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姚靖沒坐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柳琴跟姚鳳說話的聲音,沒一會兒,便是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應該是柳琴跟她說了蘇莫若回來了,所以柳琴纔會這樣激動吧。
因爲腳步聲的緣故,所以當柳琴第一時間出現在客廳的時候,蘇莫若就看到了她。
老了,這是她看到柳琴的第一個念頭,一年多沒有回來看她了,雖然上一次養母也去了東海看她,但始終她一年多沒有回老家了,一輩子沒有生出個一兒半女,雖然如今姚鳳帶着兒子姚靖在這邊陪着她,卻始終不如自己這個讓她一手拉扯大的女兒好。
想到這些,蘇莫若的喉嚨就有些哽咽,想要說話,卻發覺喉嚨疼得厲害,雙眼痠酸的,偏頭看了一眼其他地方,硬生生將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給癟了回去。
她養了將近二十年的女兒,卻已經認祖歸宗,而這個事情,她卻還沒有告訴養母,蘇莫若心中實在很亂,雖然她仍舊會一如既往的孝順她,關心她,比以前對她更好,但這個事情,如果讓她知道了,她會怎麼想,這個,始終是心理上的一種誤差。
“媽,回來了。”從座位上起身,隱藏起自己心裡所有不好的思緒,眼裡滿滿的笑容走到養母身邊,伸手挽住養母的一隻胳膊,而養母身上因爲幹了活而出了許多汗的味道,絲毫沒有讓她覺得不喜歡。
“媽身上髒,你這孩子,趕緊放開。”柳琴雖然沒什麼文化,但是自從女兒去上大學以後的變化巨大,就算她不懂也能夠感覺得出來,回來之後,因爲擔心女兒,所以她也問過姚鳳,大概得知應該是女兒在外面讀書,自己打工真的賺了錢了,而且這次女兒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潔潔,她這一身,卻是忙了一天而弄得髒亂臭,當然得讓女兒離自己遠點兒了。
“媽,嫌棄我了呢。”聽着養母柳琴的話,蘇莫若絲毫不爲所動,雙手挽着養母胳膊的動作,根本沒打算放下來,反而越摟越緊。
柳琴滿臉笑意,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蘇莫若雖然不是自己生的,但也是她養大的,以前的女兒性子外向,卻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更不會對她流露出這樣濃濃的依戀,就算是在外面熱了禍,也從來不會來跟她開口,請她去解決,一向都是要別人找上門來,她纔會知道,而自己去解決。
最近一兩年女兒是有在變化,對她的好也會逐漸表達出來,但是今天這樣的親熱,滿臉的笑意,還是讓她敏感的察覺出了女兒的不對勁。
伸手抓住女兒的手,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若兒,是不是有事兒要跟媽說啊。”柳琴憨厚一笑,看着女兒那越來越漂亮的模樣,穿得也這樣好看,心中感嘆,京城跟東海就是不同,國際化大都市,女兒去了兩年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更重要的是,女兒能夠憑着自己的能力賺錢養活自己了,她心中替女兒高興。
看着那張佈滿雀斑的臉,不出彩,丟人堆裡都不好找出來的類,但卻是養她長大,呵護她不被欺負的偉大母親,她雖然接替蘇莫若的這個身體也不過兩年一點的時間,但融合了這具身體主人的一些記憶,自然也就記得這個養母對蘇莫若做的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思想便已經跟蘇莫若的互相融合在一起。
沒想到養母竟然這麼敏感,蘇莫若面色僵了一下,很快恢復自然,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很久沒看到你了,想你了。”
“你這丫頭,以前可不會這樣直白的跟媽說這話。”誰不愛聽好聽的個,更何況說好聽話的對象還是她養大的女兒,柳琴一張臉笑得幾乎擠到了一塊兒,尖銳的笑聲單獨聽起來刺耳,但此刻聽着,卻只會讓人感覺到她此刻的滿足跟快樂。
看着養母笑起來的模樣,身材偏胖了點兒,平時吃得似乎也不算好,所以看起來身體有些差,高血壓這個病應該是絆住她了。
“媽,你高血壓是不是有些嚴重啊。”
柳琴聽着女兒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猛然一愣,隨即詫異的看向女兒問道:“你怎麼知道媽有高血壓啊。”
這個問題還算好回答的,所以蘇莫若想也不想,就道:“我看出來的。”而胖的人都應該有高血壓這句話,便沒有出口了,雖然柳琴在鄉下並不注重這些,但愛美是每個女人的天性,你說她胖了,面上不說什麼,嘴上更不會說什麼,但心裡,多多少少會是一個疙瘩存在於心底久久不散。
“你們兩母女就少了聊點兒話題了,一會兒吃完飯你們接着聊,我什麼都不說,呵呵。”姚鳳端着飯菜從外面進入客廳,因爲房子是類似於四合院的房子,所以廚房需要走出客廳在右邊的一間屋子裡。
柳琴聽着這話,看着姚鳳端着飯菜進來,連忙起身,“飯做好了也不叫我一聲,這麼重你可小心點兒別傷了手腕……今天辛苦你了姚鳳。”
姚鳳將飯菜放下,不樂意的看了一眼柳琴,“琴姐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我跟小靖住你這邊,你都還一直不收我們房租費,你種的菜我們也免費吃,給做頓飯又不少塊肉,怎麼能跟我那麼客氣呢。”
柳琴聽着,也沒有再說這話,而是笑呵呵的說了幾句打趣的話,一下子就將姚鳳給逗笑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看起來非常融洽。
蘇莫若在旁邊看着,針對養母的性格,料想應該是之前就有過類似的事情發生,而姚鳳的性格,最終也說服了柳琴。
“若兒來吃飯了,這幾天回來趕車肯定很累了,趕緊吃了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晚上……”柳琴笑眯眯的轉頭叫蘇莫若吃飯。
對於姚鳳,從一些舉手投足間,就能夠感覺出姚鳳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雖然她沒有見過那些有錢人家裡的孩子是什麼樣子,但是從平時住在一個屋檐下的認知了解,姚鳳的很多習慣都跟她們鄉下人不同,孤身一個人帶着孩子,心中便大概有了猜測,只是從來不說,請姚鳳跟姚靖跟她一起住,一是有心想要幫她,二也是因爲蘇莫若不常回來,她一個人住着也孤單,請姚鳳進來住,可以省了她一筆租房子的費用,雖然不多,但對於一個要養孩子又賺不了多少錢的姚鳳來說,也算是一筆可觀的費用。
做的是三菜一湯,兩個葷菜一個素材一個蛋花湯,看起來色香味俱全,另外三個人很少動筷,柳琴不停的往蘇莫若碗裡夾着菜,笑眯眯的看着女兒吃,似乎比她自己吃着還要香。
看着這菜色,就知道平時幾個人吃的應該不算好,養母有了那筆錢,應該是不差錢的,不過想來應該都是存着,想來是等着百年之後給她留着的吧。
都說母親很偉大,前世的慕清沒有父母,所以無法體會,但今生的蘇莫若,算是體會到了父母對她的濃濃深情,儘管不是親生,但在她看來,卻勝似親生。
吃飯的時候,蘇莫若沒有說話,只是吃着養母給夾的菜,閒暇之餘也給養母及姚鳳姚靖夾菜,示意他們也吃。
姚靖有些瘦,雖然看着這頓飯菜很可口,但是也努力剋制沒有失態,很少去夾菜,而蘇莫若給他夾的菜,他也不矯情,低頭吃着。
三菜一湯,最終四個人吃也還剩了一半,明顯就是三個人“不給力”,而她顯得“最給力”。
吃過晚飯洗了個澡後,也確實有些累了,這段時間沒好好休息,這裡回來在火車上更是沒休息什麼,當到了自己的房間,聞着那親切的味道,有種返璞歸真之感,沾牀就睡這個時候也讓她展現得淋漓盡致。
次日一早,蘇莫若是讓外面雞的鳴叫聲給驚醒的,本身生物鐘卻還有一個小時才起,但奈何這雞凌晨五點就開始叫,無奈只能起牀。
行李箱她也直接拖進了房間,想着半個月前,惠琴遞傳給她的資料,對於黑道勢力這一塊,既然下定了決心要發展,而香港那邊做起這事兒來事半功倍,她自然就不會捨棄這個地方了,惠琴給她的東西,就是她前面請她幫忙查來的資料。
香港三合會這些黑勢力她動不了,但是她卻知道積小成大的道理,這個時間裡,按理說應該是香港黑道最亂的時間,這個時候如果能夠有人出現,將這羣勢利聚攏,獲利,絕對不會差。
打開筆記本,山村地區信號肯定是不好的,更何況霧青縣還是一個努力發展中的貧瘠小地方,她所在的地方,更是這貧瘠小地方內的一個破落小鎮,雖然如今在開發旅遊業,但也需要時間,幸好她明智,回來的時候先將資料拷貝到了U盤內。
沒有開燈,因爲她知道養母有起夜的習慣,而且按照這個時間,也離着養母起牀的時間近了。
摸黑打開行李箱,從裡面拿出了電腦包,重新回到牀上,從裡面拿出電腦打開。
這檯筆記本還是慕欣華送給她的,聽說是她的一位老朋友送的,但是蘇莫若卻知道,這檯筆記本有屬於它或者她或者他的故事,不過長者賜不敢辭,一臺沒有品牌,卻功能齊全,組裝零件均是頂尖電子產品產品,根本看不出是哪個公司所產,如此看來,便得出一個答案,筆記本電腦應該是有人專門爲慕欣華組裝的,世界上獨一無二,僅此一臺。
打開電話後,將U盤插入電腦接口,文檔顯示出來後,雙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上面的資料,越看眸光越盛,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曾經名盛一時的青幫,如今也遇到了強大的外敵,幫派老大全家被殺,羣龍無首,一個個各懷心思的人紛紛站起,爲自己的權利搖旗吶喊,整個幫派一片混亂,再加上週圍其他幫派的滋擾,整個青幫亂成一鍋粥,從這些資料上面來看,如果青幫不盡早把這些事情平定了,還幫派一個安穩的局面,恐怕最後,虧的就是青幫。
看似一個個鬥得厲害,但如果真的要面臨青幫易主,被其他小幫派佔領,那麼,恐怕他們心裡所想的,絕對是希望一個外來人介入掌管青幫,保留他們本有的地位,而非是其他小幫派佔領進來,奪走屬於原本屬於他們的地位跟榮華。
看完這個資料以後,看向電腦右下方的時間,頓時一驚,竟然一看一思考,就用去了四個小時,現在都已經是早上八點過了。
大家沒來叫她起牀,恐怕是想着她這裡回來做火車太累了,纔沒有來打擾的吧。
關上電腦起身打開房門,就聽到了外面柳琴跟姚鳳的說話聲,大概意思也就是一會兒中午給她準備什麼好吃的。
聽着兩人的對話,看着旁邊姚靖也忙碌的坐着什麼,面色柔和,這樣的溫馨平和場面,卻給了她一種中毒已深不能戒掉的錯覺,好溫暖的家,好溫暖的生活,好滿足的現狀。
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再度睜開眼睛,面色就恢復了平靜,眸光晦暗不明,心中感嘆:只可惜,她並不是蘇莫若那麼簡單,除卻她重生的事情,她還是慕清,兩種靈魂相結合,慕清的身份,蘇莫若的真實身份,還有如今踏入的圈子,想要後退……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