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衆人開始分成三兩波開始聊天,顧平新輕輕舒了口氣,心裡琢磨馮一鳴剛纔對自己那一番簡單的介紹。
聽起來普普通通,但顧平新立即感覺到衆人對其態度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顧平新環顧四周,這些人都是馮一鳴從青萍到江河,從初高到大學再到畢業,身邊最熟悉的一批人。
顧平新心裡清楚自己踏足這個圈子意味着什麼,飛黃騰達?直青雲?又或者盛極而衰?
但走進這個包間之後,顧平新的命運在某種意義已經和展雄集團聯繫到了一起,但是……
“這是我大學舍友羅琦,易品第一批資深員工。”馮一鳴看着終於有點坐立不安的顧平新,“他雖然現在在易品,但主要負責和物流方面的協調工作……”
顧平新眼睛一亮,立即伸手和羅琦握了握,如今物流園區是新閘市經濟數據提升、解決剩餘勞動力的關鍵行業,是包青嵩最拿得出手的政績,能夠在這方面和展雄集團物流事業羣拉關係是顧平新求之不得的。
“我在易品物流輪崗過,在新閘市也呆了小半年。”羅琦遞了張名片過去,“如今在易品專項小組任職,如果有需要直接打我電話是了。”
顧平新低頭看了看,立即明白過來了,這個所謂的專項小組其實是負責去年末鬧得沸沸揚揚的雙十一促銷節的部門,看來這個羅琦和馮一鳴之間的關係也很不一般。
“說起來你們都是半個新閘人,羅琦的老婆是新閘人,還有周衝也是。”馮一鳴拍拍顧平新的肩膀,“別想那麼多,有時候想的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說起來在座的衆人,馮一鳴和周衝、于飛是發小,和吳震是生意場的盟友兼志同道合者,和李帆航、羅琦是大學同學,再加葉子姿、張淼、方瑜都在展雄系企業任職。
雖然算是一個圈子,但彼此之間並不是都很熟悉,如李帆航、羅琦只是和周衝、于飛很熟,但今天馮一鳴爲了顧平新將大家聚攏過來,這顯示出不同的意味。
其他人還沒察覺到,但是吳震久歷商場又出身世家,心裡已經有了數,而剩下的人只有周衝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點。
“老顧,不是我吹……吳哥和包主任那是發小,和老馮也都認識了四五年了,前幾年我去新閘給馮叔叔、李老師拜年,經常撞見……”周衝貌似喝的有點多,漲紅着臉眼角餘光瞥了瞥不動聲色的馮一鳴,突然轉身指着張淼說:“要政績還不容易……有張大小姐在嘛!”
“跟我有什麼關係?”正端着小酒罈給馮一鳴倒黃酒的張淼嘟嘟嘴,“去年末我爸還說虧了呢,要知道江河市剩餘勞動力也不少……好處全讓新閘市搶去了。”
“這叫什麼?”馮一鳴挑挑眉,順口接道:“這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爸的座右銘是……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張淼哼了聲,看了眼顧平新,點點頭掏出手機交換了手機號碼。
“我這人做事一向公正,絕無偏袒!”周衝指指葉子姿,“這是展雄系企業的大內總管,嘖嘖,我和于飛都得好好……”
“別說周沖和于飛了,是我都不敢得罪葉子呢。”吳震在一旁小聲竊笑道:“周衝這傢伙還真夠警醒的,是個一點透的聰明人。”
周衝未必知道今天飯局的真正意義,但卻敏感的發現,這個圈子裡的人縱橫商場政界,在很多方面都有着極強的影響力,而且和馮一鳴私人關係都非常好,或許這個圈子能夠起到其他的作用……如輕而易舉的將顧平新推去。
“這是他的天賦,這種特點註定不能走于飛那條路,但是……”
馮一鳴後面的話沒說完,但吳震心裡明白,周沖和于飛選擇了兩條截然不同的路,雖然殊途同歸,但是最後誰能爬的更高,這是目前很難看得清的。
“其實我和展雄集團沒有直接聯繫,即使是一鳴哥也不會直接干涉具體運營……呃,天河乳業的確是在天辰投資旗下,這方面的細節我們可以回頭商量,但是天河乳業是市公司,而且青萍農業局是有股份的……”
“趙一維?”儀態優雅的葉子姿微微一愣,“這個人前幾年曾經在江河市高新園區管委會任職,現在是包主任的副手?”
“恩,是年前公佈的。”顧平新摸摸腦袋,笑着問:“聽說以前是葉副市長提起來的……”
“前幾年經常碰到,後來他調到新閘去了。”葉子姿猶豫了下,轉頭瞄了眼馮一鳴,才點點頭,“回頭我問問。”“不僅如此。”
周衝明顯做了功課,笑盈盈的說:“另一個副手夏恆……是馮叔叔一手提起來的,還專門從青萍調到新閘,我記得他兒子在青萍大學任教,和天河乳業實驗室主任牛教授挺熟悉的。”
“恩,是我爸調過去的,可惜沒多長時間我爸到省裡了,如今差不多要退二線。”馮一鳴轉頭瞄了眼吳震,“論起來這個人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可惜了……”
吳震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這種事我不參和,你最好也別……”
“你是知道我的。”馮一鳴回了個白眼,“順水人情而已。”
“剩下的那個副手我認識。”今天沒怎麼說話的李帆航也湊過來,“他老婆在展雄總部財務部任職,和我姐有來往,都住在展雄西區,過年時候還竄門拜年的。”
顧平新嘴角微微抽搐,心裡既有點震驚又有點感慨,震驚於展雄系的勢力千絲萬縷滲透力度到達如此地步,感慨於自己老大包青嵩以後的日子還真未必好過,現在誰都知道要政績得和展雄弄好關係,手下三個副手都勉強算得和展雄扯得邊,真要掰扯起來,包青嵩還未必搶功搶得過三個副手呢。
“對了,天河乳業在新閘的第四期工廠的事,我找我還不如找他呢。”葉子姿指指李帆航,“他姐夫是天河乳業的董事長。”
“拉倒吧!”李帆航有點無精打采,“那邊的事,我姐姐不許我插手,本來關係有點複雜,瓜田李下……”
李語那個前妻留下的熊孩子如今差不多算是徹底長歪了,天天惹是生非,在青萍、新閘都闖下小小名頭了,所依仗的無非是李語的身份和財富,這最直接的體現是天河乳業的股份。
李鑫德是個心氣高的,對李語手的股份不屑一顧,但那個拖油瓶卻不這麼想,一天到晚疑神疑鬼,還幾次和李帆航鬧起來。
“該抽的時候別留手。”馮一鳴半開玩笑的點了句,轉而問道:“你還準備在天韻科技熬着?都已經兩年多了,說實話,你在那兒主要是靠設定、想象力……”
“你不知道?怎麼說也算得拐着彎兒的親戚,算不認親戚也是舍友,你也忒不關心我了吧!”李帆航撇撇嘴,“康總年前點名,調我去他手下專屬團隊,可能會對接。”
“哎,這是精英班啊,以後下放那是一路諸侯啊!”周衝有點羨慕,“聽說學那塊兒,康威季準備整合資源弄個學集團?”
酒喝得差不多了,馮一鳴和吳震坐在一旁的沙發,端着茶小口抿着,一邊低聲說着什麼,一邊聽衆人各種事的討論。
“都說你會挖坑,但在我眼裡,你最擅長的還是佈局。”吳震翹着腿,嘆道:“于飛、周衝、方瑜、羅琦、張淼、葉子姿、李帆航,再加李語、李程、朱涵、李鑫德、李欣雨……”
“不僅僅是展雄集團每個事業羣,而且展雄系每個關鍵的部位,你都有所安排。”吳震嘖嘖讚歎:“更關鍵的是,他們都不是以個體出現,身邊都有着一批年齡相差不大的志同道合者,這些人將成爲展雄系下一批的堅力量。”
的確如此,馮一鳴從身邊選進入展雄系的這些人,都算得人才,當然了,他始終認爲,沒有天生的人才,所謂的人才都需要經歷磨礪才能成爲人才,天生的那不叫人才……那是天才。
馮一鳴的視線從在座衆人的臉龐一一掃過,心不由自主的想着,自己這個重生者是不是真的是天命在身,拋開前世熟悉的周沖和于飛不說,剩下的幾個人都算的年輕有爲,即使是在前世應該也算是人物。
方瑜和李帆航在娛事業羣乾的有聲有色,前者雖然在娛樂圈名聲不顯,卻算得是條隱形大鱷,後者思維跳脫,去年寫給馮一鳴的幾封關於娛事業生態圈的郵件被轉給了康威季,受到極高的評價。
于飛在新微薄、博經歷了輪崗後,被調到事業羣總裁辦公室任職,從一個技術工種轉變爲管理人員,屢屢在絡媒體運營細節有突出表現。
而周衝如今在質檢公司任副職,準備今年調到監察部輪崗,這方面他和馮一鳴之間的交流非常頻繁而且充分,這是馮一鳴最放心的一個人。
張淼在執掌天辰慈善基金兩年後,已經逐步體現出一個官宦世家子女的眼界和潛移默化的能力,她對基金會的運作方式做了大幅度的修改,繞過了國內很多相關政策的阻礙,使基金會的運作效率和名聲都大大提升。
而葉子姿一直充當着馮一鳴的影子,這是展雄系任何人……包括魏軍、任宏遠都不願意得罪的人,剛纔吳震說連他都不願意得罪葉子雖然有誇大的成分,但也帶着幾分真心實意。
久久的看着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遲疑了會兒,吳震問道:“時間是不是緊了點?”
“的確,他們還稍顯稚嫩。”馮一鳴點頭承認,“但是我並不要求他們馬接班,除了周衝之外,都會經歷三到四次的輪崗,甚至會離職深造。”
馮一鳴的視線落在羅琦身,他猶記得六年前,大一新生報到的第一天晚,青澀而明事理的羅琦蹲在操場,陪着只鋪了一層草蓆的父母久久不願離去。
後來周衝拉着羅琦去搗鼓遊交易平臺,那是周衝、于飛創業的第一桶金,之後羅琦又是易品的第一個正式員工,大學畢業後殺了個回馬槍回到易品,成爲了第一個連續兩年內部評分同期第一名的員工。
想到這,馮一鳴大聲吆喝了聲,“羅琦,我記得……你任職時間把你大一大二在易品兼職的時間都算了,勉強夠得內部購房的標準了吧?”
“人家等着拿鑰匙了。”于飛和羅琦班在同一棟樓,經常見面,“現在還住在租的房子裡,不過也舒服的很……”
“哦……米燕住過去了?”張淼摟着米燕,在張晶晶離開之後,她們倆關係倒是愈發好了,“真是便宜羅琦了……哎,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米燕扭捏低下頭,羅琦呵呵笑着拱手,“年前領的證,五一擺酒,正好那時候裝修結束。”
衆人一片起鬨,去年結婚被灌的夠嗆的周衝摩拳擦掌,誓要報此深仇大恨。
晚九點多鐘,衆人散了,周沖和方瑜一起離去,把顧平新丟給了于飛這個光棍。
“怎麼樣?”于飛點一根菸,“老馮之前也跟你說了……別想那麼多。”
顧平新深深吸了口煙,苦笑道:“只是有點受寵若驚,這種場合……這種待遇,估計包主任都夠嗆……”
“你覺得老馮是在提前下子?”于飛毫不客氣的戳破,“你這顆棋子花費不高,卻說不定能獲得想象更高的收益?”
“你是想的太多!”于飛搖搖頭,“難怪老馮囑咐我跟你談談……”
“這一兩天,你也應該隱隱感覺到展雄系在全省甚至全國的影響力。”于飛順着馬路邊散步,也不管顧平新有沒有跟,“但老馮從來不肯,或者說,從來不肯主動向這個地界兒伸手,雖然可能會受到很多意外的阻礙、關卡,會導致這條路更加艱難,但毫無疑問,這纔是最可能走通的這條路。”
顧平新腦子有點糊塗,支支吾吾了半響纔開口,“我是看周衝那架勢……”
于飛噗嗤一笑,“甭理會他,自作主張……”
說到這于飛突然收斂笑容,拍拍顧平新的肩膀,“七八年能走到如今的地位,駕馭的都是至少大十歲的社會精英,如今更是高處不勝寒……”
顧平新眨眨眼不明所以。
于飛這才緩緩道:“其實老馮朋友很少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