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道義
路到盡頭終究相見，只是物是人非，昔日情繫已成泡沫，已成飛灰。
楓葉飄落，飄飄灑灑，訴說着秋天的淒涼，秋意的蕭瑟，秋，很多時候都會被很多人冠上傷感，離別的符號，可是深秋相聚，也是一種慼慼艾艾之情。
雉雞精打量着眼前這個男子，她看了一會，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普通女子是不會直視任何一個男子，就算是自身心儀之人，也是垂眉頷首，但是這些妖物修爲成的人形，本性依舊，素來無拘無束。自然也不受凡世間的繁縟禮節。
雉雞精說道：“這位公子好生厲害，竟然頃刻間就能將這四人斬殺於身前，當真是刀法精湛，駭人聽聞，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
她記不得楊戩的樣子，自然也看不出現在站在她面前這個男人的身份，記住一些人就難以忘記，若無紀念之心，即便隔日相見也形同陌路。
楊戩看着雉雞精，沒有理會她，而是轉向看着九尾狐，九尾狐正在看着她，靜靜的看着她，那雙美麗動人的眸子，又不自不覺的流出了淚水，水晶一般的淚水，劃過白皙臉頰，惹人垂憐。
楊戩看着她，說道：“好久不見，我是楊戩。”
九尾狐的身子微微一震，她的穴道被封，可是當她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能撼動自己的身子。
雉雞精大驚，再次觀瞧，瞧見他手中三尖兩刃刀，心中驚道：“對了，就是他，以前聽人說他，手持三尖兩刃刀，身旁總是跟着一鷹一犬。這是他的標誌，雖然鷹犬不在，可是他的眼神還是當年。”
雉雞精突然道：“楊戩？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楊戩道：“是來找你們。”
雉雞精道：“找我們？我們跟你並無深厚交情，你爲什麼要找我們？還有當年是傷了我姐姐，這仇恨我們還未報，你竟然還敢出來見我們。”
楊戩坦然道：“有何不敢，當年之事，錯不在我，而在你們！你們修爲不易，卻行邪道。心動吸食人精氣之念，這樣違背大道的修爲，實在是大錯特錯。”
雉雞精突然一笑，道：“呦，多年不見，你不僅是本事見長了，這嘴皮子上的功夫也越來越厲害了！”
九尾狐突然道：“妹妹，不要多嘴。”她喝止了雉雞精，瞪着杏目。看着楊戩，那雙動人的眸子內，流出的情感複雜之多，實屬罕見。
九尾狐道：“你找我們做什麼？是要殺我們嗎？”
楊戩不避她目光。不否認道：“對！”一個“對”說出，一瞬間將一個無形的心牆給推塔了，一顆心在這一瞬間被打碎，無情的打碎。
九尾狐緊緊的咬着牙根。忍住自己眸子裡的淚水，不再流出，她深情款款的看着楊戩。輕輕說道：“這些年你還好嗎？”
楊戩道：“好，一切都好。”
雉雞精急道：“姐姐，你還跟他說這些做什麼啊？他是要來殺我們的，楊戩小兒，當年是你欠我們人情，現在卻揚言要殺我們，難道你現在一點道義都不講嗎？”
楊戩突然瞪了她一眼，狠道：“道義？莫要先說什麼道理，你口中言說我欠你們人情，這又是什麼無稽之談？”
雉雞精道：“當年你欺騙我姐姐感情，害的我姐姐朝思暮想，夜不能寐，食果無味，這樣對不起我姐姐，難道不算是你欠了我們一個很大的人情嗎？”
楊戩面露微笑，覺得此事真是滑稽的很，他說道：“這算是人情？你們下山來我灌江口，抓我跟我大哥二人，企圖吸食我二人精力，又要說什麼雙修之說，當時我一心脫身，的確是口出謊言，也是情理之中。
人在危難之際，想法脫身，說些託詞難道不正常嗎？還有是你們挾制我們兄弟在先，要挾在後，如今又要說什麼人情，難道不覺得這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雉雞精再要理論，九尾狐道：“妹妹，不要多說了。”她看着楊戩，那種複雜到無可解說的表情依舊存在。
九尾狐說道：“你要殺我，我無異議，你我並非同類，你現在又是闡教內有名的修爲之時，斬妖除魔是你的已任，動手吧。”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兩滴淚珠從眼角處緩緩的滑落，她的身子也在閉上眼睛那一瞬間顫抖着。
楊戩並沒有急着動手，他說道：“你錯了。我要殺你，既不是因爲我們不是同類，殊不是同類，也難成殺你藉口，萬物有靈，不分貴賤，你是妖，我是人，其中妖有善惡，人有好壞。
再者除妖衛道的確是闡教內弟子每一個人的己任，但是執行有道，連殺無辜，並非闡教之士所爲。”
雉雞精說道：“你既不是因爲我們異類，也不是因爲已任，那你爲何要來找我們，還要殺我們呢？”
楊戩哼了一聲，道：“正是爲了你口中的道義，爲了天下道義，我纔要殺你們。”
“哼哼，哼哼！”九尾狐在一旁冷笑了起來，她撇着眼睛，冷笑道：“道義？呵呵，你現在也會講道義了，真是不知道你這麼多年進了玉泉山的門下學了什麼。我倒是想聽聽你口中的道義究竟是何物？”
她對楊戩的事情並不是真正的瞭解，偶爾得到一些關於楊戩的消息，也是從紂王哪裡的戰報裡得知！可是她身爲修爲人，楊戩的事蹟自然知道不少，現在看來，昔日那個，嬉皮笑臉，天真可愛的少年哪裡去了？
現在這個冷峻，嚴厲的男子是當年那個少年啊？他那一頭的白髮，一臉的滄桑中到底隱藏着多少故事，她是多麼的想知道。這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是可悲的。昔日她執掌後宮，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滿朝文武，後宮嬪妃，無一對其不敬，對其不尊！號令一出，不知多人，身首異處，她曾經輝煌一時，享受一時，驕傲一時，難忘一時，可是現在她重新站在這個男人面前，她還是那樣的可悲。
跟當年一樣的可悲，昔日她渴求雙修，但求一心，那個傻傻求愛的狐狸，當時無知，無暇，現在呢，回望過去，顯得可笑，可憐，可悲。
楊戩道：“你本心修爲，這並無錯，你吸食精氣，險些害我，我並不記仇，當年你被我娘打傷之後，如若能存心修繕，不走偏路，修成正果只是遲早之時，可是如今，你潛入深宮，禍亂朝綱。
蠱惑君心，致使能臣將相，死傷無數，多少人爲之嗟息！紂王酒池肉林，鹿臺大造，增添酷刑，鬧得百姓苦不堪言，間接死在你手中的百姓千千萬萬！商朝隕落，害的諸侯交戰，連年戰亂。
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天下間白骨橫野，妻離子散，神州大地陷入惶惶戰亂之中，此乃你違背大道之也，天神公怒，怎能饒恕？”
楊戩怒不可遏，他親身經歷家破人亡，流離之苦，百姓受苦，他見者甚多，那戰場白骨累累，更是他日夜親見。
其實商君歷史全然可改寫，那商紂王雖是色迷心竅，但並非全然昏庸之輩，如若那聞仲，商蓉，比干皆在，他能用之，這鐵桶江山怎能斷送？
九尾狐道：“這是人間的事情，你怎麼也關起來人間的事情了？”
楊戩道：“我就是一介凡人，怎能不管凡間的事情！”
九尾狐輕笑一聲，道：“我倒是忘了，你們闡教頒佈了一個什麼？封神榜！你們輔佐明君，幫姬發打下江山，榜上有名者就能升上雲霄，做萬世神位！既然你把我說成了一無是處，蛇蠍心腸的女人，就不要多說了，直接殺了我吧。
你這麼看重我的罪行，像是整個天下大勢都是我一個人造成的，那我就是天下最大的罪人，你殺了我，以後在封神榜上定是位列前茅，求得一個好神位到時不難了！”
她反而的有些坦然了，甚至有些歡喜，欣慰，似乎楊戩能登上不世神位，就如她登上一樣，一樣的興奮，滿足！
可是在楊戩的耳朵裡聽起來，到時有着一種很強烈的諷刺意味。雉雞精慌張道：“姐姐，不能，不能，眼看着我們就要修成正果了，要是現在被殺了，我們這麼多年的心血不就都白費了嗎？”
九尾狐不理會她，她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了，可是雉雞精還沒有，她哀求的看着楊戩，道：“楊公子，你就看在我們以前的略有交情的份上，可否放了我們一馬？我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在危害他人了。”
楊戩也不理會他，一點手中神刀，神刀化作刀芒消失不見。他右手食指中指，二指想貼，一道白芒真氣破袖而出，地上的楓葉被真氣碰到，立刻震飛了起來，洋洋散散的在他們周圍飛舞着。
楊戩看着她們，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九尾狐閉言，雉雞精只是用着一雙哀求的眸子看着楊戩，可是她也不在說什麼話了。楊戩輕輕一點頭，突然道：“好，受死吧。”
白芒現，楓葉爛，狂風起，萬籟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