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卜。
隨着婦好所需要的祀禮器物，被一一擡至武廟前。
只見這位上古女將已經換上祭師打扮，盤坐在一張蒲團上，面前擺着金甲龜背，口中唸唸有詞。
沒有什麼浮誇的跳大神，也沒有一羣人在周圍唱詞，但莫小白站在遠處，反倒能捕捉到一幕肅穆與凝重。
張望了一會功夫，莫小悠低聲道：“好姐姐占卜說要兩天就是兩天，老哥我們別打攪她了，先離開吧。”
“行。”
莫小白稍稍頷首，帶着妹妹和周圍李績等人退開。
走回府邸的路上，莫小白開口道：“這段日子，丫頭你一直都在領地？”
莫小悠鼓着腮幫點頭：“對啊，很多事要忙，都顧不上去老爸那玩了。”
“你能忙些什麼？”
“哼，不告訴你！”
莫小悠瓊鼻一翹，等快到了廣場後，才轉身道：“老哥我先回去了，等你收拾了建州衛回來，我有樣東西送給你。”
“哈哈~借你吉言，這次我會好好收拾建州衛。”
莫小白笑着附和，對於妹妹說的禮物倒沒放在心上。大軍出征在即，除了調來悠然鎮援軍外，他還得安排好上洛、菏澤、金源三鎮的防禦事宜。
其中上洛鎮尤爲重要，雖然之前出兵百濟並沒有人來攪局，不代表這次也一樣。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當莫小白剛通知執筆，將會調段熲去上洛鎮聽用，不妨大夢城上空突然響起一陣晴天霹靂。
隨後烏雲密佈，豆大的雨水嘩啦啦的砸落。
“這種天象？”
莫小白眉目一皺，不由自主的想到正在武廟占卜的婦好。
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
突然變天，總不能是好預兆。
就在莫小白急匆匆趕往武廟之時，應天書院內的山長居所，鄭玄老頭同樣眼眸猛睜。起身將一根柺杖取出，腳步急驟同樣是朝着武廟方向。
當莫小白趕至武廟，鄭玄已經先到了。
一見老爺子站在雨中，莫小白趕忙上前取出一件披風：“鄭師，此雨”
“噤聲”
鄭玄擡手打斷了莫小白的話，眼神凝重的望着遠處雙手匍匐在地的婦好。
隨着驟雨愈發急促，婦好周身隱隱開始冒出紫色光弧。
莫小白耐着性子看了一炷香，忽然驟雨中一道驚雷落下閃電，‘轟’的一聲炸在面前。
從莫小白所站方位來看，雷電儼然是直擊婦好。然而上古女巫卻紋絲不動，彷彿根本沒在意天空落淚似得。
在她腦袋往前移十公分的位置，真正被雷擊中的金甲龜背，開始嗡嗡作響。
低沉的迴音，似是在迴應高空中的驚雷。
“剛纔要是劈歪了那麼一點，婦好就死了吧？”
心底閃過這麼一個念頭，莫小白不由搖頭，巫師這種職業果然不是尋常人能勝任的，就這樣時不時被劈個一兩下，沒有一顆大心臟保準受不了。
隨着金甲龜背的殼面上浮出一道道光暈，烏雲突然被一股清風吹散。
雲開，虹現。
也正是虹橋映入莫小白眼底的瞬間，原本一直趴着沒動的婦好突然仰身擡手，高呼道：
“吉！”
“天神示警，可逐，不可盡殺！”
“婦好已明，謹遵天命。”
連聲的高呼過後，婦好又彎腰拜了三拜。等這場急雨完全停下，才捧着金甲龜背起身。
身形轉動，看到莫小白之後，緩緩走來。
帶着一分疲倦，開口道：“戰卜已明，此次出爭是吉卦，但不可滅絕其族，否則將有大凶。”
“此事稍後再議，將軍先行回營歇息。”
莫小白擺了擺手，示意婦好先去自己給他們準備的營地休息，兩天兩夜都跪在這，光是體力消耗就會讓很多人吃消不了，更別說婦好還有精神壓力。
將婦好送回營地，莫小白才望向鄭玄：“鄭師，方纔戰卜一事，您怎麼看？”
“借天之力，老夫不甚明瞭。”鄭玄先是搖頭，但隨後說道：“但其戰卜一法，亦含陰晴圓缺之論，主公不妨信之。”
鄭玄老爺子雖然也稱得上玄學大師，但他研究的天象學與婦好這種顯然是兩個極端。
前者是解析，後者卻是崇信。
但老爺子的意思很簡單，兩種不同的玄學理念研究到深處終究會形成殊途同歸。
“不滅其族嗎？”
莫小白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當然他的理解和鄭玄、婦好又不一樣。
帶着幾分思索迴轉府邸，莫小白開始做最後動員。從威衛中抽調薛萬鈞、華雄領八千兵馬進入駐地，黃彥、龐德也帶着八千羽衛隨行。
如此一來，大夢城內就只剩下作爲預備役的一萬鄉卒，與五千威衛、三千羽衛，領軍將領也只留下了薛萬徹、何純以及剛來沒幾天的羊祜。
當然，真要有人在莫小白出征時打到大夢城，婁師德、胡昭、王維等人也不是吃素的，這幾位雖然做不到斬將奪旗，但指揮將士們作戰卻問題不大。
一日後，隨着悠然鎮一萬三千將士在張廷、婦好的率領下進入駐地，莫小白也帶着郭嘉與銀甲衛傳送過來。
近五萬大軍集結完畢，莫小白當日下午便召集衆將議事：“咱們和建州衛之間，早已結下不死不休的樑子，建州衛如今見會夢客聯盟駐地發展勢頭迅猛，覬覦此地諸多特產，諸位都說說吧，是我們主動出擊，還是等着他們打上門。”
“在我們西北方向，近七百里的羣山之間，是建州衛的右衛佛阿城。就在昨日，建州衛十五六萬兵馬已有半數入山，等他們大軍一出山地便是三百里的沃野平原，只有進入到我們周邊百餘里，纔會重新進入山地。”
一副由黑衣衛繪製的地圖就掛在莫小白身側，莫小白手執長棍比劃着一條直線：“西北面羣山縱深範圍並不算太廣，你等有何應敵之策？”
莫小白剛問完，薛萬鈞便開口問道：“主公，此戰只殲其軍？亦或是破其城？”
“既滅其軍，亦破其城。”
莫小白話音重重落地，羅士信便抱拳道：“主公，可將重兵佈於西北羣山阻敵，再派一支精兵奇襲佛阿城，奪城之後斷其後路、輜重，定能一舉擊破來犯之敵。”
羅士信一說完，莫小白眼底便閃過一抹亮彩。
戰術不錯，但要執行下去，還得有更加細緻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