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辛玥迷迷糊糊的醒來，摸了一下肚子，發現孩子還在，鬆了一口氣。
又睡了一下，感覺手被人抓着，毛茸茸一團耷拉在上面，辛玥垂目，發現那是蘇庭雲。頭髮濃密，已經長了起來，只是沒有以前長。
“蘇老師，”她伸手叫了叫他，嘴裡有些苦，“去旁邊牀上睡吧。”
蘇庭雲擡頭，見是她醒了，伸手在她頭上摸了下，已經退燒。“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辛玥搖頭，有點頭，指着自己的嗓子說疼，聲音乾啞，微小。
“我去給你倒杯水，”蘇庭雲說，回來見她用手摸着脖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喝了一杯水辛玥感覺好多了，只是仍然說話吃力。
“上牀睡，”她拍了拍牀，聲音簡潔。
蘇庭雲點頭，叫了護士和醫生來檢查，“她嗓子疼，幫忙檢查一下原因。”
醫生初步診斷是呼吸道感染，情況比較嚴重，“過會兒可能會失聲，你們彆着急，吃點藥，過兩天就會好。”
怎麼會不着急？蘇庭雲抱着辛玥許多次覺得自己無能爲力，如果他會醫術，自然每天都盯着她，不讓她受分毫傷害。
醫生走出房門搖了搖頭，馬上過年了，還得加班加點的伺候，雖說工資高，但一年就只有一個時間與家族團圓。
“怕不怕？”病房裡，蘇庭雲摟着辛玥問。
“不……”辛玥搖頭。
“已經什麼時候了？”她問。
“快八點了，”蘇庭雲一夜沒睡，眼睛裡有紅血絲，“待會有護士來換藥，我讓福姨給你熬點粥蓮子粥。”
嗯，嗯，辛玥點頭，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望着窗外，其實想說“快過年了”，可惜已經說不出來。
“快過年了，”蘇庭雲說，“感覺一夜之間改變了許多。”
辛玥眨了眨眼睛，去年過年她是回的N市，陸家所有人都去了，爺爺說以後每年都會陸家大院過年。
因着大家有了官職，大家都穿的正裝，就她一人穿的風衣，萬花叢中一點綠。
這幾年陸家回老家的時間已經定了，每年都有許多外村或裡村在那裡等候，有事說事，沒事談人情。
今年不知道還要不要回去，陸健康馬上要晉升*****，關鍵時期不能馬虎。
不管回不回去，她都沒了資格，一是她已經嫁了人，應該跟着蘇家一起過年，二是她正值懷孕關鍵期。
“傻丫頭，”他拍了拍她的腦袋，“今年過年得跟我回家，我等了很久了。”
從十四歲開始等，等到現在。常人看起來他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其實結果不足一年，這一年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
辛玥有些抱歉，今年懷孕恐怕去不了了。
“今年不回去，就我兩人過。”蘇庭雲笑着摸了摸她腦袋，“以後還有許多時間。”
辛玥點頭，眯着眼睛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又拉了拉他的衣襟，指着旁邊的牀示意他睡覺。
“等福姨來了我再睡。”這裡總要有個人照顧。
好吧，辛玥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
她的肚子還在變大，胎兒還在成長，但自己已經吸收不了什麼營養了。每天吃很多東西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蘇庭雲笑她，連幾個孩子都爭不過，如果是在荒災時期，她肯定活不下來，還得自己守着。
蘇庭雲再次醒來時，病房裡念有許多人，老夫人也回來了，佝僂着身子說辛玥辛苦了。
不，辛玥笑着搖頭，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以後蘇庭雲肯定不會再讓她生孩子了。
“少夫人越發溫柔了，”林叔說，比以前有人氣一些。
辛玥對他笑笑，指着嗓子說不好發音。
“剛纔已經跟醫生了解了病情，”林叔憐惜，“彆着急，明天就好了。”
辛玥笑，不着急，確實是這樣。
蘇庭雲眼睛一紅，覺得她孤單得很，他上去抱着她，對老夫人道：“怎麼回來了？”蘇家近幾年都是去周莊陪老夫人過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定海神針，穩定有方向。
“我回來看看曾孫，”老夫人道，“今年過年就在這邊過吧，阿玥第一年來咱們家，總不能留你們兩口子在醫院過年。”一家人還是要團團圓圓在一起纔好。
林叔笑着補充：“老夫人說，今年索性等孩子生了再回去，省的看不見擔心。”
蘇庭雲便跟林叔道謝：“辛苦林叔了。”
上午司令夫人也來了，見辛玥沒事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庭雲沒說，奶奶剛得到消息。”
他是怕您擔心，辛玥拉了拉她的衣袖。
“怎麼了？”司令夫人敏感察覺她的不對，“聲音呢？”
蘇庭雲道：“呼吸道感染，明天就好了。”
“那就好，”還以爲她啞了，司令夫人嚇了一跳，對着老夫人道：“這丫頭從小身體就不好，小時候吃了不少苦。”
老夫人拉着她過去聊天：“小時吃苦，長大享福。”
辛玥讓蘇庭雲去吃飯，她自己這兩天只能吃粥，沾不得葷腥。
辛玥這一胎懷得辛苦，也或許是她的心裡作用，在醫院很輕鬆，一旦出醫院身體就不好。
第二天她能說話了，只一說胖子就疼，便也不怎麼說話說話。兩天後她的腸胃好了，醫生說可以慢慢吃一些少油的東西，比如雞湯、魚湯，初始還好，一個小時後又吐了，伴隨着拉肚子。她自己也對肉犯膩，只想吃點清淡的。
蘇庭山想着這樣下去營養跟不上，跟醫生商量，最後只能通過藥補和輸液的方式注入營養。
短短几天她的手上便插滿了小洞，白皙柔弱的手背上，青紫一片。
蘇庭雲每天算着天數過日子，準備一滿七個月就讓醫生進行手術。
辛玥道：“現在受的苦都是爲孩子以後好。”
老夫人八十多歲，身體康健，每日都會來醫院看望，她行過的路多，對這一切都看得開。
老夫人少言少語，卻字字成金，有她坐鎮陪着辛玥，蘇庭雲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