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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媽咪多番商量過後,季曉然這纔將赫連斐夜約了出來,當然,在約赫連斐夜的時候,季曉然就擡出了媽咪的名頭。
而赫連斐夜的反應,則有些超出了季曉然的預料,在季曉然看來,赫連斐夜就算不拒絕,也一定會推諉一陣,可事實是,在她張口說出媽咪想要和他見面談談的時候,赫連斐夜只是猶豫了不足十秒鐘的時間,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到了約定的日子,季曉然一大早就醒了過來,等候了許久,她一直在等待今天的這一次碰面,可事情真的進展到了這個地步,季曉然覺得,她甚至比赫連斐夜這個當事人更加激動緊張。
當然了,除此之外,季曉然更多的是忐忑和不安,她當然很希望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發展,媽咪和赫連斐夜成功的相認,母子關係恢復如初,從此一家和諧安定的生活。
可是季曉然也很清楚,赫連斐夜心思很深沉,許多心事從來都是放在心底的最深處,從不會拿出來談說,以至於對待媽咪和赫連斐夜之間的關係,赫連斐夜究竟是怎麼想的,季曉然竟是半點也不曾得知。
雖然這些時日,季曉然看的出,赫連斐夜多多少少有了些鬆動的意思,可是那鬆動多數時候也是轉瞬即逝,讓人無法拿捏,也無從琢磨。
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季曉然翻身起了牀,事情已經進展到了這個地步,她這個旁觀者除了能從側面幫上一點點小忙之外,似乎也起不到什麼太大的作用,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幫助媽咪和赫連斐夜見面,至於交談後的結果,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梳洗一番後,季曉然特意準備了一桌豐盛又營養健康的早餐,她是很希望,這頓早餐能給赫連斐夜帶來一點好心情,從而在面對媽咪的時候,也能溫柔一些。
一切準備妥當,季曉然極其難得的用很溫柔的方式,輕聲的喚醒了赫連斐夜,看着赫連斐夜一臉迷糊的靠在牀頭,季曉然美滋滋的笑了笑,這才轉身走進了餐廳。
然而在季曉然轉身走出臥室後,赫連斐夜原本還是迷濛一片的眼瞳瞬間恢復了清明,看着自家寶貝翩然而去的背影,赫連斐夜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溫柔的淡笑。
他怎麼會不明白自家寶貝突然如此溫柔的原因呢,從睡前開始,季曉然雖然面上不顯,但無論是有些驚慌躲閃的眼神,還是焦躁的嘆氣聲,都在宣告着,她心裡的忐忑不安。
赫連斐夜很清楚,自家寶貝的心裡是有一百萬個渴望,自己能和母親相認,讓家庭和美,他當然很感動季曉然的這份用心,可是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這一番談話後,自己會不會選擇原諒,也就無從安慰季曉然的心。
兩個人看似氣氛和諧,實則各有心思的吃完一頓不知道味道究竟如何的早餐,這才手挽着手向媽咪的家裡走去。
今天見面和談話的地點,在季曉然和媽咪的商量下,決定就選在離赫連斐夜所住的房子不遠的,媽咪在國內所居住的地方。
在季曉然看來,今天這場母子相見,說好的,可能相擁而泣,說不好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難堪的局面,在外面,媽咪是國際知名的設計師,赫連斐夜則是有名的企業家,而自己也算是有點名氣,這樣三個人湊到一起,難保會不會引來媒體。
就算是沒有媒體干擾,這樣私密的事情萬一引起了別人的關注,對媽咪和赫連斐夜的名聲或多或少的都會有些影響。
當然了,排除了這些外在的因素,季曉然還是覺得,在家裡談話更能讓人舒適放鬆一些,或許在媽咪的家裡,赫連斐夜這樣的細心的人,也會看到,即使是在媽咪暫住的地方,也能看到媽咪爲他特別設計的衣物。
路並不遠,兩個人步行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可這一路上兩人都是沉默不語,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季曉然甚至覺得,現在自己心裡的糾結和忐忑,絲毫不比自己第一次見到爸爸媽**時候少。
索性,媽咪家很近,這樣的沉默並沒有維持太久,一直到兩人站到了媽咪家門口,這纔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的眼底,似乎都有着無數的思緒,有着千言萬語,可兩人卻只是聳了聳肩膀,相視一笑,沒有說一句話。
恐怕在這種時候,兩個人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太過思慮,反而讓人不知道從何處說起,或者說,即使不用說,兩個人也基本瞭解對方的心情。
擡手按響了門鈴,季曉然的心隨着門鈴悠揚的鋼琴聲瘋狂的跳動着,季曉然甚至覺得,如果不是自己不停的在小心翼翼的做着深呼吸的話,自己的一顆心恐怕就要從嘴巴里跳出來了。
過了好一會,才傳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隨着這清脆的聲音,季曉然和赫連斐夜緊繃的神經均是一跳,而赫連斐夜的額頭上已經隱隱可以見到汗珠。
對於赫連斐夜來說,站在這扇門前,看到這扇門後的人,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十多年的別離,十多年的思念,還有十多年的怨懟,赫連斐夜覺得,自己積攢了這麼多年的勇氣,似乎在這扇門緩慢打開的過程中,即將消耗一空了。
他第一次感覺到,堅強堅定如自己,竟然也興起了一股逃離的念頭,不過心是這樣想,赫連斐夜的腳卻沒有挪動哪怕是一毫米,他很清楚他今天會站在這裡的原因。
門還是緩慢的打開了,露出了門內一張女人的臉,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門內門外的三個人就連呼吸都輕的幾乎不可聞。
赫連斐夜靜靜的看着站在眼前的女人,時間過的真的很快,十幾年過去了,曾經在自己看來那麼高大的身影,現在卻只到自己的胸膛。曾經那風華無限的嬌豔面龐,此時也染上了些許的皺紋。
除此之外,赫連斐夜甚至覺得,時光像是倒流了一般,母親和年輕的時候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一頭齊肩的捲曲長髮,依舊是那樣的眉眼,依舊是那樣的溫柔,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就能讓他感覺到,那無處不在的溫柔。
與此同時,站在門內的牟佩琴也是心情激盪的難以自己,她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痛哭失聲,或者是衝上去給自己心尖尖上的兒子一個擁抱。
可是她卻還是拼命的剋制着,她不知道,她也怕,怕自己的一個做的不夠好,就會讓兒子心生反感,雖然季曉然已經說過好幾次,赫連斐夜對自己,似乎已經沒有過去那樣排斥了,可是牟佩琴依然是膽怯的。
這麼多年,她除了在赫連斐夜擔任赫連集團總裁職務之後,在報紙雜誌和網絡上看到過他的照片之外,最近的距離,就是在樓下隔着車窗戶和遠遠的距離,看一看赫連斐夜模糊的身影。
牟佩琴甚至覺得,這一刻如夢似幻,她真的沒想到,這麼快,自己的兒子,就這樣靜靜的站在自己面前,不再像是小時候那般瘦小,而是如此的高大挺拔。
牟佩琴知道,自己這個母親真的是不合格,她錯過了兒子成長的過程,錯過了兒子最需要她的那十幾個年華,她也明白,兒子對自己的怨恨是應該的,可是她卻沒辦法再控制自己,不去找尋。
“斐夜,媽咪,我們還是進去說話吧。”這樣安靜了好一會,還是季曉然第一個回過神來打破了這沉默,這壓抑的氣氛,和那說不清的正飄散在空氣中的情感,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好,好,好,進屋,進屋。”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牟佩琴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赫連斐夜的臉,但身子卻讓出了位置,方便赫連斐夜和季曉然進屋。
赫連斐夜依舊沒有說話,但腳步卻向着屋內挪動着,這樣的動作,讓牟佩琴和季曉然的眼底都染進了喜色,不管赫連斐夜是接受還是拒絕,至少他沒有第一時間扭頭離開。
走進了屋內,赫連斐夜目不斜視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而牟佩琴則欣喜的端上了水果,咖啡,果汁,還有茶水,大小不一的杯子加上水果和乾果的盤子,佔滿了平日裡看起來空間很大的茶几。
“斐夜,媽媽不知道你現在喜歡喝什麼,所有就都準備了,你看你喜歡哪一種?”擺好桌後,牟佩琴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茶几邊上,此時的她哪裡能看的出是叱吒時尚圈的頂級設計師,簡直像是個可憐兮兮的孩子。
“咖啡就好。”端起桌上的咖啡,赫連斐夜按照自己的喜好加了奶和方糖,抿了抿,這才又開口說道:";我長這麼大,除了不幸遺失了女兒的上官夫人之外,還真的從未見過,有哪一個母親,連自己兒子最基本的喜好,都不甚瞭解的。”
赫連斐夜的聲音很平靜,眼神裡也看不出絲毫波瀾,就連表情都是平淡如水的,可他的話,卻讓牟佩琴的心,瞬間如墜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