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點點灑進茅屋,落雨的意識慢慢的迴歸。她本以爲自己會死,那樣強迫的使出‘控’字,就算沒死,也會昏迷個十天半個月,最重要的靈魂重創。可現在這暖洋洋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她覺得很舒服很溫暖,完全沒有重傷後的難忍?
落雨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是在殺人的地方還是被人抓了,或者是被人救了。落雨臉上有些茫然。
“醒了!”清朗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不羈與灑脫。
落雨臉上的迷茫迅速消失,擡頭,對着聲源處,臉上是罕見的凝重。她居然沒有發現這裡還有第二個人。那麼這個人到底有多強,抓了她有什麼目的。
青衫男人看着落雨淡漠的臉,輕笑一聲,好想知道落雨在想什麼似的,說:“我是靈武學院的院長,你可以叫我淺喬。”
猛地,落雨眼睛瞪大。不是因爲院長這兩個字,而是因爲‘淺喬’這個名字。
之前她還聽到老師說師公的名諱,現在居然就碰到了一模一樣的。到底是巧合還是同一個人?可若是同一個……這怎麼可能,老師說師公被天道抹殺了,不復存在了。
“小傢伙,看你的表情好像對我很驚訝啊。”淺喬笑的慈祥。完全是一副面對晚輩的智者。
落雨點點頭,聲音太柔和溫軟:“你和我師公的名字一樣。”
淺喬不在意的笑了笑,問:“是嗎?那你師傅叫什麼?”
落雨沉吟片刻,這才說道:“老師叫竹蒼”
淺喬臉上的笑立刻消失了,透亮的眸子帶着點點回憶和懷念:“是竹蒼啊,那確實我的弟子。不過是我修習的一具分身。一百年前,那具分身被天劫抹殺,連我自己也重傷差點性命不保。”
淺喬說着,臉色有些失落:“等我在兩年前養好傷前去找竹蒼說明情況時,卻發現他已經……我生平就收了這麼一個弟子。”淺喬那張年輕的臉龐下,透出疲憊與悲傷的氣息。
擡頭,再次看落雨,已經帶着一種親近:“想不到你這小傢伙還是我的徒孫,呵呵。”
淺喬沒有任何懷疑,他當初的那具分身收弟子的事情根本沒人知道,就算是竹蒼告訴別人了,也沒人會將那個已死的人和他這個權勢滔天的院長聯繫在一起。所以他相信落雨說的就是真的。若是敵人根本沒有那個膽子敢在他面前說謊。更何況,他也看出來了,這孩子說的都是實話。
落雨眨了眨眼,笑着叫道:“師公”
淺喬哈哈大笑,就像一個瀟灑不羈的貴公子,嚮往這自由,不被任何東西束縛,也不懼怕任何東西。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種豪邁乃是強橫的實力和權勢所帶來的。
“好,本來看見你這小傢伙就喜歡,現在好了,既然我徒孫,那你的修煉上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找我。”
落雨站起身,歪了歪腦袋,說:“老師沒有死”
淺喬聽到這句話瞬間驚問:“什麼?”
落雨定定的站着,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清楚:“老師沒死,我把他的魂魄在身邊帶着。”
落雨說着,輕聲喚道:“尊”
空間一陣波動,淺喬清晰地感覺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是他教導了百年的弟子。
竹蒼身形浮現出來,看着落雨疑惑的問:“小雨,什麼事情?”
落雨指了指淺喬的方向,說:“老師,我見到師公了。”
竹蒼轉頭喝道:“胡鬧,你師公已經……”剩下的話在看到淺喬時默默地吞了下去。
“師傅?!”竹蒼有些不確定的叫道。
淺喬眼裡帶着不只是欣慰還是憤怒,手一招,將竹蒼的靈魂招到身邊。語氣裡含着憤怒的問:“竹蒼,是誰將你傷成這樣?”
竹蒼看着多年未見得人,心中一時感慨。跪了下去:“讓師傅操心了,徒兒真是該死。”
淺喬冷哼一聲從蒲團上站起來,說:“你已經死了,還怎麼該死。非要魂飛魄散才甘心嗎?到底是誰,居然敢將你傷成這樣。”
其實,淺喬也是一個護短得主。竹蒼被他從一個奶娃娃養大,光是教導就費了多少心血。他一生未婚,早就將竹蒼當生親兒子對待。誰知,等他傷勢復原出關,卻得到了竹蒼已死的噩耗,更重要的是沒有兇手的一點消息,當初淺喬那種悲痛是在很難形容。。
今日意外得見徒弟,卻是半死不活的靈魂狀態。這讓淺喬怎能不氣。
忽然,淺喬好似想到了什麼,回頭盯着落雨問:“上次那隻小麒麟招魂,招的是不是你那沒用的老師的魂魄?”
落雨眨了眨眼,毫不猶豫地說:“是”
竹蒼:“……”真是他的好弟子啊,出賣他那是毫不留情啊。
淺喬臉上帶着冷意:“也就是說,竹蒼的魂魄一直在那個男人身上了!那麼,竹蒼是不是被那人所殺?”
這時,落雨和竹蒼都沉默了下來。不用說什麼,只看表情淺喬就知道答案了。
淺喬深深的看着落雨,問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的靈魂有輪迴的痕跡,可以說說你輪迴前的身份嗎?”
落雨臉色一變,咬了咬嘴脣,聲音有種難言的痛苦:“落,我是北洲落家的。”
淺喬卻皺了皺眉,說:“兩年前,我在北洲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那裡的人居然有被抹去記憶的痕跡。”
落雨擡起頭,空洞的眸子對準淺喬問:“師公能看出是誰的手筆嗎?”
淺喬沉默了片刻,這纔開口說道:“靈山”
落雨身子一震,果真是靈山嗎?一把火將她的家少個乾淨,一出手,抹去了所有人關於落家的記憶。他們就像那大火後的灰燼,一場雨一陣風后什麼也沒有了。他們走出來所有人的記憶,走出了這個世界。呵,多麼殘忍,那種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的感覺,讓她痛徹心扉。
竹蒼嘆了口氣,飄到落雨身邊,溫柔的摸着落雨的腦袋,說:“落家會重現的。”
淺喬神色有些凝重,“想不到你們居然能牽扯到靈山”
靈山是有真真正正的神靈存在的,就算不是神靈,也是最接近神的存在。看來這件事情棘手了。
沒有見過和親自感受過的人永遠不知道靈山有多麼的強大,就像神主身邊的神使,有一大半都是出自靈山,剩下的一小部分纔是從大陸各地選出來的。
而靈山的主人,從來沒有人見過。傳言那人已經是神靈了。
落雨臉色有些難看:“師公,靈山,很強嗎?”
淺喬臉色一肅,鄭重的警告道:“在你沒有和靈山平起平坐的資格之前,最好不要招惹靈山。不然,連我也救不了你。”
“是,師公”落雨點頭應聲。她也知道,就憑她的實力想殺上靈山那簡直是癡人說夢。但她會努力強大,強大到能一巴掌就怕死那些人的地步。
見到落雨乖乖地答應,淺喬的臉色纔好看了些:“現在你應該做的就是好好應付三天後的內門大比,其他的對你來說都太遙遠了。”
落雨點頭,“師公,那我先告退了。”
淺喬點頭,“去吧”說完便看見落雨還站在原地不動,淺喬疑惑的問:“怎麼還不走?”
落雨爲難地說:“我走了老師怎麼辦?”
淺喬擺擺手,說:“我要爲他穩固那即將崩潰的神魂,你先去吧。”
“是,落雨告退”落雨轉身離開。等出了房門,走了一段路之後,落雨才忽然想起來她看不見路。以前的路都相當熟悉,就算看不見也能找到正確的方向。但這裡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要她怎麼辦?
想了想,落雨將臉用黑紗遮住,閉着眼睛身上點點綠光閃動。忽然,落雨睜開眼睛,身子輕飄,飛到了左側的樹上,就坐在了樹幹上。等姜勇他們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會派人找的,她就在這裡等這就好。
所以落雨,你果斷忘了你跟落陽說去了鎮外會友嗎?也果斷的忘了除了院長和竹蒼沒人知道你回來了嗎?
因此,落雨在樹上一等,就是整整兩天兩夜。
下午,張路是來跟院長彙報一下明天的內院比試,結果剛靠近院長院子外,就感覺到一股陌生的氣息。
而對於落雨來說,張路的氣息還算熟悉。當初在歸泉林的事情她還沒有忘記呢。
感受到張路的氣息,落雨有些高興了,終於碰到一個活人了:“喂,這位大人。”落雨坐在樹上叫道。
張路擡頭看着樹上一身白衣雙目空洞的孩子,驚訝的問:“你是誰?怎麼坐在這裡?”重要的是,這裡是院長的地方啊。難道這孩子跟院長有什麼關係?但他怎麼從未聽說過。
落雨從樹上跳下來,十分苦惱的說:“我迷路了,你能送我回去嗎?”
張路更驚訝了,要知道院長這裡可是有結界的,不是什麼人都能闖進來的,這孩子迷路就走進來?這怎麼可能。
“你住哪裡?爲什麼會在這裡?”張路聲音溫和,但裡面的質問卻十分明顯。
落雨拿出一個白色的紗帽戴在頭上,柔聲說道:“我是千山,是院長帶我來這裡的。你能不能找人送我回外院西區。”
千山?!張路緊緊地盯着落雨,在心裡暗道:原來這就是自己讓人監視的千山。
本想知道院長爲什麼會帶千山來這裡,但涉及到院長的問題,張路只能緘口默言了。
張路輕拍手,憑空冒出一個銀袍執法者,而且這個執法者還是熟人。
“柳巖,送這個孩子去外院。”張路和藹的說。
柳巖看了看落雨,說:“是,副院長。”
看到柳巖帶着落雨離開,張路才匆忙去了淺喬的茅屋前,恭敬的說:“院長,張路來了。”
茅屋的門隨即打開,張路擡步不緊不慢的走了進去。在院長面前,他還是保持風度比較好,不然會被院長訓斥的。天知道他這個副院長當得有多麼慘。那簡直就是辛酸史,想想他就想飆淚。
院長就是個甩手掌櫃,那是能不出現就不出現,出現了那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非要說話那是能有多簡單就多簡單。不能簡單了那是能說多快就說多快。不能說快了那就直接甩袖揍人。留他一個人撐起這個大大的學院,他會累死的。
張路走進去才發現這位懶到極致的院長居然是站着的,不像以往那樣坐在蒲團上睡覺,對人愛理不理的。
張路心想,這次可真反常。
“院長”張路恭敬的叫道。
淺喬笑了笑,說:“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
張路:“……”院長,上個月我們剛見過了。您現在不但人懶,記性也差了。
這時,就聽他心裡那位極不靠譜的院長繼續說道:“剛纔你碰到的孩子是我的徒孫,以後對她多照顧照顧。”
張路:“……”耶??院長這是要他走後門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