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你要出門嗎?”小若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之中,突然出聲倒是把夜九歌小小的嚇了一跳。
夜九歌頓住了整理衣服的手,回過神來看着小若,笑着說道:“是啊,整天待在府中,我覺得有些悶。”
小若聽了,眼中的掙扎一閃而過,最終她還是出聲說道:“二少爺,讓奴婢陪您出去吧,您一個人必定不方便。”
夜九歌聽了,眉頭微擰沒有回答,似乎在糾結什麼。
小若見了,不禁捏緊了雙拳注視着夜九歌,呼吸也不由得變得壓抑起來。
“好。”最終,夜九歌還是點點頭。
小若聽了高興的就快低呼出聲,但她還是很懂規矩的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
在小若的照顧之下,她幫助夜九歌換好了乾淨的衣服,又給夜九歌束好了烏髮,隨之,兩人才從右相府的後門走出去。
出了右相府,小若纔有幾分不滿的問道:“二少爺,爲何我們不從正門離開?”
夜九歌聽了並沒有在意太多,只是笑道:“後門近一些。”
小若聽了滿是疑惑,後門出去通向的地方偏僻,也不與帝都中心在同一個方向,說什麼近一些?這是要去哪裡,纔是近一些?
然而不一會兒之後,小若就明白了。
因爲夜九妖從道空山回來了的原因,夜九歌心心念念着夜九妖,又因爲後來受傷了的原因,他一時間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比較要好的故人。
他把她遺忘了那麼久,希望她不要怪他纔好。
來到了右相府之外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中,輕車熟路的進入了小巷子,走到了一個房間之間,看着熟悉的房門,夜九歌不由得有幾分想念。
房門緊閉,可是緊閉的房門卻遮攔不住裡面傳出的沉重難受的咳嗽聲,接連不斷的咳嗽聲似乎想把肺給咳出來一般讓人聽了就很是揪心。
夜九歌在門外駐足了片刻,之後才推開了房門。
伴隨着一道沉重悠長的吱呀開門聲傳來,夜九歌擡眸看去,視線與靠在牀頭的女子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歌!”舒兒看見夜九歌忍不住低呼出聲,頓時起身朝着夜九歌走來。
夜九歌見了急忙進入房間,隻手扶住了舒兒奔來的身體,有些心疼的說道:“舒兒,我很久沒來看你了,對不起!”
說着,夜九歌把舒兒扶到了牀邊。
“歌,你能來看我,舒兒就滿足了……咳咳……”舒兒開心的說道,順勢反手似乎不經意一般,就抱住了夜九歌的腰。
後面進來的小若,入目便看到的是這樣的畫面,她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過,而後面不改色的走近站在夜九歌的身後。
“舒兒,你身體怎麼樣了?”夜九歌擔憂的問道,舒兒一直以來身體就不好,方纔還咳嗽的那麼劇烈,夜九歌十分擔心。
舒兒卻是笑着搖了搖頭,開心的說道:“歌,你來看我了,我就全好了,不信你看!”
說罷,舒兒站起身來,當着夜九歌的面就是轉了一圈,方後嬉笑着繞了一圈,可能是因爲太過於開心的原因,她沒有注意到小若的存在,竟然和小若撞上了。
“啊!”
兩人同時發出了低呼聲,小若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舒兒撞了一下,身體不受控制的後退了幾步,直直的撞在了桌角之上。
而舒兒則是後退幾步倒在了地上,更是無力的咳嗽起來。
夜九歌見了,下意識的便衝了過去,扶起了
舒兒。
“舒兒,你怎麼樣?你沒事吧?摔到哪裡了嗎?”夜九歌眼中滿是急切的神色。
舒兒笑着搖了搖頭,她的臉色很蒼白,柔弱的似乎風吹就會倒下一般,但她還是乖巧的說道:“歌,我沒事,倒是這位姐姐……舒兒方纔不小心撞到了你,因爲你不要生氣,舒兒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事,舒兒,別擔心!”看着舒兒急切的模樣,夜九歌更是心疼了,他急忙安慰了舒兒,然後纔看向了一側的小若,發覺小若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小若,你沒事吧?舒兒不是故意撞你,希望你不要生氣,我替舒兒向你道歉!”夜九歌真心的說道。
小若忍着腰部的疼痛,看着兩人接觸在一起的身體,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有些怨憤的說道:“我沒事,二少爺,我去外面等你。”
說罷,不待夜九歌說什麼,小若便立即轉身走了出去,眼底的狠厲之色在無人可見之處很是可怕。
舒兒看着小若離開的背影,擔心的說道:“歌,她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沒事,小若不是那樣的人。”夜九歌笑了笑,扶着舒兒在牀邊坐下。
淡淡的光芒從窗戶照射了進來,房間裡有些昏暗,但是也不至於看不清楚。
“咳咳……咳咳……”舒兒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又傳出來,夜九歌心疼的立即拍着她的後背,而舒兒卻是反手抓住了夜九歌的手。
“歌,舒兒可以問你一件事嗎?”舒兒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出來的。
夜九歌聽了沒有猶豫就點點頭:“好”。
舒兒聽了,垂眸視線緩緩的移到了夜九歌的另一隻手臂上,凝眸看着有片刻沉默。
夜九歌感受到舒兒的視線停留之處,他心下一驚,有些想掩飾的微微側開了身體。
“歌!”舒兒卻似乎知道了什麼似得低呼出聲,“你的手怎麼了?”
舒兒的聲音有些顫抖,方纔夜九歌出現時,她就發覺了他的異樣了,並且現在夜九歌又做出這樣的動作來,讓舒兒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自己的那個讓自己接受不了的想法!
“沒事!”夜九歌輕鬆的說道。
舒兒卻是不相信,她有些瘋狂的起身捉住了夜九歌的那隻手,卻發現夜九歌的那隻手如同無法控制一般,很隨意的在她的手中晃動着,就如同不是夜九歌的手一般!
“你!這……”舒兒瞪大了雙眸不可思議的說道,眼底立即就涌上了一道水霧來。
“舒兒,我沒事,你別哭!”夜九歌看見舒兒嗯淚水來了,他心疼的擡起手來爲她擦拭着淚水。
“歌,怎麼這樣!怎麼會這樣!”舒兒的淚水卻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如何也止不住!
“歌,你告訴我怎麼回事?我接受不了,怎麼會這麼殘忍!怎麼會!”舒兒哭泣出聲,夜九歌的身世本來就很可憐了,現在卻又變成了這樣,老天爺真是不公。
手臂的事其實也是夜九歌心中的一道梗,此時舒兒對他的心疼讓他的心得到了很大的慰安,也讓他嗯委屈有了一個發泄的對象。
隨之,夜九歌便漸漸的說出了那日發生的事情。
舒兒聽着,一直淚水不斷,直到夜九歌說完之後,她才哭出聲道:“歌,如果你的手臂治得好的話,爲什麼夜小姐他們現在還不給你治療?都過去那麼久了!”
夜九歌聽了此話頓了頓,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舒兒見了,又是哭道:“歌,你
手臂的韌帶都已經斷了,現在傷口癒合了,可要怎麼治療?難道是把手臂再次劃開,然後把韌帶給接上嗎?這簡直是不可能的啊!”
夜九歌頓住,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過。
“歌,你那麼可憐了,爲什麼你要去爲夜小姐擋刀,你爲她擋刀了,她卻不給你治療,你以後一輩子就是這個樣子了嗎?嗚嗚,歌,怎麼會這樣!”舒兒難過的哭出聲來,心疼的摸着夜九歌右手,滴滴淚水滴在了夜九歌的右手上。
夜九歌緊抿着薄脣,沉默着沒有說話,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他的手臂韌帶斷了,不能夠自由活動的控制,但是他的觸覺感覺還是在的
感受着舒兒的淚水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的那種溫暖而又炙熱的溫度,聽着舒兒句句話語,夜九歌心底有些東西正在改變。
天真如他,不諳世事,十多年來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懂的人心險惡,純潔的如同一張白紙一般。
此番,聽了舒兒的話,夜九歌思緒萬千。
難道,他的手臂真的不能夠醫治好?他一輩子就只能這樣子了嗎?他不要!他不要!
“舒兒,別哭了,我沒事!”夜九歌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擡手擦拭着舒兒的淚水。
除去夜九妖,舒兒就是唯一一個心疼他的人了,自己的經歷,到了舒兒這裡,卻如同變成了舒兒自己一般,哭的那麼傷心,爲了他流了那麼多淚水!被人心疼的感覺被人關心的感覺,就是這麼好嗎?
“不!歌,你身爲右相的孩子,卻過着下人不如的生活,你爲他們受了傷,他們卻不給你治療,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人!”舒兒哭訴道。
夜九歌心底卻有些動容,右相府以前待他是不好,但是因爲夜九妖的原因,他即使沒有得到右相府的重視,卻有了一個好的生活,這一切都是夜九妖給他的,與右相府其他人無關。
舒兒的話卻推翻了整個右相府,夜九歌只是對夜九妖一個人有好感,其他人都無所謂。
“歌,右相府待你不好,你卻在右相府生活了那麼多年,你受苦了!”舒兒真心的說道,心疼的擁抱着夜九歌,給了夜九歌一道別樣的溫暖。
溫暖似乎想通過體溫,進入夜九歌的心底深處,讓夜九歌壓抑着的情感頓時忍不住差點就爆發。
“別說了,舒兒,我命如此!”夜九歌苦澀的說道,對於右相府有了一絲淡淡的不滿。
“生在右相府,母親死了沒有墳墓,父親活着卻不能叫父親,還要眼睜睜的看着父親和其他的女子恩愛,看着他的孩子和你過着天差地別的生活,大家都生活在一個院落中,他們幸福快樂,你卻孤單!”
舒兒痛心的說着,字字句句印入了夜九歌的心扉,讓夜九歌忍不住有幾分哽咽,但是在舒兒面前,他卻很好的忍住了。
是啊,十多年來,他就是這麼過來的,過着這樣的生活,每天都是一個人,什麼話都是說給自己聽,沒人懂他,他難過了無處發泄,沒人關心他,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還是舒兒給了他最好的關心,這麼多年來一隻陪伴着他,他們是兩個同命相連的人,他們一樣可憐,他們一樣可悲。
“舒兒!”夜九歌難過的低喚了一聲,頓時把舒兒擁進了懷中,感受着舒兒給予的溫暖,他有一股別樣的心安。
兩人就這麼無聲的抱着,異樣的氣氛卻在空氣中醞釀。
舒兒掃視了抱着自己的夜九歌,勾起了脣角,視線看向了別處,眼底深邃莫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