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日,回到了房間,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浩劫,許是依舊驚魂未定,也或許是突然換了環境,回到了房間的冷雲歌,靜靜的躺在牀上,卻全無睡意,久久不能入眠。
於是她索性從牀上爬了起來,踱步走到窗邊,倚靠在窗邊,她擡起頭,望着天空中的一輪明月,陷入了沉思。
今日的夜很是寂靜,黑色籠罩了房屋,月色略顯朦朧,樹影婆娑,風兒輕輕吹過窗前,輕輕的拂過她的臉頰。
銀白的月光灑在窗前,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裡那樣地現實,模糊而空幻,給人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想起白天發生的一切,還是心有餘悸。然而,不知爲何,冷雲歌眼前卻浮現出了墨千塵的臉龐,想起除夕夜那日,在梅林中的那一抹身影,想起兩人藏在那狹小的空間,臉貼着臉,幾乎零距離的瞬間。
頓時,她便覺得滿臉的滾燙,她使勁的搖了搖頭,好不容易纔甩掉了那些畫面。
“怎麼會想起那個人?看來是累了,不然怎麼會想起那個如此討厭的人。”她自言自語,努力說服自己,那不過是巧合。
忽然,窗外傳來一曲悠揚的簫聲,簫聲迴旋婉轉,卻帶着些許的悲涼,讓人聽了,總有一種心痛,想要流淚的衝動。
如此寂靜而寧靜的夜,卻響起如此悲涼如此憂傷的簫聲,似乎有些不和諧,究竟是何人?心裡藏着怎樣的憂傷?才能夠吹出此曲?
想想也是毫無睡意,她便跨步走出了房門,隨着簫聲傳來的方向尋找而去,經過了幾道走廊,在劉府花園的荷花池旁邊,看見一襲白衣男子,冷雲歌一眼便認出了那是墨千檀。
月色之下,一襲白衣的他佇立在荷塘邊,月色撒在他的臉上,他的白衣上,如夢如幻。從來不知道,這世間,竟然有如此飄逸脫塵之人!在月色下,他白衣如雪,從內而外散發出淡雅的氣質,似天邊皎月般,散發着柔和而潔淨的淡淡光芒,神情間有一種超脫塵世的淡然與平靜,仿若不是這人間的凡人。只是,奈何他的眉間,眸間卻有一絲淡淡的哀愁,無法揮去,總讓人有一種想要替他拭去一切憂傷和不幸的衝動。
冷雲歌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那一抹身影,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記得那日她初次上靈都峰求劉老太爺幫她娘診治,也聽見了類似的簫聲。
“或許,那日在她獨自起舞時,以簫迴應之人,便是他了吧。”冷雲歌心想。
不能不說,她嚮往美好的一切,只是,他如此的純潔,如此美好,她又如何配得上他?
在她還在獨自遐想之際,曲子卻已經到了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冷小姐這麼晚怎麼還沒休息?”墨千檀收起手中的玉簫,對冷雲歌道。吹完了一曲,墨千檀原本準備回房,卻看見冷雲歌站在他不遠處。
“驚擾了十四皇子,真是小女的罪過,我也是
尋着剛剛那曲美妙的簫聲而來,此曲讓人聽了有一種催人淚下的感覺,十四皇子真是文武雙全,世間難得。”冷雲歌回過神,淺笑道。
“我也是閒來無事,一時興起才吹了此曲,技藝拙略,讓冷小姐見笑了。”墨千檀淺笑。
“十四皇子謙虛了,若十四皇子此曲還算是技藝拙略,那這世間估計沒有人敢稱自己的簫聲動聽了。只是,如此深夜,十四皇子怎麼吹這如此憂傷的曲子?小女不才,剛剛略略聽了,似乎是講訴一個男子深愛一個女子,一直默默的爲她付出,可那女子卻從來不知曉,直到最後,才明白,然而,女子深愛另一個男子,對男子始終都只有感激之情,男子爲了成全女子的幸福,甘願獨自隱去。”
墨千檀臉色微變,眸間閃過一絲的失落,只是很快便被他軌去,“冷小姐果然是博學多才,見多識廣。”
“我也只是偶然在書中看過,因着感動於這位男子對愛的付出,便特意去聽過。想來,十四皇子心中已有心儀的女子了,這位女子真是幸福,能得十四皇子如此美好的男子的青睞。”
“若她知道,不知道會不會如你這般,覺得這是一種幸福,只是我想,若她知道了,她會覺得是一種負累吧。”墨千檀望着天空,眼神迷離。
“怎麼會?如果那個女子覺得是一種負累,那她就太沒眼光了。”冷雲歌依舊淺笑,望着墨千檀。
墨千檀看着冷雲歌,今夜的冷雲歌,不施粉黛,一頭墨發傾瀉而下,並未作任何的修飾。可就算是不施粉黛,沒有配飾妝點,卻透出另一種美麗,超塵脫俗,一襲白衣在月色下,有另一種清麗脫俗之美。
“你可知道,你便是我心裡的那個女子?”墨千檀心裡默唸,甚至有一種想要衝過去告訴她的衝動,然而,他知道他不能,他不能成爲她的煩惱,像如今這樣,便是最好的了。
“白天一定嚇壞了吧。”墨千檀轉移了話題,他怕繼續討論着剛剛的問題,他會控制不住自己,將自己內心的話統統說出來。
“是啊,說不害怕那是假的。若不是十四皇子仗義相助,我恐怕早已是他們的刀下的冤魂了,十四皇子救命之恩,小女不知如何報答。”
“冷小姐不必掛懷,我最見不得這些不平事。你若是想着報恩,那我就要生氣了。”墨千檀佯裝生氣的樣子,原本只是想轉移話題卻沒有想到會讓她說起報恩之事,真真是,在愛情的世界裡,即使是再聰明的人,也會變得笨拙。
冷雲歌見他如此,便不再提,道,“既然十四皇子如此說,我不提便是,您不用生氣。”頓了頓,又道,“十四皇子和劉老太爺的關係,如同父子一般,真真是讓人羨慕。”
墨千檀心內一暖,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道,“是啊,小時候,我身體不好,父皇便讓老太爺照顧我的飲食起居。老太爺心善,對我照顧的很是用心,廢寢忘食。記得有一年
寒冬,我發高燒,他想盡辦法,給我吃了很多的藥,我的高燒卻遲遲不退,他便褪去禦寒的衣物,獨留一件單衣,躺在雪地裡讓自己的身體變得寒冷,再抱住我給我退燒,如此反反覆覆了一天一夜,我高燒才退。後來我的病好了,他卻生病了,我也是從下人口中得知的這件事,他還不讓人說。我母后走的早,是他陪伴我走過了我的年少時光,所以,他雖然不是我的生父,卻比生父更加的親。”
“想不到你們還有如此的往事,真是讓人羨慕。這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夠遇見一個願意爲了彼此廢寢忘食的人呢?”聽了墨千檀的敘述,冷雲歌心內一暖,有些羨慕。這世間,其實也有許多美好的事物,只是,她卻不曾遇見,心裡又有些失落。
“你也會遇見這樣的一個人的。”冷雲歌眼眸中的失落並未逃過墨千檀的眼,便柔聲的安慰道。
“我運氣不是很好,想來是沒有那麼好的福氣了。”冷雲歌只是一笑置之,都說怎樣的人,便會遇見怎樣的人,她如今如此的心狠手辣,又怎麼會遇見美好的人呢?就算遇見了,也不會屬於她的吧。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冷雲歌怕孤男寡女深夜獨自呆在一起被人發現,會落人話柄,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便推說累了要回房間。
第二日,冷雲歌早早的就起來了,因着怕林氏擔心,她想要早一些回去。
吃過了早膳,和劉老太爺告別之後,便帶着映雪,劉老太爺也差人帶着昨日抓獲的兩個歹徒往相府趕回,一場風波,即將在相府掀起,冷雲歌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而在這頭,冷雲熙始終都沒有等到冷雲歌遇害的消息,心急如焚,她在心內安慰自己,許是那些歹徒路上耽擱了。
她想,她佈置的如此周密,想來是不會出什麼差錯。那裡人煙荒蕪,冷雲歌手無縛雞之力,定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定然會命喪荒郊野外。
早上,冷雲熙和蘇姨娘,冷蒼遠在房中吃着早膳。
昨夜,蘇姨娘在經歷了一個多月的獨守空房的日子之後,終於讓冷蒼遠重新到了她的院子,她已經重新奪得了冷蒼遠的寵愛。
所以,今日的蘇姨娘,氣色很好,一掃一個多月的陰霾,變得更加的嫵媚動人了。心情也很是不錯,一個早上,她臉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不斷的給冷蒼遠和冷雲熙夾着菜,宛若一個慈母賢妻的樣子。
正當他們用餐之際,管家卻走了進來,說冷雲歌回來了。
冷雲熙聞言,頓時如遭晴天霹靂,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內涌起,驚慌失措的時候,手中的筷子也瞬間掉落在地。
因着昨日蘇姨娘來請了冷蒼遠過去,畢竟多年夫妻,多少還是有些感情。便留在了東苑,所以,他並不知曉昨日冷雲歌沒有回府,倒是很是吃驚,還沒吃完飯,便往西苑趕去了,留下一臉氣妥和驚慌失措的蘇姨娘母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