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芸,你快起來!”靈芸的上下眼皮正在親熱無間,實在不捨得分開,但是儘管朦朧着,她還是聽得出今天姍姍的叫喊聲摻雜着明顯的喜悅之情。有什麼喜事?
夏靈芸揉了揉眼睛,胳膊盡力向上伸展着,口中打着哈欠道:“什麼事啊?”
姍姍的聲音像是黃鸝帶了笑,清脆可人,“二公子傳了話,從今天起,要給咱們加餐加菜了。”
“真的?”夏靈芸一聽這話從牀上了下子坐了起來,身上的搭的薄單也被她一下子掀開,惺忪的睡眼一下子變得炯炯有神。
“是啊,剛剛傳下來的話,我就來告訴你了。”姍姍說着,幫着整理起牀鋪來。
“他速度倒挺快啊。”夏靈芸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與皇甫清陽的對話,不由得喜上眉梢,看來他還真和那個冷麪的皇甫炎磊不一樣啊,有幾分人情味。
古人的洗漱不但非常的繁瑣,而且極其的不方便,拿頭髮來着,夏靈芸昨天晚上洗了頭,可是早上起來卻無論如何也梳不成姍姍她們那樣的髮型,而那些牙膏、牙刷一類在她看來具備的用具,似乎也無影無蹤。
她對着鏡子當中的自己,以及忙活半天仍舊是一頭清湯掛麪一樣的髮型,實在是……唉,她仰頭向天一嘆,鼓起腮幫長長的出了口氣,腦筋一轉,想起自己前生看過的一些盤發、梳髮的貼子,憑着記憶自己動手梳了一個最簡單的髮型,在衆多的丫環雙髻中,顯得分外的別緻。
能夠分享到好吃東西,大家自然是非常高興的,就像夏靈芸說的,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要想用人,首先要想人之所想,在這將軍府中,夏靈芸自然知道下人要比其它的小芝麻官的家中或者是平常百姓家中吃穿要好的,但是她可不管這些,她從現代而來,覺得這樣的生活簡直就是虐待,所以,她要抗爭,爲自己也爲這些每天勞苦工作的人。
夏靈芸自己就覺得今天大家幹活的時候就愉快很多,等到開午飯時,桌上的菜色自然是依舊不如端走的那些,但是比起前兩天的處境實在是好太多了。她在心裡樂得直誇皇甫清陽能辦實事。
王媽的嘴臉似乎也有所改變,雖然她的眸子裡仍然閃着兇狠的光,但是對夏靈芸,卻是有了不小的轉變,夏靈芸一見她不再針對自己,也便作罷,畢竟她已是一個幾十歲的人了,自己是受現代教育的大好青年,犯不着和一個愚昧的古代老婦較勁。
姍姍和夏靈芸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夏靈芸聽着姍姍給自己講一些將軍府中的趣事時,忍不住偷偷的樂,她拍拍姍姍的肩膀道:“沒有想到我夏靈芸還能在這裡結識一個閨蜜。”
“閨蜜?”姍姍的臉上蒙上了一層迷茫之色,對於夏靈芸的很多話,她都聽不明白。
“呃,”夏靈芸嘆口氣,心中不禁對自己說道,夏靈芸,你要好好的學習一下古人怎麼說話了,自己前生是做記者工作,舞文弄墨這些還是可以的,曾經自己的新聞稿也是引起過轟動的,這點事兒應該難不倒吧?
皇甫炎磊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陽光
滑過院中屋頂上的琉璃瓦,一道道奇異的色彩便出現在眼前,七彩的光讓他的腦海中出現對未來的憧憬,自己隱姓埋名多年,若非養父冒死救下年幼的自己,恐怕多年前的那場變故,早就讓自己隨着前塵往事灰飛煙滅了。
只是,他活了下來,那前塵往事就再也不會是過眼的雲煙,而是……刻骨的仇恨了。他不由得握緊了雙拳,冷俊的臉上有強烈的恨意。
他已經籌劃多年,絕對不能夠出現任何的差錯。莫名的,他心中一動,想到了夏靈芸。這個原來不在他計劃之中的女孩子。
她的音容笑貌和倔強的性格,以及她一臉怒容的與自己昂首對抗時,原來那顆只有仇恨和冷意的心,居然有了一絲的好奇和……溫暖。雖然自己不願意承認,但這確實是不爭的事實。
可是,他實在不敢掉以輕心,他不能夠因爲一個人,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而破壞自己多年的心血籌謀。夏靈芸突然在廊下出現,這是巧合嗎?
窗外的知了聲聲,它們隱藏在樹葉後,只聽得見煩人的叫聲,看不到蹤影,讓他頭疼。“來人。”他揮了揮手,沉喝了一聲道。
“是。”管家應聲而入,多少年了,除了侍衛,這府裡能夠貼身伺候的從來只是管家一個人。
“查查夏靈芸的來歷。”複雜的心情和摸不清的頭緒讓他有些煩躁,語氣像是沉浸在水底的冰塊,慢慢把心中升騰的好感和溫暖結凍。
夏靈芸偷偷的洗完澡,關上了廚房的門慢慢出來,彎着身子,滾着那個木盆,像只小貓一樣的輕手輕腳,忽然她無意中擡頭,看到廚房正對着的月亮門處,似乎有人影一閃,她心中一驚,莫非……有人偷看自己?想到這裡,她心中如同燃了一把怒火,把盆放平,急步向着月亮門而來。
她身在門的裡面,調整了呼吸,慢慢的探出頭,側耳靜靜的聽着,夜,靜悄悄的,夏靈芸除了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那輕輕的腳步聲。
果然!她只覺得一陣緊張中夾雜着興奮,目光中精光一閃,有一種捉敵在手的喜悅,她猛的推開了門,提着這麻煩的裙子往外一跳,身形自然的擺成了跆拳道準備攻擊時的加架勢,一雙柳眉緊緊皺着,沉聲喝道:“是誰?大膽的色狼!報上名來!”
幾天的功夫,夏靈芸學了一些古人說話的用語,但是依舊是摻雜着現代語,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是也能讓人聽得明白了。
那已經離去的人似乎一愣,在樹影裡站下,剛要回身,只聽夏靈芸一聲斷喝:“我告訴你,別輕舉妄動!否則姑奶奶的跆拳道就讓你橫着飛出這將軍府!”
夏靈芸最痛恨這種色狼的不恥行爲,看不慣女人被欺負,由於自己前生從事的職業是追蹤真相的新聞調查一類,也免不了遇到什麼危險,所以,她一方面出現性格的原因一方面由於安全的需要,學了跆拳道。
樹人影的人,先前只是愣着,一聽她這麼說,頓時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不由的心中一陣暗笑,這個丫頭,居然把自己當成色狼了。
薄薄的月光透中樹葉的縫隙,夏靈芸眼睛一下不眨的看着,依稀看着樹下那人慢慢的轉身,身體上的衣服與樹枝輕輕觸碰發出輕微的聲音,但是在這寂靜的夜裡,連心跳都能夠聽得清的夜裡,顯得清晰而又刺耳。
夏靈芸沉着的向前踏了一步,一雙粉拳用力的握在胸前,她知道古人會武術的人是擅長暗器的,她準備好了隨時進行反擊。
那人在樹下轉過身,又從黑影裡邁了出來,一身淡藍色的錦袍在白如紗的月光下散發出如水紋盈盈的光輝。
夏靈芸的臉色由一臉的怒容,慢慢變成了驚訝,繼而又轉成了羞愧的燥紅,滿身的尷尬被風一吹,似乎從毛孔中滲透出無盡的涼意,她不禁一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在心中叫了一聲,慘了!這下丟人丟大了。
樹下的男子帶着努力抑制住嘴邊即將氾濫的笑意,一雙如星的眼眸帶着清亮的光,搖着手中的摺扇一步步向她走過來,墜子上的流蘇優雅的一跳一跳,似在月光下展現了一曲絕美的舞蹈。藍色的衣襟隨風輕輕劃過,似乎一條清亮的河水向着夏靈芸一路緩緩流淌而來。
他慢步來到夏靈芸的近前,唰的一聲把摺扇收起,嘴角微微向上一勾,露出淡淡笑意,如劍的眉梢挑了一挑,伸出修長的手指把扇子輕輕壓在夏靈芸用力緊握的雙拳上,輕輕開口道:“靈芸姑娘這是……要做什麼?”
夏靈芸登時俏臉羞得通紅,心撲撲的跳個不停,雙腿趕忙的收回,一雙小手也收回到寬大的袖中,她輕輕的一皺眉低下了頭,望着自己的一雙腳尖,那鞋是丫環穿的一般質地的繡花鞋,自然不能與主子的相比,鞋尖上綴着一朵絲線做就的絨球,腳一步,那絨球也跟着亂顫,此刻就在夏靈芸剛剛收回的腳上突突的顫抖着,正如她現在一顆不安的心。
皇甫清陽看着她害羞的模樣,一雙眼睛低垂着,長長的睫毛輕輕掃在如白瓷一樣的皮膚上,惹人生憐,兩腮紅得厲害,如同一朵夕陽下的牡丹,沐浴在滿天的飛霞裡,她的雙手已經縮回袖裡,袖口上的銀線因爲雙手裡面不自然的動作,而在月光下閃着微弱的光澤,她的頭髮應該是剛剛洗過,輕輕提鼻子一聞,在風中帶着溼潤的氣息混合的花香撲面而來,她低着頭,優美的脖頸彎成優雅的弧度,就連月光下的剪影也成了姣好的畫。
他看罷多時,如同欣賞着一件珍貴,不捨的移開眼,擡頭看了看滿的星光,帶着笑意道:“我今天出府買了一些點心,一個人獨吞沒有什麼意思,想着姑娘上次愛吃,所以過來看看,來到這裡看到漆黑一片,猜姑娘睡了,所以準備離開。不想……”他停住沒往下說,只是臉上帶着濃濃的笑意。
一聽皇甫清陽這麼說,夏靈芸更羞得無地自容,她知道,這幾天的伙食得改善全是這位二公子皇甫清陽的功勞,自己本來應該向人家道謝的,不想在還沒有來得及的時候,在人家再次揣着好意到來的時候,自己居然……把人家當成了色狼,自己還說了那種話,真是……丟死人了,這臉居然從現代一路丟到古代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