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師看着一起走出去的父子兩個,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在爲何而嘆氣。
到了晚上的時候,卻跟老夫人道:“我們家也算是討了個好媳婦了,看來這個家裡的狀況改變,就在這個媳婦的身上了。”
老夫人正要睡下,聽到這句話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也算不錯了。”
“虧得你從前還想着爲難她,到如今才知道了吧!”
“我哪有爲難她?那不都是誤會嗎?”老夫人有些嘴硬道,“更何況,如今她給我生了那麼個寶貝孫女,我高興都還來不及。”
“也不枉我拉下老臉跑去跟皇上求那麼道聖旨了。”老太師揉了揉今天被長樂弄痛的嘴皮,語氣裡有些笑意。
“你還好意思說,明明就是你跟燁哥兒的交易,要不是燁哥兒跟你說他願意回來,你會去求那道聖旨,你當時不也說,人家是從燕國來的,難保是什麼品性麼?”
聽到老夫人說起當時的事情,老太師便有些不願意深聊的樣子:“你一個婦道人家總記得多少年前的事情做什麼?這麼晚了還不老實睡覺!”
多年的夫妻早就明白了這個人的脾氣,老夫人也不多說什麼,便歇下了。
正月裡,原本是走親戚的時候,但是池家向來是京城裡最爲獨特的存在。
因爲皇上的信任,承諾不捨黨爭,所以,從一開始,就很少跟別人來往,便是家裡有女兒出嫁,也都嫁到極遠,基本上不會考慮聯姻之事。
所以,京城裡幾乎都沒有池家的親戚。
也就是平日裡關係比較好的人家來來往往,互相來對方見禮聽兩場戲的交情。
這還只是僅限於老太太和池夫人她們。
至於老太爺和池溫池燁,那是根本就沒有。
所以,楚月華和池燁兩個人在這個大家都很忙的正月裡,反倒是最閒的。
去年前年的時候,兩個人便是在攬月閣裡窩了一整個正月。
但是今年因爲長樂的緣故,還是每天都會往安禧堂去。
衆人也都習慣了每天上午在安禧堂裡聽到長樂的笑聲。
老夫人常常感嘆,人家都說:“含飴弄孫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活的事情,如今我才知道啊!每天看着長樂在我身邊轉着圈,我這心都是開的。”
池溫自從除夕那晚上之後,倒是出了那個門了,不過出了那個門也只是進安禧堂的這個門。
當然還是爲了長樂纔來的。
長樂跟他倒真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緣分,每一次看到他都特別的歡喜。
祖孫兩個人的感情也越來越好,就連老夫人都妒忌了起來。
老太師那天看到她開始可以放開東西走幾步路了之後,竟然捻着須道:“我看着我們家長樂倒是個好苗子,等她滿了兩週歲,便帶到我那裡去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直接反對。
老夫人道:“跟着你糟老頭子可不要悶壞了我的孫女兒,你別在那裡瞎出主意。”
黎汐也笑着道:“我們長樂是個女孩子,跟着太師,難道是要考女狀元不成?”
池燁直接冷冷道:“她娘帶着就好。”
看來是一言惹了衆怒了,老太師便撫了撫自己的鬍鬚以化解尷尬,誰知道,長樂見了,便扒着他的腿要去揪他的鬍子。
老太爺連忙將她架到池溫身邊,然後匆匆說了一句:“我書房還有些事情。”
直接就走了。
老夫人便笑道:“也真是奇了怪了,他哪天書房沒有事情?哪天這樣正式地跟我們說過。”
池汐在一旁便忍不住笑了,屋子裡的人也跟着笑。
只有正趴在池溫身上努力尋找他的鬍子好下手的長樂一臉茫然地看着大夥,然後沒有一會兒,流了池溫一脖子的口水。
這樣的日子,倒也算是愜意,且楚月華是真心喜歡這樣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
初六這天,淑妃卻突然間發了帖子,宣他們夫妻二人去她宮裡頭坐坐。
原本,池燁是不想跟淑妃扯上什麼關係的,楚月華跟淑妃也稱不上是有多深的交情。
可是人家到底是皇妃,而且這樣專門下了帖子來請,也沒有他們這種做臣子的做命婦的拒絕的份。
兩個人商量之後,看她帖子上沒有說到長樂,還是決定將長樂留在家裡,免得到時候若是說起什麼事情,人家拿孩子說事兒,兩個人反倒是不好說話了。
老夫人聽到這話,便立刻爽快道:“你們夫妻兩個人去就好,長樂放在我這裡你們放心,絕對不會有問題,這些天長樂都跟我們玩熟了。”
如進攬月閣裡,就杜若和蘭香兩個人得用,惠香在外面休養,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
菱若雖然說好了,但是實際上身子卻是落下了嚴重的病根,根本就做不得力氣活兒。
抱着長樂都成問題。
楚月華原意是想讓她在外面買個宅子,買幾個丫頭好好伺候她。
可是看她的樣子,又怕傷了她的心,反倒是好心辦了壞事,乾脆就讓她留下了。
實際上這樣子,她雖然做不了什麼事兒,但是倒也天天都開開心心的。
加上楚月華也有心讓長樂跟家裡人多親近,便聽從老夫人的,一大早將長樂抱到了安禧堂。
誰知道,剛開始老夫人和黎汐還能逗弄她,誰知道後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突然間轉身,發現父母都不在了,便開始大哭了起來。
左哄也哄不住,又哄也哄不住。
大家急得團團轉,池夫人想了想便出主意道:“要不然讓老爺過來看看?元姐兒跟老爺向來比較親。”
老夫人一聽,覺得有理,便連忙讓丫鬟去找池溫來。
說來也是奇怪,方纔還哭得特別兇的人,在看到池溫過來之後,果然收了眼淚,小手兒一攤開,便要讓池溫抱。
老夫人笑道:“之前她爹孃在的時候,總覺得我們家小丫頭真好,從來都笑嘻嘻的,不跟別的孩子那樣哭鬧,現在才知道,這個纔是厲害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長樂窩在池溫的懷裡,提溜着眼珠子看着衆人,然後眼睛看到外面,不知道是從哪裡探出來的一枝梅花,便伸手去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