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氤氳的桑拿房,唐逸懶洋洋斜坐在長條竹椅上,似乎能感受到身上毛孔拼命綻放,水分慢慢流逝的那種玄妙感覺,慢慢睜開眼,不禁啞然失笑。
小妹正無聊的在桑拿房中踱步。
裹着白浴巾的小妹露出晶瑩剔透的小腿,凝脂如玉的肩頭,見到小妹精緻到令人窒息的肌膚,纔會明白吹彈可破是怎樣的一種意境。
看着小妹白生生的腳丫踩在竹板上踱步,更是一種享受。
“老婆,來,抱抱!”唐逸拍拍手,張開了雙臂。
小妹也不理他,只是好奇的打量着這間小桑拿房。
“叮”自動定時器發出清脆悅耳的音樂,唐逸伸着懶腰站起來,說:“時間到,出去衝個鹽浴!”
蒸過桑拿,毛孔盡張,浴鹽則可以去角質,進行深層清潔。
出了桑拿房,唐逸嘿嘿笑道:“老婆,洗個鴛鴦浴唄?”
小妹理也不理他,徑自出浴室,唐逸頗覺臉上無光,幸好只是夫妻之間的事,再丟面子也沒旁人知道。
自己隨便衝了衝,出浴室,小妹剛剛坐在牀邊飲完一杯茶,站起來向浴室走去,經過唐逸身邊時唐逸瞪了她一聲,小妹就停下腳步,拉住唐逸的手,扭頭靜靜看着他。
唐逸一陣無奈,只有微微低頭,在小妹額頭親了一下,小妹這才展顏一笑,放開唐逸的手。回身向浴室走去。
洗過澡有些疲憊,唐逸往牀上一躺,順手拿起牀頭櫃的手機,這纔看到有好幾個未接電話,而且都是軍子打來地。
軍子是知道小妹來安東的,沒特別事,大晚上也不會打攪自己,唐逸就撥了回去,響了兩聲。軍子就接了電話,“哥,李鐵直的事有點小麻煩,文化路李所長今天被陳哥批評了。”
唐逸就笑:“李鐵直人面挺廣?”
“是臨河的公安局程局長找的陳哥反映情況,說文化路派出所亂抓人。亂打人。”
唐逸沒有吱聲,知道肯定有下文。
“我查了,李鐵直是臨河小錳礦的礦主,哥,你看我是不是找人和李鐵直接觸接觸。”
唐逸笑笑:“你看着辦吧。”
臨河的小錳礦,會是一個突破口嗎?
軍子看來也知道最近自己煩的是什麼,對臨河的事挺上心。
其時國家對小型礦監控不嚴,到新世紀,遼東地錳礦開採是必須有省地礦廳或者安東市地礦局的採礦許可證的。而現在,臨河市地質礦產局就可以批發相關許可證,甚至當地鄉鎮政府也敢於發放蓋有政府公章的開採許可證,雖然這種許可證是非法的。
這也是改革開放初期爲了解放思想,推動經濟發展,提高羣衆生產積極性地無奈之舉,八十年代初,中央領導視察南方時對冶金礦山作的重要指示中指出:“許多中小型礦放開讓當地羣衆有組織的開採,企業只負責收購,適當給以技術指導。這是完全符合我國國情的。”
這也使得小型礦雨後春筍般發展起來,但很明顯,十幾年後,隨着社會經濟和科技水平的發展,小型礦因爲效率低,浪費嚴重,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節奏。尤其是一些審批手續不全的黑礦引發的安全問題,更得到了中央的重視,新世紀數次大規模整治運動,使得小黑礦地發展勢頭得到明顯的遏制。
但現在,小型礦的問題卻是局部問題,尚未得到高層注意的。
唐逸拿起一根菸,看了看浴室。又將煙放在煙盒上。閉上眼睛,默默思索着。
細碎的腳步聲。小妹從浴室出來,輕盈上牀,拉過唐逸的胳膊當枕頭,靜靜躺在唐逸身旁,唐逸扭頭笑笑,伸手攬住了她,緞子般柔滑的肩頭,令唐逸忍不住手又緊了緊。
小妹靜靜看了唐逸一會兒,就欠起身,將牀頭櫃的煙拿過來,送到唐逸嘴邊,唐逸叼住,小妹打火,幫唐逸點菸。
唐逸輕輕推開小妹地手,說:“煙味太大。小妹說:“我知道,你想事情的時候喜歡吸菸,你的煙味,我喜歡聞的。”又將打火機湊了過去,唐逸笑笑,只好吸了幾口,將煙點上,小妹躺下,向唐逸懷裡蹭了蹭,微微闔上雙眼,唐逸就笑:“點顆煙就想我放過你?”
小妹睜開眼,說:“不是的。”
唐逸莞爾,玩味的看着小妹:“不是?”小妹也覺察到自己的語病,臉一紅,就將頭埋進唐逸腋下,再不說話。
孫玉河慢慢翻閱着政府那邊送來地文件,《關於排查安東市小型礦重大安全隱患的通知》,是政府辦與市地礦局聯合草擬的通知,唐逸市長已經批覆,“同意,轉玉河書記閱”。
孫玉河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讀着,拿起筆,想改掉幾個字,想了想,終於只是在文件頭寫上了“同意”兩個字,署了名,慢慢放到了一邊。
而此時的唐逸,在秘書長黃琳以及農辦的同志陪同下,正興致勃勃的在寬城菜市場附近,聽取農辦同志對新菜市場地規劃。
在高速公路護欄前,停着幾輛小車,唐逸一邊眺望不遠處地寬城菜市場,一邊聽市政設計所的劉工講解新菜市場地規劃圖。
治理小錳礦,是自己提供給郭士達的一件武器,至於他能不能用好這件武器,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在市委組織部還在使用拖字訣,對臨河組織部長的人選討論討論再討論的時候,自己突然地出招想來會打亂臨河固有體系的陣腳。郭士達能不能趁機做點事,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電話滴滴滴的響起來,劉工忙停止講解,唐逸看了看號,是劉飛,對劉工抱歉的笑笑,就走到一邊,接通了電話,最近。劉飛和自己的聯繫突然變得緊密起來。
“喂,在哪呢?”劉飛大咧咧的問。
“辦公。”唐逸回答很簡練。
劉飛不滿的嘟囔了一句,隨即就說:“香港來的客人,給兄弟個面子,見一見?”
唐逸笑笑:“什麼時候劉公子也會客氣了?這可不是你地作風。”
劉飛嘿嘿一笑:“那就今晚。漢城酒店貴賓廳。”
唐逸恩了一聲掛斷電話,走回到人羣裡,對劉工歉意的笑笑,說:“繼續吧。”
大菜市場準備採用拱形金屬屋頂,由很薄的彩色鍍鋅或鍍鋁鋅鋼板通過金屬屋頂成型機連續冷模輥壓成直形槽板和帶有橫向波紋的拱形槽板,然後用自動封邊機將若干這樣的槽板連接成整體,並吊至屋頂圈樑安裝就位。
唐逸回頭對黃琳笑道:“很現代化地感覺,再進菜市場,就不會中暑了吧?”農辦的同志都笑起來。谷祥恩笑得最大聲,唐逸蹙眉看看他,沒有吱聲。
長河實業雖然不及六七十年代興起的幾個財團有底蘊,但卻是香港九十年代發展最爲迅猛的集團公司,目前市值已達數百億。
林峰是長河實業第二大股東林正洋的獨子,剛剛獲得紐約大學MBA學位的他被林正洋寄予厚望,已經露出話風,要將林峰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雖然引來了幾個女婿的不滿,但林正洋態度極爲堅決,擁有長河實業20%股權的他在香港商界也是跺跺腳四方亂顫地人物,沒有他的支持,長河實業黃董事長董事會主席的位子也不會坐得那麼安穩。
令林峰想不通的是父親爲什麼會帶自己來內地東北這座邊陲小城,雖然有省委書記的公子相陪,林峰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林正洋和他談過,準備給他獨立挑大樑作一個大項目,作得好,幾位姐夫也就再沒話說,但這個大項目是在安東?好像自己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城市的名字。
劉飛大咧咧告個罪,搖搖晃晃出了包廂,林峰又是一陣蹙眉。對劉飛這個紈絝子弟。印象實在有些不佳。
林正洋看似不經意的品着茶,兒子的表現卻盡收眼底。搖搖頭,年輕人,總是需要多磨礪地。“北上發展,最重要的是什麼?”林正洋還是決定點點這個心高氣傲的兒子。
林峰笑笑,說:“爸,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我和劉飛的關係,內地,最講究的就是人際網絡,這我知道。”
林正洋微笑:“任何人都有其優秀的一面,不要低估你認識的每一個人。古人也說,三人行,必有我師。”
林峰點頭,對父親地話,他是極爲信服的。
林正洋又鄭重的道:“等下將和咱們見面的這個人你一定要打好關係,無論如何也不要得罪他知道嗎?”
林峰有些差異,父親名義上帶自己考察內地市場,這半個多月,卻只是四處拜會權要,林峰卻是想不到父親交際這般廣闊,識得內地許多權勢人物,但見面前鄭重的叮囑,這還是第一次。
劉飛的大嗓門在包廂外響起,父子倆忙停了談話,接着就見劉飛摟着一名清秀青年的肩膀走進來,清秀青年好似沒覺出劉飛動作地不妥,一臉地微笑。
林正洋已經站起來,熱情的和青年握手,笑道:“您就是唐市長吧,久仰久仰。”
唐逸打量着林正洋,雙鬢微白,略顯蒼老,但雙目炯炯有神,隱有徵伐之氣。
“林先生,你好。”唐逸握着林正洋地手,微微一笑。“犬子林峰。”林正洋回頭介紹,唐逸又與林峰握了握手,唐逸表現的淡然,林峰心中卻極爲震驚,這個年青人,好像還沒自己大吧?就已經是一市之長?在很講究資歷的內地官場,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四人坐下,劉飛叫服務員上菜,回頭對林正洋道:“林老闆,我答應你的事已經作了,你答應我的可要兌現。”
林正洋笑呵呵說一定一定,心知別看劉飛吊兒郎當,說話好像也不分場合,不知輕重,實則都有他的用意。例如現在公開提起自己與他私下達成的交易,看起來很不妥當,其實是要令自己知道,他很重視那件事。
唐逸不管劉飛打什麼小九九,對林正洋道:“林先生的大名我久仰了,長河實業能有現在的成績,全靠黃天先生與林先生兩位掌舵人慧眼如炬,目光深遠。”
林正洋謙遜道:“不敢當,我一向不大理集團的業務,坐享其成,坐享其成啊。”
唐逸一笑:“林先生祖籍是北方人?普通話說的很好嘛。”
林正洋搖搖頭,笑道:“現在香港最流行學習普通話,全民北上,指日可待啊!”
說笑幾句,酒菜送上,劉飛張羅着倒酒敬酒,氣氛倒是極爲融洽,和唐逸幹了一杯,林正洋道:“唐市長,這次來,我們是準備在安東投資建廠的,還請唐市長多多關照啊!”
唐逸笑道:“那是林先生關照我,關照安東,我們求之不得。”又問:“不知道林先生準備投資什麼項目?”
林正洋道:“長河實業近年準備發展環保事業,這次算是投石問路吧,準備在安東建一座太陽能發電系統生產線。”
唐逸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