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直到入夜,楚晟的書房始終只有他一人。
他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宮裡的人都知道今日皇上心情不好,連一向受寵的皇后都被訓斥了。何況,皇后還是爲了皇上的生辰做準備纔去找的皇上!
所以這一天,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生怕犯了錯,惹了皇上不高興,而掉了腦袋。
皇后殿中的人與衆人一般戰戰兢兢,只是他們更怕惹怒了皇后。今日皇后從皇上那裡一回來,便因着小事打殺了兩個新入宮的小宮女。那兩個宮女據說是被活活打死的,至於屍首好似都沒有人瞧見全屍。
他們自然瞧不見,因着那兩具屍身早已被丁羽然安排,送到了廢殿之中,交到了紅菱的手裡。紅菱依照吩咐,用了些許藥水眼睜睜看着那兩個依然有知覺的身體,化作了一灘血水。
那血水被混入一抹黑色的膏藥之中,一齊被倒入了廢殿正中的金棺之中。
“小姐,對不起。待到他時,紅菱也去了地府,一定親自向您賠罪,永生永世陪您一起承受那無盡頭的永恆之苦。”
廢殿之中,瀰漫着怪異的味道。紅菱喃喃低語,像是一個年邁的孤獨的喪夫無子的老太太……
“廢物,一羣廢物!”丁羽然懲罰了那兩個小宮女之後,依舊不解心頭之恨。她在宮中來回思量了很久,到底再一次向廢殿走去。
她命人踹開荒廢的楓露殿大門的時候,那門發出了破敗的聲音。
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紅菱一聲不響地冒了出來,拜伏在地上,口中低聲喚着:“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丁羽然沒有理她,像是紅菱從來都不存在一般。
丁羽然向着金棺一步步逼近,直到走到棺木的正對面,只隔了一寸的距離。
“你都死了,爲何還要來壞我的好事?你活着便擋我的路,既然已經爲了我死了,爲何不再乖乖的呢。爲什麼不好好的用你的靈魂,爲雲夢祈福祭祀!你可知道,因爲你表現不好,楚晟對我發脾氣了……我可是他的皇后啊!皇后你懂嗎?”
丁羽然說着,露出了一個得意而驕傲的笑容來,只是那笑聲之中卻透着癲狂與偏執——她是皇后,可予柔至死也只是個妃子而已!她贏了,是她贏了!
此刻,丁羽然彷彿是被壓抑太久的烏鴉,對着鳳凰發出諷刺又不甘的嘲笑。
“你是不是還想和我鬥?”丁羽然說着,登上放置棺木的高臺,摩梭着棺木的邊緣,細細地摩梭着,像是與一位老朋友敘舊一般。只是敘舊的對象,卻是棺木之中那濃稠的、冒着泡的,混合着殘缺屍身與無數人鮮血和膏藥毒咒的恐怖之物。
“你在那虛無之地,在那無止境的幽寒之中,還怎麼和我鬥?你以爲江南的水患,便會將我從皇后之位上拉下來嗎?呵……當真可笑!別說你這小小的風浪我隨時可以擺平,就算是江南被夷爲平地又如何,你太不瞭解楚晟了。只要他的江山還在,只要他的英明更勝,他怎麼會捨得離開我!”
丁羽然說得癡迷,瞧着棺木之中的血腥之物,居然好像是看着一個活人一般,眼中的神采逼真到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