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裡的史悅而,揮灑自如,如同一個閃閃的發光體,牢牢吸引鏡頭外面的視線。她的舉止落落大方,充滿自信,言辭不緊不慢,卻一環扣一環,叫人難以相信她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女孩,還是在控告她投毒謀害的法**!
啪啪的閃光燈對着史悅而不停的拍。
陪審席上,也對史悅而提出兩個新的疑點討論不止。八輛救護車……如果是巧合,未免也太過巧了吧!四家醫院都提前預知了中毒案的發生嗎?或者關係特別良好,齊心合力到不分彼此的地步?
“肅靜、肅靜!”
控方律師無奈了,站起來,“我方請求召最後一名證人作證。”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狡辯是沒有用的!追究支微末節,更是會歪曲事實,偏離真相。讓我們來認識一個不容迴避的事實:造成四照原中學二十四名學生中毒的亞硝酸鹽,只有一個人才能拿到!那個人就是被告!”
證人——化學課老師。
“嗯,是的,每次實驗之後,我都會檢查化學實驗器材,包括各種化學反應物。只有史悅而同學纔有借課外拓展時,清洗器材的機會,偷偷拿走亞硝酸鹽。她有實驗室的鑰匙。除她之外,我想不到還有誰。”
控方律師滿意的回到自己的席位。
輪到史悅而了。
她深吸一口氣,對待化學老師,就像對待戲裡的大反派一樣,冷冷的盯着他,盯得他坐立不安。鬥智鬥勇,正派角色永遠不會畏懼反派!
“證人,您是我的化學老師,您覺得我的化學成績怎麼樣?”
證人:還行吧。不然也不同意讓你的課外拓展在實驗室。
“請問您是在什麼時候發現,亞硝酸鹽少了?向學校的領導報告過嗎?中毒案發生後,學校給您做過什麼處分嗎?”
一連串的問題……證人臉色發青:沒有。
“這麼說,您不是一發現亞硝酸鹽少了,就立刻報告給學校?等了幾天才發現的?您知道亞硝酸鹽是有毒的吧?之前有發生過實驗室器材或者化學實驗品不見了的事情嗎?”
證人有些猶豫。
史悅而立刻轉向書記員,“請向證人告知,做假證的後果!”
證人無奈:之前發生過,但都是玩笑,找回來了。
史悅而:那麼證人覺得,化學實驗室一次又一次的丟失東西,是學校管理的漏洞,還是你個人的失職?
證人支吾不語。
史悅而冷笑一聲,比想象中戰鬥力弱多了!她轉過身,向着各位記者,觀衆席的旁聽觀衆,侃侃而談,
“前兩次審理,控方律師試圖證明我史悅而,是一個不知廉恥、沒有道德修養,心性惡毒、自私極點的女孩!對此,我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只有一張嘴,不能別人罵我一聲,就反駁一聲回去;不能別人咬我一口,我也咬回去。我還怕咬了一嘴的毛呢!”
底下有人發出一陣輕笑。
史悅而繼續道,
“上一任辯護律師接受我的案件時,我請她幫我測量一下智商。她當時的表情,十分疑惑。現在,我也想請大家測量測量我的智商。我,史悅而,看起來像白癡嗎?”
“一個人,想要謀害另一個人,簡單的說,想殺人。這和人品有一定關係嗎?一個人的人品不好,他就可能謀害其他人?這麼說,以後發生什麼命案,不要找兇手了,直接在案發周圍找找人品不好的人,投入監獄就行了。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我想說的是,謀、殺案跟人品無關,但跟智商有關!”
“如果本案真是我做的,我來告訴大家,我會怎麼做!既然這位老師證明我有能力,不經過任何人允許的條件下,私自進入化學實驗室。”
“那麼,亞硝酸鹽?不不,太弱了!亞硝酸鹽雖然能致人死亡,但是分量不好把握。課間點心,誰能控制別人多吃一口,還是少吃一口?再說,亞硝酸鹽雖然有毒,但是醫院有特效藥能治療,還沒有後遺症!送到醫院救回來,就沒事了。
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選擇亞硝酸鹽,我要的是有劇毒的鉈!
我也不會把它加到餅乾中,太慢了,還得花上幾個小時慢慢的做點心,累不累啊?爲什麼不直接放到牛奶中?讓人不知不覺的喝下去?慢性鉈中毒,不會有劇烈反應,只是慢慢的,神經有點衰弱,過個幾天發現頭髮老掉,胃口不好,然後視力變差,頭痛,精神力不集中,肌肉發顫,但醫院呢,很難檢測出原因。
爲什麼?爲什麼發病原因不清楚啊!未知的病症,興許病人有家傳遺傳病呢?先檢查其他家人的健康再說。而後,鉈即使被發現了,花大代價排除毒性……”
史悅而攤開手臂,用力的揮舞,證明自己的論點是多麼正確,
“終身也會背上後遺症!癡肥!智力退化成五六歲的孩童!沒有正常的行動能力!一輩子,只能在別人的照顧下生存!這一生都被毀掉!”
“這纔是謀害!”
全場鴉雀無聲。
連拍照的記者都忘記了說話,張大着嘴巴,吃驚到無法言語。
死一般的寂靜後,最先恢復的是法官,他猛烈的敲着錘子,指着興奮還要再說的史悅而,“庭警!快,快把被告帶下去。”
“等等,法官大人,我說的沒有道理嗎?我的論點,充分證明了一個智商高端、人品低劣的罪犯思想,兩個小時就被抓的投毒案,省省吧,誰會那麼蠢……”
史悅而掙扎兩下,兩個魁梧的庭警不由分說,按着她的肩膀就押下去了。啪!啪!啪!現場的記者們回過神來,將史悅而回頭爭辯、不甘的背影定格,留念。
這張照片,又是一個頭條。
……
兩個小時後,方瑩簽字,把史悅而從臨時居留室裡帶出來。史悅而神情懨懨的,完全沒有在法**激情表演的張揚。
“方律師?你怎麼來了?難道是審判結果下來了?”
“恭喜你,你自由了!”
“啊!”
史悅而聽了,登時跳起來,“真的嗎?我真的自由了!哈哈哈!我就知道,我這麼聰明,那些陪審員不會愚蠢的相信,我會投、毒謀、殺的!哈哈……”
放肆大笑的史悅而,顯得那麼生機勃勃。
方瑩搖搖頭,她算是見識了。
這起案件從接手到她放棄,再到柳暗花明,短短不超過十天。可這十天對她的衝擊巨大,遠遠不是在書本上學到的東西可比。如果問她有什麼心得,那她唯一的感覺就是遺憾——爲自己沒有堅持到最後。
“對不起,史悅而,我不該退縮的。在我決定做律師起,就應該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麼。我侷限自己的目光,放棄了辯護職責……”
“哈哈,都過去了,不要提、不要提了!我沒怪你啊!我還要感謝你,幫我找到那些證據資料。不然,我能在法**打得控方律師落花流水?”
看着史悅而開心的大笑,方瑩頓了頓,還是告訴她,
“呃……控方律師沒有輸。陪審員也沒有宣判。是警察局,他們找到了你的不在場證據,證明四月十七日那天下午,你沒有在‘甜心’蛋糕房裡裡出現,去了其他地方。毒點心不是你製作的。四月十八日案發那天,你上學遲到,從東邊圍牆爬進學校,書包則直接丟進去,攜帶有毒點心進校園的人,也不是你。你是被陷害的。”
“……”
史悅而呆了。
腦中第一個想法竟然是——“那我影后級別的表演,不是白白浪費了嗎?”
隔了一會兒,才呵呵傻笑,不管怎麼說,她自由了!不會被關在監獄裡,度過漫長的十年八年,她可以從明天開始新生活,不,從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