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馳的桑塔納異常平穩,老高專注的看着前方,但偶爾還是能從後試鏡瞄到後座上靚麗的齊小姐,今天齊小姐穿了一襲紅色風衣,好似怒放的鮮花,豔麗照人,精緻的臉蛋旁,藍色星星耳墜高貴典雅,更加襯托的她美豔不可逼視。老高挺穩重老成的人,但每每和齊小姐說起話還是會覺得心跳加快,心裡不由得罵自己不爭氣。
這是第二次載齊小姐去劉莊,聽說齊小姐的親戚住在那兒,好像和鄰居有什麼爭執,齊小姐沒說,老高自然也不會多嘴去問。
齊潔心裡卻有些愁,自己家親戚不多,除了二叔就是住在劉莊的姑姑,昨天聽說姑姑病了,回來看她,卻原來是和鄰居家因爲蓋房起了爭執,氣得病倒了,今天熬了中藥送來,卻不知道該怎麼勸姑姑不要慪這種閒氣,安心養病。
到了去往劉莊的下道,齊潔叫老高停了車,拎着盛藥的飯盒塑料袋下車拐上了去劉莊的土道,這段土路有一百多米,雖然不算遠,但走到村口的時候,齊潔的黑色高跟皮靴沾得泥糊糊的,是雪化後的泥濘。齊潔心說村村通公路,政府也就是嘴上說說,再過個三五年也辦不到,那些幹部各個就知道撈錢,不由得嘟囔:“沒一個好東西……”又突然捂住小嘴,啊,自己這不也罵了他嗎?慌里慌張的看看四周,好像怕唐逸突然冒出來聽到她的詛咒,隨即嫣然一笑,哼,我就在背後罵你怎麼啦?氣死你!
想起唐逸,她心裡就甜滋滋的,可等她進了姑姑家門,馬上被姑姑家的愁雲慘霧趕走了好心情。
齊二姑躺在東屋炕頭上,頭上蓋個溼毛巾,和所有農村婦女受了委屈一樣,哼哼唧唧的嘆着氣,也不知道是真病還是裝病,聽到齊潔的腳步聲她動也不動一下,反而將身子向裡一扭,留給齊潔一個後腦勺。
齊潔嘆口氣,大概還惱自己吧,昨天姑姑就死活要齊潔將軍子叫來,幹啥?自然是要和鄰居開打,但齊潔現在可不想惹事,只勸姑姑消氣,別和人家一般見識。
看着姑姑有些寂寥的背影,齊潔又一陣憐惜,自從姑丈幾年前得癌症去世後,姑姑性子就越來越孤僻,害得自己都有些不敢踏這個門兒,至於二叔一家,除了逢年過節,更不會和家住農村的姑姑走動,看看,姑姑病了,身邊一個照顧的人都沒。
齊潔有些憐惜的嘆口氣,看到炕上擺着一盆熱水,齊潔將自己帶來的中藥放在炕頭,拿起齊二姑頭上的毛巾在水盆裡擰溼,又輕輕搭在她的額頭,心說要不這幾天住姑姑家照顧她?
“姐,你來啦?”門簾一挑,走進來一個半大小子,十二三歲,黑黝黝的臉蛋,濃眉大眼,是二姑的兒子,齊潔的表弟,家裡人都叫他乳名小弟。
齊潔皺眉道:“你怎麼沒去上學?”接着就看到小弟眼睛青腫,好像是被人打了,忙拽過他,仔細看,可不就是被打的瘀傷,齊潔嘆口氣,低聲問:“你媽打你啦?”齊二姑脾氣怪癖,受了窩囊氣拿孩子撒氣也不奇怪。
小弟搖搖頭,不說話。
齊潔還想問,卻聽外面一陣吵吵聲,仔細聽,是隔壁鄰居院子傳來的,一個男人粗嗓門正在罵街,罵的話那叫一個難聽,齊潔開始沒在意,但聽到“寡婦掃把星”愣了一下,再聽,卻是罵姑姑的,這時齊二姑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咬牙切齒的,“我今天和他們拼了!”
齊潔嚇了一跳,忙拽住她:“姑,你幹啥?快躺下,我去看看。”
齊二姑犟脾氣上來,哪聽齊潔的勸,穿鞋下炕,齊潔沒辦法,和小弟扶着她出了屋,齊二姑家和鄰居家的花牆比人矮了一頭,到了院子,齊潔就見到隔壁院裡,一名黑黑粗粗的壯漢正對着齊二姑的院子破口大罵,罵得極爲難聽刺耳。
齊二姑不甘示弱,扯開嗓子就回罵,鄰家漢子本來見到齊潔怔了一下,不自覺就住了嘴,聽到齊二姑破口大罵,大聲道:“掃把星,再罵老子下次弄死你兒子!老子就不信了,就他媽治不了你!”
齊二姑心裡一忽悠,嚇得就停了嘴,她別的都不怕,唯有兒子是她的心頭肉。
齊潔看看小弟臉上的淤青,心裡一陣氣惱,原來是被隔壁這蠻漢打得,這也太欺負人了。
小弟卻扯着嗓子喊:“栓子!我不怕你,有種你整死我,整不死我我早晚整死你!”他最崇拜的就是齊軍,平時在學校最愛打架惹事,不是個安生孩子。
齊潔氣得照他腦袋就是一巴掌:“別發虎!”小弟咬着嘴脣,不服氣的瞪着齊潔。
齊二姑卻偷偷在齊潔耳邊道:“潔潔,還是把軍子叫來吧。”齊二姑印象裡,老齊家也就軍子是個拿得起,能鎮得住場面的人物。
小弟聽了齊二姑的話更是來勁,對栓子喊道:“栓子,看我軍子哥來了怎麼收拾你!”
栓子眼睛貪婪的盯着齊潔,撇撇嘴道:“軍子?就二街那混子嗎?敢動動老子老子馬上送他進局子!”心思卻尋思,這小娘們是誰,長得真漂亮,猛地想起來,不由一臉賤笑的問齊潔:“喂,妹子,你是老齊家那小寡婦不?嘖嘖,兩年沒見,熟透了!”
齊潔又羞又惱,瞪起杏眼道:“你嘴巴給我乾淨點兒!”
栓子咧嘴嘿嘿笑着,露出一嘴大黃牙:“妹子,我嘴巴乾淨不乾淨你知道,是不是想嚐嚐啊?”
齊潔咬着牙,回頭對齊二姑道:“姑,我去打電話叫軍子!你等着”齊二姑和小弟都滿是期待的點頭,那邊栓子耳朵還挺好使,嘿嘿笑道:“那行,妹子,我也去村委會打個電話,咱倆一塊走!我正想和你嘮嘮。”
齊潔氣得七竅生煙,更不願意自己去打電話聽他的下流話,回屋寫了號碼,叫小弟去打電話,叮囑道:“就說我在這兒受人欺負了!”
小弟點頭,一溜煙跑了出去。
齊二姑和齊潔坐在炕上,都不說話,齊潔是氣惱,她自從和唐逸在一起後,到處都是受人奉承討好,還從來沒被人這麼欺負過,氣得在那一個勁兒咬牙。
齊二姑不知道琢磨了一會啥,突然說道;“潔潔,栓子叔好像是縣裡的領導,一會兒叫軍子嚇嚇他就行了,別真打他。”
齊潔愣了一下,縣裡的領導,那不會給他添什麼麻煩吧?心裡就萌了退意,心說還是不要叫軍子惹事了,自己受點委屈沒什麼,別對他造成什麼壞影響。
就在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就聽院外一陣陣按喇叭的聲音,齊二姑臉上露出喜容:“軍子來了吧?他,他有車了?”
齊潔點點頭,有些奇怪軍子怎麼來得這麼快。
齊二姑和齊潔剛剛走出屋,大院的鐵門被人“嘭”一聲踹開,幾名穿着警裝的男人走進來,裡面卻沒有軍子。
栓子跟在幾名警察後面進來,指着齊二姑大喊:“就是她,弄壞我們家圍牆,抓傷我的臉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