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僧窮兇極惡,什麼可怕的場面他沒經歷過,可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感受到這麼強烈的危機,一直以來,他都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可是此刻,他卻彷彿墜身血獄修羅的牢籠之中,隨時都可能被吞噬。
噗通,他身體發顫再也堅持不住,雙腿一軟竟然被凌鋒的氣機活活的嚇到癱軟下來。
實際上,越是他這種人越是膽小,平常作奸犯科燒殺搶掠的事情做的太多了,俗話說的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是惡僧卻是恰恰相反。
在凌鋒殺意籠罩下,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個厲鬼的面孔,它們面容恐怖,滿身鮮血,這些人乃是他所害的人,一瞬間,他的心在慢慢的被吞噬一般,讓他無比的恐懼。
還有無數的可怕在他的腦海浮現,這些都是因凌鋒的殺意,而生出的幻想,從靈魂上開始打擊他,殺人不用刀,只是一個包含殺意的眼神,就可以將這個窮兇極惡的傢伙殺死。
然而凌鋒卻沒有這麼做,只是一點點的腐蝕着他的內心。
惡僧已經放棄了抵抗,感受着自己的靈魂被一點點的吞噬,因恐懼顫抖的身體更是蜷縮成一團,嘴裡不斷驚恐的胡言亂語,跟着他的兩個傢伙早就嚇傻了,跟了惡僧這麼久,他們從來沒見過惡僧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在他們的心中惡僧就是個戰無不勝無敵的存在,哪怕是可怕的變異獸和喪屍都可以輕易擊殺,他們腦海中始終都是惡僧,那狂笑殺戮的身影,這一刻的轉變,卻是徹底擊碎了,他們內心的仰望。
他們害怕了,惡僧已經這麼強大,而能夠讓他毫無反抗之力的人又有多麼可怕啊。
他們看着凌鋒的眼神已經變成了敬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凌鋒就是他們只能仰望無法跨越的高山、
普通,此二人頓時跪下,面向凌鋒求饒:“這位大哥,不要殺他,我求求你不要殺他,要是因爲剛纔的事情,惹您不高興了,我們願意替他死。”
然後用腦袋不斷撞擊着地面,發出陣陣悶響,很快就有鮮血滲出。
他們的表現,頓時讓凌鋒等人一愣,大家實在想不到,一個這麼壞的人,憑什麼會有什麼替他們死啊。
凌鋒嘴角彎起,彷彿這一點並沒有變啊,然後輕笑道:“我很好奇,他憑什麼值得讓你們付出生命,如果你們是害怕他報復,大可不必,因爲我不會給他機會。”
“不!”
“不是的,他從來沒有逼過我們,相反,我們兩人的命都是他救得,末世這麼殘酷,你能明白我們當時的絕望嗎?是他,奮不顧身的救了大家,所以我們的命就是他的,就是死,我們也願意替代。”
他們的解釋,沒有出乎凌鋒的意料,然而其他人卻有看法,柳小舞冷哼一聲:“他是壞事做多了,大發善心了嗎?我想他救你們一定是別有用心吧。”
“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惡僧並不壞,他只是比較好色,嫉惡如仇吧,或許他以前因爲某些事情,做了很多錯事,殺了很多人,但是他到本心還是善良的,而且,你覺得這樣的世界,憑他的本事,少的了女人嗎?”
“原來是這樣,如此一切都清楚了。”聽到他們的話,凌鋒心中的疑惑豁然開朗,前世凌鋒就奇怪,這個傳聞如此壞的傢伙,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兄弟死心塌地的跟隨,原來是這樣啊。
看來,舊時代的傳聞也並非真實的,其中還有內幕啊,於是擺手制止就要開口的小舞道:“那你們和我說說,以前關於他的傳聞嗎?爲什麼會那樣,難道他還是被冤枉的不成。”
聽到凌鋒的問題,兩人面帶猶豫,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算了,現在老大這樣了,想來他不會怪我們的,唉……”
說起這件事情,兩人的面色都變的無比哀傷,道:“這件事一直是惡僧心中的痛,從來不願意多提及,若不是有一次喝醉了,他說出來,我們也不會知道,原來他的身上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他們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酊酩大醉的時候,兩人的情
緒也變得激動起來,他們始終忘不掉,當時惡僧痛苦無助的模樣,彷彿一條獨自舔舐傷口的孤狼。
“這件事情說起來,還要從他大學時期開始,他是一個家境普通的農村孩子,但是他刻苦努力,成績一直都名列前茅,在加上他的真誠,最後竟然和校花相戀,而事情也是因此而起。
那個女孩乃是市長的女兒,他們之間門不當戶不對,自然遭受到女孩家裡的強烈反對,並且私自做主,給女孩許下親事,那是市長至交某財團的獨子,可女孩誓死不從,最後竟然被強迫,後自盡而亡。”
說道這裡大家都明白了,事情很狗血,可是卻真的很讓人感到可悲,舊時代雖然講究自由戀愛,可是很多豪門貴族,依然講究門當戶對。
“別說了。”地上瑟瑟發抖,承受着莫大恐懼的惡僧,突然擡起頭,他眼神滿是悲傷,額頭青筋暴突,臉上都是細密的汗珠,在聽到同伴講述這一切的時候,他心中的痛被喚醒,然後咬牙硬撐着,阻止同伴繼續講述,他的眼中漸漸低落兩滴淚水。
“老大!”
兩人看着惡僧的模樣,頓時淚流滿面,在外人眼中的惡僧窮兇極惡,在他們眼中卻是至情至聖的救命恩人。
他們心中比惡僧更痛苦,不能看着惡僧死在自己的眼前。
“不必說了。”凌鋒也開口,道:“我明白了,後來你就殺了那個男孩的家人,姦淫了他的家中女成員是嗎?”
語氣一落,殺機頓時收斂,惡僧頓時拜託了恐懼的折磨,大口喘着粗氣,眼中滿是仇恨,大聲嘶吼道:“不錯,我不禁殺了他們全家,還有小月的家人,也都該死,他們都死了,只有他們死,我對得起死去的小月!”
“我很佩服你,佩服你的隱忍和勇氣”凌鋒看着他,語氣認真的說道,如此一來一切都說的通了,惡僧在女友被害,沒有喪失理智,而是入了少林,並且真的學到了功夫,然後才展開了報復。
由此可見,他也是個鍾情男子,而且,從這一切來看,他的確非常人所不能,摯愛女友被害,他是要承受多麼大的痛苦,才能保持理智,有計劃的學武復仇,這一切也都說明了他的心智!
“你肯定很愛她,很難得,可是你爲什麼沒有去陪她?”
凌鋒語氣突然一變,眼神凌厲的看着他,彷彿是在嘲笑他的懦弱。
惡僧,頓時嚎啕大哭起來,就算在凌鋒殺意下,都沒有哭泣的他,此刻,竟然哭的像個孩子,很是無助,他一邊哭,一邊哽咽道:“我真的好想去陪她,可是我沒有,我不想讓她恨我,即便我永遠活在痛苦之中,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反對過她任何事情,這次也一樣,我寧願一個人承載所有的痛苦苟活於世。”
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張,展開,上面寫着:活着,不要讓我恨你,也替我活着。
短短的幾個字,說盡了,女孩對惡僧的感情,這一行字是用,鮮血寫的,只是鮮血已經凝固,看起來觸目驚心,讓人不由就能想起,一個讓人心酸的場面,一個女孩,躺在血中,然後艱難的寫下對男孩的愛。
“嗚嗚!”
憐兒看到這一幕,頓時捂着嘴哭了起來,她想起了自己好友,那個容顏如花,臉上總是掛着笑,心地善良的女孩,那是她和妹妹僅有的一個朋友,雖然她們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卻真正得到了她們姐妹的認可。
她叫月牙兒。
“是月牙兒,難怪總讓我覺得這麼熟悉。”凝兒雙眼有些木然,低喃出聲、
她們是同學,是好友,可是不久,她們這個好友就遇難了,她們爲之傷感許久,因爲這一生,她們或許也只有這一個朋友,一個用心交的真正朋友,可是老天偏偏給了她災難。
“逝者已逝,她是個好女孩,而你們卻要好好的活着,她才能開心的笑,或許,此刻她正看着這一幕,開心的笑着呢?”
凌鋒腦海中不由想起前世的一幕幕,曾幾何時,自己就是這麼安慰自己,讓自己有了堅強的勇氣,而現在
在這件事情上,凌鋒再次感受到,前世自己無助的恐慌。
凌鋒能夠理解惡僧的苦,能夠明白凝兒和憐兒這兩個善良姑娘心中的悲傷。
“對不起。”柳小舞也是眼眶微紅,女孩總是那麼感性,更容易被感動,這麼悽美的愛情故事,她爲自己不知情時候的質疑而愧疚,當然感動的也僅僅是那個叫月牙兒的女孩,這聲對不起,也是因爲這個故事。
“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啊,如果從來一次我寧願自己一直懦弱下去,我寧願一直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泣不成聲的惡僧,拳頭不斷的砸在地面上,拳頭破了,大地塌陷了,他依然未覺,彷彿只有痛苦,才能讓他心安。
“錯的是可惡的世俗,錯的是門當戶對的觀念,”凌鋒感嘆一聲,道:“堅強起來,讓她好好看着,讓她可以開心、”
“謝謝,我沒事,只是我真的好愧疚,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啊。”惡僧在懺悔,說起他犯的所有錯誤,他殺的人有壞人,也有無辜的,在報仇之後,有一段時間,他的確瘋狂了一般,他一點沒有遺漏的說出了所有的罪行。
只是,現在是末世了,即便心中依然存着舊時代想法的楚漢,也沒有說出一句他需要懲罰的話語,惡僧的一生就是一個悲劇,他被那個時代逼成了一個惡魔,即便他的罪行,或許罪無可恕,也可以說是情有可原。
因爲那些無辜,或許並非無辜,因爲在惡僧講述的無辜中,很多都是當初和此事有牽連的人,因爲月牙兒的事情出現後,那個傷害她的男人竟然沒有受到一點制裁,依然逍遙法外。
月牙兒的死,他沒有關係嗎?
可是,他憑什麼可以活好好的,因爲他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在那個時候,可以掩蓋很多的污點,也有很多人,願意幫他掩蓋很多的錯誤。
是與非,對與錯,善與惡,都是一字之差,也在一念之間,或成魔,或成佛,那些成成了鬼,惡僧從佛成了魔。
可是,真正的對錯,尤其是一個佛魔可以說的清的?
“兄弟,是條漢子,我不明白什麼愛情,但是我明白,什麼是對錯,犯錯的人,就該死,只有死亡才能抵消他們犯的錯,”牛虻還在揉着依然發疼的拳頭,看着惡僧的眼神,卻多了些親近和敬佩,在他心中,這樣的一個男人,纔是真漢子,於是道:“要是不嫌棄,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我還有什麼資格嫌棄別人,多謝兄弟看的起我,”惡僧抹了一把眼淚,語氣苦澀的說道,雖然凌鋒他們的安慰,讓惡僧將表面的悲傷收斂起來,但是他的心中依然是劇痛,彷彿在凌遲。
惡僧的確是個漢子。
“好,以後大家都是兄弟了。”之前還在對罵較勁的傢伙,拳頭碰撞,有的時候,男人之間的感情更爲直接。
凌鋒沒有組織,牛虻的做法,雖然有些魯莽,但是惡僧這個傢伙也的確值得交的,要不然爲什麼會有人甘願爲他死啊。
“現在咱們是朋友了,有話我就直說,以後可不能打我嫂子的主意!”
牛虻將惡僧拉了起來,然後用玩笑的口吻說着,一邊用拳頭砸在惡僧的胸口上。
惡僧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最後閃過一絲決然,看向凌鋒道:“不過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即便你很強,可以殺死我,但是有些事情必須搞清楚!”
凌鋒眉頭頓時一皺,惡僧話裡有話啊,看來他來此找茬,是有隱情啊,於是道“說!”
“那我就直說了。”惡僧看着凌鋒,雖然從剛纔的接觸,讓他覺得,事情並不是凌鋒做的,可是有些事情,還是必須弄清楚,於是道:“是不是你們殺了我的人、”
聽到他的話,大家眉頭頓時一皺,看來的確有誤會啊,牛虻卻是急脾氣,道:“你說啥呢?我們今天剛來此地,一鍋飯的時間而已,怎麼會殺你的人。”
“牛虻你少說兩句,這其中必然有誤會,讓惡僧仔細說說。”凌鋒瞪了他一眼,道。
“事情是這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