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城一行，雖然沒有確切結果，但至少已經定了方向。
顧鬆讓簡玉書在鵬城密切關注，就回武湖打了一個轉。
進入五月，第一屆華國遊戲行業高峰論壇要在武湖舉辦的消息不僅在行業內傳遍了，新聞媒體也開始聚焦起來。
《傳奇》的火爆，讓遊戲、網吧、未成年人、網癮這些概念受到廣泛關注。
到了陳天喬因爲《傳奇》而暴富，就連他自己都會感受到社會對他異樣的目光。
這一次論壇的第一個基本效果至少達到了。
媒體上已經提前掀起了關於遊戲行業的各種爭論。
遊戲行業是應該受到支持，還是應該受到打壓，甚至應該像賭一樣被列爲非法？
因遊戲成癮，引發學習成績下降、健康受損甚至造成財產損失，遊戲廠商對此應不應該負責任？
電腦遊戲和網絡遊戲能否和其他體育及娛樂活動相提並論？
見輿情洶洶，風小龍和魏天瑜都嚴肅起來。
“有遊戲廠商抱怨，是不是應該低調發財的，我們非要搞這個事幹什麼。”魏天瑜神情也有擔憂。
顧鬆笑道：“還記得當時面試的時候，我問過小龍這個問題吧？”
風小龍點點頭：“我那也只是站在行業的一份子，表表態。哪像現在這樣，要舉旗的感覺。”
“都成了遊戲媒體的老大，只表表態是不夠的。況且，要想行業有良好的長遠發展，它越規範越健康，自然是越好的。”
顧鬆讓他們不用理這些，讓該發酵的充分發酵，讓想表達的先盡情表達。
等到了論壇舉辦期間，大家的討論纔會觸及到比較深刻的問題。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人直接對愛遊網出手了。
也是一點都不掩飾，南閩的一份報紙指責論壇的承辦方愛遊網在春節前，就曾聯合各大遊戲廠家通過實物獎勵的方式，鼓勵玩家衝級、深度探索遊戲撰寫攻略。愛遊網與遊戲廠商利益一致，價值觀導向也十分鮮明，是否適合作爲論壇的承辦方？
沒想到173網的手段這麼蹩腳。
指責什麼不好，指責這個？
行業論壇不由行業內的企業組織，由完全不相干的第三方組織纔算公允？
這次論壇，愛遊網是發起方，各方也都是通過愛遊網穿針引線才組織到一起的。何況有關部委和中湖省、武湖市已經在論壇上掛了名，南閩的這份報道產生不了任何實質作用。
對它引起的一些討論，顧鬆非常簡單地對風小龍和魏天瑜說不用管。
愛遊網的立場和價值，自然得放到論壇上去闡述，再經過更權威和更大規模的報道傳播出去。
這些，對顧鬆來說只是小事。
他跑到了何青偉在武湖分公司的辦公室，想看看他現在在武湖發展得怎麼樣。
有了錢，好辦事。
金牌培訓在武湖的分校，比他在永寧做的任何一家都氣派，看樣子何青偉是雄心勃勃不吝投入的。
這個位置背靠武湖大學和中湖師範大學，交通也發達。
粗粗一看過去，面積至少一千個平方。
“何哥，招生情況怎麼樣啊？”
“一般般。”何青偉不以爲意，“預料之中，畢竟新開，需要至少一個學期出成績。”
顧鬆點了點頭，他心裡有底就行。
何青偉看他站在窗戶邊沉默着看下面街道的樣子，忽然開口道：“顧鬆。”
顧鬆轉過頭：“怎麼了？”
“你退後一點，你看看我。”
何青偉讓顧鬆往後讓了讓，站在他剛纔站的位置，模仿着他的姿勢和表情。
顧鬆笑道：“耍什麼酷？”
何青偉搖頭嘆道：“你剛纔就是這樣的。我這姿勢，你覺得是耍酷。你剛纔那樣，你知道我怎麼覺得嗎？”
顧鬆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何青偉看着他的眼睛說：“我覺得你老氣橫秋，而且像另一個世界的。”
“……神了！”顧鬆楞了一會，嘖嘖說道，“我下凡這麼久，終於被你看穿了。”
何青偉一臉不爽：“說正經的！”
顧鬆收起笑容，認真地說：“何哥，你想說什麼？”
指了指旁邊的沙發，何青偉過去坐下。“在你身上看不到多少朝氣，也就是時不時朝我發發騷。”
顧鬆嘆了一口氣：“這樣不好嗎？”
“你要是說做生意，當然好。誰都對你刮目相看，誰都佩服你運籌帷幄成竹在胸。”何青偉關切地說，“但從過生活來說，這樣不好！你總這麼理智地計算將來的一舉一動，累不累？”
顧鬆的眼神也有點迷茫。
過了一陣子，何青偉一直看着顧鬆的表情。“有時候，會有一種感覺，覺得這一切像是一局你必須贏的遊戲。你排兵佈陣，見招拆招，但這些事給你帶來的快樂又有限。你賺了那麼多錢，沒見到你瀟灑；你十七八歲年紀，沒見過你看女孩子熱切的眼神。我真的看不懂你，你圖什麼？”
“何哥……覺得我這樣不好嗎？”
“當然不好！”何青偉提高了音量，“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我都想叫你哥！”
顧鬆啞然失笑。
“笑就笑，看看你這樣，笑得跟得道高僧一樣！你到底哪根筋不對？就是可勁地賺錢，忙完這個事忙那個事。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一個事情都忙不過來。想想你現在腦子裡要操心的事，我懷疑你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你急什麼？再這樣下去你還不崩潰？”
“我每天……睡得挺好啊，前段時間還挺悠閒，沒像你說的那樣啊！”
何青偉不滿地暼着他：“別擡槓！你能不能有點喜歡乾的事，活得像個年輕人樣？你就說吧，除了生意上的事，你爲什麼單獨計劃過、花過時間、投入過感情？”
謝茵然？顧鬆不敢說，怕被罵變態。
見他沉默不語，何青偉長舒一口氣，溫聲說道：“自己放鬆一點，你是我見過最有能力的高中生，你如果活得不是最精彩的，我會覺得人一輩子沒意思！”
顧鬆看着何青偉，忽然燦爛地笑出來：“我知道了，何哥。”
再多的遺憾，再遠大的目標，也趕不上眼前。
如果不能過好每一天，怎麼過好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