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向着西北面,行走了大約四十分鐘後,老巫師帶着葉奇來到了一處密林——事實上,之前都是在密林中行走着的,儘管有着老巫師詳盡的介紹,但是葉奇只能夠是通過自然之意識來分別一些其中的不同;而正是因爲了有這樣的分別其中的不同之處,葉奇才能夠明白,老巫師給他講述的那些日常的小事,竟然都是真的。
老巫師轉過身,看着略顯不解的葉奇,不由輕笑了起來:“怎麼,你看起來有一些疑惑;做爲一個老人,爲年輕人解決疑惑的話,我會由衷的感到高興!”
葉奇聳了聳肩,道:“就是有些奇怪,我只是感覺您給每一顆樹和石頭起名字實在是有一些……好吧,沒什麼!”
很顯然,後面的形容詞,葉奇看着面前的老巫師有些說不出口;不過,老巫師卻是絲毫不在意的一攤手,道:“幼稚?”
葉奇點了點頭。
老巫師笑了起來:“感謝你的誠實,最起碼,這讓我會對我們接下來的談話,更加的有一些信心!”並沒有按照重點繼續說下去,老巫師話鋒一轉,就再次的說道了之前的話題上:“你做過長時間,完整的遊歷心中所想的地方,或者乾脆來一個環遊世界般的旅行嗎?”
葉奇搖頭,道:“那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之一,不過,有點可惜的是,一些或者更多的麻煩總是源源不斷的出現在我的面前,令我無法去進行期待已久的旅行——如果可以的話,那應該是在大約九年後的事情了……一個三十多。快過半的傢伙。還稱不上老傢伙。所以,也不會太晚,對嗎?”
老巫師很肯定的點頭,道:“當然、當然,一點都不晚,畢竟,我真正意義上離開巫師之手,開始遊歷的年紀也已經是三十歲之後了——充足的資金、不錯的能夠防身的實力。以及一些必要的契機……畢竟,在我那個時候,神聖年代的統治下,如果我被抓住的話,被燒死就是唯一的下場!”
“所以……爲了不讓我自己被燒死,我只能夠是加強自己的實力,同時瞭解外界的變化——你知道嗎?在那個時候,我這樣的想法是很另類的,當時我的外號叫做‘白癡倫德爾’,之後則是‘傻子倫德爾’……因此。我是沒有朋友的,而這裡就成爲了我唯一能夠容身的地方;那個時候年輕的巫師之間很喜歡將鼻涕蟲扔進你的領口。而如果去公共浴室的話,我則會和一些加冰的水來一個親密的接觸……”
老巫師說到三百年前的事情,臉上沒什麼憤恨,更多的卻是懷念,他一指身邊的一棵樹:“當時的我,很想要一個朋友,所以,我就在這裡尋找我的朋友,爲它們起名字,講笑話,甚至想用法術,讓它們復活——雖然我之後碰到了一位德魯伊大師,他真的有這樣的辦法,不過,最終我去沒有這樣做,依舊讓我的朋友保持着原本的模樣!”
葉奇下意識的問道:“爲什麼?”
葉奇的臉上帶着一絲絲的不解,按照老巫師描述的情況,當時的老巫師應該非常的‘寂寞’,在那樣不被理解的環境中,一個傾述的對象,纔是他真正需要的;如果是設身處地的想一想的話,葉奇絕對會選擇擁有這樣一個朋友。
老巫師面對這樣的問題,笑了起來:“因爲,我無法保證我的這些朋友的安全——教廷準備再次發動大規模西征,海林區內的巫師是他們的首要目標;而做爲年輕一代的我,必然是需要參加到抵抗的部隊中,在那樣的部隊裡,我的這些朋友是沒法生存的!”
西征,在神聖年代的整整一百五十年中出現過十一次,平均幾乎每隔個十幾年就會出現一次,對於那個年代的教廷來說,拋開草原區、霜林區、冬林區這些‘貧瘠’的地方,整個洛蘭特都是他們的,他們自然是不允許像是其它勢力光明正大的存在;因此,在那個年代中,以懲戒騎士爲主的部隊裡,參雜着大量的黑衣執事和宗教裁判所的高級祭司,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尋找着那所謂的異端。
秋林區最深處的家族,海林區內的巫師,流亡在各地,隱藏在各行各業中的獵魔人,都是他們的目標;不過,在那個年代中,真正大規模的戰爭,只發生在海林區內;上萬巫師的浮空,十萬懲戒騎士的衝鋒,都只發生在那裡——而現在,巫師剩餘不到三千,懲戒騎士也不過兩萬。
戰爭的殘酷,總是令人不寒而慄。
看着葉奇皺眉思索的模樣,老巫師請跺了跺自己手中的法杖,他笑道:“這個話題,有些嚴肅了,來,請看看我當時的小窩!”
咔嗒、咔嗒嗒嗒……
一陣略顯摩擦的齒輪轉動聲中,葉奇側前方五碼處,兩顆足有獨棟兩層房屋大小的巨石緩緩的被移開了;老巫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率先的走了進去,同時說道:“雖然,我一直在盡力的保持着這裡原本的一切,不過,在時間的侵襲下,齒輪依舊會生鏽,哪怕它們經過了精心的保養!”
“這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
葉奇微微一點頭,同時,他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地洞,或者說是地下的走廊;一層一層向下的臺階,說是向下的階梯,也是完全可以的;大約有二十階的臺階,深入到地下十碼左右的地方,一扇兩邊開啓,足有一人半高,三人寬的門在這裡矗立着。
走下了臺階,葉奇看着這扇門,上面有着一把非常奇特的鎖——這把鎖,一切都和普通的扣鎖沒什麼區別,最多就是大了一點,有着普通鎖的三倍大小。而真正不同的地方。在鑰匙孔附近。那裡沒有一把鎖應有的鑰匙空,有的只是一個小的很不起眼的鑲嵌水晶;從上面的波動來看,葉奇可以肯定這是一塊魔法水晶。
“這把鎖是一個小把戲,但是當初幫了我很大的忙……是由我的老師,指導我完成的第一件真正意義上的魔法物品!”說着,老巫師伸出自己的法杖輕輕的在那把大鎖鑲嵌水晶的地方,輕輕的一點;‘咔吧’一聲後,魔法鎖自動的跳了起來。而那扇門,也緩緩的開啓了。
老巫師伸手向着裡面一引,笑着道:“請!”
葉奇一點頭,邁步向着裡面走去,看着那扇大門,葉奇就知道里面並不會太小,事實上,裡面要遠遠的比葉奇預計的還有大上一杯左右;看着那些空蕩蕩的書架、兩張實驗桌,和數把椅子,以及在整個房間角上擺放着的牀和一些廚具。葉奇可以肯定,當初的老巫師一定在這裡度過了相當長的時間。
老巫師擡了擡手。兩把椅子自動的飛到了房間的壁爐前,裡面未燃燒的乾柴迅速的冒出了火花,驅散着因爲長時間沒有主人,而存在於房間之內的陰潮感;老巫師徑直的坐在了其中的一把椅子上,愜意的在壁爐前,伸了伸腿。
他笑着說道:“雖然我在大多數的時間都在說我已經老了,但是在心底卻有些不服氣;不過,總是有一些事實上在提醒着我,我卻是已經老了!”
葉奇坐在了老巫師的對面,順手拿起一旁的乾柴,爲壁爐再次的添加了熱度,以更快的速度驅散着房間中的陰潮,從之前的走路姿勢來看,葉奇就可以斷定面前的老巫師在腿上有着傷,雖然已經好了,但是卻落下了一些終生伴隨的病根,儘管走起路來普通人看不出什麼,但是對於葉奇來說卻是很明顯的。
而這樣的病根在陰潮的地方,總是很難忍受的;大部分上了年紀的獵魔人之所以會在陰雨天喜歡酗酒,並不是對於酒精的着迷,而是要藉助酒精來麻醉身上那種又算又疼,還帶着癢的老傷——曾經,葉奇以爲自己的老師也是那樣的情況,因此,在大部分的時候對於自己老師的酗酒,葉奇都抱着一種寬容的態度;而事後證明,他實在是想太多了……世界上真的有那種完全爲酒精着迷的存在,最起碼,他的老師算一個。
老巫師感謝着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在我真正的遊歷整個洛蘭特之前,我參與了兩次戰爭;第一次我還是一個少年,屬於懵懂無知的類型,腦子裡到處都是天馬行空般的想象,我在後勤方面照顧傷者……很幸運,我不僅沒有受傷,還在那次戰爭後,認識了我的老師,一個上位巫師;這裡也是老師幫着我建造出來的,你肯定無法想象最初這裡的簡陋——‘猴子住的地方,都要比這裡好!’當時,老師這樣對着我花費了一個夏天搭建出的小窩評價着,而事實上證明,我的老師非常的正確!”
老巫師的臉上帶着一抹笑意,不過,很快這抹笑意,就被哀傷所代替:“十年,當我成爲一個青年的時候,戰爭又一次的爆發了;我的年齡讓我被選入到了正規的部隊中,駐守一處前衛哨所……和我的老師一起;那是一次我許久都不曾想要回憶的過往,很突然的,教廷襲擊了我們駐守的守衛的哨所,一個瞬間超過半數的人就死在了劍鋒和箭矢中,而我的腿也被射中了,之後,更是被教廷的一位高級祭司追殺了許久,直到我的老師和那位高級祭司同歸於盡!”
“那一次的戰爭,持續的時間並不久,但是在我的心底卻是好似一生般的漫長……我拄着柺杖參加了老師的葬禮,然後,拄着柺杖離開,回到這裡——五年中,除去增加實力,我什麼都沒有幹;三十歲的時候,我以灰袍(當時巫師們的日耀,被稱之爲灰袍)的身份獲得了准許,開始遊離整個洛蘭特;直到戰爭又一次的爆發,我回到了這裡,又一次的參與到了戰爭戰爭之中……”
葉奇回憶着腦海中的記憶,接着老巫師的話語說道:“那是您第一次活躍在整個洛蘭特的視線之中,四個紅衣大主教,一位宗教裁判所的審判長。還有那次做爲指揮的宗教裁判所的正副所長。成就了您的威名——炎之倫德爾!”
很顯然。這個稱號已經很久沒有在老巫師的面前被提起了,老巫師不禁搖頭苦笑:“閱讀將近三百年前的歷史,可不是你這樣的年輕人應該做的事情!”
葉奇聳了聳肩,道:“閱讀是我爲數不多的愛好,如果將養植物拋開的話,它算得上是我能夠熱愛並且做到的……做爲一個巫師,您對於閱讀,也有着難以想象的愛好纔對!”說着。葉奇指了指周圍搬空的書架,無疑,只是學習法術的話,還用不到這樣多的書籍纔對;而微笑點頭的老巫師,也證明了了這一點。
葉奇笑道:“能夠遇到有着同樣愛好的人真的是很令人高興的事情……而爲了不使我們掃興,您願意繼續之前的一個話題——那個讓您‘有信心’的談話!”
老巫師笑着點頭道:“當然、當然,我不會耽誤你太多的時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邊吃邊談,不過,很可惜這裡的食材。早就在兩百年前徹底的搬空了,即使是剩餘的。也早就腐朽了!”
葉奇點頭道:“感謝的好意,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這裡有一些我的……唔,對我很重要的一位女士做的食物,只是一些小糕點,您不介意的話,就嘗一嘗吧!”
葉奇從次元袋內掏出了一些由變色龍烤制的糕點、點心,而老巫師立刻將另外一張椅子擡手招了過來,並且徑直的從袖子中扯出了一張黑底銀邊的桌布,撲在了上面;顯然,做爲當世最強七者之一的老巫師,身上不可能沒有次元袋這樣的物品。
隨手將一塊好似皇冠外形的點心放入到了嘴中,老巫師馬上就誇讚道:“真的是一位心靈手巧的女士,嗯,真是不錯的甜味……範爾思總是限制我的甜食,這個一絲不苟的助手,他永遠無法明白甜食的魅力所在,可以令他構築法術模型時,快上三分之一!”
又將一塊點心送入口中後,老巫師突兀的,以非常正式的口吻說道:“我想請夏克之龍閣下,幫助巫師之手度過難關!”
葉奇一怔,看着正色的老巫師,不由笑了起來:“倫德爾大師,請您不要開這樣的玩笑,有您在的話,巫師之手根本不需要其它人的幫忙;您,做爲當世最強七者,早已經足夠讓所有的存在明白,巫師之手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了!”
老巫師伸手掏出一個帶着熱氣的瓷器茶壺,分別在自己和葉奇的面前擺上了兩個茶杯,一邊斟滿了香濃的奶茶,一邊好似自語一般的說道:“如果,我不在了呢?”
葉奇皺起了眉頭:“您現在才三百歲吧?超凡之境的傳奇強者距離不朽的差距,也只是一步之遙,哪怕無法達到不朽的境界,您活過五百歲的話,應該也是很輕鬆的吧?”
老巫師點了點頭,承認着葉奇的說法:“沒錯,五百歲對於進入到傳奇的強者來說,是一個非常輕鬆就能夠達到的年紀;但是那需要一個前提——健康!”
葉奇詫異的看着老巫師,問道:“您的身體?”
老巫師沒有掩飾的點了點頭:“那麼多次的戰爭,早已經讓我的健康,變得糟糕之極,甚至是有些慘不忍睹了……我的助手一直建議我轉化成巫妖,不過,我認爲我還是這樣長眠比較好!”
葉奇非常認真的打量着面前這個和盤托出自己身體狀況的老巫師,他並不知道對方是從哪裡得來的對他的信任感,可以這樣的對他直言不諱——萬事必然有因,也必然有國;尤其是在關乎到自己後,葉奇忍不住的問道:“您這麼的信任我嗎?難道您不擔心?”
葉奇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寓意卻是顯而易見了。
老巫師立刻就笑了起來:“做爲一個擅長預言的巫師,分清楚一個人的好壞,並不困難;想要知道哪一個人值得信任,也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我對於老約翰教出的弟子,非常的有信心;雖然在某些方面他是一個糊塗蛋,但是在另外一些方面,他卻足以令人感到敬佩!”
葉奇一驚,問道:“您認得我的老師?”
老巫師笑着一點頭:“算得上是老朋友吧,大約前一段時間,他還來這裡拜訪過我;而後和那位阿爾卡特閣下,在我的地盤上打了一架,真的是和年輕的時候,沒有一點的變化,還是那麼的衝動!”
葉奇連連追問道:“那個具體的時間是?”
老巫師一怔,思考着想道:“具體的時間?唔,應該是兩年……不、不,三年,或者更加久的時間之前了!”
雖然老巫師無法確定,但是葉奇卻可以清晰的回憶到他初爲海灣區獵魔人分會長的時候,那次在德魯伊營地內遇到的自認爲是‘日耀級’的戰鬥——在面對無生命王者的時候,葉奇就已經有了一些猜測,畢竟,無生命王者的氣息實在是太好辨認了,而能夠和對方戰鬥,並且劍氣彷彿是要割裂天地的人,在事後的葉奇想來,也僅僅就只有幾個人而已,而其中,他的老師是有着最大可能的。
不過,那些都是一些猜測,沒有真正的證據來支持這樣的猜測;直到此刻,從老巫師的嘴中得出了這個消息後,葉奇才有了真正的完全把握。
那個時候的老師,估計還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外面吧?又因爲那位智慧之塔塔主的緣故,不能夠現身在我面前,或者乾脆就不想讓我知道他的存在,才一直躲藏在我的後邊吧?
一想到自己當初還自認爲能夠看破自己老師的行跡,葉奇這個時候就忍不住的苦笑不已——那哪裡是能夠看破,完全就是自己的老師爲了給自己一點信心,故意顯露出了行蹤,讓自己知道而已。
哪怕是葉奇現在的實力,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找到自己老師的行蹤;而憑他當時的實力,想要找到自己老師的行蹤,差了一百年都不止。
葉奇深吸了口氣,快速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看着面前的老巫師問道:“您知道我的老師的下落嗎?我已經很久沒有和老師,還有奸商聯繫過了;而我的另外一位長輩,確認爲他們去了千沼區的深處……如果您知道的話,請您務必告訴我,我的老師的下落!”
說着,葉奇徑直的就要一欠身。
不過,就在葉奇上半身才剛剛有所移動的時候,對面的老巫師就擡手一拂,立刻,帶着力場波動的氣息就充斥在葉奇的周圍,令他剛剛有所行動的身體停在了那裡,感受着周圍力場波動帶來的力量,葉奇微微一驚。
葉奇能夠看得出,這種帶着力場波動的不知名的法術,完全就是由力場護盾改變而來的;不過,卻比一般的力場護盾的法術強了數倍都不止;即使是葉奇,在不使用閻魔刀的情況下,也需要花費五成左右的力量,才能夠在其中恢復到‘自由的狀態’。
而且,很顯然,這並不是戰鬥的狀態;一旦進入到戰鬥的狀態,恐怕這種帶有力場波動的法術會強大上不止一倍吧?
當世最強七者的實力,果然是不容小覷!
葉奇帶着這樣的想法,並沒有強行突破周圍的立場波動,而是坐直了身體;對此,老巫師顯得很滿意,他笑着說道:“這樣的行禮,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討厭了……總讓我有一種莫名的壓力,尤其是當我還要拜託你時,你卻這樣對待我,會讓我以爲你這是在刻意的拒絕或者,等到我真正的拜託你時,難道你還想要讓我下跪不成?”
老巫師說着,就黠促的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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