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滬海的機場上，醒來的顧鬆恢復了些精神。
連續兩天半的密集考試，實在太消耗精力。好在現在，他也算是已經正式放假了的人。
拿到了行李，剛到出口就看見對面的章儒京，滬海市的尚同方也在一旁。
顧鬆忙走過去：“尚主任、章總，何必親自過來，我自己過去就行。”
章儒京笑而不語，尚同方說道：“顧總是貴客，領導交代我，一定要把顧總服務好！”
“領導們太客氣了……我這趟過來，也主要就是和章總這邊探討一下技術問題。”
尚同方笑道：“技術上的事情我不懂，我安排吃住交通，做好服務就行。”
……盛情難卻啊，顧鬆只能感慨大家對這個事情的重視。
當初柳良木幾個人突然一起殺到公司就是一樣。
哪怕現在芯火科技已經確定落地武湖，但流片工作畢竟也選擇了華芯國際來一起合作。
而且後續這套架構也可以授權給華芯國際，自建一家閃存廠。
相信滬海市這邊已經和章儒京在籌備新的廠了，也想有更多的機會，哪怕只是先談個計劃。
車子從機場往華芯國際那邊開過去，一路上，尚同方還很熱情地介紹着滬海的人文歷史和發展規劃。
顧鬆微笑着應和，卻對着窗外的景色有一些唏噓。
此時的滬海，還沒有後來那麼璀璨的景象。
聽着尚同方的介紹，顧鬆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明明他講的是將來，但自己腦海中分明有清晰的圖景。
如果一切正常往前走，那副圖景，大概就是眼前這些人耕耘出來的。
到了華芯國際，章儒京說道：“最快也得年後，最多空兩個月的時間出來，對外說設備維護。”
顧鬆坐在會客室裡，拿着他光刻機的資料看着。
尚同方見他看得全神貫注，走到章儒京旁邊悄悄問：“不是來調研情況？”
他還以爲顧鬆過來，是要看看華芯國際這邊的整體情況，甚至瞭解一下滬海這邊的政策環境和產業基礎。沒想到人到了之後，坐在會議室裡捧着一本設備資料就看得入神了。
章儒京搖了搖頭：“過來看怎麼流片的。他不是說了嗎，工藝攻關他來負責。現在需要確定流片閃存的規格。”
他想了想又悄悄說：“他還想，能不能把光刻機……改造一下……”
尚同方雖然不懂技術，但作爲經常和華芯這些企業打交道的人，對光刻機也不陌生。聽到這話，他不禁大了點聲音說：“啊？”
改造光刻機？開什麼玩笑！這麼金貴的設備！
這一聲驚呼彷彿驚醒了顧鬆，他起來說：“我們去看看實物吧？”
進超淨工廠，顧鬆對一整套清潔工作已經很習慣了。穿上超淨服進了生產線，裡面的工人見到老闆進來，不以爲意地繼續操作。
這個時候的光刻機，產能非常低。一個小時加工的晶圓數量，一共也沒多少片。訂單數量在那裡，一旦良品率差了，就痛苦無比，這由不得他們疏忽。
顧鬆只站在那裡靜靜地看。
章儒京也不清楚他到底在看什麼，只能就這樣陪着。
等了一陣，顧鬆朝他點點頭，三個人一起出了車間。
“流片還是按照250納米的製程來做，我會盡快給你全套的工藝解決方案。”
章儒京點點頭，不由得充滿期待。
從3D閃存的工藝要求來看，如果這一關走過去了，華芯國際整體的工藝能力和良品率都能上一個臺階。
“光刻機的事情，我還得再想想，尚主任，可以去滬海微電子設備看看嗎？”
尚同方連忙點頭：“當然可以。但今天時間比較晚了，要不先去晚宴，嵇市長特地安排了時間。”
顧鬆有點受驚嚇的表情：“太隆重了……”
尚同方笑道：“應該的，顧總前程似錦，如果不能和顧總介紹好滬海，那就是我們不稱職了。這可以算是個工作餐。”
顧鬆沒有辦法，只能跟着一起過去。路上，尚同方又打電話請滬海微電子裝備的牛總一起赴宴。
……
浦江畔的一個獨棟樓房裡，嵇宜修站在窗前看江景。
他的身邊站着一個看上去二十來歲、一臉玩世不恭笑意的男人，明明穿得乍看上去也正式，偏偏襯衣上的暗紋又花又亮。
“你宴客，還要提前到，來了什麼大人物？”
嵇宜修簡短地說：“一個十七歲的學生。”
“哦？誰家的？”
嵇宜修轉頭來看着他：“嘉茂，老師把你託付給我，我能幫你的不多。有能耐的人，我介紹給你認識，你也要放在心上。”
叫嘉茂的年輕男人看着他的眼睛，收起了笑容點點頭：“什麼來頭？”
嵇宜修說道：“他的名字叫顧鬆。我確信他是白手起家，一年多的時間裡，他攢下了十億級別的產業。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現在成了國家半導體和集成電路產業的新星，即將主導15億規模的科研經費，還推動成立了千億級別的國家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前幾天在燕京，王元老親自出席，參加一個專門爲他召開、要配合他下一步計劃的會議。”
“……你在說天書吧？顧鬆？”
嵇宜修其實疑惑也很多，他感慨地說：“我要不是親眼所見，也不敢相信。嘉茂，這是一個天才，不僅是經商的天才，也是一個科研的天才。你沒有見到他在院士和專家面前展示學問功底的場面，你也沒有見過他說話的姿態。今天他到滬海來，我要做的就是給他留一個對滬海的好印象。”
印嘉茂剛剛消化嵇宜修對顧鬆的評價，聽到他的這個說法，有點不高興地說：“我瞭解的情況可不是這樣，就他也值得你這麼高的禮遇？”
嵇宜修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說：“你也長大成人了，該沉穩一點。對你來說，我像大哥一樣，你不怕可以。你要是想一輩子都守着這家店生活，過點小日子，那也行，就當今天我是繼續來照顧你生意就好。至於其他的，你就不要多嘴了。”
印嘉茂撇了撇嘴，沒說話了。
嵇宜修在窗邊看到熟悉的車子開過來，轉身就往走。
“跟我一起去迎接一下吧。”
印嘉茂沒辦法，只能跟在他後面。
顧鬆一下車，就看見面前迎接的兩人。這還是在街邊，估計能認出嵇宜修的絕對不會少，但他就那麼大大方方地站在門口。
“嵇市長，您這樣實在讓我惶恐。外面冷，趕緊進去。”
印嘉茂觀察着這個年輕人和嵇宜修握手，然後請他趕緊帶頭進屋。
嵇宜修一邊往前走，一邊側頭對顧鬆說：“顧總真是行動派，立刻就到了滬海推動項目。今天有什麼收穫嗎？”
顧鬆笑着說：“今天剛到，只去了章總那邊看看。”
到了房間，嵇宜修一邊招呼大家坐下一邊問：“聽說顧總安排在滬海的行程時間比較長？”
“是啊，我要先把情況瞭解清楚，流片的事有很多問題需要攻克。”
“那挺好啊，顧總在滬海這邊能多呆幾天，同方你把後勤做好，請顧總多看看，爲滬海的集成電路產業把把脈。”
顧鬆誠惶誠恐地站起來：“嵇市長，您這說得我都坐不住了。”
“哈哈哈哈，”嵇宜修大笑着把他拉着坐下，“你別自謙嘛，老實說我看重的，也不是你現在就能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關鍵你年輕啊。”
就這時，印嘉茂開口道：“顧總既然是集成電路的權威，也可以幫我們的華芯項目把把脈啊。”
顧鬆愕然看着他：“華芯？”
這小子跟嵇宜修關係很近的樣子，怎麼？也和華芯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