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衝!”
仙山之中,瑤亭亭玉立在這山嶽內。
“我已經稟報師父,你可以隨同一同,拜入到師父門下!”子衝正是救下瑤之人,他露出笑容,神態溫和。
瑤的臉色卻變了,師父這兩個字,對她,卻是終身的夢魘。
最重要的是,長生老道至今還未曾尋到,雖然重傷,卻不知所蹤。
“我不會拜師,也無處可去!”瑤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子衝望着瑤,他發出了一聲嘆息,“可若是如此,你便不能夠留在宗門內。”
“宗門有宗門的規矩,我再爲你想想辦法!”
瑤點了點頭,四周對於她而言,一切都特別陌生。
秦軒看着瑤久坐在一處,她甚至連離開太久都不可。
好在,有爐鼎功法,瑤也算是有些資質,無需吃喝,也能夠度日。
子衝也常來,一來二去,原本神色淡漠,眼神麻木的瑤,眼睛內也浮現出了一些色彩。
“瑤,我師父說了,還有一個辦法,那便是讓你成爲我的道侶!”子衝猶豫了一下,“若是這樣,你便可以留在這望天門!”
瑤愣住了,她明白道侶是何意,可在這一刻,她的眼睛裡卻只有痛苦。
“我不配!”瑤開口了,她的十指深深的扣在了掌心內。
子衝卻是笑了,他上前抓住了瑤的雙手。
上蒼生靈,修煉者壽命漫長,動輒便是千百歲,如今的瑤,看起來也就和十七八的少女一樣。
“無妨,那不怪你!”
瑤擡眸,她的雙眸內浮現出了兩行淚水。
在和子衝接觸的時日,她對於外面的世界也終於有些瞭解。
並非人人如她這般悲慘,她只是個例。
最終,瑤應下了,或許,有感情,更多的,卻是這世界之大,並無她立足之地。
也並無什麼儀式,只是子衝帶來了一個令牌。
另外,子衝忙於修煉,儘管帶給了瑤一卷功法,偶爾也會帶着瑤離開此處,遊覽望天門,可卻是少見同門中人。
反倒是,子衝每一次來瑤這裡,在一些花言巧語之下,則是藉助瑤的爐鼎之身修煉。
瑤入世不深,不知其中齷蹉,可秦軒,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紙包不住火,玩火自焚!
秦軒彷彿已經看到了結果,果然,在瑤一次偶然的出去之時,正好聽到了子沖和同門閒聊的言語。
“子衝,你最近的修爲提升很快,怕是馬上可以入內門了!”
“你是服用了什麼靈丹妙藥!?”
“子言,我告訴你,你切記不可外傳。之前在長生觀,一個姿色不錯的爐鼎被我留下了,我告訴她可以與她皆爲道侶,那個可憐蟲還真以爲自己是我的道侶了。”
“不過說起來,爐鼎之法的確驚人,難怪那長生老怪修爲如此之強,連長老出手,都未能夠將其斬殺,反而被他逃了。”
瑤聽着兩人的言語,不由愣住了。
她本事從地獄之中走出,見得光明,可這一刻,她卻發現,自己再次歸入地獄。
只是換了個方式罷了!
瑤的眼中,再次流淚,只是這一次,她的淚水,卻是如同鮮血一般紅。
等到下一次子衝到來,在短暫的寒暄後,欲要藉助瑤的爐鼎之身修煉。
然而,在子衝最爲關鍵的時刻,瑤卻拿出了當初在修羅場內的那一把刀,她一刀,直接斬斷了子衝的頭顱。
要知道,雖然是爐鼎之身,可瑤在子衝的指點下,也能夠掌握了體內的法力。
瑤望着子衝的屍體,鼻腔之中,滿是鮮血的氣息。
她的神情愈加冰冷,原本的眸子,徹底麻木了。
她拿起了子衝的儲物戒,離開了望天門。
天地之大,她再無落腳之地。
便是一直在旁觀的秦軒,也不由嘆息。
“運道如此,也算是可憐!”秦軒負手而行,望着那茫然在這天地之中行走的女子。
可他明白,比起瑤還要悽慘的生靈,數之不盡。
有些時候,對於有些生靈而言,天地,與地獄無異。
他跟着瑤顛沛流離,直至,瑤也終於有了新的目標,打聽自己的父母。
她憑藉着在望天門內學習到的一些術法,獵殺妖獸,販賣,再購買術法神通修習。
不可思議的是,瑤居然天賦極佳,便從靈虛境,直接修煉到了道海境。
這個境界,尋常行走於天地,已經足夠了。
而秦軒,透過種種天地間的痕跡,他也辨認出了此間天地。
雖然有許多地方不同,可秦軒看出來了,這裡,是元始天,是九天十地。
在秦軒的注視下,瑤一路走來,殺妖、殺人,攔路不軌者,她皆是殺無赦。
最終,她憑藉着血脈之術,在五十一歲之時,尋到了自己的父母。
她的父親,並非是什麼窮苦人家,反而是一方豪族的嫡系。
瑤踏着步伐,攔住了她的父親,一位同爲道海境的強者。
“你是!?”
“還記得,五十一年前,被你在冰雪中遺棄的女嬰?”瑤的容貌伴隨着修煉愈加完美,可她的聲音,卻冷的像是三九寒冬,更有那一種萬物絕滅的煞氣。
“你是那孽種!?”男人眉頭皺起來,“你居然還活着?當真不可思議!”
孽種兩字,讓瑤愣住了。
“當年,是你有意棄我!?”瑤開口問道,她已非年少,於眼前男人,也並無感情,很快恢復平靜。
“倒也不是,你是那卑賤的母親爲了怕我妻子生怒,讓她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遺棄的你!”男人滿不在乎道:“最初的她,還以爲能夠憑藉你,能夠在我身上謀求一些機緣,可笑罷了。”
“不過你能活着又如何?看你模樣,應該也算是修士,可我龍家可不是想進就進的!”
“血脈?我九代子孫都不知有多少了,你想要以此來依靠我龍家,癡人說夢!”
瑤沉默了,她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眼神中有一絲悲涼。
“我明白了!”
男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明白就好,還不快滾!”
下一刻,瑤出手了,她一手握着一把刀,滔天的血色蔓延。
頃刻間,男人便已經化作了一團血霧。
在四周生靈惶恐的目光中,瑤在這血霧之中緩緩走出。
“生不由我定,可殺誰,我卻可以做主!”
“欺我者,殺!棄我者,亦殺!”
瑤一手握刀,她孤身一人闖入龍家。
在龍家驚怒之下,她鏖戰數日,只爲殺那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一個在龍家卑賤的入不得廳堂的女婢。
瑤浴血,她一刀斬下,眼神中,無半點波瀾。
此城之上,只有一名女子,浴血而行。
她的口中,唯有一句話,震一城,退衆生。
“攔我路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