之中,更有大道入刃。
噗!
裂痕之外,如有一道狂吼,一隻金色的臂膀掉落。
“這尊生靈,不過第八仙王境,我盡全力方纔斬它一臂!”太始伏天探手,將那手臂攝入手中,她回眸望向秦萬世,“接下來的仙界,靠你和兩生了,務必守住這一界,待我歸來!”
混沌之中,大戰轟鳴,這一戰,秦萬世並未插手。
她望着太始伏天斬殺一尊金色生靈,看到了那無盡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尊金色的太陽如若永恆之光。
在那一座金色的太陽前,乃是一艘璀璨的金船。
太始伏天,一人殺入到金船之上,不斷有轟鳴之聲響起。
生靈的怒吼,劍氣,仙力不斷縱橫,那一艘金船都在震動。
太始伏天未曾再開口說一句話,仙界壁障不斷癒合,秦萬世透過那最後一抹縫隙,望着太始伏天的背影。
她的眼中,有一抹敬意。
“萬世,謹遵師姐之言!”
秦萬世轉身,她重新回到仙界之中。
自此以後,伏天仙王,將不知要失蹤多少萬年。
兩生聖宮,秦萬世踏步而來,出現在兩生的面前。
徐寧早有所感,他眼神之中滿是平靜,“師姐去了界外!”
“嗯!”秦萬世緩緩點頭,“至少,在師父歸來,師姐歸來之前,守住仙界!”
徐寧輕輕點頭,“希望,下一次來的,不會是傾覆仙界之災。”
仙界之外,誰又能說得清,下一次,破開仙界壁障的是何等存在?
之後數百年內,不斷有生靈破境,成一方仙王,那些前古大帝的轉世身,終於醒來。
一些前古大帝滿是憤慨,曾登臨青帝殿問罪,卻被秦輕瀾一擊震退。
也有前古大帝偷偷殺人,以瀉私憤,旋即,便被無情鎮殺。
歲月不斷流逝,仙界更是在成長。
長生一萬年,仙界之中,葬帝州之北,有天劫降落,驚動了世間仙王。
除了頂尖的仙王之外,其餘仙王趕到,天劫已經平復。
有人渡了諸天之劫,不知是成是敗。
秦輕瀾卻是臉上有不捨,她眼眶泛紅。
葉桐雨,終究是離開了仙界,前往的諸天。
那是她的師父,秦輕瀾與葉桐雨的感情,不屬於她與洛賦仙。
“她早就打算離去了,征戰諸天,是她所期望的!”徐無上在一旁輕聲道,“瀾兒,她曾經說過,想要在諸天爲仙界開闢出一方根基。”
秦輕瀾輕輕點頭,她泯去了悲傷,露出了一抹笑容。
“師父飛昇,我應大喜纔對!”
她也早已經非是昔日的少女,心境也如磐石。
接連兩人飛昇,也讓不少生靈看到了希望,不少人都在以飛昇諸天爲志。
仙界之中,在一處仙城內。
衆生熙熙攘攘,一尊尊仙人來往。
有人在談論大道,有人在品茶,也有人成羣結伴,似乎要去某一處險地探尋。
更有人,散發着濃郁的煞氣,仙界之中,永不會缺少恩仇。
在這一座仙城之中,卻有一名老人,步履蹣跚,佝僂着背脊,滿頭的亂髮,便如稻草,甚至眉毛,鬍子,都沾滿了泥土,污垢。
不少仙人看到這一名老人,都不由皺起了眉頭,紛紛退避。
這是仙界,不是凡間,但凡有點法力的,也不會髒成這個樣子。
就算是一些裝瘋賣傻的強者,也比這要乾淨的多。
老者漫無目的的行走着,在他的一雙眸子內,更如若隱藏着混沌。
偶爾走到一處,老人會頓足,停下來望着天地。
站了一會兒,便會自顧自的行走。
“這是哪裡來的瘋老頭,趕緊滾,別在我家店門前!”
“快走快走!”
“唉,算了,給他一點吃的。”
人有百態,望着這一名如若癡傻的老者。
可便是食物,老者也不曾看上一眼,彷彿已經無視了這世間的所有人。
一些人望着這老人,便不再理會,一些人,卻動了一些心思。
直至,這老人走出了仙城外,驟然,有人在便出現這老人的身前。
“老傢伙,你是飛昇來的?”
這是一名真仙,眼中懷有一絲不善。
這世間,似乎從來不缺少這些愛找麻煩的傢伙。
老人置若未聞,也如沒看見一樣,也未曾止住腳步,但他卻能夠繞開這一人。
那青年真仙眉頭輕皺,當即,他手中便有仙兵浮現。
嗡!
一道劍吟之聲響起,一把仙劍,直接斬向那老人的背脊。
這一把劍,斬在那老人的髮絲上,仙劍止住。
青年有些愕然,“這老傢伙,真是傻的?”
仙界之中,這種人太過稀少了,哪怕是仙魂破散,也不至於這種程度。
更何況,仙魂破散,或許已經隕滅了。
當即,青年便探手,將這老者抓入手中,沉思了一番,便皺眉離去。
七千裡外,青年提着老人,落在一處峽谷之地。
這峽谷內,有不少詭異的植物,甚至,散發着濃郁的血腥氣息。
“老怪,我給你帶來個好東西!”
青年望着這峽谷,大聲開口。
峽谷深處,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老遠便聞到臭烘烘的味道了!”
“你手裡的這個傢伙,喂藥都不配,還是滾遠點吧!”
青年的臉色微變,他連忙道:“老怪,這好歹也是一個人,當凡境生靈,一百仙幣!”
“一百!?”
從那峽谷之中,走出了一名身穿綠袍的老者,眉頭輕皺,“你還真不把人當人看!”
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老人,當即便拿出一百仙幣。
“滾吧!”
青年頓時露出笑容,“下次有好貨色,別忘記多給點!”
那髒兮兮的老人望着峽谷,旋即便踏步。
綠袍老怪眼神冷漠,當即,他手掌一震,從其衣袖內,便飛出一道道長滿血紅色倒刺的藤蔓。
這藤蔓的倒刺尖端有口,似乎可吞生靈血肉。
眨眼間,這藤蔓便將那老人圍繞的嚴嚴實實。
綠袍老怪望着那血紅色的糉子,忽然,他面色微變,輕咦了一聲。
旋即,他散開了藤蔓,卻看到那老人毫髮無損,髒兮兮的衣服都不曾有半點破碎。
“竟然連嗜血鬼藤都傷不得衣衫?你這傢伙…”綠袍老怪的臉色微變,旋即,他眼中有一抹謹慎。
當即,從他的手掌之中,便浮現出一把有鋸齒的鉤子,他以仙力入其中,直接斬向那髒兮兮老人的頭顱。
砰!
那老人一頭亂髮,甚至震都未曾震動,連一絲頭髮都未曾斷落。
老人似乎擡頭,茫然的看了一眼綠袍老怪,也不曾理會,轉身便要走。
他感覺,似乎打擾到了什麼,也並未曾動手,報仇。
綠袍老怪頓時震驚了一番,剛纔那一擊,可是全力。
以他大羅八轉金仙的實力,竟然無法斬斷這老人的一絲髮絲!?
“你到底是什麼人!?”
綠袍老怪開口,望着那佝僂老人的背影,忍不住出聲道。
老人置若未聞,默默的在這天地之中走着。
綠袍老怪心存謹慎未曾再動手,默默的跟隨着這老人,這一次跟隨,便是一天。
老人更像一個傻子,渾身更是髒兮兮的,可他卻遇山跨山,遇河趟河。
甚至,綠袍老怪嘗試着,勾引一尊仙獸去對着老人動手。
結果,仙火不得焚此人半根亂髮,反而灼滅了老人身上的一些污垢。
那仙獸到最後,更是想要將老人吞食,嚼碎,卻硬生生的崩斷了半口牙。
綠袍老怪的眼中愈發驚奇,隨後,他終於動手,將這老人以藤蔓困在身上,帶回了那峽谷之中。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嘗試着各種方法,也用過毒物,卻始終難以損壞老人身上的半分衣衫,連那髒亂的毛髮都不曾有半點破損。
“簡直是這世間玄奇!”
“難不成,你是仙尊不曾?”
“可就算是仙尊,也不應該如此,當真是怪胎,怪胎!”
綠袍老怪望着那被綁着的髒老人,不由驚聲道。
最後,他反而動仙法,爲這老人洗去了身上的所有泥垢,甚至撥開這老人的亂髮,亂胡,露出那滿是溝壑的臉。
綠袍老怪更是託人一一打聽,可這等容貌,在仙界諸多仙城也無人相識。
綠袍老怪徹底放棄了,他在峽谷中望着這老人,眉頭輕皺,“算了,你已經耽擱我不少時日了!”
“留你在這裡,就當做一件法寶也好,若是有強敵來襲,你絕對能發揮大用!”
當即,他便將這老人捆在了一旁,不再理會。
老人不吃不喝,也不吵不鬧,便如若癡傻,可若是不曾捆着,便像是行屍走肉般遊走,永遠不會停留在哪一處。
而這時間,也在流逝,十年,百年,第三百年,綠袍老怪突破到仙尊,他養的那些植物,更是吞了不少生靈血肉。
可老人仍舊未曾有半點變化,綠袍老怪似乎都忘記了,這峽谷之中還有一個人。
…
青帝殿內,近乎是好不容易一次的團聚。
這一次,青帝殿內也出現了一位罕見的人。
洛賦仙也出現在了此地,她終究是秦輕瀾的孃親,君無雙等人倒也不會刻意排擠,而且,這一次是君無雙提議,讓洛賦仙也來。
八仙桌上,滿是美味佳餚,君無雙,莫清蓮,蕭舞都在忙乎着。
地球上的美食,還是她們精通,偶爾會懷念一下家鄉之中的味道。
“這些都是我們的家鄉菜,也是他的家鄉菜!”
“賦仙你千萬別嫌棄,雖然是普普通通的菜餚,可以前都是吃習慣的!”君無雙望着洛賦仙,輕笑一聲。
洛賦仙一身羅裳,微笑着搖頭,“怎麼會嫌棄,我是客人,不是挑剔之人。”
秦輕瀾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陪伴在洛賦仙身旁。
“昊兒走了,這裡人就越來越少了,何韻遊歷了那麼久,也應該快回來了!”莫清蓮在一旁端着菜餚道:“家裡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過幾年,估計嫣兒也要去找昊兒了,這下子,就剩我們幾個人了!”
一旁的九幽嫣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自秦昊飛昇後,她常來此地看望幾女。
洛賦仙望着幾女,輕聲道:“你們也都入仙王了,用不了多久,也能飛昇,到時候會和昊天仙王重聚。”
“飛昇?”塗仙輕笑一聲,“我們便不打算飛昇了,他是在仙界的時間長河之中,他爲仙界開五州,定日月,鑄幽冥,可見他對於仙界感情之深!”
“仙王如今已經壽元無盡,若是不曾有大災的話,我們打算一直留在這裡等他!”
“或許某一日,他就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要是瀾兒說的,仙界外的有什麼生靈想要入侵仙界,仙界能敵,我等便拼盡全力!”
“若是不能敵,埋葬在他曾深愛的土地之上,也不妨是一種歸宿!”
塗仙的話語讓洛賦仙微微一怔,君無雙卻在一旁笑着道:“瀾兒不必,我勸昊兒去諸天,瀾兒也遲早會去諸天,青帝殿,未來或許我會接手,也算是了了瀾兒的後顧之憂。”
忽然,有身影走來,何韻滿懷笑容,“隔了很遠我都聞到了!”
“還有我,我也聞到了!”秦靈兒在何韻身旁,一旁,還有冰兒,秦煙兒。
“就你們鼻子靈!”莫清蓮調笑一聲。
等到衆女落座之後,蕭舞望着這一桌人輕輕一笑。
“人齊了,吃飯吧。”
“好!”
茶餘飯後,衆人在這院子裡談論着一些趣事。
隨着時間推移,洛賦仙、秦輕瀾、冰兒、靈兒也離去了。
只有何韻五女靜靜的坐在一起,君無雙望着天空,她如有一聲輕嘆。
“多少年了?”
何韻在一旁靜靜道:“七千年了!”
“他還未曾回來!”
衆女的眼中有思念,也有一絲悲涼。
七千年了,她們回首望去,卻彷彿仍舊在昨日。
仙界七千年,凡間七萬載。
可一望前方,卻仍舊是遙遙無期,不知君…
何時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