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臥撐一百個，原因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就不當衆說出來了，一邊去做吧！”徐建業擺了擺手，目光裡帶着一點厭惡的色彩。
“爲什麼？黃文義直愣愣地看着徐建業問道，眼神冷冷的像冰一樣，自從徐建業上任以來，他的心裡面一直都憋着一股火，徐建業讓他不吃飯站3個多小時的軍姿他忍了，徐建業讓他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下做100個俯臥撐，他也忍了，可是徐建業憑什麼又罰他100個？憑什麼兩次受罰的都是他？
“爲什麼你不知道？”徐建業對上黃文義冰冷的眼神，卻沒有半點發怵，同樣用冰冷的聲音反問道。
“不知道！”黃文義緩緩地搖頭，他已經決定了，如果徐建業不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麼他就會退出校隊，這裡已經給不了他溫暖了，他又爲什麼要死皮賴臉的留下來？
“很好！”徐建業忽然大笑出聲，看着黃文義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告訴你爲什麼，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件事情要和你先說一下，現在你的懲罰不是100個俯臥撐了，而是200個！這是對你質疑教練權威的懲罰，至於剛纔我爲什麼會罰你，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爲你是所有人當中的最後一名！”
黃文義冰冷的眼神中燃燒着火焰，他的雙拳緊緊地攥在了一起，如果徐建業用隨便什麼別的理由來敷衍他，或許他還不會如此的憤怒，可是徐建業的眼睛又不瞎，何青那麼一攤肥肉躺在眼前，他竟然視而不見，顛倒黑白也沒這麼幹的。
“可是你說過，最後一名的懲罰只有50個！”黃文義其實心裡很清楚，和教練對着幹他一定沒有好果子吃，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懣。自卑的人往往都是這樣，以爲全世界都和自己過不去，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往往和他作對的只有他自己。
“沒錯，你的記性很好！”徐建業點着頭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何青雖然做的很慢，但他實打實做夠了數，你雖然做得比他快，但很遺憾，你少做了2個，所以我說你沒有完成我佈置的任務。因爲你濫竽充數，妄想着矇混過關，所以我又罰了你50個。現在你都明白了？”
黃文義的一張臉緩緩變了顏色，由白到青，又又青到紫，火辣辣冰涼涼一時間百感交集，徐建業說的沒錯，他的的確確只做了98個俯臥撐，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會被徐建業揭穿，所以剛纔他的表現纔會那麼強硬。如今，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衣服都被剝光了一樣，赤裸裸地暴露在徐建業的面前。、
“我問你明白了沒有？”徐建業追問道。
黃文義木然地點了點頭，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他又怎麼會捨得退出校隊？如果徐建業沒有指出揭破他的小聰明，或許他可以挺直了腰桿大搖大擺地離開這裡，可是現在即便他真的退出校隊，相信也不會有人同情他，走到哪裡也會被人指着脊樑骨罵孃的。
黃文義在猶豫，200個俯臥撐即便要不了他的命，半條總是差不多的，可是如果他不做，那就意味着他和徐建業之間再沒有迴旋的餘地，隊員和教練發生矛盾，而且這個隊員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那麼走的是哪一個就一目瞭然了。
“教練，200個，是不是有一點太多了？”燕凌風也不清楚徐建業是怎麼知道黃文義少做了兩個，但是他知道，這200個俯臥撐下去，黃文義也甭想再參加兩個星期之後的籃球大賽了，不在病牀上躺個一年半載的，黃文義想要下牀行走的可能性太低了。
“嗯？”徐建業淡淡地掃了燕凌風一眼，輕輕搖了搖頭，“200個俯臥撐的處罰不能變，不管是誰講情也沒用。”
“不用你來裝好人！”黃文義憤然道：“200就200，大不了死在這裡，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倒不是故意要針對燕凌風，只不過盛怒之下他已經失去了正常的思維，溫室的花朵大抵都是這樣，看上去很嬌豔，但抵抗暴風雨的能力卻無限等於零。
徐建業眯着眼睛點點頭，“好小子，有點骨氣！既然有人站出來給你講情，那我就通融一下，200個俯臥撐的懲罰雖然不能變，但今天就先罰你做50個好了，剩下的先記下來，還貸款都講究分期，這處罰也分期進行吧！”
雖然燕凌風有點爛泥扶不上牆，昨晚上辜負了他的一片苦心，但徐建業沒有改變把他樹立成球隊核心的打算，因此考慮了一下之後還是做出了變通。
“養不熟的白眼狼，你搭理他做什麼？”孫飛英看着黃文義的背影冷哼一聲，他和黃文義是打同一個位置的，因爲競爭關係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本就很一般，見狀不屑地搖了搖頭道：“我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他卻未必領情。”
“我又不指望着他對我感激涕零，不領情就不領情吧。”燕凌風搖頭苦笑，作爲一個典型的投手，黃文義對球隊還是有一些幫助的，再說了他的本性也不壞，只是可能因爲家庭寵溺的原因造成了這樣的性格，也不一定就是沒救了。
黃文義走到一邊做俯臥撐去了，韓登雲還在跑道上散步，看着剩下的十名隊員，徐建業一揮手道：“你們十個人按照號碼的單雙數分成兩隊，進行十分鐘的全場，哦，半場對抗，輸的那一方同樣要受到懲罰！”
孫飛英苦着臉問道：“教練，什麼懲罰，不會還是俯臥撐吧？”
“你很聰明！”徐建業眯着眼睛笑了笑道：“輸一分每個人十個俯臥撐，輸兩分就是二十個，要是輸上個十分八分的，那麼恭喜你們，今天你們就可以不用再幹別的了！”
孫飛英苦着臉點了點頭，這一刻他突然有點羨慕正在跑道上散步的韓登雲，至少他可以不用再遭受俯臥撐的折磨了，甚至有點後悔當初選擇了“8”號這個號碼，因爲正是這個號碼讓他再一次站在了燕凌風的對面。和燕凌風爭勝負，說老實話他現在已經沒有丁點的信心了。
其實徐建業臨時改口改全場對抗爲半場，也是爲他們考慮，因爲巨無霸何青分在了他們這一組，在半場攻防方面的優勢還是很大的。
十分鐘之後，韓登雲終於跑完了那三圈跑道，黃文義也做完了50個俯臥撐，這場激烈但並不精彩的對抗賽也畫下了句號，徐建業雙手抱胸站在場邊，臉上掛着古怪的笑容，之所以說這場比賽並不精彩，是因爲其中有一方明顯放水了。雙方的最終比分是30：29，如果僅僅從比分上面來判斷，這一定是一場你爭我奪，異常激烈的比賽，可實際上這場比賽從始至終單數號碼隊一直都領先着對手一分，對手如果打不進，那麼他們的進攻也將以失敗而告終，可是如果對手進了一個球，那麼很快他們就會還以顏色。
終於聽到徐建業響哨，孫飛英長舒了一口氣，不等徐建業說話，立即就地俯下身子“呼哧呼哧”的連做了十個俯臥撐，他知道燕凌風等人是在刻意容讓，也知道徐建業一定能看出來，所以他要先自領懲罰，以此來堵住徐建業的嘴。
在孫飛英的帶領下，雙數號碼的五名隊員齊刷刷地做完了是個俯臥撐，然後站起身滿臉希冀地看着徐建業，希望徐建業不要時時刻刻都那麼聰明，難得糊塗難得糊塗有時候糊塗就是一種幸福。
徐建業果真幸福了一次，他沒有點破這場默契球，畢竟贏多少分不重要，單數號碼隊確確實實是贏了球，也不能說他們是作假。
“我知道，後天，也就是下週一，你們大家都要參加期中考試，按理說這個時候我不應該把你們拉出來訓練。可是沒辦法，期中考試很重要，煙臺市籃球大賽同樣很重要。魚和熊掌不可得兼，有得就要有舍。我明白告訴你們，在我眼裡，現在只有籃球大賽，而沒有期中考試！一心一意才能做好一件事情，我不希望你們在訓練的時候還想着期中考試，雖然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但我就是一個這樣自私的人！”
徐建業頓了頓，不等隊員們開口就繼續說道：“我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如果你不認可我的說法，現在就可以和我提出來，我的球隊從來不會勉強任何人。但如果你現在不提，那你就必須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籃球上面！因爲，我們不是去觀光旅遊的，我們是去拿冠軍的！對了，我已經和校長申請過了，籃球隊的成員可以不用參加這次的期中考試。我把去留的選擇權交給了你們自己，我不干涉不勉強不挽留，如果有人覺得學習更重要，那麼現在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當然，大家不要誤會曲解我的意思，我不是說學習不重要，相反，學習很重要！有句話叫做是先做人，後做事，籃球也是一樣，特別是我們重點高中的學生，最重要的任務永遠都是學習！但是事有輕重緩急，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不是一般的賽事，這是屬於全煙臺地區高中生籃球精英的比賽，也是爲我們學校，我們水雲掙得榮譽的絕好機會！更爲重要的是，如果我們能取得這次賽事的前兩名，我們將取得參加全省籃球大賽的資格，難道你們不想去見識一下全省乃至全國同齡人的籃球水平麼？如果想，就請你們跟着我走下去！如果你們不想，那麼現在咱們就可以說再見了！”
這無疑是一個離經叛道的教練，他的很多言論，估計黃成和朱遙兩個人連想都不敢想一下。當然，和黃成以及朱遙相比，徐建業無疑更像是一個教練，而不像一個高中教師。
有人會離開麼？當然沒有，包括黃成義在內，十二個人的腳像是生根了一般，也不是說他們不喜歡學習，只不過和枯燥的學習相比，籃球無疑更有吸引力，哪怕徐建業這麼狠的操練他們。
“沒有人離開對麼？”徐建業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那好！我已經給了你們退出校隊的機會，既然沒有人願意接受這個機會，那接下來的時間你們可千萬不要後悔纔好！”
時間過得很快，蕭瑟的秋風慢慢變成了凜冽的冬風，一眨眼兩個星期的時間就過去了。而煙臺市高中生籃球大賽的腳步也越來越近了，但是籃球隊的成員們已經沒心情去憧憬了，因爲他們的神經都已經快要麻木了。如果說剛一接觸的時候，徐建業給人的印象像是個神經病的話，那麼時間一長，就會發現原來他不是神經病，他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瘋了一般地折磨着十二名隊員，不管是核心燕凌風，還是不聽話的韓登雲，都被他從頭到尾一個不落的好好修理了一遍。訓練很艱苦，但是成果也是很顯著的，如果說以前的一種籃球隊只是純業餘的隊伍，那麼現在他們已經有了一點點職業隊的樣子。不管是隊員的個人素質，還是彼此之間的配合，都有了顯著的提高。
又是一天慘無人道的訓練過頭，燕凌風把外套搭在肩膀上，拖着沉重的雙腳疲憊不堪地回到了宿舍，難怪徐建業之前打過預防針要他們把精力全都放在籃球上面，一天天累成這個熊樣，就是再喜歡學習的人也不會有興趣了。現在的燕凌風，只想舒舒服服地泡個熱水澡，然後往大牀上一躺，估計不用一分鐘就能睡過去。可是這終究只是一個夢想，水雲一中的宿舍條件有限，泡不了熱水澡只能泡熱水腳，躺不了大牀只能躺軟牀，爲了讓自己舒服一點，燕凌風特意從家裡拿了一牀柔軟的杯子當褥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