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園狩獵結束了。
武安侯府張青峰一鳴驚人,震驚泉羊城。
人羣相繼散去。
平原侯石天愁陰沉着臉,上了馬車,車隊緩緩調轉,朝城裡駛去。
坐在對面的石心佩緊咬嘴脣,見爺爺緊閉雙眼,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坐在那一語不發,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爺爺,這個張青峰真是可惡!不就是得了頭名嘛,竟敢當着陛下的面羞辱孫女,等過了今天,我絕不饒他!”
“如果爺爺沒記錯的話,是你先羞辱的人家吧?”
平原侯睜開眼睛,冷漠的目光落在石心佩臉上。
石心佩暮然一驚,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看看爺爺用這種眼神看自己,還替張青峰說話,心裡竟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恐慌。
“爺爺……”
“我一再提醒過你,不要和武安侯府鬧的太僵,可你就是不聽,如今好了,在滿朝文武的衆目睽睽之下,被人退了婚約,你讓爺爺說你什麼好呢?”
“爺爺,你知道的,我本來就不想嫁給這個廢物!如今剛好婚約解除,我和周至禮……”
“你以爲周至禮還會要你嗎?”
石天愁強壓着心頭的怒火再次打斷了石心佩,他忽然發現自己多年的栽培好像全白費了,都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能想到周至禮。
“周至禮接近你,目的有二,一是爲了借你打壓武安侯府,二是爲了控制我石家,有些事情,爺爺本不想告訴你的,以爲以你的聰慧應該看的出來,可爺爺錯了,你比你那不成器的父親,還要愚蠢。”
此話一出,石心佩頓時臉色慘白,她再也坐不住了,撲通跪在了石天愁面前。
她是石家的天才少女,寄託了整個石家的希望,石天愁打她,罵她,她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爺爺會對自己失望,石天愁的眼神讓她從裡往外的發寒,她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拋棄的幼獸,所有的傲嬌和希望,隨時都會化爲泡影。
“爺爺,請你教我該怎麼做?孫女都聽您的!爺爺,求你不要放棄我,求求你!”
石心佩痛哭流涕,趴在石天愁的腳下,全身顫抖的哭個不停。
石天愁盯着這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孫女沉默了很長時間。
“起來吧。”
嘆了口氣,石天愁伸手把石心佩攙了起來,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道:“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爺爺也有錯,要不是爺爺舉棋不定,讓你生出了誤會,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了。雖然今天青峰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扇了平原侯府一記耳光,可畢竟還是留了些顏面,能否和武安侯府重歸於好,就看你的了。”
……
……
“父親,怎麼辦?”
周至禮盯着張青峰父子離去的背影,一臉的怨毒,“蛇郎君怎麼會失手,他可是煉氣境的通靈師!”
嶺南王目光森寒,對張青峰能活着走出獵場同樣心驚不已,他不是傻子,知道蛇郎君至今都沒出獵場十之八-九已經遭了張青峰的毒手。
周天殺煉氣,要是放在以前,嶺南王是絕不會相信的,可當看到張青峰居然拿出了29顆靈獸獸核,他不得不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這件事情父王會親自派人調查,蛇郎君的生死雖然疑點重重,可和三皇子的失蹤比起來,就不足爲怪了。”
“什,什麼?你是說周凌?”周至禮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獵場失蹤了?”
嶺南王對着周皇的方向努努嘴,周至禮扭頭看去,只見大隊的御林軍正分成一隻只小隊衝進周園。
周至禮這纔想起之前周皇說的那番話,頓時臉色大變,難以置信道:“這不可能!張青峰就算天賦再高,也不可能是三皇子的對手!退一步說,就算他真有打敗三皇子的實力,又怎麼敢對他出手?他不要命了?”
嶺南王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緩緩道:“狗急還會跳牆,何況是戰神張朝陽的孫子?這幾年各大侯王聯合打壓武安侯府,但都心中有數,從沒有誰敢對這對廢物父子下殺手,就是擔心張朝陽會去而復返。這次周園狩獵,你能想到派人暗殺張青峰,難道張青峰就不懂在周園殺人更容易毀屍滅跡的道理?蛇郎君死就死了,在沒有摸清楚張青峰背後靠山是誰之前,你不許再輕舉妄動。”
“是,父親……那,石心佩那邊?”
嶺南王冷笑一聲,道:“一個連張青峰都不要的賤人,還想進我王府的門?如今她連給你提鞋的資格都不配,石天愁啊石天愁,以後我看你還有什麼臉面在泉羊城裡混!”
“父王,我懂了。”
周至禮看向平安侯府車隊離去的方向,心裡卻盤算着被拋棄的石心佩該不會拒絕和自己上牀了吧,到時候玩膩了再把她拋棄,讓石天愁徹底名譽掃地。
……
……
“陛下,五百御林軍分成十隊,每隊配有三隻皇家獵犬,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三皇子的下落。”
周園前的廣場上,人羣相繼散去,只剩下周皇帶着上百名御林軍留在原地,領旨調兵遣將的御林軍頭領跑過來行禮說道。
周皇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你帶人在這裡守候,一有消息立刻稟報。”
“是!”
“樑公公,回宮。”
周皇身後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太監扯着尖細的嗓子喊道:“起——駕——回——宮!”
一輛富麗堂皇由八匹駿馬拉着的豪華輦車行到周皇面前,周皇登上輦車,進了車廂,被稱爲樑公公的老太監隨後也跟了進去。
“三皇子死了。”
剛進輦車,周皇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一雙虎眸中寒光爆射,竟浮現出野獸般的駭人光芒。
“御林軍怕是很難找到蛛絲馬跡,所以還有勞樑公公親自出馬,調查一下秦氏拍賣行,同時讓人監視秦韻兒,絕不能讓她離開泉羊城半步!”
周皇的這番話聽到樑公公耳中,他並沒有感到吃驚,似乎早就猜到了是這個結果。
樑公公道:“既然陛下懷疑秦韻兒,何不把她抓進天牢,嚴刑逼供,想必問出殺死三皇子的真兇並不難。”
周皇搖搖頭:“如果換成別人,朕自然不會費此周折,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人,可秦韻兒身份特殊,她父親乃是秦族族長,雖然從他答應婚事的那刻起,已經等於把她拋棄了,當並不意味着能容忍我們對她用刑。更何況……”
說道這裡,周皇停了下來,過了許久才道:“更何況張青峰明明在十五年前就已經變成了廢人,可如今卻又修復經脈開始修煉了,你不覺得這很不可思議嗎?”
樑公公神情微僵,凝視着周皇的臉愣了片刻,才試探道:“難道陛下懷疑張朝陽已經回到了泉羊城?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提到張朝陽,周皇冷漠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心有餘悸的厭惡,不過很快就被近乎狂熱的寒意代替。
“這不是不可能,不過,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如今本皇已經跨入化氣境,就算他重回泉羊城又能如何?”
樑公公感受到周皇情緒的變化,暗歎一聲,心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j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