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琪在告別楊洋後,立刻打車來到了香榭大酒店。
他記得很清楚,這家三星級酒店,雖然算不上高檔,但他們的外國菜做的很有名,是富二代吃夜宵的好地方。
尤其是今天!
世界盃揭幕戰。
當年千湖地產的王家俊在這裡一擲千金的新聞登上了報紙頭條。
他帶領全公司三千號員工包場吃飯,還跟人打賭,法蘭國和塞內國的揭幕戰,只有十個完全不懂球的員工下了塞內國贏,結果當場獎勵他一萬塊錢。
而王家俊在採訪當中提到過,他當晚訂了兩百五十隻波士頓龍蝦,一晚消費十五萬。
在2002年,這可是個不得了的數字,足見王家的財力雄厚。
江天琪身上只有8塊錢了,他把錢全部給了出租車司機,出租車司機一臉嫌棄地看着他,但見江天琪真的沒錢,就罵了兩句把他趕下了車。
下車後,江天琪直奔香榭大酒店的後廚而去。
此時的香榭大酒店,後廚已然亂成一鍋粥。
“冷庫裡的龍蝦也全部死了嗎?”總經理神色凝重地看着廚房員工,包括主廚在內,全部低着頭,彷彿犯了不可饒恕之錯。
酒店擁有自己的冷庫,但這個年代的冷庫技術不夠完善,遇到偶爾斷電的情況,再來電的時候不會自動調回原來的溫度。
所以,此刻的冷庫簡直難以進入,腐爛味讓人吐出來,後廚現在都能聞到味道。
不過總經理也好,廚師長也好,他們現在根本不在乎難聞的氣味。
一個女性服務員跑了過來,在總經理耳邊耳語道:“經理,王公子說其他菜都可以換,波士頓龍蝦不能換。”
總經理臉色極爲難堪,因爲剛纔他派出去採購的部門經理給他打了電話,說波士頓龍蝦已經全部被人買走了。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前幾天停電,你們竟然沒有一人去檢查冷庫是否重啓了!”
總經理現在只能遷怒員工,王家俊支付了五萬塊錢訂金,如果辦不成宴席,雙倍賠償,十萬塊錢都還是小事,惹毛了王家俊,他們酒店的生意就沒法做了。
他肥胖的腦門上也在不斷滴下冷汗。
總經理也不過管理者,他現在還不敢把這件事上報給老闆。
廚房裡一片安靜,呼吸聲都清晰可見。
“你不能進去,趕緊走!”
就在這時,門外的爭吵聲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總經理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到有人往槍口上撞,更怒不可遏了,他大吼一聲:“哪個兔崽子在我的地盤鬧事?把他帶進來!”
聽到這話,門口的兩個保安架着江天琪來到了後廚。
“你是誰?來這裡幹嘛?說不出來別怪我不客氣了。”總經理現在只想找個理由把眼前的男人打一頓。
“我叫江天琪,是個做水產生意的商人,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酒店需不需要波士頓龍蝦。”江天琪掙脫了保安的束縛,不卑不亢地說道。
“給我...”總經理剛纔根本沒打算聽江天琪的話,“打”字還沒說出口,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你說有波士頓龍蝦?”總經理狐疑地問道。
“是的,我手裡有很多,今天才從國外運回來的。”江天琪編好了一套說辭,他可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是從海鮮市場買來的。
“你知道波士頓龍蝦多少斤嗎?我可不是要買普通的小龍蝦!”總經理氣勢洶洶地問道。
“當然,而且我的波士頓龍蝦肉質鮮美,每隻都在三斤半以上。”江天琪隨口說道,他聞到了廚房的臭味,心想,自己算是賭對了。
“好,你有多少隻,價格如何?”總經理問道,死馬當活馬醫了。
“一隻三斤半,每斤八十五塊錢,算你便宜點,二百八一隻好了。”江天琪說道。
總經理聽完後,怒火中燒:“你當我人傻錢多呢?我平常買都是五十塊錢一斤,你直接給我漲一半的價格?”
見到總經理雖然生氣,但還沒有趕自己走。
江天琪立刻明白了,對方只是在跟自己迂迴,他極度需要這批貨!
江天琪撇了撇嘴,有點不情願地說道:“批發市場是這個價格,但我們是小本經營,運輸成本,稅就這麼高。兩百八十塊錢一斤已經是成本價了。”
隨後,他拍了拍身子,說道:“不買就算了,當我沒來過吧。”
說完,他就向着廚房後門走過去。
其實江天琪現在心裡很虛..他在進行一場豪賭。
距離大門越來越近,十米,四米....一米。
只要走出這裡,他就背上了楊洋手上的四萬塊錢債務,也無法挽救老婆和孩子了...
他的手已經觸摸到了廚房的門把手。
“好了,我全買了,便宜你這投機倒把的商人了!”總經理說道,少賺一點錢無所謂,主要要把王公子服侍地開心了。
即便江天琪心理素質過硬,他的手也在不自覺的顫抖。
就在剛纔,他徘徊在了生死線上,前世他能創業,還是因爲他沒有負債,若是此時背上債務,他這輩子只有死亡一個選擇了。
“好的,我現在就打電話通知我的司機給你們送來。”江天琪頭也不回地說道。
一個小時候,一輛裝滿了波士頓龍蝦的貨車停在了飯店樓下。
總經理在指揮着廚房工人進行卸貨,他打開泡沫盒檢查了龍蝦,存活率很高,被綁起來還在掙扎,絕對是新鮮貨。
“很好。”總經理清點完貨物後,對着江天琪說了一句。
“總共三百隻,收您八萬四千塊錢。”江天琪笑着說道。
“行,你跟我去財務處結賬吧。”八萬四的價格對於他們這種大酒店而言,倒也算不上大數目,不過採購一般都是隻付一半的錢,要不是看在江天琪做一次性生意的份上,這貨款起碼得拖上半個月。
但江天琪好歹算是幫了自己的忙,總經理也不推脫了,直接給了他現金。
走出酒店的時候,江天琪的皮包已經鼓鼓的了。他不由地把皮包牢牢夾在手底下,他深深明白,現在的治安並不像二十年後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