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乖巧,膚色白皙,你不是一直都好這口嗎?”李笑扶了扶鼻上笨重的眼鏡,掃了眼紙上張貼的個人照片。
“你能不能別這麼膚淺,我看人從來都不關注外貌。”
“那你關注哪兒?”
“身家。”男生伸出食指,重重地在戳在紙上的某處。
李笑朝他指的地方定睛一看,只見最後一道問答題“你有什麼核心競爭力值得我們選擇你?”下面寫着,“本人自備拍攝道具,但凡組織需要,風裡雨裡隨叫隨到。”
校記者團的拍攝器材貴重又稀缺,每次使用都需要提前向上打報告,如果這個人能自帶器材,倒真能省去不少麻煩事,既然她如此懂得爲社團排憂解難,李笑沒道理將此人拒之門外,“眼光不錯,我們確實不應該以相貌取人”。
週三上午最後一節課,餘蒙如期收到了校記者團的報到通知,看完短信她第一時間就是觀察何書穎的表現,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不期而遇,沒有任何言語交流,彼此嘴角的笑意已說明了一切。
“我們校記者團隸屬校黨委宣傳部,由採編、美編、攝影、新聞、外事、辦公室六個部門組成。團長是校刊編輯部的王磊老師,不過他老人家應酬繁忙,通常顧不上管我們。所以一把手的重任就落到了副團長的身上,咱們副團長吶,她今天有事暫時來不了,所以就先由我們幾個爲你們介紹下記者團的大致工作流程……”餘蒙和何書穎報到後,就跟着其他新人排排坐,認真聆聽各部門負責人的講話。
餘蒙前世在大學裡的專業是電子商務,當時網上商店層出不窮,她也試過創業,在實踐中掌握了很多的攝影知識,因此在報名記者團時,她毫不猶豫就選擇了攝影組。攝影組組長叫薛鬆,雖然長得五大三粗的,但面相和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枯燥的介紹結束,小組領導又分別召集麾下的成員進行了一番問話。攝影組招了三個新人,除餘蒙外,其他兩個都是男生,薛鬆讓組員記了自己的聯繫方式,大概瞭解了下他們每人的攝影水平。散會的時候,還單獨問了問餘蒙使用的拍攝工具,餘蒙報出相機型號後,他做了一個很玩味的表情。
餘蒙顧不上深究他的想法,看到採編組也散會了,她忙上去拉着何書穎朝外走。
“咦?”爲數不多的人流竟然把出口堵住了,餘蒙滿腦子疑問。她拍了拍何書穎的肩膀,本意是想催她往前走,不過對方好像被嚇了一跳,身體一抖,手中的筆滾落在地,不知去處。餘蒙只好先拽着她站在了門後最邊上,打算等人走光後再找東西。
“她在躲我?”一道清朗悅耳的聲音突兀的穿透人羣,宛如汩汩的泉水聲流入餘蒙的耳膜。她作爲聲控,實在好奇此人是誰,見縫插針的穿過人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樓道對面的那個人。
陸九嵐?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注視着這邊,外面的人被他盯得不知所措,腳下的動作不自覺的按了暫停鍵。餘蒙與他對視片刻,當即敗下陣來。這貨看人的目光太過專注炙熱,一雙桃花眼,似醉非醉,他看向你時,眼眸中彷彿有秋波澹澹,綿綿的情意劈天蓋地向你襲來,令你沒來由的心悸。
“你們學生會不是今天開會嗎?不曉得她從哪裡知道了。”薛鬆撓着頭,站在他旁邊,說話都底氣不足。對方聽後,表情沒任何變化,只是徑直向前走去。
“次奧,你這就走了啊?別人都是見色忘義,你是不見色也忘義。”,薛鬆插着腰,底氣十足地對着那人離去的背影罵罵咧咧。
餘蒙作爲看熱鬧的羣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生怕在此時淪爲領導的出氣筒,她小心的躲在何書穎的身後,想悄無聲息的從此處消失。
“餘蒙,你先別走,我有事要問你。”被叫住那一刻,餘蒙想她上輩子也許似乎大概是日了狗。
“我在三號餐廳,你儘快來,給你報飯了。”薛鬆放下手機,大方地對餘蒙說,“想吃什麼隨便點,我請客”。
餘蒙的心情現在很複雜,本以爲對方要和她談什麼大事,沒想到竟是讓她推薦下三號餐廳的特色飯菜!要不是薛鬆一到餐廳就餓死鬼投胎的樣,餘蒙真以爲他是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話說開學半個多月了,餘蒙還是第一次在三號餐廳呆這麼長時間,都說三號餐廳是女神聚集地,此話是一點水分都沒有。餘蒙點了瓶熱牛奶,正漫無目的打量着姿色出衆的女孩,冷不防被走來的一個打扮似大媽的人物亮瞎了雙目。
五彩繽紛的印花雪紡衫,白色高腰七分褲,黑色的坡跟露趾涼鞋,這樣老氣的人和一竿青春靚麗的小姑娘形成強烈對比,餘蒙的審美遭受極大衝擊,不忍多看了幾眼,厚重的劉海,掉了漆的眼鏡,渾身上下都是槽點,這種人怎麼還能大搖大擺在食堂亂晃,她不知道人言可畏嗎?眼看着她朝自己這邊走來,餘蒙忙收回冒犯的目光,漠然的望向地面。
“她就是餘蒙吧。”輕快的女聲響起,餘蒙下意識擡頭,就看到方纔神似大媽的女生就坐在面前,她努力憋住自己驚愕的表情,低頭轉動奶瓶。
“李笑,咱們副團長。”薛鬆滋溜了一大口麪條,砸吧砸吧嘴,用筷子指着自己座位左邊的人,向餘蒙介紹。
“團長好。”餘蒙禮貌的點了點頭,加快了喝奶的進度。
“你看起來好可愛。”李笑一言不合就揉搓餘蒙的頭髮,餘蒙只能受迫在她淫威下。
“趕緊吃飯吧。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往死裡扮醜有意思沒有,他又不在,你至於嗎?”薛鬆語氣譏諷,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把端上的麪條擺在了李笑面前,貼心的幫她檢查筷子分叉了沒有。
“你少管我,我還沒問你呢,你明明知道他今天開會,還瞞着不說,你到底站哪一隊?”李笑狠狠給了薛鬆一肘子,把碗裡的香菜都夾到了他碗裡。
“顏值即正義,我當然站在正義的一方。”薛鬆說得大義凜然,李笑連翻了幾次白眼鄙視他。
“我先走了。”餐桌上的兩人你來我往,餘蒙被夾在當中,好不尷尬,打了聲招呼,就趕緊離開了這多事之地。
餘蒙走後,剩下的兩人沒相處多久,薛鬆就被電話叫走了。李笑默默的埋頭吃飯,打了個飽嗝後,毫無徵兆的向某處凜冽的看去。前面座位上那小子,她是哪裡招惹他了?從她坐下開始就瞪她,一臉憤慨的表情,好像她□□過他似的。李笑想不出所以然來,正要上前去說教一番,誰知那小子看到她過來,竟然若無其事的閃人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把對李笑的嫌惡表現出來,她不由得火大,狠狠在心裡記了此人一筆。
軍訓過後,學校各系又在爲秋季運動會準備,沈拓光榮成爲了運動會出場方陣中的一員,每天晚飯後都集合在操場排練。週五他們系舉辦迎新晚會,暫時不用排練,沈拓難得空閒,飯後和幾個同學打了場籃球賽,一羣人才姍姍來遲的到了大禮堂。
“是你?”禮堂最後面坐了一排校記者團的人,薛鬆正在場中攝影,李笑特意給他留了個最外面的座位,沒想到一不留神就被人霸佔了,而且這人還是前天對她面露不敬的小子。
“這位置有人了。”李笑語氣不善,有意讓來人難堪。
“團長,我們剛好多出一個座位,就先讓他坐那吧。”既然是別人的位置,先來後到這點沈拓還是明白的,正欲另尋他處,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抓着椅背,喉結動了動,又牢牢坐了下去,直接無視右邊人敵視的目光。
餘蒙自從被通知要來這裡做跟蹤報道,原來還打算以公謀私偷怕沈拓,無奈相機被組裡的男生看中,一個個都爭着把玩,她爲了籠絡人心只好退居二線,正妄圖從騷動的人頭中尋覓自己中意的那個後腦勺,沒想到他就撞了過來。既然他都撞到自己這裡了,怎麼能攆走呢?且不說這排多了個位置,就是位置不夠,也要創造位置把人留下啊!
餘蒙看見沈拓,滿心喜悅,想着法子刷存在感,硬是厚着臉皮從最裡面的座位換到了李笑旁邊。她打開手機照相功能,假模假樣的朝着沈拓的方向拍照。還沒拍盡興,沈拓的身子就靠向了椅背,餘蒙不好做得太明顯,只好遺憾收手。
晚會進行時,除了舞臺,大堂的燈暗了下來。李笑注意到她左邊的小男生,從頭到尾開着手機自拍功能,時不時用手捋頭髮。她冷笑了聲,真心覺得如今的男的都太臭美了,娘裡娘氣的。
“咳!咳!”男生的咳嗽聲響起,一根棒棒糖杵在了李笑的跟前。她看着男生撲閃的睫毛,很多猜測劃過心頭,最後鬼使神差的接過了棒棒糖,“謝謝”。
餘蒙聽到動靜,轉過頭就看到沈拓停在半空的手,她滿腹狐疑的望了望沈拓,又望了望咬着棒棒糖的李笑,胃裡泛起一片酸水。
沈拓徹底黑臉了,剛纔哥們女朋友給了個棒棒糖,他立馬就想給餘蒙,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下誤會大了!他無語的看了看某人嘴裡的棒棒糖,憤然起身朝外走去。
“給你。”一根超大號棒棒糖,又杵在了李笑的跟前,引起了兩個女生的注目。
李笑在猶豫,這人對她到底有什麼居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吃的?餘蒙心煩意亂,乾脆專心看晚會節目,不想理會左邊兩人的所作所爲。
“謝謝。”李笑糾結後,抱着多認識一個帥哥也無妨的心態,決定和這人一糖解恩仇。不料她正要接過棒棒糖,男生的手毫不留情的躲開了,手臂堅定地向前移動。
“這是草莓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