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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弦三箭,並不難。
可要想做到像這名黑龍衛一樣的出手速度和精準度,就需要點技巧了。
不過,一名真正合格的神射手,箭射的準是基礎,能否躲開敵方射手的箭纔是真正體現實力的地方。
怒三看到飛來的三支利箭,腦海中瞬間便浮現出了最佳的躲避之法。
只見他身體往後一倒,整個身體與地面平行,那射向他咽喉和胸口的三支箭便擦着他的鼻尖飛了過去,腰部微微用力,怒三眼看碰到地面的身體又輕飄飄的直了起來,這一招金剛鐵板橋頓時引起了一片叫好聲。
三箭已過,雖然最後一箭實則射了三箭,有着投機之嫌,可怒三並不在意,他有十足的信心之要一箭就能要了對方的命。
可怒三高興的太早了。
當他直起身子,剛準備說出‘到我了’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對面那名射完三箭的黑龍衛,趁他躲閃的時候居然已經逃出了決鬥場!
“怒將軍,你那三箭就不用射了,我認輸!”
“你!”
怒三不是傻子,瞬間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從這名黑龍衛臉上那副欠揍犯賤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早就做好了三箭不中便逃跑認輸的準備!這小子也太狡猾了吧?
可後悔已經晚了。
怒三強壓着心頭的怒火,連續兩次殺人的機會就這麼白白錯過,讓他對武安侯府的憎恨又加深了幾分。
不過,這輪決鬥還有三次選人的機會,他暗下決心,絕不會再上當受騙了,只要一進決鬥場,他就先出手殺人,免得對方再耍花招逃走。
“少爺,我輸了。”
大敗而歸的黑龍衛跑到張青峰身邊,嘿嘿笑着彙報戰果,那表情,比贏了還高興。
“下去吧。”
張青峰目露讚許的擺擺手,對這羣手下的表現越來越滿意了,看來這一年的訓練沒有白費,所謂的獨當一面就是要有獨立思考問題的能力,面對怒三這種心懷殺唸的強敵,佔便宜就跑纔是最正確的戰術,這場決鬥張青峰雖然沒有明說什麼,可心中對黑龍衛的輸贏自有標準,那就是全身而退者爲贏,顯然,黑龍衛領悟的都不差。
不過,張青峰知道,被戲耍了兩次的怒三是不會再上第三次當了,他正猶豫着要不要提醒剩下的黑龍衛直接認輸的時候,怒三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你!”
不出意外,怒三的手指向了張青峰身後的一名黑龍衛,“出來!”
這名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年輕黑龍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連看都沒看怒三一眼,周圍無數雙幸災樂禍,想看他笑話的眼睛對他來說就像不存在一樣。
“你出來!”
怒三見對方沒搭理自己,上前幾步指着對方又喊了一聲。
那名黑龍衛還是一聲不吭,就當沒聽見。
怒三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他是堂堂燕國太保,與皇子身份同等,又是靠軍功走到今天的實權大將,別說是一個小小護衛,就算是一國王侯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這名黑龍衛故意裝着聽不見,不是赤-裸裸的羞辱又是什麼?
怒三大步向前直接來到這名裝聾作啞的黑龍衛身前,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本將軍在喊你出戰,你耳朵聾了?”
“你……在喊我?”
這名黑龍衛似乎大感意外,指着自己的鼻子吃驚的看着怒三說道。
“你說呢?”
如果不是這麼多人在場看着,怒三真想一個耳光抽過去。
“噢,早說嘛,我還以爲你喊誰呢?這你你你的,這麼燕國都是這麼喊人的嗎?我有名字,我叫陳二狗,你要是喊我名字,我不就知道了?行了,把手鬆開,鬆開,都快勒死我了……”
自稱陳二狗的黑龍衛扒開怒三的手,低頭把胸口被抓皺了的衣服抹平整,還不忘提了提褲子,那動作,一身的市井氣。
“不要再浪費時間,走吧!”
怒三恨的直咬牙,暗暗發誓只要一走進決鬥場就一箭射死他。
哪知道陳二狗並沒有動步的意思,提完褲子的他忽然說道:“丟人不?”
“什,什麼?”
轉身正要動步的怒三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二狗道:“我是說,你堂堂燕國太保,化氣境強者,放着那麼多的高手不挑戰,偏偏找我們這些只有煉氣境的小魚小蝦的麻煩,不覺得這樣做太不要臉了嗎?”
“你說什麼?!”
怒三面色驟寒,自從被燕王收爲義子,五年多來還從沒有一個人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這個陳二狗,難道是活膩了?
不再裝傻的陳二狗冷笑一聲:“怎麼,你沒有聽清?剛纔你對我家少爺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說什麼他欺軟怕硬,只找軟柿子捏,說的就像你多牛x是的,可你一而再的找我們兄弟麻煩,明知道我們修爲實力不如你,卻像惡狗似的死咬着不放,這不是欺辱怕硬又是什麼!!!”最後一句,陳二狗是吼出來的。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
誰也沒想到陳二狗居然會在這種時候回擊怒三之前爲了激張青峰說的那番話。
欺軟怕硬,怒三是這樣嗎?
誰都看出他是爲了給兄弟報仇想殺幾個黑龍衛泄憤才故意找武安侯府麻煩的,這種時候,用欺軟怕硬似乎不合適吧?
可如果不看仇恨只看怒三的做法,和欺軟怕硬又有什麼區別呢?
雖然總感覺陳二狗這番說辭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勁,可衆人偏偏又無力反駁,畢竟,單看怒三的做法,就是在挑軟柿子捏!
“本來不想搭理你的。”陳二狗繼續說道:“我是希望看到你在喊了兩聲沒人迴應後能知難而退,反思一下自己,誰知道你得寸進尺,居然衝到我跟前來了,還抓住我衣服往外拖,怎麼?九甲大比難道不是自願參戰嗎?什麼時候規矩改了?被點到的人如果不出場,就得把他拖到臺上去硬揍一頓?要是這樣,那和強盜又有什麼區別呢?!”
“陳二狗,你少污衊本將軍!”怒三厲聲呵斥,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中了對方的圈套,這個裝聾作啞的傢伙莫不是從一開始就做好了羞辱自己的準備?
“污衊?”陳二狗笑了,“這麼多人都看在眼裡,你竟然說我污衊?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從你這句話裡我可以想象的到在燕國你是多麼的囂張跋扈,蠻橫驕縱,那些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應該沒少被你欺辱吧?”
“你放屁!”
怒三被徹底激怒了,忍不住大爆粗口。
“唷,心虛了?”
陳二狗毫不畏懼的迎着怒三噴火的眼睛,“怎麼?你這是要準備動手打人呢?還是直接殺我滅口呢?動手吧,我保證不躲。來,給爺一個痛快。”說着,陳二狗竟脖子往前一伸,連眼睛都閉上了。
什麼是無賴,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麼多年的九甲大比中,還從沒出現過像陳二狗這樣的潑皮。
武道修煉者都是有尊嚴的,明明是一場嚴肅莊重的生死決鬥,怎麼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街頭混混的撒潑耍混了呢?
怒三當然不會動手。
看到陳二狗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他直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卻沒有半點辦法。
“陳二狗!本將軍最後問你一次,我要向你發起挑戰,你到底敢不敢出戰!”怒三一字一頓的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而陳二狗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把怒三氣昏過去。
他說:“廢話,要是想打我不早就出場了?你還真是夠蠢的,一點眼力勁沒有……”
……
……
九甲大比是不允許拒戰的。
凡是拒絕出戰的一律判爲放棄決鬥,另一方會直接獲勝晉級。
曾幾何時,不知有多少人盼着對手能被自己的實力震懾,直接認輸,這種風光帶來的自豪感不知比戰敗對手要強烈多少倍。
可陳二狗的認輸對怒三來說,非但沒覺得高興,反倒成了他這一生中最大的污點和恥辱。
陳二狗那頓強詞奪理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讓他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挑選黑龍衛作對手,如果再遇到一個只耍嘴皮子不敢動手的無賴,該怎麼辦?
最可恨的是,就算對手認輸,他也得不到任何掌聲,這欺軟怕硬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五次機會,失去了三次,一個人都沒殺成不說,還差點搞了個身敗名裂,這讓怒三越想越憋屈,臉都氣紫了。
不過,怒三到底是身經百戰的燕國大將,雖然被陳二狗打了個措手不及,可他還是很快冷靜了下來,目光環視一圈最終落在了杜大眼身上。
“九甲大比開始之前,大周皇帝陛下宴請六國代表團到皇宮赴宴,爲了助興,曾舉行過一場名師問道。”
怒三洪亮的聲音再次傳了開來。
“在箭術問道的比鬥中,武安侯府的杜千里杜總管憑着精湛箭術,戰勝對手,奪走了一塊名師令,成了中原……”
“好了,你不用說了。”
怒三話沒說完,杜大眼忽然開口打斷了他。
“你不就是想借挑戰我的機會給死去的兄弟報仇嗎?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走吧,這一場,我和你比。”
說着,杜大眼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張黑鐵弓黑一壺五顏六色,長短不一的佩箭,徑直走向決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