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皇上真的就這麼心安理得地說出這樣的話來麼?”莫離殤忍不住譏諷道。
“你是誰?”北宮山精光一閃,有些不屑地看了眼莫離殤。
“本宮是西秦的太子妃!”
“哼,錯了吧,西秦的使者裡可沒有什麼太子妃。”
“呵呵,連南國的十三皇子北宮皇上都能明目張膽地下手陷害,本宮又怎麼敢光明正大地來出使西秦呢?”
“胡說八道。那南宮溪就是做了下滔天的錯事,你休要血口噴人!”
“哼,是不是做下了,別人不知道相信北宮皇上最清楚的,本宮要見南宮溪,就算是犯下殺人大罪,也沒有說不讓人申辯的,在這北國之中,難道北宮皇上要私下對他國的皇子嚴刑逼供來個曲打成招麼?”
“簡單一派胡言,那事南宮溪都供認不諱了,豈是朕冤枉他的!”
見北宮山言詞鑿鑿,莫離殤不禁有些遲疑,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事到如今她唯一希望地就是見南宮溪,想一探究竟。
“是不是冤枉,讓他們見見南宮溪不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麼?再說了父皇,不是兒臣說什麼,不過一個妃子而已,就算被南宮溪淫了,送與他就得了,何必爲了一個女人而得罪南國與西秦呢?”
這時北宮林突然懶洋洋地說了句,然後毫無形象的半躺在了太師椅之間,那脣間帶着似笑非笑的譏嘲。
北宮山聽了對着北宮林狠狠地瞪了眼,眼中瞬間閃過狼光,隨後淡淡道:“如果南宮溪光明正大的求朕,不過一個女人,朕給了又何妨,可是他卻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方法,朕怎麼能輕易饒了他?不過既然太子妃強烈要求見見南宮溪,那麼朕也不能駁了太子妃的面子,見見也並無不可,只是朕就奇怪了,太子妃這麼緊張於一個他國的皇子,明月太子就毫無反應麼?”
見北宮山這般不懷好意地挑拔,滄海明月突地一冷,對着北宮山寒聲道:“北宮皇上似乎管得太多了,看來北宮皇上果然精力充沛,這毒才稍解就如此迫不及待地管起他國的事來了。”
滄海明月的言語中彼有威脅之感,讓北宮山聽了臉色一變,他勃然道:“明月太子可是威脅於朕麼?你們既然爲朕治毒,卻不去根,每每夜中讓朕飽受折磨,這就是你們西秦人的處事風格麼?”
莫離殤聽了不禁冷笑道:“北宮皇上這話就奇了,當初您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本宮援手,你早就龍馭殯天了,您不感激於本宮,反而責怪本宮,這難道就是你們北國人對待救命恩人的方式麼?”
“哼,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請國師!”
莫離殤冰眸看向了殿後,只見一個看似三十多歲的男子慢慢地走了出來,他穿着紫色的天絲長袍,一頭烏髮用金冠束之,皮色十分光滑潔淨,論長相倒亦是英俊,只是眼中透着淫邪之色,還有陰褻之意。
“皇上,不知叫在下有何事?”那男子對着北宮山恭敬地行了個禮,透着謙謙之意,只是有種人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他就是這樣的人,就算是他再表現的君子之風,讓明眼人一見就能感覺到此人心懷叵測。
“國師免禮,這位是西秦的太子妃,她認爲醫好的朕的毒,所以朕想讓你給她講講朕到底是怎麼解的毒。”
隨後北宮山彷彿看好戲般對着莫離殤道:“這位是當今世上鼎鼎大名的清華公子,想必太子妃不陌生吧,你們好好切磋一下吧。”
“清華公子?”莫離殤眼中狠戾突現,這個人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偏闖,他冒充什麼人不好,偏要冒充清華公子?
“不對吧?清華公子風度翩翩,其形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其貌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俊逸非凡,實乃當世奇人神仙般的人物,最爲難能可貴的是他樂於助人,更有人間菩薩之美稱,不過他卻有一個原則,他曾說,至死不爲皇家治病,這位先生看似年有三十而上,雖然長得麪皮白淨,但與清華公子這般神仙般的人兒卻是差之千里,要說是什麼夫子,本宮倒也信了,說是清華公子的話,還請不要污了清華公子的名頭了。”
“你…。”那人聽到莫離殤冷嘲熱諷之言頓時顯出狼狽之色,眼中狠毒之光一閃,隨即又作出平常之色,淡笑道:“世人總是會神仙化在下,其實在下哪有這麼好?”
“真是馬不知臉長,你還真是把自己當成了清華公子了,是不是你平時冒充慣了,把自己都騙得相信了?”
“哼,你這個黃口小兒,又是婦孺之輩,本公子不與你這等人一般見識!”那男子聽了臉色一變,作出不屑之狀,不再理莫離殤。
莫離殤卻不怒反笑了,道:“聽說你治好了北宮皇上的毒, 不知道你是如何辦到的?”
“呵呵,這對於我清華公子來說不過小菜一碟。”那男子趾高氣揚,得意道:“不過是繡球風與麝香之毒嘛,雖然你用了金盞花加細芯草解了毒,可是卻又給皇上下了牛角粉之毒,讓皇上每夜裡飽受夢魘的折磨,要是平時就讓你得了手,可是偏偏遇到了我清華公子,我一眼就識破了你的詭計,只用了些藍花蕊就解了你牛角粉的毒,還皇上一個安穩的睡夢,如今皇上可是吃得着睡得香了,哈哈。”
莫離殤聽他左一個清華公子又一個清華公子自居,心中大怒,不過這人倒是對毒有些瞭解,這牛角粉本身無毒,可是用於繡球風與麝香之解毒中,卻是能令人再次中毒,而且此毒會令人惡夢連連不得安寧,這本是魔宮的不傳之秘,此人怎麼會知道呢?雖然他解了這牛角粉的毒,用藍花蕊解也是對的,但有一樣卻是不對的,因爲藍花蕊又稱七花七,所謂七花七就是含有七種毒素,它可以用來以毒攻毒,但藍花蕊屬陰,牛角粉亦屬陰,他沒有在裡面加上些陽性的輔佐之藥,那麼北宮山此時雖然無礙,不過假以時日,就會手腳冰涼,慢慢被寒氣侵入後,整個人就冷如在冰窖之中,到那時血液都會凝結成冰,藥石無效了。以北宮山這種身體,估計也就一個月的樣子就會油盡燈枯了。
所以莫離殤倒並不着急了,她冷冷一笑道:“你真是胡說八道,雖然我用了牛角粉,會有副作用,就是讓北宮皇上夜不能寐,可是假以時日好好調理,未必不能解救,可你偏偏自作聰明,又藉着清華公子的名聲招搖撞騙,竟然給皇上用了藍花蕊,簡直就是把北宮皇上往黃泉路上送,真是庸醫害人啊!”
北宮山雖然一代梟雄,可是對於生命卻更比一般人還愛惜,聽了一急,對莫離殤道:“太子妃爲何如此之說?難道清華公子治療的方法是錯的?”
“自然是錯的!”莫離殤淡淡地一笑。
“你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嫉妒本公子的神醫之術,所以惡意誹謗!”那人急得兇相畢露,恨不得衝上前來。
滄海明月往莫離殤身前一站,對着那人怒目而視,無形的威壓頓時彌散開來,把那男子嚇得瑟縮一下,再也不敢信口雌黃了。
莫離殤冰眸橫了他一眼,斥道:“你這無恥之徒,我與清華公子也有數面之交,怎麼會不認識清華公子呢?北宮皇上的毒如果清華公子來自然能救,可是你這個騙子卻是不會解的,所以你要再敢借清華公子的名字招搖撞騙,休怪我不客氣!”
“你與清華公子認識?”那人一驚,驚疑不定地看着莫離殤。連滄海明月也奇怪地看了眼莫離殤,因爲莫離殤從未跟他講過此事,想到莫離殤對清華公子的讚賞之情,頓時他心中一沉,臉上現出了滔天的醋意。
莫離殤與他夫妻這麼久,哪能不知道他心裡的彆扭,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低聲道:“我與清華公子如何認識的事,回去我會好好解釋的。”
滄海明月聽了心中一下大定,看來莫離殤還是顧及他的,不然怎麼會這麼說呢?於是立刻又高興了。
莫離殤輕搖了搖頭,這個滄海明月什麼都好,就是醋意太大,就這麼一說清華公子的事,他的醋味就飄了幾千裡了。
北宮林則是笑嘻嘻地看着,眼輕閃着,不知在想什麼,不過眼中陡然間閃過了光芒,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不錯。
北宮山此時有些着急了,對着那男子斥道:“你到底是不是清華公子?”
那男子嚇了一跳,囁嚅着,:“我…我…我自然是清華…。公子…。”
他正說着,聽到莫離殤輕蔑地哼了聲,立刻轉口道:“我是清華公子的師叔無敵子!”
“師叔?”北宮山與莫離殤異口同聲的輕呼起來。
莫離殤眼微微一閃,想到她乾爹曾說過,她確實有一個師叔,只是那師叔道德敗壞,喜淫人妻女,雖然有些小醫術,卻不思急人所急,而是趁機斂財妄爲,被幹爹的師傅逐出了師門,怪不得他會知道解毒的方子,又怪不得他解得又不地道,原來他學的是半吊子。
想到這裡,莫離殤更是鄙夷了。
“你既然是清華公子的師叔,你的醫術應該比清華公子更高,爲何要冒清華公子的名呢?”北宮山沉吟一會才道:“還有你幫朕解的毒,當真有效麼?”
無敵子立刻信誓旦旦道:“皇上放心,我的醫術確實比清華公子高,只是那清華公子依仗着長得貌美,勾得無數女子心儀不已,才得了良好的口碑,而在下卻閒雲野鶴慣了,不喜爭名奪利,一直在外雲遊,前些日子算到皇上有一難,所以想毛遂自薦,就怕不能取信於皇上,所以藉着那個不肖師侄的名聲而已,本該早告訴皇上,只是一直想着如何調理皇上的病情,倒是疏忽了,再說了,醫者父母心,只顧着病情,研究病理,哪會想到那些紅塵浮名,還望皇上恕罪,不過,皇上放心,在下所開的方子是絕對有效的,這清華公子會的在下會,清華公子不會的在下也會,誰讓在下是清華公子的師叔呢?”
莫離殤被無敵子的一番無恥之語氣得只能怒笑了,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麼厚的。一個逐出師門的人還能這麼毫無羞恥,真是師門不幸。
看來她今日要替師門清理門戶了。
她對着北宮山道:“北宮皇上,既然你認爲無敵子幫你治好了,你試着運一下氣,可否感覺胸下第二根肋骨有生生的疼,而疼過之後會有隱隱的涼氣?”
北宮山若有深意地看了眼莫離殤後,不言不語,而莫離殤卻淺笑淡然地看着他,彷彿一枝荷花獨立萬千綠波之上,讓北宮山有種眩目的感覺,那眼神變得越加幽深了。
北宮林見了眼一厲,輕輕地咳了聲。
北宮山彷彿清醒過來般,慢慢地放鬆了身體,突然他臉色一變,對着無敵子斥道:“無敵子,這是爲何?”
無敵子汗如雨下,他作出不解狀道:“皇上所指何事?”
北宮山冷冷一笑道:“何事?你如何解釋太子妃所說的事?”
“這個…。”無敵子沉吟了一下,才道:“皇上可否容在下幫您把個脈?”
“嗯”北宮山靠着椅子微微眯了眯眼,他潛意識中願意選擇相信無敵子,因爲無敵子是爲名爲利,而莫離殤卻不好掌握,如果他的命要有求於莫離殤的話,那麼他就受制於人了。
無敵子立刻走上前去搭了半天脈後,才緩緩道:“皇上放心吧,這只是那毒發的後遺症,於身體無礙,這太子妃是危言聳聽,知道這些症狀有意嚇皇上的,皇上千萬不要爲她所矇蔽啊!”
“真的?”北宮山眼陡得睜開,如利刃般射向了無敵子,無敵子一見之下心虛不已,連忙應道:“放心,自然是真的,在下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矇皇上啊!”
“太子妃你有何解釋?”
“哈哈,皇上如果相信了這庸醫,你就信好了,反正這命是你的,又不是我的。”莫離殤不在意道:“今日我來此就是爲了南宮溪的事,所以皇上先讓我們見一下南宮溪纔是。”
“哼,你試圖謀害朕,還想見南宮溪麼?”
莫離殤勃然色變道:“本宮不爲皇上治病是本份,治了就是義務,這來到北國,應着你們衆皇子的請,本宮一時心善,爲你醫治了,倒成了本宮的罪了?想當初皇上可是奄奄一息,是本宮將你救活,如今皇上不思救命之恩,反而聽信小人之言妄加之罪,令本宮寒心,令天下人亦寒心,如此,本宮定要將此事告於天下人,倒要讓天下人來評評這個理了!”
聽到莫離殤言詞鑿鑿,北宮山微微一愣,掩住了怒氣,眼珠一轉後,笑道:“太子妃真是多心了,實在是關係到朕的安危,所謂關已則亂,這無敵子是清華公子的師叔,而你又是清華公子的紅粉知已,到底聽誰的,朕也無法判斷了。”
“北宮皇上慎言,”莫離殤大怒,雖然清華公子就是她本人,可是北宮山的話裡話外明顯顯得不懷好意,暗指她與清華公子不清不白,什麼紅顏知已,這世上紅顏知已是什麼意思?大都是妓女與恩客之間惺惺相惜的意思,這北宮山明顯就是有辱了西秦的國體。
滄海明月亦臉色一冷,彷彿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一雙冰泉般冷冽的眼犀利地射向了北宮山,怒道:“北宮皇上,太子妃與本太子伉儷情深,豈是能隨便褻瀆的!”
雖然北宮山亦是久在上位,可是面對滄海太子如此強大的氣勢亦不禁有些色變,他心中暗恨,心想定要想法殺了滄海明月,不能讓滄海明月出得北國去,否則勢必是北國之大敵!
面上卻立刻堆出笑臉道:“太子誤會了,太子妃亦是誤會了,朕豈會有那種心思?不過聽說太子妃與清華公子認識,如今醫術又如此高明,想來平時與清華公子多有切磋,不知太子妃與無敵子哪個醫術更高明些?”
“皇上,千萬不要將本宮與一個逐出師門的人相提並論!”莫離殤淡淡道。
“什麼?”
“你胡說!”
北宮山幾乎與無敵子同時出聲。
無敵子滿臉通紅,彷彿氣得不能自已,可是眼中卻一閃而過狼狽之意,他惡狠狠地看着莫離殤,不知道莫離殤怎麼會知道他是被逐出師門的。
“皇上,你可千萬不能聽她胡言亂語,她與清華公子不清不白,定是怕在下搶了清華公子的風頭,才這般出言羞辱在下的。”
“啪”
“啪!”
兩記響亮的耳光一下響徹了殿內,那無敵子被打得如陀螺般在地上轉了數圈,才撲通一下摔倒在地,“呯”地一聲,額頭撞在了地上,頓時頭痛血流,鮮紅的血流了一地。
“再敢胡說八道,下次取你狗命!”滄海明月輕描淡寫地拍了拍手,取出一塊絲巾擦了擦手後,將絲巾輕輕地拋在了地上,眼冷如冰。
北宮山氣怒地對着北宮林吼道:“皇兒,這是朕請來的國師,你爲何出手?”
北宮林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彷彿那第二記耳光不是他打得似的,只是笑眯眯道:“本皇子看着他討厭,所以教訓他一下。”
“你!”北宮山氣急,滄海明月當着他的面打了無敵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可是滄海明月現在畢竟是他國的太子,就算是做得出格,他亦不能太計較,可是北宮林卻是他的兒子,竟然當着他人的面前不給他面子,這麼膽大妄爲的打他的國師,這不等於打他的臉麼?
他氣得吹鬍子瞪眼,正待發怒,這時莫離殤涼涼道:“皇上,你的病體未愈,可得戒怒!”
北宮山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了,他的手狠狠的捏住了龍椅,半晌,纔對莫離殤道:“你不是想見南宮溪麼?好,朕答應你,可是朕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朕要你與無敵子比試一下,到底誰的醫術高明!”
“好,”莫離殤十分乾脆的答應了,反正就算北宮山不同意,她也要想法清理門戶,她眼瞟了眼無敵子後才道:“不過,本宮要皇上答應在本宮見到南宮溪之前,不得傷害南宮溪。”
“這個自然,南宮溪雖然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可是畢竟他是南國的皇子,朕還未曾動用私刑,所以太子妃大可放心。”
“如此甚好。”莫離殤點了點頭,才問道:“皇上想怎麼比?”
“呵呵,”北宮山陰陰地一笑道:“比毒!誰輸了誰丟命!”
“好!”莫離殤眼不眨地就答應了。
“不好!”其餘三人都大聲反對 。
一個是滄海明月,一個是北宮林,還有一個就是無敵子了。
“怎麼了?無敵子,難道你怕輸給一個女人麼?你可是清華公子的師叔啊!”北宮山有意忽略了滄海明月與北宮林,而陰險無比地盯着無敵子,他本是狠毒之人,沒有用的人他又何必留下,如果無敵子能毒殺了莫離殤,那麼以滄海明月愛妻之深必將瘋狂,那麼對於北國來說不可謂不是好事!如果無敵子被毒死了,說明他的毒術根本比不上莫離殤,那麼莫離殤剛纔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一個欺君之人,能被毒死就算便宜他了,所以北宮山根本不會憐惜於他,更不會放過這個一石二鳥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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