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裡,久等不見皇上出來的朝臣們,終於得了個“龍體欠安,歇朝一日”的消息。朝臣們也是有些習慣了,紛紛結伴往外走,有差事的惦記忙碌,沒差事的琢磨回家補個覺,當然也有那些阿諛投機之徒圍在兩位皇子身邊奉承個不停,惹得重臣們都是搖頭不已…
這個時候,東昊皇宮的乾坤殿裡,卻完全是另外一幅樣子。
雖然已經封印,但朝臣們依舊一個不落的進宮,跪倒山呼,恭喜皇上再添皇子和公主,皇家這棵大樹開枝散葉,百姓也好在大樹下邊放心乘涼啊。
公治明也是心情大好,笑成了一朵花,若是讓鐵勒人見了,怕是都要以爲自己見鬼了。什麼時候殺人魔王也變成彌陀佛了?
不必說,乾坤殿裡直接開了宴席,君臣相得。不管背地裡如何,起碼錶面其樂融融…
丁薇睡了長長的一覺起來,已經是第二日早晨了。古嬤嬤帶着兩個有些眼生的年輕婦人正在伺候兩個小娃娃。
悅哥兒是個安靜孩子,任憑那個身形有些圓潤的婦人換尿布,裹強保,乖巧至極。
而晴兒則是個調皮的,不時揮舞着小拳頭,想要反抗被包裹的命運。可惜,最後還是屈服了,於是憋的小臉通紅。伺候她的是個膚色很白的婦人,輕手輕腳抱起她拍了拍,小丫頭就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古嬤嬤就忍不住低聲笑道,“小公主長大定然是個脾氣倔,又喜歡聽軟話的。”
“這丫頭一定淘氣着呢!”
“那可不見得!”古嬤嬤剛反駁了半句,突然扭頭看過來,就上前扶了笑眯眯的主子半坐起來,又是拿錦墊兒又是蓋毯子,照顧很是細緻。
兩個陌生婦人,一邊一個抱了兩個孩子,安靜半垂頭站在一旁。
丁薇調整了一下姿勢,自覺舒服很多,這才問道,“這兩個嫂子是皇上安排來的?”
古嬤嬤點頭,應道,“是啊,都是自家人,忠心又可靠。主子儘管使喚!”
不等丁薇說話,兩個婦人已是乖巧的跪了下去,磕頭見禮。
“奴婢趙氏(白氏)給娘娘請安。”
“起來吧,都是自家人。”
丁薇虛擡了一下手,末了想想兩個婦人的姓氏,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兩個婦人顯見被家裡告誡過多少句,但這會兒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擡頭望向暖炕上的女主子。
丁薇剛剛起身,就批了一見棲霞色小襖,領口袖頭繡了幾朵小花,下邊繫了一條象牙色百褶裙,尚且沒有消下去的胖手腕上戴了只碧玉鐲,耳朵和胸前卻是光溜溜,顯出白嫩的頸項。烏黑的頭髮沒有盤起,只編了一根長辮子,中間夾了金色絲帶,偶爾有光亮閃過,映得她面如滿月,膚色紅潤。不是那種驚豔,是種讓人一見就想要親近的柔和。
趙氏和白氏對視一眼,趕緊又低了頭。心底的忐忑卻是減輕了一些,原來主子真同老嬤嬤說的一樣,是個和氣人,看樣子以後她們的活計不會太辛苦。
雲影
端了早膳進屋,見主子一早起來就嬉笑開顏,也跟着歡喜,就問道,“主子這事怎麼了,難道小主子調皮了?”
古嬤嬤伸手提起炕邊的檀木雕花小桌放到了主子跟前,笑道,“誰知道主子怎麼了,一見兩個奶孃行禮,就笑起來了。”
丁薇收了笑,擺手應道,“你們不知道,兩個嫂子的姓氏都是一出好戲呢!”
“好戲?”連翹從門外進來,聽得這話就歡喜問道,“主子又要排新戲,那我一會兒去喊戲班子的人。”
“胡說什麼?”老嬤嬤呵斥着在她頭上敲了一記,“主子還坐月子呢,就是再好的戲也得等出了正月再說。”
連翹癟了嘴巴,很是失望。丁薇卻笑着把桌上的梅花餅遞了一個給她,末了一邊喝着黍米粥一邊說道,“有出人妖相戀的好戲,就叫白娘子傳奇。還有一出苦情戲,叫趙氏孤兒。所以說,兩個嫂子的姓氏很巧,合了這兩齣戲啊。”
“那好,以後我們就喊白娘子和趙氏吧。也盼着娘娘趕緊養好身子排新戲呢,沒有新戲可看,整個京都怕是過年都無趣呢。”
古嬤嬤笑着個主子湊趣,幾個丫頭也是應和,惹得白娘子和趙氏都是低頭行禮。自此永福宮裡,白娘子負責照料悅哥兒,趙氏就是晴兒小丫頭的奶孃了。
丁薇堅持多吃,只爲了給兩個孩子多喝幾口初乳。洗三日子正好在年前最後一日,倒也熱鬧,董氏幫忙招待各家進宮道喜的官眷,雖然不算出彩,但也規規矩矩,惹得古嬤嬤倒是歡喜丁家娶了個好主母頂門戶。先前王氏實在吝嗇又小氣,最主要是小門小戶出身,見不得這樣的場面。
丁薇整日裡吃了睡,睡了喂孩子,然後再睡再吃,簡直就是養豬一般的日子。眼見大年過後都好幾日了,不但沒瘦下來,反倒又圓潤了一圈兒。
“嬤嬤,明日可不能再喝雞湯了,實在太長肉了。”
古嬤嬤哪裡肯聽,“雞湯是養人,可不是胖人。還是再多喝幾日,主子身子養好第一。”
她的話音剛落地,公治明就走了進來。昨晚他偷偷帶着大兒子跑去城裡玩白龍魚服,結果安哥兒瘋的太厲害,許是吹了冷風,半夜就有點兒燒。方纔程娘子回報說,剛剛好一些。
丁薇心疼兒子,就狠狠剜了一臉賠笑的公治明,惱道,“朝中沒有政事嗎,又跑來做什麼?”
公治明掃了一眼衆人,衆人立刻都退了出去。他這才上前攬了嬌妻,笑道,“十五纔開始上朝,你攆我去忙什麼政事?”
丁薇怎麼會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開印,不過是順口抱怨一句罷了。
自從生了兩個孩子,丁薇又需要餵奶,白日裡身邊圍了一堆人伺候,夫妻倆難得單獨相處一會兒。這個嗅着嬌妻身上淡淡的奶香,很是有些蠢蠢欲動,那個依靠在寬闊的胸膛上,很是舒服。正是溫情脈脈,夫妻倆想要親近一下的時候。
門外卻是隱隱有孩子哭聲傳來,丁薇立時喊道,“是晴兒哭了吧?快抱進來!”
說完,她才
想起公治明還在一旁,就嬌俏的吐吐舌頭,偷偷在公治明耳邊說了一句。公治明這才露了笑臉,轉而想起一事又變得有些古怪,道,“過幾日會有人送你一份重禮,只不過下雪,如今還耽擱在路上。”
“誰要送我重禮,給兩個孩子慶賀滿月嗎?”
丁薇聽得疑惑,還想再問的時候,趙氏就一臉尷尬忐忑的抱了晴兒走了進來。公治明擡步走了出去,留下丁薇趕緊給閨女餵飽飽,心裡琢磨半會兒,實在猜不出也就罷了。
與其擔心不知道是什麼的重禮,還不如擔心自家那個老頑童師傅呢,居然大年都不回來。不知道這時候在哪裡風餐露宿呢,想到這裡她實在擔心就吩咐雲影,“去問問風字組可有老爺子的消息?”
“是,主子。”雲影笑着應道,“我家山大夫也是整日唸叨老爺子呢,若不是放心不下您同小主子,他怕是扔下我出門找尋去了。”
丁薇無奈嘆氣,有個不省心的師傅,其實也同養孩子一般艱難了。
不說丁薇擔心師傅,只說今年氣候反常,東昊南邊的大雪不曾減弱,京都這裡的大雪又落了下來。不等正月十五掛燈籠,大雪就覆蓋了整個城池。天地之間好像眨眼間就變得白茫茫一片,夜晚也被雪色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城南秦家院子裡,夜色深重,但正房裡依舊點着蠟燭。秦睿握着詩集的手有些僵硬,眼睛盯在字跡上,心神卻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秦全上前挑了挑燈花兒,小聲勸道,“主子,睡吧!今晚不會有事了。”
秦睿回神,丹鳳眼裡卻是閃過一抹焦躁和不耐。自從上次風者客來人襲擊之外,院子裡再沒有動靜,他本想引蛇出洞,可是無論怎麼試探,武侯府那邊都沒有動靜。難道真是他猜錯了,也是老魚認錯人了…
“吧嗒!”他擡手把書往桌上一扣,就出了屋子。
秦全趕緊扯了大氅跟在後邊,不過是一個時辰,院子裡的雪又積得淹沒腳脖子,踩在靴子下沙沙有聲。秦全凍得縮了脖子,忍不住抱怨,“主子,天太冷了,進去吧。”
秦睿正準備吟詩賞雪,突然被打斷了興致就要呵斥出口,秦全嚇得趕緊往旁邊退了退,卻是沒站穩,腳下一趔趄,就要往三掌寬窄的排水溝裡。
這時候卻是異變突生,披了白布單子,衣褲也盡皆是白色的人,好似手臂一抻就彈跳起來。手裡的軟劍譁愣愣就抖了開來,直奔秦全的咽喉就刺了過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誰也沒料到排水溝裡的積雪下,還藏了人!
秦睿意識伸手拉了秦全一把,主僕兩個滾地葫蘆一般滾在一處。若不是有大樹攔阻,怕是要摔得更厲害。
秦睿摸出靴子裡的匕首就要迎戰,卻突然感覺後心有些涼意,於是猛然退離,高聲提醒秦全小心。
可惜,秦全已經被摔的七葷八素,那樹上跳下的白衣人卻是不能因爲他摔了一下就手軟,一刀接一刀,同先前那人配合很是默契。(抱歉,困懵了,明天改錯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