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佛堂春色
方家，是一個歷史底蘊深厚的家族。家宅更是輝煌大氣的四合院，曾經的清代富貴之家。與它的古韻不同的是，方家的高科技防禦系統做得相當到位。外人若是隨意闖入，恐怕剛剛一踏進方家，方家的防禦系統就發出警報了。
可惜，這樣的高科技，註定攔不住身經百戰，越牆無數的黑道邪醫哇。你看她，脣角還是那一抹笑，細細碎碎的嘲諷，不清不淡。
就這樣，歐陽傾輕輕鬆鬆地避開了一道又一道關卡，徑直走向方家的佛堂。佛堂，多麼神聖肅穆的地兒。
歐陽傾也是在車上的時候黑了方家的防禦系統才知道的。沒想到，方家還有這麼一片清靜之地。
據說，方家老夫人信佛。信佛之人，要麼生性善良，要麼，就是窮兇極惡。因爲他需要懺悔，所以纔信佛。或者，可以說不是信佛，而是拜佛，乞求佛祖的寬恕。歐陽傾覺得，這方家的老太太，姚碧清，就是典型的屬於後者。
連自己的好姐妹都算計，還一算計就是這麼多年。這樣的老太婆，確實需要好好兒在佛前懺悔一番。
不過，佛門中說一個人悟道有三階段：“勘破、放下、自在。”這個老太婆，即便再怎麼吃齋唸佛，卻也無法堪破，所以她放不下，纔會與人勾結，對自家老太太出手。這樣的人，生活在怨恨之中，也就一輩子無法得到自在。
其實，每一個人內心深處都藏着一隻魔鬼，就是看你控制住了魔鬼，還是魔鬼控制住了你。方家的老太太，一想到她，歐陽傾就打心底裡生出一股不喜來。
邊走邊欣賞着方家的佛堂美景，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堂前。她隱匿在一處樹叢裡，只聽得堂前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在交談。
“情況怎麼樣了？”
這是——姚碧清的聲音？歐陽傾微微一怔，隨即想到可能自己歪打正着了。這老太婆，恰好在和人說自家老太太的事兒。
“歐陽家還沒有傳出任何消息，只是軍總那邊兒，倒是有信兒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蒼老。
“有信兒了？她死了沒？”姚碧清的聲音顯得格外急切，卻又有些緊張，還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若失。
她不想她死的。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愛麗絲待她極好。她早已沒了當年報復的心思。那人不愛她，從來都不愛，他的眼裡，心裡，都只看得見愛麗絲一人，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可是，女人就是這樣。得不到的男人，越想要得到手，他對愛麗絲越好，她心底就越是嫉妒得發慌。甚至，後來上演了那麼一出苦肉計。
原本以爲，自這一幕苦肉計上演完了之後那人對她的態度會更好一點。誰知…姚碧清似乎回憶起了當年自己被送進醫院後，那人來看她的場景。
一聽說那人來了，她自然很高興，在病牀上，卻還是裝出一副心甘情願，期期艾艾的模樣。可惜，男人來的第一句話，就把她打入了谷底。
“姚碧清，我沒想到你是心機如此深沉的女人。爲了害絲絲，你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當真是蛇蠍心腸！”男人冷冷的眸子鎖定着她的表情，說出的話卻是如此冷酷無情。
她當即臉色一白，他都知道了？他怎麼知道的？這男人，怎麼會？
“阿熙，你聽我說…我沒有…”她想辯解，可嘴一張開，對上那一雙冷漠的眼睛，卻又如鯁在喉，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不在乎，他根本不在乎她如此做是爲了什麼。因爲，他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不管她多麼想解釋這一切都是因爲她愛他，他都不會相信。或者，是不屑於她的愛。
於是，她沉默了，不再解釋。爲了他，她已經犧牲了自己肚子裡面的孩子。那是她和方汶山的第一個孩子。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歐陽熙一點也沒有爲她楚楚可憐的表情而動容，反而是連語氣裡都帶上了厭惡的情緒，“既然你要如此，我不介意讓你的苦肉計徹底坐實。你說，如果你再也無法懷孕，方家還會不會要你這個兒媳婦，方汶山還會不會要你這個生不出蛋的雞？”
男人的話語極近惡毒，卻聲聲都印在了姚碧清的身上。
他不該是這樣的，姚碧清拼命地搖頭。在她的記憶中，歐陽熙一直是個非常溫柔的男人，連出去吃個西餐，也會爲她們布好菜，溫柔的紳士，莫過於此。
殊不知，她沒有想到，人家的溫柔是因了有自己喜歡的人在一邊。而她姚碧清，不過是喜歡的女人的女友，紳士，不過是順便罷了。
他要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再懷孕，這怎麼可以？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若是方家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懷孕，他們還會接受自己嗎？沒了方家的聯姻，她在姚家的地位恐怕也會隨之一落千丈。到時候，人人追捧的頂級名媛，就會成爲人人避之不及的過街老鼠。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姚碧清幾乎要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而暈過去。
可，偏偏有人不會讓她好過。
“不過，只要你答應，永遠不讓絲絲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可以考慮，爲你請來最好的醫生治療，保你生一窩都沒有問題。”忽而，男人冷冷一笑，眼睛裡皆是壓迫之力。
“哈哈哈哈…真好，歐陽熙，你真好！你就這麼愛她，爲了她竟然這樣的威脅也說得出口。你可以讓我一輩子無法懷孕，也可以讓我生一窩，那我可不可以提出要求。不告訴愛麗絲的代價是，我要一個屬於你的孩子？”
她怎麼可能不明白，他爲什麼不讓愛麗絲知道事情的真相。愛麗絲是聰明，是手腕兒非凡的安東尼—李家族的繼承人。可她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把情之一字看得太重。若是她知道了自己救了她一命的事兒，不過是一場自導自演的苦肉計，恐怕不會好受，甚至一輩子都會留下心理陰影吧？
這個男人就那麼替她着想，連她的謊言和欺騙，都不去拆穿。任由愛麗絲生活在一個有愛人，有好友的假象中。
她該羨慕她的，不是嗎？歐陽熙對愛麗絲的寵，絕對是有目共睹。
“你不要得寸進尺！”男人冷厲的目光再次掃過病牀上姚碧清那張蒼白的臉，“你若是再敢肖想不輸於自己的東西，我不介意直接毀了你。”
“毀了我？呵呵…那就毀了我吧，那樣或許更好。”她目光呆滯，甚至有些意識不清。爲什麼他口中的話總是那麼絕情。明明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卻連一絲一毫的柔情都不肯給她。
“毀了你，或許會髒了我的手。不過，你那寶貝弟弟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樣。你說，若是把他弄到迪桑去接客，那些基佬會不會很喜歡他？”
“你…”姚碧清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爲什麼眼前人會突然化爲惡魔。她只知道，在那個時候，她對他的愛就逐漸轉化成了恨。
回憶結束，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待着管家的答案。
“軍總的信兒說，歐陽老夫人並無大礙，已經搶救過來。”老管家微微佝僂着背，小心地回答。
誰也不知道，方家的老管家方和，早就成了姚碧清的人。在外面，他就是她的眼線，很多事情，都是這個老管家幫着她去處理的。包括，處理自己丈夫的那些情婦，野種！
“什麼？她竟然沒事，她怎麼可以沒事！”手中的一串念珠被她一下扯斷，珠子散落一地，姚碧清毫無所覺。
她只是無法接受，明明那麼厲害的殺手，那麼神奇詭異的古武，竟然還除不掉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婆。
那個離家派來的人，到底在做什麼？這點事兒都辦不好。可是，她心底隱隱又鬆了口氣，她沒死，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揹負那麼多罪孽。不用擔心，到了九泉之下，那人的冷眼相待？
這樣糾結的姚碧清，讓隱藏在暗處的歐陽傾都忍不住笑了。姚碧清雖然是個心腸歹毒的女人，但是，在愛情面前，還是什麼都不是。或許，這就是女人的通病。
不管那個男人待你再壞，對你又打又罵，你還是離不開他，還是心心念唸的都是他。只因爲他是自己少女懷春之時的那一抹身影。
歐陽傾從暗處走了出來，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姚碧清和老管家的眼前。
“傾丫頭？你聽到了什麼？”姚碧清絕對沒想到，這禁地佛堂還會出現別人，甚至，她根本沒去細想，歐陽傾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老管家也很詫異，他認識眼前的小姑娘，歐陽家的大小姐。
“我啊？我只聽到方家的老太太和老管家在褻瀆神佛呢。”
“你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就是不知道，明天報紙上登出方家這佛堂春色會在社會上引起怎樣的轟動。”女子笑着，輕描淡寫地說出讓兩人驚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