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竹葉青,這蛇可毒!”劉向上啐了一口,輕輕鬆鬆制住了毒蛇,“不過拿來泡酒不錯。”
“來,搭把手。”劉好好驚出了一身冷汗,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努力托起陳俊華,劉學習立刻接住他,劉天天和劉向上則伸手把她給拉了上來。
“大姐,陳俊華會不會被向上打成傻子了啊?”劉學習一臉驚慌,“怎麼辦?”
劉天天和劉向上也嚇得不行,“他會不會死啊?”
“還沒死,得趕緊把他送到衛生院去。”見劉學習想把陳俊華往身上背,劉好好連忙制止了她,“還不知道傷到哪裡,不能這樣背,向上,你去砍兩根粗樹枝過來。”
“大姐,你看,他的手上有兩個血洞,是被蛇咬的吧?”劉天天驚叫道。
劉向上探頭過來一看,“十有八九是被剛纔那條竹葉青給咬的,難怪他躲在草叢裡不出聲,說不準那時候就暈過去了。”
“動作快一點!”劉好好更急了,扯下頭上的皮筋,將他的手腕紮緊,劉天天和她配合默契地將陳俊華手背處的黑血用力地往外擠。
這個功夫,劉學習和劉向上已經飛快地脫下外套綁在樹枝上,做了個簡易的擔架。
“把人擡上來,我和學習把他擡到衛生院裡去,天天和向上把剛纔我們挖的東西帶回家裡去了。”
“大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讓我們收這些東西,救人要緊!”劉天天見劉好好和劉學習毫不猶豫地擡起人就走,也焦急地跟了上去。
“我當然知道救人要緊,所以我和學習送他去夏醫生那兒,你們兩個小孩兒,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別添亂了。”劉好好的語速很快,步子邁得比她的語速還快,兩個孩子畢竟年紀還小,要是陳俊華有個三長兩短,恐怕真會把他們嚇到。
劉好好和劉學習把陳俊華擡到夏醫生那裡的時候,陳俊華的臉色已經十分蒼白了,她的心裡“咯噔”一下,生怕剛纔的那一番急救並沒有起到效果,毒素已經隨着血液流到他身體的每一個地方了。
“怎麼了這是?”夏醫生正在屋後翻曬草藥,聽到動靜連忙走了過來。
夏醫生並不是本地的醫生,而是城裡大醫院的醫生,因爲家庭成分問題被下放到大目生產隊,醫生這種職業無論在哪裡都很受尊重,尤其是夏醫生仁心仁術,有什麼頭疼腦熱的大家都願意去找他,他拿着是下放幹部的工資,也不指望靠着行醫賺錢,給大家看病的時候非但分文不取,有的時候還倒貼藥錢。
夏醫生第一眼注意的就是陳俊華他那蒼白的臉色。
“這是被蛇咬了!”他快步上前,檢查了陳俊華的瞳孔、舌頭,又聽了聽他的心跳,“是什麼蛇咬的?”
“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昏過去了,但是在他身邊發現一條竹葉青。”
夏醫生一臉嚴肅,看了看她們的包紮,微微點頭表示讚許,“幸虧你們是明白人,把他的手給勒緊了,還懂得把他擡過來,毒素蔓延得還不算太厲害。不過他的年紀太小,身體又弱,我先給他用蛇藥,究竟能不能救活,還要看天意了,你們把他家裡人叫過來吧。”
劉學習看了劉好好一眼,轉身往外跑,卻被夏醫生叫住了,“順道把住在隔壁的下放幹部老李叫過來。”
劉學習呆了一下,不明白爲什麼要叫那個老李過來,那個老李和陳俊華非親非故的,又不是醫生,叫他過來做什麼,但夏醫生都這麼交代了,她也就乖乖地轉身跑了出去。
“來,搭把手,把他的牙關撬開。”夏醫生迅速給陳俊華處理了外傷,又端着調製好的藥劑走了過來。
看着劉好好熟練地擡起陳俊華的上半身,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捏住他的下顎,他微微挑眉,意外地看着她,“動作還挺熟練的。”
這個時候隔壁的老李慢吞吞地晃了過來,“我正喂兔子呢,你這麼火急火燎地叫我做什麼?”
劉好好下意識地一擡頭,卻好像瞬間被定住了一樣,傻乎乎地看着對方,心跳一下子加速。
外公!
狂喜瞬間席捲了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輕顫着,狂喜過後,她迅速冷靜下來,發覺眼前這個男人只是長得和前世的外公有些相似而已,並不是那個撫養她長大的老人,何況他現在也不過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還稱不上老。
“陳俊華被蛇咬了,說不定就不行了,讓你來見他最後一面。”夏醫生人挺好的,就是在熟人面前嘴毒,要不是他這張口無遮攔的嘴,以他的醫術怎麼也不會被下放到農村來。
老李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反應,門口的人就嚎哭起來了。
“我的兒啊……”
“我的乖孫啊……”
四個身影踉踉蹌蹌地撞進了夏醫生的房門,哭得十分悽慘。
“呃,”夏醫生尷尬地擦了擦額角的汗,其實他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陳俊華的樣子的確是不容樂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李皺着眉頭道,“好端端的,怎麼會被蛇咬了。”
“也沒什麼好端端的,這裡蛇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他去了山上。”夏醫生一邊洗手一邊說道。
“我們上山挖草藥,看到草叢裡有動靜,以爲是野兔,所以就往草叢裡打了一棍子,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他,他應該是不小心掉進捉野兔的土坑裡去了,剛開始我們以爲他是被打暈的,後來才發現旁邊有一條竹葉青,他的手上有被咬的痕跡,就把他擡到夏醫生這裡了。現在想想,那時候草叢裡的動靜,可能是他想向我們求救。”劉好好冷靜地說。
“他上山去做什麼?”老李顯然和陳俊華十分親近,見他人事不知地躺着,心裡又擔心又着急,“他不是貪玩的孩子,一個人上什麼山?”
“他阿嫲最近咳嗽得厲害,他說他在夏醫生這裡看到有一種草藥,能夠治咳嗽,想去採來給他阿嫲熬藥喝。”陳俊華的父親緊握雙拳,眼睛通紅,“我們只當他是隨口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