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言去了醫院的檔案室,關於這種案件,醫院肯定有記錄,哪知道翻到那個案件的時候,卻發現記錄的只有寥寥幾張紙,最後以病人家屬不追究而結局。
她當時記得,病人家屬情緒高漲,怎麼可能會不追究就結束了呢?檔案室的負責人是一直在醫院工作的五十幾歲的人,他見到安之言在翻那個事故的案件,不住的搖了搖頭。
“周老師,你清楚這件事情嗎?”關於後續,安之言知道的並不多。
“哎,年輕人問這件事情做什麼呀,過去了就過去了。”周老師搖了搖頭,忍不住的嘆息。
“我是沈之言的朋友,我只知道她出了事情,但是後續怎麼就是悄無聲息的解決了,沒有再查清楚嗎?”
周老師看了安之言胸前的牌子,發現她和沈之言的名字只有姓不一樣,不由得多了一份憐惜。
“後來……只聽說,沈醫生的一個朋友,將事情壓了下去,給了對方一筆錢,死者家屬纔沒有追究。”周老師的目光很遙遠,然後只是搖了搖頭,繼續擦着櫃子上面的灰,沒有再和安之言說過一句話。
沈之言的朋友用錢壓下了這件事?她的朋友,會有誰這麼大手筆壓下了這件事?
謝嘉恆。
安之言的腦海裡面只出現了三個字,她一點都不意外謝嘉恆會用這樣的手段去阻止這件事情的發展,特別是在她知道了謝嘉恆原來就喜歡沈之言這件事,就更加肯定了謝嘉恆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謝嘉恆怎麼可以不查清楚事情就用錢解決,萬一事情並不是沈之言的錯,不對,本來就不是她的錯,她總覺得手術有蹊蹺,剛纔聽了科室的醫生說起,更覺得有什麼不對。
想想萬一真的是韓磊和許意陷害她的呢?
安之言出了檔案室,拿出了手機給謝嘉恆打了電話,約他下班後在醫院附近的一個咖啡廳裡面見面。
謝嘉恆以爲安之言已經決定了要和他一起離開的事情,加上他現在只是做着一些交接的事情,很空,所以提早去了咖啡店,點了一杯拿鐵一杯卡布奇諾。
而安之言在來了之後,看到自己面前那杯卡布奇諾,心裡忽然間明白了很多事情。
從謝嘉恆一直遷就安之言去她喜歡吃的飯店,再到謝家別墅裡面吃飯,做的全部都是安之言喜歡吃的,再來今天他點了她喜歡喝的卡布奇諾。
是的,這些全部都是她喜歡的,是沈之言喜歡的,謝嘉恆一直都在用他對沈之言的拿一套來對待她。
安之言招來了服務員,換了一杯摩卡,那是她以前不喜歡的口味,這讓謝嘉恆臉上的笑意減少了不少。
但是謝嘉恆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用勺子攪着面前的咖啡。
“阿恆,你是不是用錢解決了沈之言之前手術的那個事情。”安之言連一點開場白都沒有,直接切入正題。
謝嘉恆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靠在了椅背上,目光並不是她熟悉的那樣,甚至有些讓安之言覺得陌生。
“那就是了。”見到謝嘉恆這個反應,安之言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就是謝嘉恆用錢擺平了這件事,所以死者家屬纔會息事寧人沒有再醫院大吵大鬧。
“我們之前不是說過不要再說沈之言的事情了嗎,你爲什麼還提起?”謝嘉恆明顯的加重了語氣,這讓安之言覺得很不適應。
“但是你都沒有查清楚手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就直接解決了那件事,萬一手術並不是沈之言的錯,你這樣做只是承認了是她的過錯,你沒有權力爲她做決定!”安之言越說越激動,她不願相信謝嘉恆會在這件事上選擇用錢來解決,而不是查明真相給沈之言一個清白。
還有父母,爲什麼也沒有查清楚整件事情,就讓謝嘉恆這樣做了?
“她都死了我還要去問她我那樣做究竟對不對?”謝嘉恆冷笑一聲,默然的語氣讓安之言覺得從頭涼到腳。
是謝嘉恆覺得自己沒有做錯的態度讓安之言覺得瞬間和他沒有了共同語言。
她以爲兩個人那麼多年的朋友,肯定了解對方,會不惜一切爲對方的清白而奮鬥,但是謝嘉恆現在做的事情只是爲了掩蓋,好像真的是沈之言做錯了一樣。
“在你心裡,你覺得沈之言會同意你的做法嗎?”
“我和她之間的事情用不着你來插手!”謝嘉恆話一出口,就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說都已經說出來了,就再也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還是她比較重要一些,對嗎?就算她已經死了,還是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她?你和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爲我某些方面像她,你在我身上找沈之言的影子,你去她喜歡的飯店,點她喜歡吃的菜,很巧,我和她的某些習慣缺失挺像的,但是很抱歉,我不是沈之言。”她現在終於意識到這一點,謝嘉恆從頭到尾都只是將她當做沈之言的替身。
他將對沈之言的愛全部都轉移到了安之言的身上,她以爲自己被全心全意的被對待,結果不過是替身而已。
但是更可悲的是,安之言發現她在因爲自己而和謝嘉恆生氣,她根本沒有辦法和謝嘉恆說自己是沈之言這件事。
他會以爲自己瘋了,爲了得到她不惜用那麼卑劣的手段留下他。
“你要這樣以爲我也沒有辦法。”謝嘉恆甚至連解釋一下都沒有,他靠在椅背上,眉頭微皺,有些許不耐煩的樣子。
安之言想起了前不久對霍霆琛說的話,她說她會成爲謝嘉恆的唯一,這才過了多少天,這句話就被打破,就好像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一樣,讓她覺得火辣辣的。
“既然這樣,我們分手吧。”安之言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取代沈之言在謝嘉恆心中的地位。
“好吧。”說着,謝嘉恆已經站起了身子,從錢包裡面抽出了三張人民幣,放在了桌子上,連一句再見都沒有,就離開了咖啡店。
安之言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可以看到謝嘉恆毫不猶豫的步子向着他的車的方向邁去,沒有一個回頭。
就是那一瞬間,安之言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曾瞭解過謝嘉恆。
他可以這樣毫不留情的甩下錢離開,而她是他交往了兩個月的女朋友,他可以這樣的毫無留戀。
她的阿恆,怎麼會變成這樣?
究竟沈之言在謝嘉恆的心裡佔據着一個怎樣的位置,纔會讓他可以毫無留戀的離開了,她覺得他很喜歡的人?
可是她不是覺得自己說的很對嗎,對於謝嘉恆來說,她不過是個替身,替代沈之言的人,謝嘉恆在她身上找沈之言的共同點,用來懷念離開的那個人。
忽然有一天,這個替身發現了,於是很不開心的和謝嘉恆爭論,謝嘉恆本就對這個替身沒有任何的感覺,自然再替身說出來的時候翻臉走人。
只是當安之言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心裡那些酸楚,一下就跑了出來,一小半是因爲謝嘉恆竟然這樣毫不留情的對待她。
更多的是心疼謝嘉恆,沈之言都離開了,他怎麼哈市放不下,當初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安之言就覺得,可能謝嘉恆放下了沈之言。
可是交往了這麼長時間,安之言才意識到,根本沒有辦法改變謝嘉恆的心態,他心中最爲重要的位置,始終是留給她的。
謝嘉恆,究竟何時才能忘記沈之言,開始自己IDE生活?
也許離開江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以後他可以在一個沒有沈之言生活跡象的城市生活,過着自己的生活,說不定會遇上他愛的人,有一段幸福的生活。
而她明白,這些幸福,她給不了。
安之言喝掉了那杯已經冷掉的咖啡,越喝越覺得苦,回到家裡的時候發現喵伏在沙發上,見到她回來了一下子跑到她的腳邊,前幾天不理她,現在又粘的不得了。
安之言沒有力氣,只是給她倒了貓糧,然後就回到了房間,心煩意亂的倒在牀上。
而從咖啡店出來的謝嘉恆,心中的怒意積滿,頭也不回的上了車,並未看到背後投來一雙無助的眼神。
是的,他沒有想到自己隱藏的那麼好的感情,竟然麼輕易的就被安之言發現。
他帶她去沈之言喜歡的餐廳吃飯,叫了她喜歡的菜式,結果安之言都喜歡,他很多事情都是按照着沈之言的喜好來,但是安之言都喜歡,久而久之,謝嘉恆也沒有真正的吻過安之言究竟喜歡什麼。
他覺得一切都很順理成章,安之言肯定是喜歡沈之言喜歡的。
可是真的當安之言說出這些事情的時候,謝嘉恆極力的否認,他不會那麼卑鄙,將安之言當成是沈之言的替身。
他在她提出分手的時候毫不挽留的同意了,既然對方提出來了,肯定是已經沒有轉圜的機會了,何必再執念?
他生氣,氣安之言憑什麼接入他和沈之言的感情,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對這段感情有話語權。
但是冷靜過後的謝嘉恆,忽然有些後悔自己那麼堅決的態度,安之言好歹也是一個女人,在她提出分手之後,作爲男朋友的他,竟然沒有挽留。
可是世上也沒有後悔藥吃,既然他和安之言已經錯過,他就沒有再回頭的機會,他可以這麼順利抽身的原因,他連自己都不願意承認,他沒有真正的愛過這個叫做安之言的姑娘。
兩次強調“我是愛你的”這句話,不過是爲了來麻醉自己,告訴自己真的一樣忘了沈之言,可以和安之言開始一段真的感情。
事實證明,沈之言是他無法戒掉的毒。
我說:“妮妮,爸爸會來看你的,一定會的……”
妮妮看着我:“大哥哥,我可以在媽媽面前叫你小爸爸嗎?”
我和柳月都一愣,我沒有想到妮妮這時會說出這話,柳月則一直不知道妮妮在偷偷地叫我小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