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八點半左右。
大早上的就有一位客人來到了陸鳴的宅邸,赫然便是樑振元,他是陸鳴請來的。
會客廳裡,兩人賓主入座,短暫的幾句寒暄過後,樑振元直入正題道:“陸鳴同志,可是發生大事了?”
樑振元是上層專門與天盛資本展開聯繫的專職人員,他現在的工作職責就是做好天盛資本與上面的信息溝通,天盛資本向上的彙報工作或者上面下的一些通告指示等。
過了一會兒,陸鳴看向對方笑道:“樑主任,你覺得一個人擁有超過十萬億的財富,合理嗎?”
樑振元當場就愣住,這是真的愣住,錯愕的樣子並不是裝出來。
他完全沒有料到陸鳴上來就說這樣的話,整個世界目前擁有十萬億級別財富的個人,只有一個人。
就是眼前這位提問該問題的人。
“呃,這個……”樑振元剛一開口又是語塞,他不知道陸鳴突然說這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這話是真不好接,不但不好接,更是萬萬不可隨便亂接。
樑振元很清醒的意識到他自己的身份,萬一發表自己的看法,結果聽在陸鳴的耳朵裡被他誤認爲有可能是上面的意思……那無異於捅了天大的婁子。
到時候因此出了什麼問題,樑振元可就結結實實的把鍋背了。
所以只能無話可說,樑振元心裡馬上就產生一個念頭,甭管怎麼樣反正就是打死都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發表任何看法。
陸鳴倒也沒有爲難他非說不可,沏着正好剛剛泡好的早茶,順便自問自答地說道:“我覺得不太合理。”
說話之餘,遞一杯茶給對方,而樑振元默默地喝茶不發一言,但腦子卻飛快的運轉着,在揣摩着陸鳴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該不會是想撂挑子不幹了吧?這可絕對不行!
樑振元也是難受,又不能輕易開口說話,說的每一句話都得慎之又慎。
這時,陸鳴又說道:“我個人本意是打算對天盛展開重大改革,即公有化改革,私退公進,目的是爲了天盛未來的發展更強、更大、更興旺。”
樑振元的表情管理的還不錯,這點功力還是有的,但他心裡已經十分震驚。
他該不會是真想撂挑子不幹了吧?
好傢伙!
這下樑振元是更難受了,心裡那叫一個苦,更不敢亂開口說話,只能強行裝着,不停地喝茶,就是不發一言。
因爲陸鳴的話,到底是他真實想法呢,還是在進行某種意義上的試探呢?
不好說啊!
真的不好說啊!
所以千萬千萬不能亂說話!
喝茶!喝茶!
樑振元喝完一杯茶,甚至主動給自己倒茶,頓時讚不絕口道:“嗯,好茶!”
這回避的意思就差要明着說出來了。
總之,你陸鳴愛說啥說啥,我姑且聽着就是了,但我絕對不會發表任何看法,只有這樣纔不會天降橫鍋把自己給砸嘍。
天盛資本可不是一般的公司,不說別的,就說現在超過21萬億市值,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樑振元雖然不說,但心裡卻再說:“你陸鳴想撂挑子不幹?科學與民生基金會甩給國家,現在又想把天盛集團甩給國家?沒有陸鳴天盛集團還是天盛集團?”
要知道,即便是一般的私營大企業要進行公有化改制都會產生很大的後續影響,首當其衝的問題就是可能會引發其它的企業坐臥不安,夜不能寐,心裡會想着我苦心經營的企業是不是哪天也被私退公進?
此時的樑振元又是暗道:“你陸鳴是主動要求私退公進,但別人未必會相信你是自願的啊,絕大多數人的格局和段位達不到你的高度。”
顯然,後續影響最大的問題可能就是導致資本大量出逃,私人企業部門會喪失活力等等因素。
一般的大企業尚且如此,更別說資產規模已經達到20萬億級別的天盛資本了。
而且天盛資本太特殊了,特殊到不可能被複制。
天盛資本的核心是LP機構,你陸鳴撂挑子,那LP都跑了,公司的股票也會被狂拋,你這是想把大A給整猝死不成?更別說一系列的負面連鎖反應。
總而言之,別的公司掌門人都可以下課,頂多公司震盪一下,唯獨天盛資本之於陸鳴不能下課,因爲兩者已經不能分離,現在又到了這麼大的體量,要是下課,光是天盛資本震盪都會波及巨大,更別說會引發一連串的大地震了。
而且有一點不用懷疑,假設陸鳴在這個時候卸任,但凡有腦子的人也絕對沒有人願意去接他的位子。
因爲那個位子太燙屁股了,有陸鳴在前面打造的戰績和成就,不會有人能超越,也不用懷疑這一點,接任之日就是天盛走下坡路之時。
接任等同於接鍋,天盛由此走向下坡路,那都會把鍋砸到繼任者身上,十足的背鍋俠。
你做的再好也不可能超過陸鳴,做的不好,那就背鍋吧。
陸鳴彷彿猜透了樑振元的心裡想法似的,又是有條不紊的說:“坦率講執掌天盛這些年確實挺累,不過爲了公司的穩定和長久興旺,累也得頂着,好在人年輕頂得住,頂個幾十年應該問題不大。”
聽到這話,一心喝茶不發一言的樑振元,當場便在心裡暗暗地莫名得鬆了一口氣。
不是撂挑子不幹啊?那就好!那就好!
此時,陸鳴在說話之餘,同樣也在飛快的思索着,過了一會兒又接着說道:“天盛改革的設想,絕對不是拍腦決定,實不相瞞,年前我就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了。”
樑振元繼續喝茶,仍然不發一言。
陸鳴也不指望他會開口,所以繼續一個人暢所欲言道:“三個方面的因素要求天盛必須得改革,其一是給天盛打開更高的發展空間;其二因爲發展空間被進一步打開便能扮演蓄水池的作用;其三也是最重要最核心的因素,踐行共同富裕的初心。”
樑振元稍稍一想便聽懂了,更高的發展空間結合“蓄水池”這個詞,就是要更龐大的市值規模,進一步翻譯一下就是天盛要進一步發展壯大、擴張,那就需要涉足更多的領域,且涉足的更深。
反推過去也成立,發展壯大、擴張,市值規模當然就擴張,那當然就是打開更大的發展空間嘛。
“失陪一會兒。”陸鳴說完便起身去了一趟他的書房,很快就回到了會客廳,並且帶來了一份文件,再次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把文件遞向樑振元並說道:“這是我初步擬定的改革意見報告,若以此執行且順利完成改革,預計在2O25年完成。”
天盛資本而今如此超大規模的體量和影響力,牽涉到頂層設計,且是具有轉折意義的重大改革舉措,絕對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沒個三五年的時間是完不成的。
樑振元接過了這份文件,但他完全沒有要打開看一看的意思,而是頗爲鄭重的放在一邊。
陸鳴見他不看,便簡明扼要地說道:“改革的主要內容,其一爲避免打擊投資人和LP的信心,我與天盛資本籤一份特殊GP協議,即我執掌天盛任期至2075年。”
這個協議簽到2075年,也就是五十五年的時間,等同於陸鳴終身執掌天盛資本,也就不用擔心他撂挑子不幹的回請了。
樑振元聽到這話的時候頓時詫異,他瞬間就抓到了這句話的重點,真正的重點絕對不是這句話表面上的意義,那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地方在於,陸鳴執掌天盛任期到2075年,鎖死五十五年的時間,就是在表明他這輩子只想做個企業家,而不會以企業界的履歷爲跳板踏入仕途,幹到2075年那都八九十歲了,早就超過退休年齡啦,這纔是這句話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