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中陽臉色陰沉,看上去憂心忡忡的。蕭翎曉看他自顧自的坐下來了,怒道,“魯中陽,雖然你幫過我一次,可是你也別忘了,在那之前你還欠着我無數個人情呢。初福樓的事兒要我們幫你也可以,可你今天必須得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你和那個五皇子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魯中陽聞言一愣,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什麼關係?”
蕭奉銘也沒有反應過來,扭頭望向蕭翎曉。
蕭翎曉起身,抱着肩膀瞪着魯中陽,乾脆直白的問,“那五皇子不管走到那裡都把你像個揹包一樣隨身帶着,兩個大男人還總是拉拉扯扯的,要說你們沒有關係,誰能相信?魯中陽,我這個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思想上比普通人超前一點。你要是真把我蕭翎曉當朋友,就告訴我一句實話,那個五皇子,他是不是有龍陽之癖,喜歡男色?”
“龍陽之癖”這四個字魯中陽和蕭奉銘都沒聽明白,可後面那“喜歡男色”四個字他們卻都聽了個真真切切。一瞬間,魯中陽原本陰沉的臉嘭的一下漲的通紅,一直紅到了脖子根。蕭奉銘急忙扭過頭去,忍着笑心中暗想,翎曉啊翎曉,你可不止是思想超前,這嘴上也真是夠不給人留面子的。
魯中陽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紅着臉搖頭道,“翎曉姑娘,你誤會了。那五皇子整日拉着我,是因爲他一直懷疑我的身份。並……並不是什麼……男色……”
“懷疑你的身份?”蕭翎曉纔不管他有多窘迫呢,先把事情問清楚纔是最重要的。要不然等到她和奉銘參與其中,萬一被人合起夥兒來算計了都不知道。
就聽魯中陽簡略的解釋,他以樂師身份一直隱藏的很好,可這五皇子回到皇城之後見到他第一次就懷疑他了。從那時起魯中陽是費勁了心思在五皇子面前隱瞞,而五皇子則像是貓捉老鼠一樣想方設法的戲弄魯中陽,等着他什麼時候露出馬腳。
“那五皇子表面上爽朗豪氣,實際上最爲陰險狠毒。我一心只想找到卓蘭,可如今被他這樣盯上了,只怕找到卓蘭之日,也就是暴露了我自己身份之時……到時候……”
魯中陽長嘆了一聲,對蕭翎曉說,“到時候還請翎曉姑娘幫我救回卓蘭……”
蕭翎曉聞言悶哼一聲,心說魯中陽你這傢伙可真是臉皮夠厚的,難道以爲我蕭翎曉看上了你什麼?憑着你這樣一次次的欠我人情還要繼續幫你?可眼見着這麼個七尺男兒坐在那裡一副走投無路的模樣,蕭翎曉又把這些話給咽回去了。
這時蕭奉銘來到蕭翎曉身邊,伏在她耳邊小聲說,“初福樓那邊我有安排,不必擔心。”蕭奉銘知道蕭翎曉雖然不放心,但卻還是會幫了魯中陽這件事,魯中陽可以欠着她無數個人情不還,而蕭翎曉卻是不能欠着魯中陽之前那一份人情不還的。
蕭翎曉轉頭看看蕭奉銘那張俊臉,發現這傢伙現在口氣是越來越大了。不過他那一雙閃亮的眸子還有上挑的嘴角似乎增加了無數的說服力,蕭翎曉這顆心竟然就被他這一句話說的安穩了下來。
“魯中陽,你今天到這裡來,不會是特意爲了偷聽吧?”蕭翎曉再轉向魯中陽,問道。
魯中陽這纔想起今天來的目的,苦澀道,“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兩位,初福樓那場盛世,只有被邀請了的人才能參加,兩位要想進去,還得早作準備,得到邀請……”
蕭翎曉聽他話中有話,一挑眉梢,“這麼說,你已經得到邀請了?”
魯中陽苦着臉,道,“我……五皇子得到了邀請,他說要帶我一同去看熱鬧……”五皇子說出這話的時候魯中陽還高興的差點跳腳來着,可現在想想,說定這是五皇子準備的另外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特意佈下陷阱給魯中陽上鉤呢。如果真是這樣,那卓蘭莫非一直就在五皇子的手裡?
蕭翎曉聞言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想了想,對魯中陽說,“我看你還是趕快回去,這段時間都不要再做什麼了,免得還沒見到卓蘭,就被五皇子給捉了去。我們既然說了幫忙,自然有辦法進初福樓的,如果有其他安排,我會派人去通知你。”
魯中陽剛剛還以爲蕭翎曉不想幫他了,可轉眼聽蕭翎曉這麼一說,他這顆心總算是稍微放下來了。
他千恩萬謝一番之後離開了清荷院,蕭奉銘皺着眉頭對蕭翎曉說,“翎曉,剛剛我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他就來了。這件事……有點難辦。”
這皇城之中大大小小的生意,商泠羽那邊都早就已經有了明地理暗地裡的往來,唯獨三家最大的買賣之間,幾乎是沒有多少聯繫的。萬貫莊的商泠羽神神秘秘從來不拋頭露面,而那初福樓和最有名的大青樓恨癡閣的主人也都是從來不爲人所知的。拿着萬貫莊的帖子到那兩個地方去,自然會備受禮遇,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跑到人家那裡厚着臉皮要請帖不是?更何況……
“商泠羽的另外一個身份接到了請帖,雖說誰都可以另外帶上幾個人同去,可我們如今的身份,卻不能與她有牽連。”蕭奉銘難得臉上露出爲難的樣子。這初福樓要是別人的,他無論如何都會想到辦法弄到請帖,可這個五皇子,連同他身後的張家,這些人擅長的就是在蛛絲馬跡之中尋找獵物,只要稍有不慎,說不定就會壞了大事。
蕭奉銘此時此刻不得不謹慎行事,因爲他若暴露了身份,就只能離開戊蚩國,而蕭翎曉的事情還沒有辦完,他是絕對不能與她分開的,更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讓她放棄報仇。
可沒想到他這麼說了之後,蕭翎曉卻只是淡然一笑,“不就是進個初福樓麼?我早有辦法。奉銘,你不必爲這個擔心。”
蕭奉銘聞言發愣,可蕭翎曉卻神神秘秘的不再說了。
這時寶蓉兒開門進來,瞪着蕭奉銘斥道,“都已經深更半夜了,你還不趕快離開?奉銘你可是越來越過分了啊。”
聽她這麼一說,兩人才發覺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蕭奉銘站起身來衝寶蓉兒呲牙一笑,“寶蓉兒姐姐親眼所見,我可是規規矩矩,一點都沒有過分。”
“貧嘴。”寶蓉兒拉着蕭奉銘就往外面推,蕭奉銘被她推着還不忘了回頭看了蕭翎曉一眼,留下個能融化人心的笑容。
等趕走了他,寶蓉兒回來笑呵呵對蕭翎曉說,“主人,這男人啊,你可不能對他太好了,他們會蹬鼻子上臉的。狼族族地裡面沒有人間男女這麼多的規矩,就算是男女一起過夜也算不了什麼,他在狼族生活了那麼久,性子也變得野了,不拿這些事情當回事兒。可是這段時間我看的多了才發現,這凡人們中間,規矩多的簡直沒邊兒……”
寶蓉兒以前對這些事情不太關心,但如今她爲了蕭翎曉而瞭解的多了,便也注意起來了。寶蓉兒雖說是妖狼,可畢竟也是女子,她知道蕭翎曉對蕭奉銘不太合乎常理的舉動日久生厭,便想方設法的給蕭奉銘解釋解釋。
蕭翎曉發覺了寶蓉兒的心思,不由得心中暗笑。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蕭翎曉卻發現了,狼族衆妖與其說是將蕭奉銘視爲族人,倒不如說把他當做了他們大家的孩子。妖狼們對蕭翎曉只有服從,而對蕭奉銘卻有另一種關愛。這一點,在寶蓉兒身上體現的尤爲明顯。
寶蓉兒伺候着蕭翎曉洗漱之後,直到她躺到牀榻上蓋好被子要睡了,寶蓉兒才悄悄出去。
次日蕭翎曉依然要去倉庫分配東西,一連兩三天都忙的不亦樂乎。等她這邊的事情差不多處理好了,前面也傳來了消息,說是二少爺三少爺四少爺都從書院回來了。
三位少爺回府,這對於蕭家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兒。全家人都被召集到香藺院去,等着那三個人過來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難得一見的笑逐顏開,坐在軟榻上幽幽品茶,而大夫人看樣子也很高興,挺着肚子坐在老夫人下垂手,滿臉的笑容。蕭歡雪今天也難得的出現在衆人面前,蕭翎曉坐在她的身邊,發現她瓷娃娃一般的面容上帶了些陰翳的倦怠,看樣子蕭歡雨被送走的事情對她打擊是非常大的。
蕭翎曉今天穿了一身水色長裙,外面罩着月白輕紗,裝扮素雅,卻不失華貴。她靜靜的坐在那裡,回憶着關於那三個蕭家少爺的往事。當初蕭翎曉對這三個人是十分懼怕的,因爲不管他們對她做了什麼,別人都只是斥責蕭翎曉,絕不會動他們一根汗毛。蕭家男丁不旺,這三個人是老夫人他們手心兒裡的寶貝。他們性格一個比一個惡劣,偏偏在人前卻都能裝出文雅樣子,如今蕭翎曉想來,莫非這都是蕭書勇傳下來的的劣根?
正想着,腳步聲響,三個男子依次而入,這內堂之中頓時歡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