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曉將神狼的話告訴蕭奉銘,蕭奉銘臉色就是一變。初福樓雖然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酒樓,但是這裡守備異常森嚴,蕭奉銘的暗衛們都只能在外面等着。原以爲不會有人在這裡做手腳,卻沒想到還是被人給盯上了。
“姐姐,我們走吧。”說着,蕭奉銘就要起身。
蕭翎曉笑着拉住他的手臂,道,“要是隻想吃一頓飯,何必到這裡來呢?”
蕭奉銘皺起眉頭,不由分說將蕭翎曉從暖榻上抱起來,“我知道你想看看這裡有什麼名堂,但是也不急於一時啊。你給我兩天時間,我會去調查清楚的。”
見蕭奉銘執意要走,蕭翎曉只好磨磨蹭蹭的穿好了鞋子,隨他一同往外走。剛一出門,便有侍從上前笑臉相迎。蕭奉銘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交給他,帶着蕭翎曉順着迴廊往下走。
這裡的迴廊與樓梯不同,一直緩緩盤旋向下,也說不出是走到了幾樓。若是有懂得奇門遁甲的人到這裡來便會知道,這樓裡其實還有許多機關暗道,有一些是供這裡的侍從來往便利的,也有一些是專門留給貴客離去用的。這些通道都比迴廊便捷,所以蕭奉銘和蕭翎曉還沒等走到迴廊盡頭,盯上了他們的人就已經在他們面前現身了。
“翎曉?”
四皇子聽說有一男一女拿着萬貫莊的銅牌到這裡來了,便讓手下人盯住了他們,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來的人竟然是蕭翎曉。自從上次在宮宴一別,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
看着蕭翎曉,四皇子腦海之中電光火石一般閃過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的臉色也漸漸冷淡下來,輕聲開口,“原來是你,多日不見了。”
蕭翎曉見他態度大轉,不由得冷笑一聲,“四殿下想必不願意見到我,那就請別擋着路了。”
皇上給蕭翎曉和蘇東瀚賜婚之後,皇貴妃便將四皇子叫道自己宮中好好勸教了一通,皇貴妃的態度也就是吉家的態度,四皇子無論如何也不能違揹他們,只好壓下了其他的想法。如今四皇子的確是不想再見到蕭翎曉。
只不過,蘇東瀚死了,他們的婚約也就算是沒有了,轉眼之間蕭翎曉又變成了自由之身。四皇子看着她,心中泛起了無數的念頭。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房門一開,桃紅輕紗飄蕩,一名年輕女子踏着蓮步緩緩而出。
這女子身姿嬌小,穿着華服,頭頂戴着華貴的配飾,面龐白皙,一雙杏核大眼,眼梢微微上翹,她捧着雙手,昂着頭,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打量一下蕭翎曉,然後開口道,“我還以爲四殿下特意出來是見哪位貴客,哼,沒想到是你啊。”
蕭翎曉看這女子的樣子,覺得她似乎隱約與誰有點相似。這時四皇子冷下臉來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後有些無奈的給蕭翎曉介紹道,“蕭大小姐大概不太認識,這位是兵部尚書齊大人的女兒齊慧樂。”
蕭翎曉看了四皇子一眼,剛纔他並沒有再叫她翎曉,而是叫了蕭大小姐,可見眼前他是有些顧忌眼前這個齊慧樂了。難怪剛纔覺得這女子像誰,仔細看看,她與大夫人齊氏不論長相還是氣質,都有三分神似,尤其是兩人目中無人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齊家老爺子齊國公的長子齊宏志官拜兵部尚書,而這齊慧樂雖然沒有他家的嫡長女齊慧穎受寵,但也算是齊府的掌上明珠了。齊慧穎似乎早就已經定親了,看樣子四皇子這是轉了矛頭要拉攏齊家,所以才盯上了齊慧樂。
蕭翎曉有些輕蔑的冷哼一聲,衝着齊慧樂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對蕭奉銘說,“奉銘,我們走吧。”
四皇子聞言側身,並不打算再多與他們說什麼了,可這時齊慧樂卻上前一步,擋住了蕭翎曉的去路。
齊慧樂比蕭翎曉的個子矮了半頭,她擡眼望着蕭翎曉,一臉嘲諷的笑道,“怎麼?蕭家的大小姐如此不懂禮數麼?哈哈,我倒忘了,聽說你從前又瞎又啞,根本沒有學過什麼禮數。蕭大小姐,論起來我們也算是親戚,你若不懂逢人見面的禮數,不如我來教你?”
蕭奉銘聽這齊慧樂出言不遜,馬上皺起了眉頭,他擡眼看看四皇子,見他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沉,但卻並沒有出言阻止。
這時就聽蕭翎曉淡然笑道,“你要不說我還忘了,你是齊家人,我母親也是齊家人,她是你的親姑母,那我就是你的表姐妹啊。齊慧樂,你今年多大?按長幼來論,是該我給你施禮啊,還是該你給我施禮啊?”
蕭翎曉一句話把齊慧樂堵的臉色一變。她知道蕭翎曉十五歲,而她則是十三歲,論理她該叫蕭翎曉一聲表姐,當然是她該給蕭翎曉施禮的。可眼下她自己先挑起了話頭兒,怎麼也不會這樣低頭,於是齊慧樂眼珠一轉,冷哼一聲,“若我是你,可不敢這個時候到外面來走動,現在滿大街都在傳你蕭翎曉是不祥之女,剋死了穆德王府的小王爺蘇東瀚。蕭大小姐,難道你不怕被人戳着脊樑骨背地裡議論麼?蕭家的臉面可都被你丟光了。要說我那姑母啊,也是夠可憐的,入了蕭家做了繼室,還要爲這麼個不是親生的女兒操心。我這
個做侄女的看了,都覺得心疼喲。”
“進了誰家的門再去管誰家的事,我要是你啊,未出閣之前,就不會這樣嚼舌根。”蕭翎曉若有所指的笑呵呵看了四皇子一眼,接着道,“母親雖是繼室,卻從未在人前有過絲毫怨言,我不是她親生的女兒,難道她就應該對我不理不睬麼?哼,富貴人家哪個不是三妻四妾,若是當家的主母都只關心自己的孩子,將庶出的兒女棄之不顧,那還成何體統了?難道這是齊家的家教麼?”
齊慧樂一聽這話,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她這纔回頭看了一眼四皇子,見他臉色很差,更是驚慌。
“蕭翎曉!你說什麼!你敢侮辱我們齊家!”齊慧樂惱羞成怒,衝蕭翎曉高聲叫嚷一句,然後轉身跑到四皇子身邊,委屈道,“四殿下,你看蕭翎曉啊,她侮辱我們齊家!”
四皇子露出一個十分溫和的笑容,對齊慧樂說,“我想蕭大小姐不過是一時失言,蕭家和齊家血脈相連,蕭大小姐不會有意侮辱齊家的。”
齊慧樂一聽這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看看四皇子,又看了看蕭翎曉,暗暗一咬牙,不再說什麼了。
蕭翎曉見她退縮了,也不再糾纏,帶着蕭奉銘離開了初福樓。
隨後幾天,蕭奉銘帶着蕭翎曉去看了他置辦的幾處產業,一家氣派的客棧,一家生意興隆的藥莊,還有一家緊靠在水邊的大茶樓。
“我本來還打算開家米莊,但是商泠羽說那生意與官家糾葛太大,而且早就被人把持住了,所以暫時還不能做……”蕭奉銘語氣淡然的爲蕭翎曉一一介紹着這些生意。
蕭翎曉看過一圈之後大爲驚訝,沒想到蕭奉銘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已經做了這麼多事情,若是這些事情交給蕭翎曉親自去做的話,她可沒有信心能做到現在這個樣子。
“奉銘!你可太厲害了!”蕭翎曉看着蕭奉銘拿來的那些賬本,由衷的讚歎道。
蕭奉銘扭頭見蕭翎曉一臉驚喜,笑道,“還不是因爲你賺來了那麼多銀子麼?要說厲害啊,還是翎曉你厲害。”
這幾天下來,蕭奉銘已經自行將對蕭翎曉的稱呼換做翎曉了,蕭翎曉抵抗了幾次,最終無效。他叫的次數多了,蕭翎曉也就不在乎了,本來這傢伙就比自己大上那麼一點,一直讓他叫自己姐姐,其實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兩人正對着一堆賬本閒聊,就聽腳步聲傳來,房門一開,寶蓉兒閃身進來了。
寶蓉兒休養了幾天就堅持要回來,她傷的不重,蕭翎曉便讓她跟在自己身邊休養。她一進門就說,“主人,六皇子又來了。”
六皇子李靖宣已經到丞相府來好幾次了,可也不知道蕭翎曉這幾天是在忙什麼,每次來都沒能見到她。好不容易聽說蕭翎曉在家,李靖宣急忙讓人到清荷院去傳了話。傳話的丫鬟回來說蕭翎曉請他到清荷院去,李靖宣還暗暗高興了一下。蕭翎曉能在自己的院子裡接待他,對李靖宣而言,這似乎是意味着蕭翎曉將他視作無需戒備的朋友了。
李靖宣進了清荷院正堂,發現不僅蕭翎曉在,蕭奉銘也在。他與兩人見過禮之後落座,開口便說,“刑部衙門已經將所有證據都收集齊全了,蘇東瀚就是採花大盜,而他的父親穆德王也已經到父皇面前去請罪了。”
李靖宣難掩話語之中的興奮,因爲這件事塵埃落定的同時,也就說明他這個皇子從這件事之中逃出生天了。這下皇上不僅不會再捨棄他這個兒子,反倒會給他嘉獎,以後甚至還會更加重用他。李靖宣想要儘早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蕭翎曉,讓他分享自己的喜悅。也只有蕭翎曉這個當初知道他的處境理解他的心情並且讓他忍耐一時的人,如今才能體會到他的愉悅。
然而,等李靖宣說完這些話之後才發現,蕭翎曉望向他的目光,竟然出乎意料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