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巖醒來已經有一會兒了,不過他沒睜開眼睛。在他剛恢復意識時就感覺到身邊那陌生的氣息。柳巖想確定自己到底在什麼環境下,有沒有危險?
但真正看到時柳巖卻有些驚訝了。
柳巖睜開眼睛,發現身邊坐着一個白色的身影。看不清年齡、身形和長相,連修爲也感受不到。彷彿所有的一切都被隱藏在了那身白色之下,神秘無比。
柳巖沒有感覺到絲毫惡意,心裡鬆了口氣。掙扎着想要坐起身時才發現他一直躺在自己昏迷之前的地方。看了看一直沉默的人影,柳巖有些無奈,這人不會睡着了吧,不然聽見身邊有動靜怎麼也不回頭看看呢。
“你還是好好躺着吧,你傷的可不輕。”輕柔稚嫩的聲音如春風一般吹進耳中,柳巖瞬間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羽毛輕輕劃過,軟軟癢癢的。
“你是……”柳巖問道,聽聲音,面前的人影還是一個小孩子。
落雨調整了下呼吸,輕聲說:“這裡是靈武學院”所以她當然是靈武學院的學生了。
柳巖扯了扯嘴角,想笑。他當然知道這裡是靈武學院,但他也只是想知道這個孩子的姓名罷了。
而在這時,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柳巖臉色一沉,無形的冰冷散開,雖然一身狼狽,但那周身的氣韻一看就不簡單。
“我的敵人來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柳巖對落雨說道,掙扎着起身想要離開,他不想連累無辜。
落雨輕聲一笑,終於動了動身子,或者說只是動了動指頭。晦澀的本源之力將空間包圍,慢慢的將兩人所處的空間隔絕。這裡就像是獨立於世界之外一樣。?但這一切柳巖卻沒有發現。
“好了,你還是乖乖躺着吧。看你的樣子就算是站起來也走不遠。”這人心地不算壞,她就勉爲其難的救這人一命吧。
柳巖翻了翻白眼。這傢伙是小看他吧。但聽着越來越近的聲音,柳巖還是十分着急。但他現在連行動都成了問題,所以只能讓這個小孩兒離開了:“小傢伙,你趕緊走。那些人殺人不眨眼。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哦?落雨眉間一挑,頗感興趣的問:“在靈武學院這麼肆無忌憚的殺人?什麼人這麼大膽啊?”這簡直就是太歲頭上動土。
柳巖無奈,這孩子關心的重點完全不對啊。罷了罷了,反正已經來不及逃了,大不了他拼死保這孩子一命。
“是魔宗!魔宗的人遍佈大陸,他們濫殺無辜,手段殘忍。更重要的是他們做事沒有一點拘束。”
柳巖輕咳一聲。繼續道:“我是學院執法隊首領。前段時間學院幾名學生失蹤了。我奉命去魔宗查探一下。卻沒想到被發現了。”柳巖的神色有些不甘,他不僅被發現了,還被人家追殺到自己的大本營來了。
落雨卻笑的開心,原來是魔宗啊。嘖嘖嘖,真是肆無忌憚隨心所欲的令人喜歡啊。她絕不承認自己是幸災樂禍了。
“那天宗呢,這兩家不是對頭嗎?”落雨的語氣裡滿滿的全是八卦。
柳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心態這麼平和的面對生死之戰啊。他只覺得跟這孩子在一起,那些緊張焦躁的情緒統統沒有了。
柳巖在心裡嘆了口氣,真是個孩子啊,不知道死亡的恐懼。這就是不知者無畏嗎?!
“天宗和魔宗還在針鋒相對,我想學院應該準備與天宗結盟了。”柳巖語氣不無遺憾的說,真希望他還有命能看到那時候。
“不過。就算與天宗結盟,也不見得……”正說着柳巖的眼睛登時瞪得老大,脖子也僵硬着轉了一圈。
天哪,他看見了什麼?那羣紅衣劊子手就那麼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就那麼的走過去了??而他們完全被忽視了!
“喂,怎麼忽然不說話了?也不見得怎麼了?”柔軟的聲音帶着不滿傳來。
柳巖嚥了咽口水。顫顫巍巍的指着時不時飄過的一個紅色身影,問:“那些人看不見我們。”
落雨晃了晃腦袋,說:“哪有人啊,我沒有看到。”原諒她吧,她是個瞎子,但落雨的肚子都快笑的打結了。咳,捉弄別人果然會讓自己的心情愉快。自己的快樂果然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才行啊。
柳巖臉色瞬間一白,柳巖在執法隊可謂是鐵面無私,冷酷無情。但很少有人知道,這樣一個看起來很強大很威嚴的一個人居然會怕一些幽魂或是千奇百怪的東西。
柳巖的嘴脣有些顫抖,哆哆嗦嗦的向落雨靠了靠,寬恕他的可恥吧,居然找一個孩子尋求安慰。但是他真的很怕啊,嚶嚶嚶~~~爲什麼要他碰上這麼靈異的事情。
落雨乾咳一聲,忍住笑。感覺到搜尋的人已經離開了。指尖輕動,圍住這片空間的本源之力瞬間消散,一切在不知不覺中又恢復了正常。
這時,蕭妙拿着一些療傷的草藥回來了,“千山,剛纔我看到幾個可疑的紅色的人影從這裡離開,你們沒事吧?”
柳巖:“……”頓時就滿血復活,一臉急切的求證道:“真的?你看見了?”
蕭妙點點頭,說:“看見了!這是我帶來的草藥,你敷在傷口上會好一些。”
柳巖默默地接過草藥,一臉控訴的看向落雨:“你剛纔在騙我?”
蕭妙莫名其妙的問:“怎麼了?”
柳巖鐵青着臉說:“她剛纔騙我說沒看到什麼人影。”天知道他差點被嚇出個好歹了,本來就受重傷了,沒嚇得一口氣過去就是老天賜給的福分了。這個孩子的性格還真是惡劣啊。
蕭妙怔了怔,看了看沒有說話的落雨,輕聲解釋道:“他的眼睛看不見,所以不算是騙你。”
柳巖拿着藥草的手一抖,驚訝的看向落雨。這孩子居然……看不見!
“小妙,你留在這裡照顧他。”這樣就不怕有人來搶蕭妙的身份牌了,畢竟這個受重傷的人看起來不管是修爲還是身份都還很厲害的。她也可以放心的一個人行動了。帶着一個人多少有些不方便。
蕭妙來急忙站起身問:“千山,那你呢?”
落雨一步跨出,人影已經在幾丈之外。再跨幾步已經失去了蹤跡。只留下一個柔軟的聲音在空氣中盤旋:“我當然是去完成任務了。”
不管蕭妙和柳巖現在如何,落雨卻是碰到了魔宗的人。擋住她的,郝然就是當初在林城的那位首領。
“屬下參見尊者”紅衣的張揚在這人的身上沒有一絲體現,張狂的顏色硬是被穿成新娘子一樣的妖嬈嫵媚。
落雨停下腳步,疑惑的問:“有事?”還有,她什麼時候成了魔宗的尊者了。
童柏恭敬地說:“屬下前來告訴尊者,吾等會一直在尊者附近。只要尊者一聲令下便會出現。”
落雨點點頭,“我知道了。”
童柏繼續道:“還有一件事,尊者已經被靈武學院的人監視起來了,原因是刑堂失蹤的五名學生。”
監視?落雨神色一冷。她剛纔還以爲那若有若無的氣息是魔宗派來保護她的。沒想到卻是學院的。
“好了。你退下吧,本尊知道了。”落雨冷冷的說道,居然很輕易的就融入了新的身份。
童柏微微欠身,恭敬地一禮。轉身離去。
踩着地上的枯葉,落雨冷笑一聲。刑堂?看來是那個該死的老傢伙給她找的麻煩。要不是她的靈魂之力被封印,當時又身受重傷,她怎會放走一個對她抱有敵意的人。
不過唯一值得安慰的一點,就是誰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那幾個人的死跟她有關。這就夠了!
正午的陽光有些強烈,落雨身子一閃飛到了身邊的一棵大樹上坐了下來。結果剛坐下不久,一位一身黑衣的少年不知從哪裡冒出,猛地跳到了樹上。
“咦,有人?”黑衣少年看見落雨十分驚訝。再看了看手上的身份牌,訕訕的一笑:“原來朋友已經先一步到了,那這塊身份牌在下就放回原處了。咳,我叫任天,下次再會。”說完嗖的一下飛走了。
從頭到尾都很茫然的落雨眨了眨眼睛。終於笑了。身上木系本源一陣波動,只見之前有些病態的大樹瞬間煥然一新,像是獲得了新生。一根細小枝丫輕顫,然後慢慢的生長拉長。枝丫的頂端盤成一個圈,將那身份牌圈在裡面送到落雨的身前。
落雨伸手接過,身上淡淡的綠芒消散,樹枝便退了回去。
拿着身份牌,落雨卻想着本源之力,今天一試才知道本源之力的用處那麼大,以前是她膚淺了,看來她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林子中央,幾個少年看見任天回來連忙上前問道:“怎麼樣怎麼樣?身份牌取回來了嗎?”
“任老大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拿不回來?老大你說是吧。”
任天看了看身邊的隊友,聳聳肩說:“這次還真是讓你們失望了,那塊牌子我沒有拿回來。”
而且,他好像還發現了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呢!在這一批新學員中,那個人給他的感覺最神秘。神秘到他剛纔才知道有那麼一個人的存在。也就是說,那個人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連他也感知不到的地步了。
“走吧,我們去找別的身份牌。”任天笑着說。
任天!
在任天離開後,落雨的身形出現在原地,嘴角輕動,叫出了這個名字。
真是敏銳的直覺啊。落雨不禁暗贊,這個叫任天的有着野獸一般準確的直覺,真是不簡單。這個靈武學院不愧是大陸三大學府之一,臥虎藏龍啊。
咦?落雨忽然驚疑一聲,準備離開的身子也停住了。腦袋微微向左偏了偏,嘴角勾起,玩味的一笑。居然有人想要埋伏她?這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
雖然她的修爲只有師階,但要收拾掉這羣小屁孩可簡單多了啊。但是……
落雨忽然想到靈武學院監視她的那些人,她要呆在這裡三年。然後去找千山雪衣告訴她的地方。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這三年會很麻煩啊。
想了想,落雨笑了出聲。她的修爲本來就只有師階,雖然天賦算是高了,但對王階來說什麼也不是。她只要將力量控制在王階以下就可以了。一個只有師階力量的人,怎麼能殺了那幾個王階呢。一切都將完美無缺啊!
擡步,向前走去。暗處的幾人互相打了個手勢,暗自站好位置,屏息等待着落雨上鉤。
ps:
我帶着怨憤悲痛混跡紅塵,世間坎坷磨難讓我一身皮毛暗淡;世事滄桑遍尋不到明亮,你轉身獨留我一人淒涼。紅塵顛沛歲月流離,鏡花水月你巧笑嫣然。睜開眼重現你的身影,原來……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