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撕心裂肺的疼,幾乎要將我整個人吞噬。
“給我戳,狠狠的戳,看這狐媚妖子還拿什麼勾引男人!”
耳邊響起一個怨毒的聲音,伴隨着臉上鑽心刺骨的疼痛。
我掙扎着擡起千瘡百孔的臉,就看見柳玲鳳站在我面前,臉上不似往日的高貴典雅,美麗的臉龐一片猙獰,秋水般的眸子深處滿是怨毒。
我感到毒針一下又一下地紮在我的臉上,可我死死咬住牙不讓自己出吃痛的聲音,只是冷聲道:“柳玲鳳,你這樣對我不怕慕容玉平懲罰你嗎?”
我的話不僅沒有讓柳玲鳳害怕,她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兒一般,大笑起來,“哈哈……真是到死了還不知好歹。你以爲是誰讓我這樣對你的,我告訴你,白欣然,就是玉平讓我這樣對你的!”
我腦海裡轟的一聲,身子止不住站立起來,驚叫出聲:“不,不可能的!慕容玉平不可能這樣對我的!”
柳玲鳳冷笑一聲,揮手讓按住我的人退下,親自走近我,一把拽起我的頭,譏諷道:“白欣然,我告訴你,我早就想讓你死了,要不是玉平說你還有用,你以爲你能活的到今天?真是可笑,現在玉平是我的夫君,我不用幾日就可以成爲這天元王朝的皇后,而你,,今日必死在這破爛的後院無疑!”
“不,絕對不可能!”我的一顆眼珠子早已被柳玲鳳給剮去,剩下的獨眼恨恨地看着她,撕心裂肺地吼道,“這天下是我帶着巫山一族爲慕容玉平奪下的,他不可能這麼對我!一定是你胡說!我要見慕容玉平。帶我去見他,帶我去。”
“哈哈,巫山一族,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柳玲鳳笑得更加得意,一把甩開我的腦袋,對着身後懶洋洋道,“張嬤嬤,把東西拿進來給我們的巫山聖女好好看看。”
一個老嬤嬤立刻從黑暗裡走出,提着一包東西,扔到了我的面前。
我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東西,只見上面血跡斑斑,不知爲何,我的心止不住戰慄起來。
“怎麼?不敢打開看啊?還有你巫山聖女不敢做的事嗎?”柳玲鳳不急不慢地走回華座上坐下,冷笑道,“你不是口口聲聲稱玉平不會對你怎樣嗎?那就打開好好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對你的。”
柳玲鳳得意的嘴臉讓我更加害怕,我的腿早就已經被打斷,我只能用手支撐着身體,好像一隻狗一樣匍匐到那個包裹前,顫抖着手將其打開。
“啊!”看清包裹裡的東西時,我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死死捂住嘴。
“哈哈哈,怎麼樣,白欣然,你現在明白,你口口聲聲說愛你的玉平,對你,到底有多好了吧!”看見我渾身戰慄的模樣,柳玲鳳得意地大笑起來,走到我面前,一擡腳,就將包裹裡的東西踢開。
“不!”我叫的更尖銳,一把護住包裹裡的東西,恨恨地看向柳玲鳳,齜目欲裂,“你怎麼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柳玲鳳笑得愈張狂,“不就是一個罪臣的頭顱麼!我都敢將他當球踢!”
此時被我死死護在懷裡的,是一顆頭顱。
是我最敬愛的父親的頭顱。
他顯然死的極其不甘,雙眼瞪得滾圓,彷彿在恨這上天的不公!
我緊緊的抱住父親的透露,含着血的眼淚,從我的獨眼一顆顆留下來,滴在父親的臉上。
“白欣然,這才只是一個頭顱,你就已經受不了了?”看見我落淚,柳玲鳳高興的渾身抖,“我告訴你,整個巫山上,現在全部都是屍和頭顱!都是你的兄長,你的親人,你的族人的頭顱!”
“不!”我直接叫破了嗓子,掙扎地想要撲向柳玲鳳,劃爛她得意的嘴臉,可我的腿早就斷了,還沒起身,就直接摔到地上。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柳玲鳳不急不慢地站起來,走到我身邊,一腳踩到我臉上,用力的踐踏,“慕容玉平帶着朝廷最強壯,也就是你幫他練出來的鐵騎一營,攻陷了巫山,漫天大火整整燒了三天才燒乾淨,我派人好不容易纔從一堆廢墟中幫你搶回你爹的頭顱,你說你是不是應該感激我呢?”
我掙扎地張開嘴想說話,可我的臉被死死踩住,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柳玲鳳說得都是真的。
能進巫山的唯一通道,也是我告訴慕容玉平的。沒想到,我一手培養起來的鐵騎,居然爲自己的族人帶來滅頂之災!
我好恨!恨到五臟六腑都疼!恨到血液都在燃燒!
可我能怪誰呢?
是我不聽阿爸的勸阻一心要嫁給慕容玉平,導致了這滅族之災。
是我,是我親手將生我養我的家族推向了滅亡,我就是巫山一族的千古罪人!
“慕容玉平在哪!我要見他!”我扭曲着嘴,從牙縫裡擠出尖叫,撕心裂肺。
柳玲鳳不屑道:“你以爲他還會來看你嗎?真是可笑,醒醒吧,你不過是被他利用的一顆棋子罷了。棋子之死,你以爲棋手會多看一眼麼?”
我胸腔之中的怨氣再瞬間爆,身體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我突然掙脫開柳玲鳳的腳,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
“啊!”柳玲鳳吃痛的驚呼一聲,立刻怒從心起,低身狠狠給了我一巴掌,一下子將我嘴裡最後幾顆牙齒全部扇掉。
“還想反抗?好啊,不愧是巫山一族的聖女,果然夠貞烈!我原本還想讓你死個痛快,可你自己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柳玲鳳惡狠狠道,“張嬤嬤,叫外面等着的幾個人都進來!”
“是,老奴這就去。”
我掙扎地擡起頭,就看見好幾個滿口黃牙,一臉嬉笑的猥瑣大男人,突然衝了進來。
明白過來柳玲鳳想做什麼,我只覺得渾身羞憤的幾乎要爆炸!
我咬住滿是鮮血的嘴脣,用盡渾身最後一絲力氣,掙扎着殘斷的雙腿,咬着牙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士可殺不可辱!我是巫山最後一人,與其這樣屈辱的死去,我寧可自行了斷!
只願我帶着這一腔的怨恨,死後能化作厲鬼,生生世世糾纏柳玲鳳和慕容玉平這兩個賤人,讓他們永世不得安寧!
在四周的驚呼之中,我的腦袋撞到了柱子。
劇烈的衝擊感和疼痛襲來,我眼前一黑,終是失去了知覺。
……
“天哪,馨兒你看,小姐是不是要醒過來了!”
昏沉之間,我聽見耳邊一個欣喜的聲音響起。
我掙扎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陌生的閨房景象,還有兩個紅着眼睛的小丫鬟。
見我醒來,其中一個小丫鬟喜極而泣,連忙扶起我,帶着哭腔道:“小姐,你可算行了,真的是嚇死我了。”
我依舊一片茫然。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已經撞柱子死了麼?
“小姐,你說句話啊,可別嚇我。”小丫鬟的話又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我這才疑惑地看向她。
“你認識我?”我蹙眉問,“這是哪裡?”
“小姐,你這是燒糊塗了麼?”那小丫鬟又急紅了眼,“這裡是您家,柳府啊。”
“柳府?”我突然意識到什麼不對,低頭看向自己,腦子裡又是轟的一聲。
只見我的身體完好無損,比起我原來不受傷前的身體,還更爲嬌弱稚嫩不少。
“我到底是誰!”我猛地意識到什麼,死死抓住旁邊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都快被我嚇哭了,“小姐您別嚇我啊。你是柳府的二小姐,柳玲瓏啊!”
什麼!
我是柳玲瓏?
我這才終於反應過來一個令人震驚的現實——
我竟然重生了,而且還是衝生成柳玲鳳的庶妹柳玲瓏?
我突然又意識到什麼,一把抓住身邊的小丫鬟,厲聲問:“現在的我幾歲?是什麼年間?”
那小丫鬟被我嚇的臉色慘白,哆嗦道:“小姐,你到底怎麼了啊,您今天十六歲啊!”
十六歲?
我怔了片刻,下一秒,我仰天狂笑起來!
我記得,柳玲鳳的這個妹妹與我和她都是同歲,我死的時候是十九歲,也就是說,我一下子穿越回了三年前!
三年前,作爲白欣然的我才十六歲,還沒有離開巫山,更沒有認識慕容玉平這個渣男,整個巫山一族既沒有牽扯進這中原的紛擾與亂世,更不要說被滅族和燒盡了!
好!
可真是好啊!
我第一次這樣的感激老天有眼,讓我白欣然命不絕於此,再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回到一切過錯和悔恨之前,讓我有能力,將這錯誤的一切,全部更改過來!
今生今世,我哪怕傾盡所有,也定要保護好我的家人和族人,並且讓當初害的我家破人亡的柳玲鳳和慕容玉平,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