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勁蒼自認自己揮下去的鞭子,可不是小毛孩的力道,也不知道這長得嫺雅的世子妃還能用什麼手段出來。不禁詫異道:“世子妃,你有何辦法?”
“最溫柔的辦法。”雲卿看着匡薔,下巴微擡,“喚醒她吧,我保證不用你們那麼麻煩。”
易勁蒼將信將疑,總覺得這審問的事情不是弱女子來做的,朝着御鳳檀發了個詢問的意思,流翠見他婆婆媽媽的,哼哼道:“易侍衛,你快點吩咐人將那壞女人潑醒吧。世子在這裡看着,他這麼疼愛世子妃,哪裡不會同意。”
雲卿頓時臉色有點發窘,朝着流翠輕喝道:“別胡說。”雖然是夫妻,這麼多人面前說御鳳檀對她唯命是從,這有損他男子漢的尊嚴。
誰知道御鳳檀反而是笑了,勾起的脣畔含着一抹風流,贊同道:“流翠說的沒錯,世子妃要審就讓她審吧。”他不介意讓人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卿卿,最好以後那些花花草草的都別黏上來是最好的。
易勁蒼微怔,流翠得意的向他眨了眨眼,他收回目光,時而不見,面無表情地讓人用冰水反覆潑暈厥了的匡薔。
匡薔悠悠的醒過來,頭髮溼答答的落了水,虛弱的擡起頭,視線落在站在身前她不遠處的雲卿,嘴脣勾起譏諷的一笑,“你們還有什麼招數,儘管拿出來吧!”
她的聲音雖小,卻還是有些硬氣的。比起御鳳鬆來,匡薔倒是像個人。不過,也只是像而已。
雲卿淡淡的一笑,搖頭道:“用鞭子抽,用刀子割,聽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實在是讓人有些害怕。你知道我素來是溫婉和氣的,絕對不會對你用這些血腥的手段。”
匡薔冷笑了一聲,牽扯到鞭傷,笑容一下又變得像是在哭,“沈雲卿,你不用在這假惺惺裝什麼好人了,要動手就儘管動手,我不會怕你的。”
雲卿緩緩的一笑,坐在旁邊侍衛搬來的椅子上,望着匡薔倔強的表情,聲音很是溫和:“怎麼,你還在等着龍二來救你嗎,你覺得他還會來嗎,從你到王府開始,最起碼都有六個時辰了吧。依他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你消失了吧,你還要等,等到什麼時候呢?”
匡薔一怔,隨之又幹笑了兩聲:“沈雲卿,你別想用這一套來打擊我,不管龍二他會不會來,你什麼都別想從我口中得到。你想知道龍二的信息我偏偏不告訴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查,不要來問我呀。”
望着匡薔自以爲得意的模樣,雲卿搖了搖頭,她的神情依舊很平和,匡薔的話對她沒有造成一絲影響。的確,龍二的信息掩藏得非常好,在京中查了幾日都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但是,現在匡薔在她手中,難道就真的不能問出什麼嗎?
她不相信匡薔真的是鐵打銅骨,什麼都不怕,此時不過是一股硬氣在撐着罷了。
她對着匡薔道:“當然,我知道你是不怕鞭刑的,可你的兒子呢,他是不是像你一樣可以頂得住刑罰呢?我剛纔可是聽說了,鞭子一抽下去,他什麼都說了,只可惜他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否則的話,根本就不需要再問你了。”
匡薔擡起頭來,望着那張肌光寧潤的臉,一雙鳳眸幽幽沉沉,像是與這陰暗的地牢混爲了一體。
她看了一眼在旁邊依然昏沉的御鳳鬆,冷笑道:“你們審問他,什麼也審問不出來,他連自己的身世都是剛剛曉得。對於龍二的事又能知道什麼呢。”
“是啊,他知道的不多,可你知道啊。”雲卿緩緩的站了起來,笑容裡帶着一絲寒冷的痕跡,走到了御鳳鬆的面前,對着旁邊的行刑人道:“潑水。”
“嘩啦”一桶冰水潑到了御鳳鬆的臉上,他打了一個寒慄,從昏沉中醒來,懵懵懂懂環視了周圍一圈,然後尖叫道:“我什麼都說了!我什麼都已經說了!還要幹什麼呢!幹嘛還潑我!”
他的聲音在牢中格外的清晰,就像是臨死者的哀嚎一般,可惜誰也沒有碰他,他就叫得如此悽慘。等會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叫呢。
雲卿搖了搖頭,側頭對着匡薔道:“你不怕,可是他很怕,現在開始我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如果你將所知道的龍二的一切全部都說出來的話,我就不折磨御鳳鬆了。若是你不說的話……我覺得你還是選擇前者比較好。”
匡薔望着御鳳鬆那張驚懼的臉,想起自己今晚來救他,反而被他弄得關進了牢中,心中是恨意交加,眼神裡迸出了凌厲的光。
御鳳鬆昏沉之間也聽懂了雲卿的話,不禁轉頭大喊道:“娘,娘,你快點說吧,義父的事情你都說出來啊!你現在還管他做什麼,他都不管我們了,他救都不來救我們,你還守着那些秘密做什麼呢,快點說出來啊!”
匡薔的面部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然而,她依舊咬緊牙關,搖頭道:“這個逆子,若不是他今日,我也不會被關在這裡,你若是要罰就罰他吧,我絕對不會說出恩人的下落的。”
“好,好,有骨氣。”雲卿輕擊了手掌,面上一副十分贊同的模樣,她側頭望着易勁蒼:“易侍衛,你剛纔抽人用的那條鞭子呢?”
易勁蒼從牆上取出一條手指粗細的長鞭來,上面沾染了斑駁的血跡,暗紅色的長鞭,鞭身上掛着點點的倒鉤。
鞭子是最常見刑具的一種,越是細的鞭子,打在人的身上就越痛。
雲卿仔細的端詳了一遍,像是欣賞着精美的瓷器,音色婉和,“這個確實是不錯,不過,若是沾一些鹽水在上面,大概效果會更好。”
御鳳鬆看到了那條長鞭,之前被鞭打的疼痛又在記憶中浮現,身上的傷痕還帶着痛意,整個人開始在牆上劇烈的掙扎了起來,鎖鏈隨着他的掙扎嘩啦哐當的亂響。他滿臉懼怕,哀聲道:“娘,你就說吧,你就快點說出來吧!”
匡薔乾脆直接閉上了眼睛,不去看他,也不去聽他到底在說什麼。她不能說,一旦說了,恩公這一條路可就斷了,日後的話她還去哪裡找靠山呢,難道她就真的準備在瑾王府自盡,就被他們抓在這裡關上一輩子嗎?
此時的匡薔心裡還有一些小小的希望,她還在等待着。雖然她知道這個希望是那麼的渺茫,就像人在激流湍急的大江之中,看到一根小小的稻草,明明知道沒有用,還是會想要拼命去抓着,尋求那唯一生存的機會。
那邊的行刑者已經拿起了長鞭,在粗鹽裡裹了一圈,然後“啪”的一聲,打到了御鳳鬆身上。
“啊!”御鳳鬆的哀叫聲驚雷一般貫穿了整個牢房。
餘生盤旋,逼近了匡薔的耳朵裡。她緊緊的咬緊了嘴脣,拼命的剋制自己顫抖的心,拼命讓自己想着御鳳鬆剛纔所做的一切。是這個逆子害得她被抓的,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的錯,你不要疼惜他!
可是當旁邊一聲又一聲的尖叫不斷的傳過來的時候,匡薔終於有些忍不住的對着御鳳鬆道:“鬆兒,幾鞭而已,你要像個男子漢啊,不要再驚聲尖叫了,就這麼幾鞭難道你就受不了嗎,娘都可以受得了,你只要捱了過去,等你義父來了救了我們出去就可以了。”
御鳳鬆此時已經被那鞭子颳得舊傷加新傷,血肉模糊,又有那鹽水浸在了傷口裡,一種劇痛從傷口傳了上來,簡直就是讓他難以忍受。疼得整個人左右掙扎,哐當哐當鐵鏈聲如同瘋了一般想起,他哪裡還顧得上匡薔在說什麼,只顧着拼命的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很好!雲卿十分滿意的聽着御鳳鬆的哀嚎。他叫得越慘烈,匡薔這個做孃的心大概也越痛吧。
御鳳檀在一旁看着雲卿的動作,手指在鼻樑上輕輕的摸了摸,狹眸裡波光瀲灩,於陰暗的地牢中含沁了深深的笑意。
這就是攻心術,如果只對匡薔下手的話,怕整個人都要折磨一番,費了極大的力氣和功夫,匡薔不到奄奄一息她是不會說出來的。但是匡薔是母親,她的心是系在兒子身上的。兒子受傷,母親的心比誰都要痛苦,要難過。
他將目光投向面色平和的雲卿,她着了輕黃色的長裙,披着煙綠色的披風,披風上有一圈細細的絨毛,襯着她小臉美豔中更添一份柔和,那樣清淡的表情,水漾的眸子,若不是站在這裡,誰又能看出她是在地牢裡拷問人呢。
御鳳檀狹長的眸子裡露出一分溺愛,暗道:卿卿這個壞傢伙喲……
匡薔見勸說無果,再次把頭扭了過去。她緊閉的雙眼,抓緊的雙手和顫抖的眼皮,已經泄露出她內心的不忍。
雲卿擺了擺手,讓行刑者停了下來,然後站到了匡薔的面前,慢慢的道:“也許鞭刑還是太輕了,不過這的確也是刑罰中最輕的一種了,不如我們換一個。”她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嘆道:“說起刑罰,我知道的的確也不多,不過記得曾經在《史記》上面看到過,有一種刑罰叫做臏刑,你知道臏是哪裡嗎,是人的膝蓋的一塊三角形的骨頭,直接剔去了這塊骨頭之後,雙腿就不能再用了。我想,書上的名人都能承受得了,他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匡薔聞言猛的反過頭來,雙眼睜大,混合着血水的面孔,格外的猙獰,“沈雲卿,你好狠的心,我鬆兒對你做了什麼事情,他根本就沒有害過你,你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沒有害過我?”雲卿重複了一句,低低的笑了兩聲,又擡頭望着匡薔,雙眼如同兩汪湖水一般清澈而又深不見底,幽幽的寒意從其中透出,“他沒有?你是想說當初你讓韋凝紫在京城陷害我,傳出不利的流言,他不知道?還是說我新婚之夜,他挑撥韓雅之來勾引御鳳檀,他沒做過?還是說這一次你們放了高利貸的冊子要將我沈家上上下下全部抄斬,他不知情,不知道,沒有參與?就算他無辜,但我沈家不無辜嗎?
你們將那些高利貸的賬冊藏到撫安伯府,若不是我早早識穿了你們的陰謀,今日站在刑場上的,就是我沈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你們又何曾想過他們無辜不無辜呢?!
更何況,我又何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要讓你們來陷害我呢,從我一嫁入王府開始,你們就事事處處的針對我!不,是我還沒嫁入王府,你們就已經在想要如何對付我。若不是今日你們被關在這裡,高利貸的事情也不會是最後一樁。現在再來說什麼無辜不無辜,你自己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幽暗的地牢中,牆上的油燈似乎被雲卿那一連串的反問也驚的跳了兩跳,光線閃爍裡,那一雙鳳眸格外的閃亮,也只有這個時候,御鳳檀才能從雲卿的口中聽到她對匡薔他們有多麼的憎恨。
她是那樣的在乎家人,匡薔她們陷害撫安伯府,簡直就是找死!
匡薔被她一番言辭震得無法言語,但是她並不是覺得自己錯了,她只是一時找不到反駁之語。怔了怔之後,看到御鳳鬆還在那裡呻吟喊叫,她又接着道:“是,我們是陷害了,可哪一次陷害成功了呢?每一次得利的人都是你。就算高利貸這一次,最後勝的人不是你嗎,現在被綁在這裡的人,不正是我和鬆兒嗎,你又有什麼傷害呢?”
“是啊,這只是證明了,你們蠢而已。成王敗寇這句話難道沒有聽說過嗎,不是輸了,你就是無辜的,也不是失敗了,就等於沒做過。”雲卿說完,臉色依舊很平靜,她擺手道:“行刑吧,既然她不在乎,那麼也就無所謂了。你們下手也不用留情,到時候我看沒有了臏骨的人,就算是被救了出去,他日後又如何行走?”
行刑者已經從牆上拿出了一把尖刀,在磨石上狠狠的磨礪,那咔嚓咔嚓的聲音在地牢中響個不停。
匡薔的目光停在那把刀上,然後轉到了御鳳鬆的臉上。此時的御鳳鬆看着行刑者拿着刀一步一步的接近,整個人幾乎是以一種癲狂的狀態在叫:“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當刀尖放在了他的膝蓋上的時候,他的慘叫聲讓所有的人都驚住了,刀插進了他的膝蓋骨,狠狠的一剮,刀尖碰到膝蓋的嚓嚓聲讓人毛骨悚然。
那一下一下從膝蓋割出一個半圓來,皮肉翻了下來,露出黃紅的皮肉,整條褲子都已經被鮮血淋溼。御鳳鬆的尖叫聲終於在最後一下,到了極限,聲音戛然而止,人已經深深的痛暈了過去。
這樣的刑罰,在從小嬌生慣養,連打都沒被打過的御鳳鬆來說,簡直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匡薔再也看不過去,看着兒子受刑,簡直比自己還要心痛,凌亂的眉目間混合着心痛,焦急,大叫道:“我說!我說!你快點停下來,快點停下!”
雲卿沒有開口,她只是望着匡薔一字一句的問道:“龍二的真名是什麼?”
匡薔眼睛放在御鳳鬆膝蓋上的尖刀,目光轉回來:飛快的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龍二。你還有什麼問題快問吧,讓他們把刀放開,放開,別放在鬆兒的膝蓋上了!再割下去,他的腿就要廢了!”
此時的她已經十分的驚慌,面容扭曲而急迫,雲卿靜靜的望着匡薔,面上的笑容更深,她仍然沒有讓行刑者鬆開那把刀,而是繼續問道:“龍二讓你進瑾王府是有什麼目的?”
她的聲音剛剛一落,匡薔馬上快速的答道:“他跟我說只要我進來代替了瑾王妃的位置,我就能做上瑾王妃,生的兒子以後也能坐上瑾王的位置,作爲尊貴的王爺,一定會有很大的權力,能夠幫助他成就以後的大業。”
大業?御鳳檀聽到這個詞語,微微挑了挑眉。
雲卿又問道:“什麼大業?”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總是說他有什麼大業要完成,讓我一面到瑾王府來享受榮華富貴,一面爲了他日後打下基礎。其它的我也不清楚了,他並不是什麼都對我說的,大概我也只曉得這麼多,他在很多地方都有據點,我只知道他手下有很多的人,手裡的銀錢也不少,總是有很多人爲他做事,在京城他有一個地下錢莊,那些放高利貸的都是幫他做事的。但是這些我都沒有接觸過,他也沒有讓我接觸過。”
匡薔語無倫次,幾乎是將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生怕要是有一點錯漏的話,就會惹得雲卿再次折磨御鳳鬆。
“那他現在,在京中的據點在哪裡?”雲卿問道。
這一次,匡薔顯得有稍稍的猶豫,雲卿擺了擺手,只看那行刑者立刻就加大了行刑的力度,活活的又將已經昏過去的御鳳鬆疼了醒來。那種尖叫實在是讓人淒厲得心頭髮寒。
匡薔再也顧不得心頭那一點微弱的防線,大喊道:“在東南區的第十三家莊子裡,暗號是兩聲鷓鴣響後再學三聲蛐蛐叫,馬上就會有人來接應你,就是那裡,你趕緊放了鬆兒吧,放了鬆兒吧!”看到御鳳鬆那一副疼得寧願死去的模樣,匡薔再也忍受不住的喊了起來。
雲卿此時才點了點頭,讓行刑者停了下來。
她相信,有句話是說得對的,天下的母親都有一顆愛子的心,像謝姨媽那樣的人是少之又少。匡薔能爲了御鳳鬆再次冒險潛入瑾王府,她必然是很在乎這個兒子的。看到御鳳鬆痛苦,簡直比割在她自己身上還要難受。
雲卿有這個自信,匡薔剛纔的話沒有撒謊,而且她也知道,這大概也就是匡薔能知道的一切了。畢竟她已經生活在瑾王府多年,龍二雖然與她有聯繫,卻是很少的。
依雲卿對龍二的看法來說,他不會將匡薔這樣一個女人當做自己的心腹,只是做一個棋子,能用則用,不用則棄,誰會跟一個棋子透露出太多的消息呢。
她淡淡的道:“好了。”
匡薔也沒有心思去看雲卿,因爲她此刻最在乎的還是御鳳鬆的安危。當看到刀尖離開御鳳鬆的膝蓋時,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悽婉的喊道:“鬆兒……鬆兒……”
雲卿從地牢裡走了出來,御鳳檀跟在她身後走了出來,立刻吩咐人按照匡薔所說的地址去抓龍二。
一個時辰之後,易勁蒼便回話,從匡薔口中說出的那個地址,已經沒有了人,人去院空,裡面收拾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易勁蒼不禁問道:“是不是匡薔她說的假話?”
御鳳檀搖了搖頭:“不,她絕對沒有說假話,只能說在龍二的心中,匡薔什麼都不是。匡薔開始逃出王府時,定然是找過龍二的,但是龍二沒有向她施出援手,她纔不得已自己深夜摸進王府。龍二定然是早就察覺了她的一切,當發現她已經走了之後,便撤離了那個地方。
既然你們去清查的時候都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在這麼短的時候內人想清除所有的痕跡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從一開始龍二就是要撤離那個據點了,因爲那個地方匡薔知道。也就是說在當天高利貸事件失敗的時候,龍二就已經計劃了這個事件,爲的就是避免匡薔落到了我們的手中,被審問出了什麼,發現了他的存在。這個人,不簡單啊。”
“的確,就算匡薔不來瑾王府,龍二隻怕私下裡也是容不得她的。如今匡薔到了瑾王府,他也不在意,反正匡薔和御鳳鬆兩個人對他的消息也知道得不多,這些內容起不了大作用。”只是這條線索就這麼斷了,雲卿心中實在是有些不甘心,龍二這個人給她的印象實在是太過深刻了。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是狠辣無比。
她想了想後,轉頭對着御鳳檀道:“你覺得,匡薔所說的大業是什麼?”這兩個字實在是太敏感了,單是說出來,就會讓人有一種膽顫心驚的感覺。
御鳳檀與她對視了一眼,如月的眸子裡帶着一種你知我知的瞭然,硃紅的脣緩緩的起合,“大業,這兩個字若是一般人沒有理解錯的話,應該就是指的那獨一無二的位置。”
他的目光朝着紫禁城瞟了一眼。皇圖大業,唯有九五之尊才稱得上。
如此大的野心,實在是令人咂舌。龍二此人,從來沒有在京城聽過他的名字,之前也沒有任何的風聲表示哪裡會阻止在策劃謀反,若不是匡薔這件事引了他出來,只怕所有人都不會知道,有一個人已經在暗地裡謀劃着一些逆天的事務。
“龍二是一個江湖中人,他怎麼會想要那個位置呢,還是說他背後還有更大的主使者……”雲卿隱隱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腦海裡一閃而過。
御鳳檀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目前手中的資料又實在是太少,推斷出來的東西也並不一定準確。半晌之後,道:“既然匡薔說了他在京中有地下錢莊,那麼我會讓人將這些錢莊的線索找出來的,只要那些賬本在我們手中,遲早也會找出一些線索。龍二這個人絕對不能小瞧,他的動作不單單是這麼簡單而已。能將一個王府的王妃換掉,再用自己的私生子上位,這樣的心思真的是不簡單吶。”
匡薔和御鳳鬆最後也沒有等到他們的恩公和義父龍二來救他們,就已經被瑾王吩咐秘密處死在地牢之中。接着,瑾王便向外發佈了消息,說瑾王妃不小心染上了鼠疫,臥牀不起。不久,御鳳鬆也一併染上了此病。
鼠疫畢竟是一個傳染性極大的病源,京城裡也正好流行着鼠疫。其他的人聽到了這個消息,並沒有任何的懷疑,只是表示自己的一番慰問心意,卻不敢親自去探望。
一個假的王妃已經當了這麼多年,現在瑾王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定然不會讓她再坐到這個位置上。接着七天之後,就傳出了消息,瑾王妃和御鳳鬆兩人,皆感染了鼠疫而死。
在整個瑾王府在掛上白綢,白燈籠的時候,叢煙閣裡有着另外一場格外不同的對話。
一道灰色的影子立在屋內,背對着一身縞素的韓雅之,徐徐地道:“這件事,你辦的不錯。”
韓雅之嘴角勾起,含着一抹得意道:“御鳳檀和沈雲卿也實在是厲害,我只不過透露出一點信息,他們就能挖出這麼大的秘密來。”
“如果自己不夠聰明,又沒有能力,就要學會借力打力,這一個道理,你這次運用的很好。”灰影緩緩的轉過頭來,燭光照得他臉色一半明,一半暗,卻依舊能認出,這個灰影,赫然正是瑾王府的庶三子,御青柏。
他那白日裡清秀窄小的臉蛋在夜色中透出一股陌生的陰森出來,與平日裡唯唯諾諾,軟弱可欺的樣子完全不同。若不是他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很難相信,這白天黑夜的竟然是一個人。
韓雅之看到灰影的真面目時,也是吃了一驚,然而後來卻覺得這樣的御青柏比白日裡膽小怯弱的他要有氣魄吸引人多了,加上毒藥的控制,甘心情願的爲他辦事。
雖然瑾王將匡薔和綠帽子兒子御鳳鬆的事情瞞的很緊,然而韓雅之和御青柏兩個人還是很清楚,畢竟揭穿身份這件事,他們在其中也起了一點作用。
韓雅之冷笑,“我去找沈雲卿本來以爲她能查出御鳳檀身世有問題的,咱們再借着她查出來的東西,將御鳳檀扳倒,到時候剩下御鳳鬆他們就不難對付了。沒想到原來是個假貨王妃和假兒子,她們母子倆在王府裡橫行霸道多年,如今也活該。”儘管很不喜歡雲卿,韓雅之這一次也不得不承認雲卿確實是很厲害,至少她跟着瑾王妃這麼多年,就沒有看出其中的蹊蹺來。
“哼,那兩個人沒有了身份的依賴,就什麼都算不上了。”御青柏坐到了椅子上,韓雅之殷勤的給他倒了茶放在手邊,一面道:“三公子,他們兩虎相爭,哪裡知道還有你這個獵人在後呢,枉他們認爲自己厲害,其實真正厲害的人是你啊。”
接過韓雅之小意端上的茶,御青柏眼底也禁不住露出了一絲深藏的得色。做了這麼多年無用的庶子,在瑾王妃的打壓下,忍氣吞聲,裝癡扮弱,偷偷的學習武功,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御鳳鬆這個假貨死了,現在唯一的攔路虎也只有御鳳檀了,等他一除,這瑾王府還有誰能與他相爭呢。
韓雅之觀察着他的表情,自從知道灰影是御青柏,她就知道他性格喜怒無常,她必須要小心翼翼的,見他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又接着道:“依我看,那棺材裡面裝的一定不是假王妃的屍體,而是挖出來的真王妃的骨架,我們要不要乘勝追擊,在喪禮上,將棺材打開,然後讓來的文武百官看到裡面放置的是一具骨架,這樣御鳳檀豈不是要背上殺母的罪名了——”
她還在爲自己的想法而洋洋自得,一個巴掌就扇到了她的臉上,御青柏面色狠厲,罵道:“你個蠢貨!莫說那棺材現在已經被封了,就是你真的將那棺材打開了,父王難道就等着你說御鳳檀弒母嗎?他就算是把假王妃的事情說穿,寧願丟臉,也不可能讓御鳳檀背上一個這樣的罪名!”
韓雅之被他扇了一巴掌,卻沒有恨意,只是捂着臉不服氣道:“王爺難道不丟臉嗎?二十年身邊的王妃都是個假貨,還被戴了一頂綠帽子,難道他就不怕成爲全天下人的笑話?我覺得他不會說!”
嘭的一聲,御青柏將茶杯頓到了桌上,幾滴茶水濺出跳到了桌上,他看着韓雅之那張美麗高傲的面孔,語氣陰沉,不悅地道:“父王自然是不願意丟臉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將整件事都瞞了下來,暗地裡處置他們母子兩人。可他也不會願意爲了一個假貨而將他最喜歡的兒子直接丟入了地獄,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必要時,他不介意丟這個臉的!”
“怎麼可能,”韓雅之不相信,“王爺要是承認了,那還不成爲全天下的笑柄!”哪個男人丟的起這個臉!
“蠢貨!別說去揭開棺材了,父王既然不想讓此事給人知道,自然派人守得嚴實,若有人靠近,馬上就會被拉出去,當作失心瘋,冒犯王妃直接斬首!”這一步都做不到,還談什麼其他!而且瑾王丟臉,他這個做兒子的一樣會沒有臉面!
御青柏心中充滿了厭煩,往日裡韓雅之對他的輕視和鄙罵一下衝到了他的腦海裡,除卻這張臉漂亮一點,真是草包一個。
他整個人瞬間暴一戾了起來,一下站起來,將韓雅之硬生生拖到了牀一上,猛地扯(河蟹)下她身上的素服,一點都不疼(和諧)惜的如同對待爛一布一娃一娃一樣橫一衝一直一撞!
看着韓雅之整張美麗的面容在他的身下皺成一團,聽着她口中發出疼一痛的求一饒聲,御青柏心中得到了莫大的滿足,一種凌(和諧)虐的快(和諧)感從他的心頭迸出。總有一天,這些曾經高高俯視他的人,看不起他的人,都會像韓雅之一樣,跪在他身一下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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