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楊柳飄飄,惠風和暢,草長鶯飛,正是泛舟踏春的好時節。
三月三的臨水會,照舊如往年一樣舉行,蕭景耀和魏子衿身爲帝后,也會帶着太子蕭懿和羣臣一起,盡享在這春日裡難得的與民同樂。
然而只有在宮裡近身服侍帝后的宮人才知道,皇后在這臨水會結束的那一段時日,並不太開心,特別在月末時,總會滿腹心事,讓宮人們將儲藏好的一罈梨花釀拿出來,搬到離御花園不遠的湖邊。
每一年都是如此,宮人們雖然知曉皇后善酒,卻不明白皇后獨獨在每年三月末,要搬一罈梨花釀到御花園的湖邊。
也有近身服侍皇后的宮女因爲好奇,躲在御花園附近偷看皇后作甚,卻被皇后身邊的掌事姑姑巧香和環兒發現,隨即就被貶入浣衣局。
於是宮人們心中雖然好奇皇后的用意,卻不敢再偷看,甚至不敢打聽。
而這其中因由,只有巧香和環兒還有女尚書秋月知曉。
因爲這個日子,正是前朝昭明太子蕭長恭的忌日!
蕭景耀和魏子衿雖然痛恨蕭恆,卻對蕭恆的兒子蕭長恭頗有感情。而昭明太子蕭長恭,也完全不似蕭恆那樣猜忌心甚重,身爲太子時就很得民心,所以蕭長恭死後,百姓們才爲他建了衣冠冢來紀念他。
“皇后,今日風大,您還是少飲些酒,免得吹了風回去受涼……”巧香在魏子衿身邊勸道。
魏子衿應了一聲,巧香雖然知心,卻不知道她之所以每年都要用梨花釀祭祀昭明太子蕭長恭,不僅僅是因爲蕭長恭是她名義上的侄兒,更因爲她對蕭長恭心存愧疚。
當年爲了對付范陽盧氏,她故意留了些疑點給蕭長恭,讓蕭長恭開始查探范陽盧氏,卻不知道這麼做給蕭長恭引來了殺身之禍!
蕭恆欠了她一條命,蕭長恭卻不曾欠過她!
她是李婧悠時,蕭長恭將她當作親生娘一樣敬愛,她後來成了魏子衿,蕭長恭也依舊敬重她相信她……
蕭長恭是個心懷善念的太子,卻到底成了她和蕭景耀報復蕭恆的犧牲品,她又如何能不愧疚?!
魏子衿不禁搖頭苦笑,又倒了一杯酒,徑直倒進了湖中。
“長恭,我曾經答應過你,要和你好好拼一回酒,這是我親手釀的梨花釀,你嚐嚐罷……”魏子衿說罷,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梨花釀,一飲而盡。
她雖然滿心難過,卻不曾失了敏銳的聽覺,聽到附近有動靜,立刻放下酒杯沉聲呵斥道:“是誰躲在外面?”
巧香也一驚,下意識地朝動靜的方向走去,結果將藏在不遠處的太子蕭懿拎了出來。
“太子殿下,是你?”巧香驚異地問道,將一臉懊惱的太子蕭懿領到了魏子衿面前。
“母后,孩兒不是故意偷聽的……”蕭懿耷拉着腦袋,跟魏子衿老老實實地認錯。
魏子衿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地說道:“知錯就好,巧香,你先領着太子回去罷,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