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
秦夙覺得自己像是渾身都被火燒着了似得燙,要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全然沒過腦子,只覺得明明是初夏的天氣,傍晚還有徐徐的涼風,可她卻一點兒也靜不下來,被周茂的一雙眼睛看着,好像做什麼都拘束極了。
“嗯,是不早了,”周茂笑着點頭,眼睛看着秦夙泛起紅暈的芙蓉面,“不過不急,娘子與我的這杯合巹酒還沒有喝,我不急的。”
秦夙臉上的紅像是能漫出來似得,不敢再多說,端起酒杯剛要送入口中,周茂卻將她攔了下來。
“娘子這樣着急,反叫我有些……”周茂擡眼輕輕睨着她,笑吟吟的將她的胳膊從自己的胳膊裡頭穿出來,做了個交頸的動作,“合巹酒應當這麼喝的,娘子出嫁前,無人提醒過麼?”
秦夙臉上騰的一下,原本就紅透的臉頰,這會兒連耳根子都紅了。
被擺弄着喝了合巹酒,秦夙看也不敢看他,只覺得明亮的宮燈之下,這個披着一頭鴉發,嘴角豔紅的少年實在叫她心中驚豔。
“時辰不早了,我服侍娘子就寢吧。”周茂端着一張斯文的皮相,可說出來的話,卻叫人心中一顫。
秦夙反應過來連忙道:“不不不,還是,還是我服侍夫君……”
話是這麼說的,可秦夙伸手過來解他衣領的時候,手指顫抖的不像話,叫周茂心中升起一股憐意,溫熱的手覆着她的手。
周茂生了一雙十分漂亮的手,指骨修長白皙,搭在她的手指上就像是被雕琢過玉一般。
“不勞煩娘子,”周茂帶着她的手,一邊兒解着衣裳,一邊兒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娘子這般倒是叫人心頭一癢。”
秦夙快速的擡起頭看了周茂一眼,下一瞬便忍不住睜大,他輕輕柔柔的印上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就將她所有的驚慌都安撫了下來。
“娘子不要害怕,”周茂嘴角的笑意十分溫柔,“我不急的。”
不知道是誰昨天還與她說自己很急,這會兒倒不急了,就好像是她在急一樣,秦夙想到這裡,頭一垂。
“既然不急,那就,那就坐着說會話吧。”
雖然看過了那些冊子,也被母親教導了這方面的事情,可秦夙仍然覺得對於這樣的事情,本能的有些恐懼。
“好,那就說會兒話。”周茂像是無論她說什麼都會順着她的意思一般,就那麼坐在牀沿上,沒有將帳子放下來,與她合衣而坐。
他們二人不像是兩人的新婚之夜,反而像是尋常那般談心似得,腳對着腳坐在一起。
“你,你說你之前跟李長寧在剿匪,”秦夙幾乎是絞盡了腦汁纔想出了這麼個話題,雖然提起李長寧來,她心裡難免有些不太歡喜,但不知爲何,只要看見周茂坐在這裡,她就覺得安心,紅着臉問他,“聽說還遇見了危險?”
周茂有些意外,“危險談不上,李長寧也算是個將才了,有他在,即便是再來三個顧世子,只怕都不會是他的對手,可惜顧世子這一次跌的有些慘。”
秦夙是知道寧國公世子這個人的,“寧國公也不續娶一個夫人,真是有些叫人……他與前夫人的感情這樣好麼?”
“那倒是不見得,”周茂對寧國公府的事情雖然知道的不多,但卻可以從顧仲永的爲人可以看出來一些端倪,“若當真是感情好,就更應當多替這個兒子打算打算。”
別看周茂跟周瑞生不對付,但周茂身邊的小廝也好長隨也好大都是周瑞生挑給他的,這些人的性情十分忠心,有圓滑的也有聰穎的,不然周茂也不會能做成這麼大的事情。
“那顧世子他與寧國公,總不會像你……”秦夙倒不是對顧奕有多大興趣,實在是談到了這裡,而這句話出口之際,她就察覺了不太對,忙住了口。
“像我與我父親?”周茂笑着接口,對上她有些歉意的眼睛,搖了搖頭,“我與父親並不像外人傳的那樣的,雖然父親時常對我很嚴苛,甚至於責罵我也是常事,但有些實情上,我確實是能察覺出來父親對我的關懷,所以外頭的那些傳言,都是以訛傳訛罷了,不足信。”
秦夙也不願在這上頭多言,點了點頭:“這樣就好,往後,我會恪盡本分,做一個好妻子的。”
“本分?”周茂敏銳的察覺到她話裡的意思,伸手將她的肩膀攬住,讓她直面自己,“阿夙,我以爲我已經將自己的心意傳給你了,沒想到你還不明白,那好,我便再說一次,也不妨事。”
秦夙睜大眼睛看着周茂,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周茂湊了過去,一眨不眨的看着秦夙的眼睛,眼底盛滿了深情:“阿夙,我心悅你,我早就心悅你了,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情,我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做你自己便好了,無論是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
“這些話我沒想要說出來的,”周茂失笑着搖頭,“但一看見你這樣,我不知不覺便說出來了,阿夙,你信我!”
秦夙忽的有些慌,她心裡頭明明還藏着一個人的,可在看見周茂這樣認真的表情時,她忽的覺得自己的那點心思,真的不如眼前的人重要。
死死的捏着帕子,將手心裡頭摳紅了,秦夙的眼底終於倒映出了周茂的樣子來,在柔和的燈光之下,周茂略有些女氣的臉,看着秦夙的眼裡,就像是看見了天底下最美麗的東西。
剛輕輕的點了下頭,周茂的吻便輕輕落了下來,順着額頭一路到鼻尖到臉頰,然後便是嘴脣,輕輕柔柔的吻,就像是一陣清風似得,將秦夙滿身的緊張都紓解了。
秦夙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這個舉動在周茂的眼裡,便是十足的邀請之意了,他忍不住將秦夙的肩膀握住,人輕柔的覆上她,緩慢的將她拉進牀榻,然後一點點的壓實。