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四起,狼煙滾滾,在幽州與沁羽交界的山谷,豎起兩面大旗,各站一方。兩方的隊伍浩浩蕩蕩,而領兵的,卻並非羽墨言與羽墨承二人。只有彼此的副將領,而他們的頭兒,只在營帳中盤算着如何智取。
如今看來彼此的實力是一樣的,各有各的勝算。
秋日的海棠,本該瀲灩成精的季節,卻陡然間在馬蹄聲中散落一地。刀光劍影,角鼓爭鳴,流血漂櫓。狂風呼嘯而過,血液順着到刃落在黃土之上,一片慘紅。
這一場戰來得真快,雙方都自信十足,火力極猛。迎着夕陽,戰士的身影交錯,恍惚間周遭一切都已靜止,惟剩下刀劍撕碰之聲,錐聲難悅。
一個回合下來,兩軍慘敗無數。沁羽大軍最先收了兵,返回自己的營帳,如今他們還有徐將的大軍尚未過來支援,如若徐將一到,他們的兵力是幽州的二倍,勝出有八成的把握。
但第一個回合因爲羽墨承求勝心切,一心只想爲自己的兒子報仇,佈局不夠謹慎,纔打了個平局。但如今看來,羽墨言的兵力比他少,若羽墨言要勝,也唯有以智謀之。
羽墨承此刻正在大營中翻看着地圖,交界處的幾個地方是作戰特別需要注意的。
分別是:容山,關河,不丘。
只要順利的先在這三個地方佈下局,就有機會獲勝。然而容山峭陡,易守難攻,先搶佔這裡,就能搶到主導權;關河是離幽州拉格山相鄰的地帶,屆時徐將的援軍可以從這裡過來,另外從不丘那兒再分派一支衝鋒軍,三角夾攻,即便幽州大軍有再大的能耐,也都插翅膀難飛。
想到這裡,羽墨言陰沉的面龐終於浮起一抹笑意,他立馬召集了所有副將進來議事。
果不其然,大家皆認爲這是一個好主意,但是這個方法代王未必想不到,且以上三個地方,幽州的人恐怕更爲熟悉,若他們搶佔先機,那沁羽獲勝的機率就少了三成。
羽墨承手指輕敲着桌面,目光不知看向何處,陷入了沉思,因爲他也十分清楚,羽墨言不是好對付的,與他這一戰,若不能一次獲勝,恐怕這場戰役會持續很久,然而拖得越久,沁羽的勝算就越小。
因爲羽墨言於他而言,從小到大都是最可怕的對手。其實打從心底裡沒有信心,害怕會輸給他。終於要到
兩人對峙的這一日,他心中其實有一絲惶恐,若他真的不是天命所歸,那這皇位,就儘管來拿吧。
但倘若他真的是天之驕子,這個皇位誰也拿不走!
可惡的是羽墨言竟如此狠心,殺害了他唯一的兒子。想到這裡,羽墨承狠狠地將手中的地方揉在手心,再用力的擲於地上,兇道:“朕讓你們來是想辦法的,難道你們就沒有好的主意了嗎?”
將領們都惶恐地跪於地上,沁羽已多年沒有戰爭,士兵們也安逸了許久,若不是代王想要奪位的苗頭出來,恐怕他們已經忘記了如何行兵佈陣,更別說那把老骨頭還能不能上戰場了。
但羽墨承畢竟不是省油的燈,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又重新訓練出一支強而有勁的軍隊。這些年,確實是他太過掉以輕心了。
“陛下,臣想到一個主意,我們的將士當中應該有一些人的家鄉在這幾個地方,不防差人查一查,傳他們過來一問,若的對地形熟悉的,能帶領衝鋒陷陣,倒也不錯。”
其中一個副將曹營道。
羽墨承心中思量片刻,道:“這也不失爲一個辦法,立馬去辦吧。”
“是!”那位叫曹營的副將,立馬退了下去。
羽墨承繼續道:“洪統領,徐將那邊可有消息了?”
洪興道低頭,戰兢道:“回陛下,您的手喻早已到達京都,而下官也已經多次催促徐將立馬派兵過來,可遲遲未有迴音…………”
羽墨承用力一拍桌子,道:“徐將這個老東西,難道他是想抗旨不遵嗎?”
羽墨承在帶領大軍離開京都時,已經召見過徐將,屆時需要他的全力配合,而徐將也一口應下,如今卻遲遲不肯發兵,這是何意?
這些年來,沁羽的重要軍力始終掌握在徐將手中,這個徐將一直是中立的人,當初對於他與羽墨言爭奪帝位並未插手,但唐家有兩個兒子皆是徐將的舊部,當時羽墨承擔心徐將會被唐家所惑,所以才撤了唐宋元他們的官職。
而徐將這幾年來一直表現得對羽墨承忠心耿耿,羽墨承雖有所防備,卻沒料到徐將已經起了叛變之心?
“陛下,也許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不如下官親自回京一趟。若徐將敢抗旨不遵,下官定不會輕饒了他!”洪興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一
看就是有勇無謀的匹夫。
“不用了,這件事朕心中自有定奪,你們都退下吧。”羽墨承擺擺手,蹙起的眉角遲遲沒有展開,太陽穴隱隱有一絲頭疼。
當初派人去幽州聯姻,也許已經是一個錯誤的決策。如今妻兒皆出了事,兒子被殺害,妻子被囚禁,他這個皇帝當得真夠失敗。若不能一舉拿下幽州,那他還有何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羽墨承傳了徐銳進來,吩咐道,給朕送一隻最好的飛鴿過來。
“是!”徐銳應下便退了下去。
羽墨承執起筆匆匆寫下數行字,他這是要傳信給他留在京都的暗衛,命他們徹查徐將一事,若他真的起了叛變之心,即刻殺之,便奪得兵符,掌握大軍,立即來幽州支援!
他的暗衛有數百人,自他登基以來,還是第一次啓用暗衛。暗衛們通常隱匿着暗處保護着他,從來不示用人前,所以沒有人知道羽墨承還有一支這樣的秘密隊伍。
自羽墨承十二歲那年就培養了他們,他們對羽墨承忠心耿耿,又武功高強,他們終身只侍奉一個主子,寧可自殺也不會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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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的大營,將士們都休養生息,經過一場戰役,損傷的將士足足有三成之多,但沁羽也好不到哪裡去,相較之下,還是幽州的將士比較兇猛,若運用得當,足可以以一敵三。
羽墨言手下有蕭寒、陸清風二人,皆是領兵帶隊的好能手,有他們從旁協助,羽墨言更具勝算。不用他操心,蕭寒早已帶兵佔領了容山,在幾個形勢緊要的地段佈下局,就算羽墨承後者居上,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包圍。
關河是離幽州最近的河流,而幽州軍隊中熟悉水性的人最多,在水中動手腳也未嘗不可。至於不丘本就與拉格山相鄰,那兒確實是一個突破口,如果羽墨言沒猜錯,沁羽大軍定會留大部分的人從那兒夾攻,到時候就來一個甕中捉鱉,看他們還能往哪裡逃?
“報!代王,收到一個飛鴿書信。”門外的將士匆匆來報。
羽墨言道:“呈上來。”
這是唐宋元傳來的信,信中說,他已說服徐將助羽墨言一臂之力,但擔心徐將會有危險,所以已經派人暗中保護他…………
羽墨言看完最後一個字,嘴角的笑容漸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