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洪荒一夢

洪荒大陸,彼時,正值洪荒歷210年,而昔日的天滅日則剛好過去兩百年之久。

魏玖再度回到這片空間當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這片大陸,是傳奇的起點、也是最讓他牽絆的記憶,從昔日的九尾妖皇到後來的九尾聖皇,皆是終身難忘的回憶。

只是時間流沙的力量,似乎改變了太多既定的史實,這種狀態,和阿菡所描述的是不一樣的。

華夏國折返的時間點,是魏玖離開之後的第三年,按照當初時間流逝的比例,洪荒歷應該已經推演到五千年以後。但魏玖回到這片空間的時候,就發現距離當年他在洪荒大陸甦醒,只是不過十幾年的時間罷了。

看上去,時間線似乎已經完全混亂,而且洪荒大陸的局面,似乎也有了微弱的改變。

按照當年他折返洪荒大陸所經歷的時間點來看,因爲九尾妖皇的氣息泄露,洪荒歷210年,應該是妖族大舉進犯人類的時候。所以當初各個城鎮纔會大肆募兵,企圖抵擋妖族的進犯,而他那個時候,應該是古月城的一名暗月使者。

只是這一次歸來,場面似乎已經大有不同,人類和妖族的情況,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八個城池、五十六個鎮子、五百零四個村落,這些數據都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這些以人爲單位的羣體,此刻卻似乎變強了很多。原本偏安一偶的人類開始吹響反擊的號角,戰火一旦點燃,就迅速的席捲了整片洪荒大陸。

人類的反擊戰,來的十分迅猛,又豈是東方帝國,十年的時間,就直接侵吞了妖族三分之一的領地。

而現在,魏玖歸來的這個時間點,其實妖族,已經處於一種毀滅的邊緣。就和當年被逼踏入神罰之森一樣,只要人類繼續追擊下去,不需要太久,他們就會被逼上絕路。

上一次,九尾妖狐從神罰之森醒來,救了這個種族,那這一次又有誰能救他們呢?

答案,是未知的,至少對於妖族的一衆妖王而言,他們並沒有什麼好的對策。就連身爲妖族掌權者的亂影妖王,都不知道該如何化解當下的危局,她的心頭,只是暗自祈禱九尾妖皇能夠歸來。

唯有皇者歸來,才能拯救這個落魄的種族。

唯有皇者歸來,才能帶他們再戰四海八荒。

她雖掌管妖族兩百年整,力量也提升到七尾之境,但真要論起來,也只是一介妖王罷了。妖族唯一的皇者,從始至終都不曾改變,除了九尾妖皇,再無一人可以勝任。

苦苦的掙扎,頑強的抵抗,其實她的心底很清楚,妖族氣數已盡,早已無力迴天。

但她不能放棄,因爲她的心底始終堅信,終有一天,九尾妖皇會回到這片土地之上。而她,就算不能奪下天下做禮物送給九尾妖皇,也必須守住妖族這一番基業,不能徹底的功虧一簣。

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天意。

只是有些人,總是願意賭上一生,去改變這所謂的天意。

......

東方帝國,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古月城下的藍鼎鎮,此刻卻是一片喜慶的色彩。這是魏玖尤爲熟悉的地方,昔日的他,不就是從這個藍鼎鎮、從藍家一路走出去的嗎?

而今日,家又有什麼喜事?既然如此大張旗鼓的操辦起來。而且看樣子,整個古月城似乎都沉浸在這種喜悅和祥和的氣息當中。

魏玖的步伐,走的很慢,但眨眼之間,也走到了藍家門口。那熟悉的門庭、熟悉的牌匾,昔日從藍家醒來的一幕幕,那些個被他視爲親人的人,也不知不覺間浮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只是時過境遷,彼時的藍家,早已是物是人非。

“站住,藍家府邸,閒人勿擾...你...你是什麼人?”一道身形擋在魏玖的面前,模樣有些熟悉。

初時,魏玖一時之間也沒能想到這人是誰,但聽着他的話語,腦海當中卻突然浮現出一個名字,藍勝。

藍勝,藍家旁系子嗣,昔日的時候,地位也比不得他這個九少爺。不過他的修煉天賦卻也不差,正是因爲如此,魏玖纔在古月城的暗月使者行列中認識了他。

只是後來,弱水組破滅,第一個犧牲的就是藍勝。

現在看來,倒也解開了魏玖心底的一些芥蒂,時間逆流之後,那些死去的人真的都回來了。不過想來,所有的一切都回歸到原點,甚至有了新的發展方向以後,那昔日的那些情分,是不是也不復存在了呢?

想到這裡,魏玖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藍勝。低聲笑道,“在下只是藍鼎鎮的一個平民罷了...只是突聞此地一片喜慶,想來應該是有什麼大事發生,特來沾沾福氣!”

“額...身爲藍鼎鎮的一員,你竟然會不知道這裡在籌備什麼?過幾日就是鎮長大人最寵愛的女兒壽辰,而今年她恰好二十五歲,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所以他才決定在壽辰當日,舉行一場比武招親!”藍勝低聲笑道。

“比武招親?”沒來由的,魏玖的心頭傳來一陣絞痛。

藍鼎鎮的鎮長,正是藍言無疑,而他最寵愛的女兒,不正是藍倪嗎?再算一算時間,如今是洪荒厲220年,她不正好二十五歲嗎?原來,眨眼之間再見,那個讓他心心念唸的姑娘,竟然就要嫁人了。

雖說是比武招親,但看古月城的架勢,魏玖也算是明白過來,只怕古月城的某位公子哥對藍倪也是十分有意吧?

上一世的時候,藍倪當着他的面,嫁給了凌淵城的少主,讓魏玖遺憾了一輩子。現如今,時光倒流,他再度歸來,不過這一次的他卻有能力去改變,不管對象是誰,他都要將藍倪搶回來。

目光微微一寒,隨即釋然,看了一眼藍勝之後,便轉身離開。

“哎...哎哎...怎麼問着問着就走了呢?”藍勝有些不悅的問道,但看着那毫不停留的背影,卻也終是無可奈何。恍惚之間,只聽他突然呢喃道,“這還真是個怪人...不過看他的模樣,怎麼竟有幾分熟悉之感,似是在哪裡見過!”

微弱的話語傳到魏玖耳中,竟沒來由的讓他身軀一震。

原來,就算時光再怎麼逆流、故事再怎麼倒轉,有些深埋心底的感覺,依舊是無法抹除的。

......

藍鼎鎮的某個酒館,這裡的生意,似乎格外的蕭條。

一整天過去,似乎都不見一個客人前來,愁的掌櫃的直皺眉梢。到了傍晚時分,夕陽西下之際,卻只見一道玲瓏的身形邁步而向,推開門,輕輕的走進這酒館當中。

“大小姐,你終於還是來了!”看見這道身影,掌櫃終是搖頭苦笑道。

“酒老前輩,你知道的,我每一次心情不好,就會來到這個地方宿醉!”那身影有些哀愁的呢喃起來,“三天之後,就是比武招親的日子...而再過小半個月,可能就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你說我又有什麼不開心呢?”

“藍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家族,但在這藍鼎鎮,卻也是一言九鼎的。大小姐既是藍言鎮長最爲寵兒的女兒,所得到的、所享受的資源遠高於常人...但同樣,再得到這些的時候,也就註定你會失去一些普通人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的東西,比如說自由,婚配的自由!”

這一席話,說的倒是極爲中肯,那身形一顫,酒老的每一個字都恰好說中了她的心田。

原來,這個突然出現的身影,竟然就是藍倪,藍家最受寵愛的大小姐,也是過幾日比武招親的主角。不過任誰都不會想到,馬上就要婚嫁的她,此刻卻坐在這破敗的酒罐當中,端着酒水一飲而盡。

“酒老前輩還真是瞭解我,就如同你所釀造的這些佳釀,正和我的胃口!”藍倪笑道,“只是如此美味的瓊漿玉露,竟然淹沒在這破敗的角落當中,倒是讓我有些惋惜!”

“惋惜麼?有啥好惋惜的!昔日的我,也算是東方帝國宮廷第一釀酒師...只是深宮當中,規則太多,他們只能接受麥穗釀製的酒。而我的這些,卻是取自於紫葡萄,在世人眼裡,我就是一個瘋子罷了。”

停頓一下,酒老突然搖頭說道,“比起活在世人異樣的眼神當中,我倒覺得,這偏僻的角落裡,雖然活得狼狽一點,卻也舒服得多...只是你嫁人之後,只怕也無暇纔來照顧我的生意,看樣子,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藍倪一震,似乎也想到了這個,但終究,只能止於言語之間。

十七歲那年,她外出遊玩,卻鬼使神差的走進這酒館當中。如此的偏僻、如此的荒無人煙,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爲何會走進那酒館當中,仿若是中了什麼邪術一樣。

再後來,她認識了酒老,這洪荒大陸上,數一數二的釀酒大師。

只是這個酒館太過於落魄,而酒老所釀之酒,售價極高,就算再怎麼美味,卻也招攬不到顧客前來。也幸好有藍倪的資助,經常來此地借酒消愁,倒也勉強維持住這個酒館的運作。

但未來呢?藍倪的婚期近在眼前,以後這個酒館的下場可以預測。原來,世事變遷,就連自己一心想要守護的美好,往往都不一定留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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