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里雪只是淡然地笑笑，道：“不管代王喜歡誰，封了誰，妾身都沒有意見。只要代王開心就夠了。”
心中雖是勉強，但說起來卻像是毫不介意。她平淡的語調與神情，徹底地刺痛了羽墨言的心。
羽墨言冷着臉，肅然道：“你派人過來通知本王，說你想好了。本王想親口聽聽你的答案。”
蘇里雪道：“代王是一國之君，妾身只是小小女子。一切全憑代王處置，只是妾身希望代王可以放過淘淘，不要讓他去封地，不要讓他離開我。”
哼！
羽墨言冷哼一聲，她果然是因爲孩子纔來求他的，並不是因爲愛他。
“你心中真的這樣想嗎？”羽墨言問道，他只感覺自己心底在流着血，像被蟲蟻嘶咬般疼痛。
“妾身願意一輩子都侍候在代王身側，不離不棄。至於代王后宮要納幾個美人，封幾個妃子，妾身都可以全然不管。而淘淘是我唯一的要求，還希望代王成全。”
蘇里雪跪倒地於地，這已經是她唯一的願望了。她這般卑微地委屈求全，若羽墨言心中還顧念着一絲她往日的好，就一定會成全她。
“就算是本王要此生與你不再相見，你也願意是嗎？只爲了可以將淘淘留在幽州？”羽墨言問道。
蘇里雪沒有猶豫，只覺得心中有一抹難以消除的疼，她輕輕道：“是。”
羽墨言蹙眉，手中的拳頭緊握。他沉默不語，半晌，才道：“雪兒，你真的愛過本王嗎？”
蘇里雪聽到這個問題，心中只覺得無盡的嘲諷，愛了一世，但她的愛總是被懷疑。如此，愛與不愛有什麼區別？
“愛過。”蘇里雪只淡淡地答道。
“那代王可曾愛過妾身，可曾毫無保留地愛過，信任過我？”蘇里雪眸中輕含薄霧，語氣已是哽咽。
跪於地上的雙膝已經有些疼痛，身子無力，有些發暈。
羽墨言起身，不再看她。只留給她一個蕭然的背景，佇立於門前，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光線太過耀眼，另蘇里雪看不清，看不清他背影的輪廓。
他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陌生。甚至好像不再認識他了。
是啊，變了，也許一切都回不到從前
了。蘇里雪望着他的背影，淚悄然而落…………
“我給過你毫無保留的愛與信任，只是你一次一次將它摧毀。”羽墨言說完便擡腳而走。
只要踏出這個宮門，就永世不要再相見。他答應過她的，自會做到。
蘇里雪看着他一步步地走遠，搖搖頭：不，不是這樣的…………我們之間一定是有誤會的。
蘇里雪急忙起身追上，從身後抱住了他，豈料被羽墨言用力一甩，她便被推倒在地。
羽墨言看到倒於地上的她，心中愧疚，都怪他一時生氣，力氣大了些。
蘇里雪感覺渾身軟軟無力，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似的，有些頭暈。羽墨言伸手去扶她，卻發現她身子冰涼得嚇人。
一抹鮮紅的血跡從她的裙襬下流下，羽墨言頓時間嚇壞了，這才叫了人來。
爲何會流血…………
“雪兒，雪兒，你沒事吧？”羽墨言不停地呼喚着她的名字，可蘇里雪已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此時秋境與初七已趕來，二人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皆是被鎮驚了。
秋境很快就反應過來，立馬跑了出去請大夫。羽墨言趕快將蘇里雪抱在牀上躺下。
蘇里雪此時的臉色白得汗人，沒有一絲氣血，裙襬之下的血跡還在不斷流出。而她的額頭已冒出些許細汗，緊咬着脣，很煎熬，很難受。
蘇里雪在夢中夢到許多痛苦的事，她夢到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她的體內流下，她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抓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溜走。
她很疼，身體很疼，心中也很疼。
半柱香的時間，徐大夫便過了來，替蘇里雪把了脈，這才道出了大家所不知道的事情。
“王后她……小產了。”徐大夫的眸間是濃濃的惋惜。之前蘇里雪生淘淘，也是他爲蘇里雪調理的身子，對蘇里雪的情況很是瞭解。
羽墨言聽到這個消息，露出意外之色，急忙道：“沒辦法補救了嗎？那王后身子是否無恙？”
徐大夫道：“孩子已經沒了，老朽也回天乏術。王后此次小產身子大虧，需靜心調理，不可動氣，否則會傷及脾肝，後果不堪設想。”
羽墨言怒道：“王后有了身孕，你
們是怎麼照顧的？”
秋境與初七已是雙眸含淚，紛紛跪下，道：“奴婢有罪，竟不知道王后有了身孕…………”
近日蘇里雪身子多是不適，偶有頭暈，犯困，她們以爲小姐只是身子不好，加是心情鬱結所致就沒有在意，怎料…………
再加上如今蘇里雪已三十六的年紀，要懷孩子也屬不易，誰也沒有往那方面去想。就連她自己恐怕也不知道。
徐大夫嘆氣，道：“也不能怪她們。以王后的身子，在上一次生下皇子時已身子虧損，應當是不可能再懷孕的。就算懷了也難以順利生產。不過這次之後，王后要再想有孕就難了。”
羽墨言心中恨着自己，若不是因爲他的失誤，他們的孩子就不會這樣沒了。
蘇里雪一直想要一個女兒，想要一個貼心的女兒。多少次在夢中都夢到她，一個小小胖胖的女娃，會甜甜地喊她母后。說不定這次有孕是上天的旨意，上天知道雪兒的願望，特地派了個小天使投胎到她的肚子裡，只是他竟這樣隨手一推，孩子就沒了。
徐大夫開了藥之後便退下了，吩咐了一些需要靜養的細節。初七與秋境皆去熬藥。
房中只有羽墨言一人，他獨自守着蘇里雪。看着她慘白的臉色，睡熟的面孔，她就像一隻深秋裡的蝴蝶，搖曳着翅膀，不停地飛，想要離開他，去遠方。
她好像隨時都會走。
羽墨言緊緊握住她的手，眼角流下一滴熱淚。心中轉念着她的名字。
若雪兒醒來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傷心成什麼樣。這件事都怪他，是他一人的責任。若雪兒要怪他，怨他，恨他，他都可以接受，但只怕雪兒會想不開。
她一向視孩子爲生命，更何況這個孩子是她盼了多少年才盼來的。就這麼沒了，她甚至從來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還沒有做過一天的母子，情份就這麼斷了。
她定會悲痛欲絕，一定會難過死的。
上一次生淘淘時，他疑心她，險些害死了孩子。這次，也是因爲他的失誤，將孩子給摔沒了。羽墨承覺得深深的自責，是他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孩子，雖是無心之失，但全是他的過錯。
只是他也是是孩子的父親，他的心中也很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