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奉銘雖然無法釋懷,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辦法挽回了。蕭翎曉將妖狼們召集起來,讓他們將整個陸府都好好看守住,免得蕭書勇狗急跳牆想出什麼陰損的辦法來對付她。狼族向來警惕性最強,有他們在這裡看守着,蕭翎曉和蕭奉銘都很放心。交代完這些事情之後,蕭翎曉去換了一身輕便的男裝,然後和蕭奉銘一起悄悄的離開了陸府。
出了門之後蕭奉銘才問蕭翎曉要去做什麼,聽她說是要查探一下那個穆德王的事情,蕭奉銘一邊走一邊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她。
關於穆德王的事情,蕭奉銘似乎知道的十分詳細,就連那老頭兒當初如何征戰沙場,他都能說的頭頭是道。蕭翎曉靜靜聽着,心中也生起許多波瀾。這個世界的事情與當初她生活的那個世界完全不同,但人的本性都是一樣的,所以許多人和許多事還是可以理解的。
比如說這個穆德王,他身爲異姓王之中戰功最爲卓著的人,從他做過的事情之中便能看出他性情的剛毅狠決之處,但這麼多年在朝爲官,他卻能屈能伸,一直隱忍至今,仔細想想,實在讓人不寒而慄。大奸大惡之人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正是穆德王這種不顯山不露水的梟雄。
當日在宮宴上蕭翎曉就隱約發覺到了這一點,按理來說,蕭翎曉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蕭家那邊各種傳言早就長着翅膀飛出去了,誰都不明說,但其實誰都知道蕭翎曉現在不得蕭家寵愛。又因爲四皇子的執着,所以但凡稍微能揣測聖意的人一定也知道皇上更是將蕭翎曉視爲麻煩。就是這樣一個女子,穆德王卻依然敢讓她嫁入王府之中,表面上看,穆德王似乎不着痕跡的爲皇上解決了一個麻煩,替君分憂,但實際上,若非是老謀深算且又有底氣的人,哪裡敢開口求這門親事呢?
這門親事求成了,說不定皇上會認爲他這個異姓王有意勾結蕭家壯大勢力,同時也得罪了風頭正盛的四皇子等人。
蕭翎曉一路上一直都在考慮,也不知道那穆德王是沒有在乎這些事,還是另有別的打算。
“那位穆德王妃也不是善類。”蕭奉銘小聲接着說,“她一共有三個親生兒子,蘇東瀚排行第二。大兒子蘇東治在軍中大有作爲,小兒子蘇東宏拜了隱士爲師多年不見蹤影,蘇東瀚排行在二,卻最受寵愛,因爲他有命硬克妻的名聲,所以穆德王現在是一個孫子都沒有呢。他們老兩口說不定是想抱孫子想瘋了,所以才……”
蕭奉銘話語中似乎還有些不滿,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失言,急忙止住了話頭,偷眼看了看蕭翎曉。
蕭翎曉並沒有在意蕭奉銘後面的話,她小聲叨唸着“命硬克妻”四個字,突然想到了什麼,笑呵呵拉住蕭奉銘,小聲在他耳邊說,“我要到穆德王府去轉轉,你要不要一起去?”
蕭奉銘聞言皺眉,穆德王是帶兵打仗的將軍出身,穆德王府戒備森嚴,以蕭翎曉現在這身份要光明正大進去只怕不可能,要掩人耳目悄悄進去,只怕難免有什麼意外啊。
“你想要知道什麼,我幫你打聽就好。”蕭奉銘怎麼也忘不了當初在華靈庵裡遠遠看到蕭翎曉突然倒下去那驚險的一幕,雖然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當時蕭翎曉爲什麼會倒下,但心中卻總是隱隱不安。
蕭翎曉有些掃興的皺眉揮手,“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看不到有趣的戲法兒,你可別怪我沒叫過你。”
蕭翎曉閃身就走,蕭奉銘馬上像個尾巴一樣跟了上來。
蕭奉銘指引着道路,兩人飛快的來到了穆德王府,等到府門附近,蕭翎曉才恍然想起,轉頭問蕭奉銘,“你明明也是剛剛到皇城裡來,爲什麼對這些事情這麼熟悉?”
蕭奉銘尷尬的一笑,“爲了在這裡做生意,所以仔細調查過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理由倒也說得通,於是蕭翎曉也不再多問,用暗音喚出了神狼。
神狼依舊一身白衣飄飄若仙,它就這樣突然出現站在兩人面前,讓蕭奉銘多少有些不自在。
“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嘿嘿……”
神狼見蕭翎曉一臉壞笑,就知道她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呢。
果然,蕭翎曉壓低聲音如此這般的對神狼交代一番,然後一臉得意的對蕭奉銘說,“隱身之術,有意思吧?”
蕭奉銘使勁兒點頭,他在狼族族地倒是見過許多妖術,但自己隱身,卻還從未有過。
蕭翎曉給神狼示意之後,神狼輕描淡寫的擡手一揮,然後衝兩人一勾手指,“跟我來吧。”
三個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來到穆德王府前面,馬上有守門的護衛上前,護衛上下打量打量,然後客客氣氣的問道,“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一聽這話,蕭奉銘才鬆了一口氣,扭頭見蕭翎曉笑的更加得意,不由得也跟着笑起來。
這時就聽神狼對護衛說道,“這位小哥,你進去稟告這裡的主人,就說我有幾句話要告訴他,他要是想聽,就馬上出來,若是不想聽,日後便再沒有機會了。”
護衛聞言一愣,不由得問道,“公子您尊姓大名?”
“我自遠處而來,無名無姓,你就如實去通稟吧。”神狼說罷,輕飄飄的一揮袖子,可那護衛卻馬上感覺到了一股極大的力道推着他平穩的後退,一直退到府門臺階處才停下來。
這是神通啊!
護衛再次打量神狼,回過神來,不敢再問,匆忙進去稟報去了。
“滿意了吧?”神狼表面上還是一副清雅樣子,心中卻用暗音無奈的問蕭翎曉。讓它來演什麼不好,偏偏要來裝神弄鬼故弄玄虛這一套,這可真不是它神狼的風格。
蕭翎曉站在神狼身後用小小的動作拍手,回了一句,“再多投入一點感情,入戲!入戲!”
神狼扭頭白了蕭翎曉一眼,蕭翎曉急忙衝它猛揮手。
兩人在那裡表演啞劇一樣,看上去十分好笑,可落在蕭奉銘眼中,卻多少有點落寞。他不由得多看了神狼幾眼,然後垂下頭,不着痕跡的嘆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王府硃紅大門敞開,穆德王和王妃攜手攬腕走了出來。穆德王面無表情,眉心兩道刻痕和那銳利的眼神讓人不由覺得他依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猛將,而王妃看上去則更顯急切,她快走了幾步,來到神狼面前微微施禮,馬上開口問,“這位公子,不知你要說的是什麼話?”
這時穆德王也仔細打量打量神狼,他心中也是暗暗一驚,沒想到來的這男子還真的就像是護衛說的,相貌俊美的不似凡人,而且他那一雙眼睛裡閃動着的異彩和那不佔煙火氣息的清冷目光,實在不像是凡人能夠擁有的。這時他纔有點慶幸自己耐着性子順從了王妃,跟出來看看。
“此地不是講話之所,公子裡面請吧。”穆德王表情柔和了許多,衝着神狼做了一個請勢。
神狼臉上依舊淡然如水,它只想趕快把主人交給它的話說完,完成任務就不用跟這些人打交道了。
“想必兩位就是這裡的主人了?我要告知兩位一件要事,你們仔細挺好。”神狼說着,故意壓低了聲音,道,“將有一位貴使給你家送來一名孩童,這孩童你們要精心養育,來日將成人上之人。”
穆德王聽到這話,眼眸之中頓時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不等他說話,王妃馬上疑惑道,“可我們府中並沒有臨產孕婦啊。”
神狼微微搖頭,“貴使七日便至,他入宅中,有男女行房,孩童便可依此成人。”
說完這話,神狼又望了穆德王一眼,它什麼話都沒說,但那眼神裡卻彷彿帶着無數暗示。看完了這一眼,神狼功成身退,轉身往遠處走了幾步,留給穆德王和王妃一個完美的背影,然後一揮袍袖,眼睜睜的在他們面前消失不見了。
蕭翎曉站在穆德王身邊,不錯眼珠的盯着他表情的變化,他雖然在極力的掩飾,但心中的澎湃卻依然從那雙眼睛裡顯露出來了。蕭翎曉看到了他那難以置信的疑惑,和強行壓制住的興奮。就連他身邊的王妃,都不由得擡起手來捂住了嘴,好半天才小聲問了一句,“王爺,他……他說……我們府中的孩子,會成爲什麼?”
人上之人!
那就是皇上!
好半天,穆德王才咬着牙小聲問王妃,“東瀚和蕭家那丫頭的婚事籌備的怎麼樣了?”
王妃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雙眼頓時放光,“七天足夠了!”可說完這話,王妃又想起什麼,皺眉道,“蕭家還沒有將那丫頭接回府中,只怕這事兒他們那邊會想辦法拖延。”
“哼!”穆德王眉梢一挑,露出一個狠厲的表情,“他蕭書勇要是連自己的女兒都管不了,還有什麼臉去做他那個丞相?放心吧,七天,東瀚這門婚事,一定能成!蕭家那小丫頭,她是非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